我名破晓(下部)——by岚忧

“怎么，你不是来向我问罪的吗？”良久，还是轩辕华玄轻笑着问道。人已中年，但如破晓很久前说过的，他不像一个皇帝，反像一个寒儒，温文尔雅的邻家大哥。
“罪？有罪的该是我！”破晓转头看着石断玉荡开一抹温柔的笑。“身为暗皇该是无私之人，一心只系百姓，可我却贪恋着一个人而变得自私了。”说话间，破晓缓缓的转头看轩辕华玄，眼中竟有着歉意。“只要我身为暗皇一天，我就一天不得自由。除非你不再是皇帝，我才能全心全意的追随我所爱之人而去，无论我是生还是死。所以从五年前开始我就计划着一切，让朝中有才之仕流失，令你不得不用一群众所周知的昏官奸臣，而令你听信谗言变成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引致民怨沸腾，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你赶下台。闹至今天这一地步，其实是我的错，是我的罪过。”
“不，破晓！你没做错，今天的一切全皆于我本就不是帝王之才。我若真的英明，就不会让你轻易使朝中的忠臣离我而去，而我若是没有贪图享乐之心，就不会兴建储芳殿引来民怨，大失民心，还心智不坚听信谗言苛捐重税……其实这一切是上天注定的，你没必要自责，你做得对，其实你可以早两年就赶我走，何必要等到今天？”轩辕华玄苦笑着问。
“早两年？两年前，没有和别人成亲，也没有回来！”
“那有什么关系？”
“他早两年回来情况会和今天一样，但若是他成亲了，那么……我和你同归于尽！”破晓用轻柔惑人的声音，如对情人细语般说道。
“哈哈……”听到这，轩辕华玄竟开怀的大笑起来。“石断玉，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幸运的人。你是真正的胜利者，你获得了一切，而我则彻底的失败！”笑着笑着，他却掩脸流下泪来。“我自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是破晓，我真心想要的却始终得不到！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成王败寇，传国印玺就在这里，你们拿去吧。晨曦也该回家了！”
“不，我不走，我就陪着你！我从小到大什么都输给哥哥，就连一同连为暗皇候选人，却在最后动了情欲爱上你，给师祖逐出师门，我也无悔。你们都不知道，我比哥哥更早认识皇上，而且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他，可他心里眼里都只有哥哥！”皇甫晨曦单膝跪在轩辕华玄的椅边，抑看着他。
“啊？你当时不是在任务中认识了你的妻子才……”破晓很惊讶，皇甫晨曦他算是看走了眼了。
“不是，那是师祖硬要我娶的，为的是做假象，然后让你顺利的当上暗皇！你十五岁回家后精神恍惚的，我以为做暗皇的不是你，那我心里还算平衡，以为你不是暗皇，皇上就不会爱你，可没想到，他对你依旧执着，所以我才会恨你，事事都与你针锋相对。但始终没一样事情做得比你好，让人认同我的存在，难道就只因我们差了一刻就事事不如你吗？好不容易我找到借口再接近他，我唯一的感情希望，可没想到又给爹阻止。现在我真的一无所有了，你可否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要怎样处置他，就怎样处置我吧！”
破晓看着他双眼充满爱怜的看着惊讶轩辕华玄，他晓得他并不是说假的。
“二十多年前，我在御花园里见到的是你？”轩辕华玄惊讶的问。
“当然是我！莫非你以为那是破晓？”晨曦同样惊讶。
“那不是破晓吗？你们兄弟那时长得……”轩辕华玄皱着眉头回想当年的情况。
破晓和晨曦对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破晓从来不会到御花园去玩，会去的只有我！”晨曦接下去说。“因为在休息的时间破晓是不会到处走的，他只会睡觉！”
破晓在断玉身边点头，回想小时训练，那真的很辛苦，他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玩呢！“所以，你的初恋情人，应该是晨曦，我就是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老追着我不放，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现在一切的迷团终于得到解释了，照这么分析，轩辕华玄有今天真的是苟由自取啊！谁让他把人认错的，白白浪费二十多年的时间。
“晨曦，是哥哥的疏忽，如果早弄清楚，或你早点告诉我，那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但现在说也不迟！”破晓如释重负的一笑，然后在石断玉耳边低语几句，只见石断玉猛点头。
“好了，晨曦，你过来！”破晓向他招手。
皇甫晨曦犹豫了一下，不明白他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而且一点紧张气氛也没有。
“怎么，你连死也不怕，就怕我和你说话吗？”破晓无奈的笑笑，转头和石断玉说：“我这做哥哥的是不是很失败？弟弟怕我怕得比死还可怕！”
“以后你们还有机会相处的，他会对你改观！”石断玉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过来吧！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喝喜酒呢，快点啊！”再招手，他独自到别处较暗的角落。
