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破晓(下部)——by岚忧

段云宵看着发脾气走掉的龙飞，指指房门问云微：“这叫无情无欲？”
“神仙的确有情欲，但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懂得爱情。他们有的是在遇到爱人前就成仙而错过，有的则是自认看破红尘，其实他们认识的爱情只是千万分之一，最美最好最苦最痛的他们都还没遇到过。或许是我们的私心，我们不希望神君懂得爱情一词。他的名字真的从没记载入我们的姻缘薄中，他的一生若遇着爱情，他的故事都只会是一个悲剧，他不会老不会死，真要遇上那么一个让动心的人，那他注定会带着遗憾度过往后千百万年的寂寞日子。”云微用木筷把龙飞小木碗里的菜肉夹回碟子上，表情复杂的说。“例如我和龙泉，我们一个是掌管世间情爱的仙狐，一个是连肉体也没有的剑灵，即使我们真心相爱，每时每该都在一起，却始终无法真正的结合在一起！什么是最苦最痛，就是明明幸福就在身边却捉不到，只能看着，附入永恒的幻想地狱之中。你可晓得，我们这样渡过了多少日子？一千年了，一千年啊，这容易过吗？所以，我们不希望神君步上我们的后尘，请你以后尽量别在他面前提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你和龙泉……”段云宵觉得今天他知道的事都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了。看着面前不同类型的俊男，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他们是“那个”的事实。“呃，那个，你们慢慢吃，我、我去看看飞儿怎样了。”说完，扔下碗筷就逃命似的跑回房去，把门关上。他以为这样就能隔开外面的一切，包括他视为兄弟家人的云微和龙泉。
“宵，刚才云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什么是真正的结合，什么是爱情，为什么我拥有了爱情的感觉就会遗憾一生？”想不到他一进房，更大的麻烦才开始，龙飞的问题如大石般一个又一个的砸在他的头上，让他苦不堪言。“宵、宵，难道我拥有了爱情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快乐吗？”龙飞一直就坐在门边听他们说话，他刚才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才借故离开，倒不是真的生气。
“飞儿！”段云宵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搂住他，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看得清的人了。“飞儿有我在，不需要爱情也能快乐，不是吗？”
“宵，你有我在身边，是不是也会得到快乐？”龙飞抚抚他紧绷着的脸，问。
段云宵点点头，他的确喜欢龙飞，如宠物，如儿子般的喜欢。
“那说好了，宵要永远喜欢飞儿，让飞儿快乐，飞儿也永远在宵身边，让宵快乐！”龙飞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说。“宵，龙泉和云微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你好像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是不是他们在一起是不对的？”
“……不是。他们没有不对！是的，他们没有什么不对。”给龙飞哄了几句，心情平恢下来后发觉自己刚才对龙泉他们的反应太过分了。“飞儿，我要去给云微他们道歉，你也要跟我去哦！刚才你扔东西……”
龙飞一听他又对他啐啐念，马上噘起嘴儿不快乐了，想说跳下他的腿有多快逃多快，可惜正给段云宵抱得死紧，想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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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月，龙飞每天除了念和青海，清寒得练武和念咒，由龙泉教授最精湛的剑术，云微教他念各种咒语，让他忙得不得了，连和段云宵玩的时间也没有。
“宵，我不要再念了！”把竹简往前一推，龙飞趴在竹桌上装死的撒娇道。
段云宵用竹简打了他的小脑袋一下，道：“不念，为什么不念？”
“要学的我都学会了，再念下去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云微教我咒术好玩呢！”小手抱着脑袋，不依的说。
段云宵听他这么说，想了一下，的确，龙飞很聪明，他这里的藏书他都看过念过了，再念下去确实没意义。又想到最近龙飞的课业真的太多，连玩耍的时间也没有，倒不如把他教书睥时间空出来，让他活动一下。
“好吧，不念了。那你想做什么？出去玩吗？”把竹简收好，问。
“云微教会我空间转移和飞行，我们到海边去玩好吗？”龙飞拉着他的手问。
“你要带我去？”段云宵指指自己，笑着问。“飞儿，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有什么要求吗？”
龙飞微张开小嘴，不解的看着他，反问道：“我对你好就是有要求？宵，你这不是以君子之心度我小人之腹吗？”