皇甫晨曦犹豫再三才举步过去。轩辕华玄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低语，愁眉不展的只好看向石断玉。石断玉眼中没有对他的恨怨，只有同情。这让他心里苦笑，他做皇帝的竟也有给人同情的一天。
“好了！前仇尽释，你既已自行退位，那就和我同下双皇令吧！”拿出早已议好的皇绢，上面已盖上暗皇的玉玺，就剩轩辕华玄的。
轩辕华玄自晨曦手中接过细看，上面不只是退位召书，还是新政的方案，虽然上面写的让他万分不解，但还是盖上他的传国玉玺。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皇帝，而我，也不再是暗皇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京中自是不能再留你了，你就随晨曦一起走吧！”
“跟晨曦走？”
“你不是还想带上你的妃嫔走吧？”
“我……”看着焦急等待自己回答的晨曦，再看根本对他无情的破晓。“我是问，我们能到哪里去？”
“璋北的行宫，那里早已安排好一切，每年有供银可供你们的花销，再不，就是华阳的大宅，可让你们隐姓埋名，有田地收租，高兴的话也能做点生意打发时间，任君选择！”
“我想去华阳。”轩辕华玄想了一下，道。
破晓想，他也可能是想过平淡的日子，始终那皇帝的位子不好坐，有这想法也不足为奇。“随你。”破晓回到石断玉身边。“晨曦，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说罢，他拉着石断玉离开大殿，迎向门外满天的红霞。
“暗皇！”见他们平安无事的走出来，门外守候得心急如焚的人们立刻欢呼。
把盖好章的双皇令交给暗影拿去仁和殿宣读，他自己就摘下银龙冠，脱下银龙袍，露出里面的素白衣饰。把脱下的交给侍卫收好。
“你今天到底穿了多少件衣服？”早就从仁和殿回来的方铭问。
“不多，一套喜服、一套龙袍、和这……断玉！”
当轩辕华玄和皇甫晨曦双携而出时，看到的不是欢天喜地的景象，而是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们看到破晓扑到石断玉身上，同背挡去石水艳偷袭的匕首，那匕首没入破晓的身体只剩剑柄。
“破晓……”
刹那间，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他们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惊呼，甚至，连世上的色彩也看不见般。
石断玉伸手抱住坠落在他怀里的人儿，看他身后瞪大眼膛敢置信的石水艳，她仍握住匕首维持着那偷袭的姿势。
“银丝软甲，幸好穿了！”破晓挣扎着从石断玉怀里站起，转身把石水艳推开。“你还要扎到什么时候？就算柄子扎久了也怪痛的。”
破晓微微跳了几下，就听乒乒乓乓的几声，他脚下出现了几块闪着寒光的铁片。
“你……没事？”众人错愕起来。
“当然没事！只是衣服破了。”他向背后看去，道。“这回可就没衣服换了。”
众人也向他背后看，衣服破了，露出一块银色的软甲。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个侍卫立刻一左一右的捉住石水艳，免得他又再杀人。石成显更是让人把她压里宫去，听守发落。
而石断玉被吓得心脏无力，只能抱着破晓支撑自己。
破晓拍拍他的脸，笑道：“好了，好了！别担心，见过新皇帝和皇后，我们就回家！”
“我真的给你吓死了，我以为你、以为你会……”说不到最后，石断玉就泪流满脸了。
“你，哭什么啊哭！我不就好好的在这里吗？别丢脸啦！”破晓把他拉到隐蔽的角落里。“你们全都到大殿去！”边拉边不忘赶人。
“怎行，我们要看戏！”听到骚动的卢衍天赶回来，笑咪咪的跟上去，道。
“看戏？行啊，在我手下过三招，不死你就留下来啊！”破晓抽出断水剑，一挥一收，剑身就缠在卢衍天的脖子上。
“哇，哇！你太过分了！我是文官耶，一招我就死了！不跟就是了，放开我！”卢衍天僵在那里，鬼叫道。
“快走！”破晓收回剑，挥手让他快点走。“暗影，士兵守在院外，没我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一声令下，仁和殿很快就清静了。
“哭够了没？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让儿子知道，你就糗了！”边说边用衣袖给他擦眼泪和鼻涕。
“……可我真给吓死了！”石断玉抱着他抱得紧紧的，就怕他不是真的。
“好、好，我知道了，别哭了！来，亲一个！”说罢，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响吻。
石断玉吸吸鼻子，道：“你把我当儿子来敷衍吗？”
“那你想怎样？”破晓若有所悟的斜睨着他，问。
“这样！”低头把双唇覆在其上，他要的是一个带着体温的深吻，让他证明两人都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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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给暗影护送到大殿时，众人已经在大殿上按等级官阶排行，连轩辕华玄也站在殿上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看什么，该宣布的都宣布好了吗？宣布完我们就走了！”破晓对他们诡异的眼神一点也不在意，依然故我的说。
众人硬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抽离，转向龙座上的两个四、五岁的娃儿。
“呵呵，要说的都说了。”稍大一点的孩子一脸的英气，对破晓一脸讨好的说。“破晓还回王府继续喜宴吗？”
“宴会都准备好了，不继续也是浪费。你也要去？”破晓上前走到龙座旁，问。
“是我们也要去！”另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娃儿，站起来扑到破晓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说。
破晓一脸厌恶的抽着小孩的衣领把他摔回宽大的龙座上，一点也不怜惜。“云微，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切了！”破晓比着他的下体做了刀的手势。
“我好怕哦！龙泉，我怕怕！”小孩缩到英气娃儿，也就是轩辕龙泉背后。“他如果把我切了，你就把石断玉也切了，这样才公平！”他煸动龙泉道。
“云微，我不敢……”龙泉很老实的道。“破晓会把我也切了的！”
“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接回去的！”小云微拍着他薄薄的胸口道。
“我宁愿它是原装的，次品就免了！”龙泉怕怕的看着破晓眯起双眼，当中发生阴佞的光芒，让他很害怕。“破晓别生气！云微不是有心的！”
“哼，看在你的份上，就算了！以后我不在，别再让云微欺负你，不然，我可帮不了你哦！”捏捏他的脸蛋，道。“你也别欺负龙泉，小心他受不了你而抛弃你，到时，可没人可怜你！”弹了一下小云微的脑袋，取笑道。
“他敢！我现在就把他的小弟弟卸了！”小云微大眼一眯，睨着龙泉，说。
“真凶，我看龙泉现在就把他休了吧。反正封后的皇榜还没发出。”破晓依旧在煽风点火。
龙泉左右为难的看着破晓，他的主人，又看看小云微，然后傻笑道：“破晓，云微只是说笑而已。今天是你的大婚之喜，别为这点小事生气。我们还是早点出发上你府去，免得菜凉了。”
“好，反正你们以后再有什么事发生也与我无关，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同生林，以后就轮到你们好受了。你们也好好的享受最后一晚的自由吧！”破晓笑说。然后步下龙庭，挽着石断玉的手向外走。“轩辕华玄，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喝？”他走向轩辕华玄问。
“我？”轩辕华玄指指自己，又看看依然很紧张的晨曦，他呼出一口气，笑容满脸的道：“去！我听说大家要去闹你的新房，这事儿怎少得了我！晨曦也一道去吧，你哥成婚难得一次可以让人整也不生气的机会。”
“好。哼哼！哥，政治上的能力我及不上你，吃喝玩乐，我可就去你精得多了！”晨曦也释怀，他扶着轩辕华玄跟在他们身后。
“幸好这事能圆满落幕，不然，这内城中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龙庭上，小云微小声的说。
“应该是父王的有心退让吧，我想他在上次宴会已看清和破晓之间的感情，是他无法破坏的，所以他才放弃对破晓的执念。同时也明白，石断玉的出现，也是他帝位的终止。他清楚自己不是破晓的对手，还不如干脆放弃，免得伤害更多无辜的人。不可否认，他其实可以做一个仁君，如果他不执着拆散破晓他们的话。”龙泉牵着小云微的手爬下龙椅，两人小跑着跟在轩辕华玄的后面，小声的评说。
“对我们来说，每个人的命运早已决定好的，而决择就是每人一生中的变数，从而最后，影响到结局，甚至下一世的缘分。唯有破晓和他们受到天帝的眷顾，结局是早已注定的美满与幸福。”看着走在最前的两人，小云微满怀感触的说。
“看来我沉睡的几百年间，发生了不少事。”龙泉牵着他的小手说道。
“是发生了不少事，但和我们无关，最精彩的至少你没错过。”小云微两颊嫣红，贴着龙泉走，意味深长的说。
“嗯，最精彩的还要等十年呢！我们的孩子至少要十年后才出世。”龙泉向他挤挤眼，意有所指的说。
“错，是十五年零三个月！二十五岁前我不打算生，紫轩那边也编好我们的故事了，你退位前我都不会有孩子的。”小云微笑得嘴儿都歪了，看着龙泉明显吃鳖的表情好不得意。
“在那之前，我跟随破晓去一次同生林，让紫轩……”
不等龙泉慷慨激昂的话说完，小云微凉凉的打断，道：“故事早就上缴成定案，别白费力气。大不了以后我在床上任你XOXO……”
两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鬼，在大谈床第之事，还讨论得有板有眼，言词比有经验的大人还大胆，让听得见的大人们都脸红耳赤起来。但碍他们是新出炉的皇帝与皇后，没人敢出言“纠正”他们的说话方式。
“你们……”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他们头上传来。
正讨论到龙阳十八式中的第九式时给人打断，两个小鬼同时抬头向上看——好难得的，他们的天仙王爷正额头冒着青筋，双眼发红的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