“念反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段云宵憋着笑纠正他。
“哪里反了？你不是君子？我比你们都小，不就是小人？”龙飞噘着嘴反驳道。
“好，好，你说对就对，不跟你辩了！既然没有要求，那我们就快去吧，日落前你要赶回来跟云微学念咒哦！”在他噘起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抱起他就往屋外走，向在不远处采菊花的云微吆喝了几句，就和龙飞用空间转移到海边玩去了。
蔚蓝的天，碧绿的大海，金色的沙子，这对自小在山林里长大的段云宵来说是那么新鲜的事！
“宵、宵，你看，这是海螺，好大哦！”龙飞脱掉自己的裤子和鞋袜在海边玩，拾了一个大海螺又跑回他身边献宝的说。“帮我收着，云微说海螺的肉做汤很鲜美，我再多捡几个回去，让他熬汤给你补身。”说完又跑回海边，弯着腰找海螺，却往往是寻着别的海星贝壳之类的兴奋的大嚷一番后又叫段云宵给他收着，完全的小孩心性。
段云宵知道自己的身体仍然不好，但只是在岸边玩的话还是行的。于是，他看了一会海的风景，就脱下鞋袜挽起裤脚，也走到海边跟龙飞一起摸贝壳，一时间，他忘记自己是二十岁的大人，和龙飞玩到一块去。
“宵，我带你飞上天去，好不好？飞上天去再看下来，景致又会不同哦！”
当两人摸了很久只摸到一些小贝壳后，龙飞又失去兴致了，嚷着玩别的。
“你想怎样带我飞？”踢了一下又涌到他脚上的海水，段云宵对可以飞天也很感兴趣，立刻问。
“我变回原形，伏你飞上去。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云微说我的原型怪吓人的！”龙飞退离他一点，提醒道。
可他不以为然，认为龙跟蛇没什么区别，反而兴致勃勃的要他快点变，他最近挺想念龙飞小白蛇时的样子的。
于是，龙飞口中念起咒语，一阵浓雾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影在段云宵眼前消失，尔后，浓雾的范围逐渐扩大又化成烟开始消散，从烟中朦胧的可以看到一只庞大的异兽，身体粗长，有鳞，有角还有脚的……大蛇？
“天啊，这就是龙？飞儿，这、这……不就是长脚长角的大蛇么？”看了半天龙飞的原形，只是眨巴了半天眼不当一回事，反正就这小半年里他受的惊吓已经不少了，这种程度的还不算什么。
“不吓人吗？”虚无的声音传入段云宵的耳中，它俯下身来示意段云宵爬上他的背。
段云宵怕踩痛它，动作很轻的踩着他的腿，迅速的爬上他的背坐稳，才说：“对没见过你的人来说或许是可怕的，但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无论形态是怎样，都是我的飞儿。”拍拍它的背，然后拉着他的鬃毛。“可以飞了，再不快点，我们晚了回去就会给云微啐啐念了。”
“那你坐稳了，可别掉下去哦！”龙飞仰仰龙首叮嘱道。
它顾着段云宵不敢飞太高太快，在半空中盘旋着飞，让他看到海滩的全景和附近的山脉。
“宵，那边冒着烟的是什么地方？”飞了一会，龙飞往一个方向问。
段云宵往他的目光处看去，说：“我只知那里是战场，冒的烟叫烽火，是通知别人来救缓用的，对平民百姓来说，不想死于战火之中的，最好离那里越运越好。飞儿，我们回去吧！”段云宵不忍再看那烽火，因为烽火下的是战场，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死于其中。那人间炼狱，还是别让龙飞知道的好。
龙飞乖乖的听他的话回到海滩化回人形，穿上扔在岩石上的小裤子后就拉着再施空间转移术回家去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段公子你来客人了，龙泉正带着他们看果林。”云微见着他们突然出现一点也不见怪，只是见着段云宵时脸带暧昧的说道。“神君，公子有客人来，你得变个样儿了。”
龙飞一脸好奇，大眼睛兴奋的眨着问：“客人？他们长什么样子？我又要变什么样儿？”
“还不一样都是人，能有什么样儿的！”云微一盘冷水浇到他的头上，拉着他进屋。“把你额上的宝石变走，头发变成黑色，像个普通的孩子就行了。来，我给你洗澡去，一脚的沙子脏死了！”
“让宵给我洗就行了，你去拿海螺熬汤，我捡了很多回来哦！”挣开他的手撒娇道。
听龙飞的吩咐，云微只好把他交还给段云宵，拿着海鲜回厨房去了。可怜他堂堂一个仙狐，却流落到给凡人烧水做饭的伙夫，为自己叹息着但还是乖乖的离去。
段云宵带着龙飞到后山，云微在那里施法引来一条温泉地脉，把后山的一个水潭变成温泉池，从那以后，他们沐浴都会到温泉池去。
龙飞张开手臂让段云宵给他脱衣服。看着段云宵熟练的动作，他回想到这四个月来的相处，段云宵把他当宠物，他把段云宵当保父，他很喜欢这种关系，从天地初开之时，他便活在这世上，默默的承受了千万年的孤独。后来遇到迁徙到同生林的幻狐族，他们敬他如神明，不敢和他亲近，也不与他有任何的亲密的接触，这样反而让他更觉孤单。上了天庭，他更觉得人生地不熟，离开自小成长的故乡，到温暖却也冰冷的天庭神窟，他只能选择长久的沉睡去抵抗心里那不请自来的空虚。
偶尔的契机，天帝把他踢下凡间，让他遇上段云宵，是他手中的温暖把他从永恒的黑暗中唤醒的，他是第一个带给他温暖的人。云微总爱嘲笑他是雏鸟情结，把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当做父母，但其中的原因，云微却猜不透，因为云微没尝过那份孤寂。
靠在段云宵虽然宽却瘦弱的胸膛上，龙飞会很乖，静静的享受他给予的温暖。他心里发誓，他不会让任何人再抢走这一份温暖的，即使要他不择手段！
“飞儿，你把头发变成黑色会是怎样的？”话说回来，段云宵正给龙飞洗着头，看着手中的银发，好奇的问。
金色的眸子眨了几下，口里默念了几句，他的头发颜色就开始变深直到全黑，连眼眸的颜色也变了，眉心处的宝石也消失不见。“好看吗，好看吗？”变好后，龙飞捉着他的手臂问。
段云宵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好看，我的飞儿怎样也好看。改明儿下山，我给你买一条发链子给你，每走一步就会叮叮噹噹响的那种，好不好？”
“宵对我好好哦！”龙飞喜孜孜的点头。“那宵又想飞儿送什么给你？”
“只要你心里记着我就好！”亲亲他光洁的额头，道。
龙飞听后把小脑袋靠在他的心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这话，段云宵不只一次对他说，他知道段云宵和他有同样的痛，就是他到现在也放不开他的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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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洗过澡后牵手回家，才到门前，就见草地上有两匹马正在低头吃草，龙飞忙问那是什么，得到答案后就立刻拉着段云宵跑过去，细细的研究着这突然来访的生物。
龙飞好奇的东摸摸西碰碰，还想骑上去玩，可是给段云宵阻止了。听到他们的笑闹声的人们从屋里出来，除云微他们外还多了两人，一男一女的。男的头发花白，应该已年过半百，女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女，她扶着那男人的手臂站在门前。
“原来是康伯来了。你老每次来得挺准时的，这次还带上康姑娘，失礼、失礼，刚才小侄有事耽搁了，真是抱歉。”段云宵见着那男的，有礼的向他躬身作揖。
“贤侄的气息看上去好了很多啊，老汉还担心你这几个月都没见你下山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把闺女也带来，想让她来照顾你呢。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康伯挽着他的女儿走上几步，笑着说。
“宵，他们是谁？”龙飞揪揪段云宵的衣摆，引起他注意，问。
段云宵习惯性的弯腰抱起他，才说话。“他是购买这果林果子的老顾客，是住在同下的，你要叫康伯哦。”
“那他旁边的那个是不是传说里的母的人？”龙飞眯着眼，笑呵呵的问。
康伯和他的女儿一听，给他童稚的话儿惹笑了，康伯的女儿边笑边红着脸低下头去。
“这孩子看上去挺讨喜的，长得又漂亮，长大后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大帅哥！”康伯上前看清龙飞后，说。
“这话我怎么听着奇怪，大美人和大帅哥能长到一起去吗？”段云宵抱着龙飞往屋里走，想不明白康伯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照小少爷的脸儿，长大后如果脸蛋还是这样儿苹果脸儿或是尖尖的瓜子脸，那就是美人儿，如果脸儿长成方方的那就是大帅哥了，长什么样子都……没事，少爷饿了吧，你的海螺汤做好了！”云微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改了口。
段云宵和龙飞对看一眼，那没说出口的话，他们心照不宣就是了。
“这孩子是宵哥哥的亲戚吗？”康伯的女儿细声细气的问。
正要把龙飞接过去的龙泉一听这话，眼睛往正要端汤的云微看去，云微看段云宵，段云宵看龙飞，龙飞看……海螺汤。
“不是，我们是、是他的朋友，我们家少爷喜欢和他玩，所以就在这儿小住一下。”云微眼睛一转，随口就编了一个谎。
“原来是这样。”姑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没请教姑娘闺名呢，刚才我们只顾着和康伯聊天，连这礼数都忘了。”云微好像这才发现我了一个女孩，忙招呼他们父女进屋，又是上茶上点心的。
龙泉则在一旁喂龙飞喝汤，边听他们闲话。
“我闺女春兰。”康伯拱拱手说。
“春兰小姐，请用茶。”云微把茶杯搁在春兰面前，礼貌性的说。“我去把饭菜端来，你们先聊聊。”说完他这跑龙套的就下场一鞠躬了。
“贤侄，这佣人还真勤快，有他照顾你还真不错！”康伯笑着道。
段云宵连忙甩头摇手否认，说：“不，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佣人，康伯可不能这样说。”
“这就是我失言了！还得跟你们说声抱歉！”康伯掠掠下巴的羊胡子，道。“哎呀，贤侄，我看啊，你们这里烧火做饭，打扫屋子，照看孩子的都是男人，有些事情做起来不及女孩子细心，不如，我让春兰留在这里可好？”
“这怎么行！”段云宵一听立刻拒绝。先不说他们用不着人等候，光是龙飞平日要练功练咒语的，可不能给一般人看，留春兰在，定会惹事。
“怎么不行，你嫌弃我家春兰？”康伯大有硬推销之意。
龙泉看看那给人硬推销的姑娘，她正红着脸偷瞄着段云宵，不难看出她对段云宵是有意的。凭良心说，以人类来看，段云宵若不是身体太差不宜远行和四处游历，不然以他不逊于自己的外表和丰富的学识，早已是一代名士，有权有利了。也难怪让这小姑娘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