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破晓(下部)——by岚忧

“我说我无权多嘴，你会自个儿给他们满意的答复。”又不是不知道破晓怕女人，怎可能真的让王爷他们如愿呢。不过，他生气之余不免担心破晓的将来。一个站在权力高峰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人关注，他会以什么借口回绝王爷他们的“好意”将决定他们的未来。严重的话，可能会成为破晓的负担，以后他如何再号令天下让万民信服呢？
“这样啊……我刚才解决好了。别担心！再遇到这些事，就像这回一样推给我说是了。”拍拍他的胸口安慰道。随着马车行走的晃动，破晓顺势躺到他的大腿上闭眼休息。“今天的饭吃得真累。明天爹娘又要和我们一起住，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来！”
“不如，我暂时搬出静院吧？”轻轻的抚着他微卷的长发，建议道。
“不要！我不要你搬出去！”转过身去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小腹里，拒绝道。“凭什么他们一来你就得搬，我们在一起就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你要是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可以下令修改轩辕国的法律，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成亲，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怎么又在发小孩子脾气，这哪里是说改就改的！”石断玉头痛的揉揉额头，对这样没有理智的破晓没撤。“有龙阳之好的人始终只是占少数，光凭一道暗皇令修改法律，定有很多人反对。我何偿不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你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啊！”以他的话反说服他，是最好的方法，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破晓听后果然安静了下来，心里暗暗吃惊自己的情绪在石断玉的牵动下波动得越来越大，为了不让石断玉委屈而失控，这绝对是以前没发生过的事，为什么呢？深感石断玉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明显的越来越重，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真的只是救生的浮木这么简单吗？“断玉有逛过京城的年宵花灯会吗？”
“没有。以前的生活朝不保夕，哪有时间去逛什么年宵？”听破晓转移了话题，知道他心情已经平伏下来，不会再冲动行事，他就放心了。
“我也没逛过，听云微说年三十晚的年宵能去霉气，我想去逛逛，陪我去？”
“不怕那里吵闹？”
“偶尔一次也无妨啊，去不？”
“好！”石断玉笑着纵容他的任性，也难得一次破晓会主动提出要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于是，两人在半路上硬要车夫掉转马头向外城走去，宽大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人山人海的年宵花街前，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当然，两人不会让马车硬挤花街里去，在入口处就让马夫停下，两人徒步进去。
“破晓，你不怕让你认出吗？”石断玉把他护在怀里，免得他被拥挤的人群给撞上。
“认出什么？”第一次在如此热闹的人潮中行走，边好奇的看两旁的商品，也得注意有意无意想上前碰撞他们的人，心不在焉的问回去。
“你是王爷，国法说过五品以上大官不得入市集。”
“不怕，我们穿着平民的服饰，不会有人认得的。”转脸给他一个顽皮的一笑，指着某处问：“断玉，那红红的一串串的是什么？”
石断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失笑。“你小时候没吃过吗？那是糖葫芦。”
“糖葫芦？吃的？给我买一串！”
“小孩子才吃的零食，你真的要？”有点担心破晓的形象会给破坏，提醒道。
“我刚才都没有吃饱，我好饿！”撅起嘴，撒娇道。
“……好吧！”受不了破晓撒娇时可爱的表情，石断玉屈服了。牵着他的手向卖糖葫芦的小贩处走去。
在小贩怪异的目光下，两人买了一串糖葫芦继续向前走。破晓意外的喜欢小孩子的食品，酸酸甜甜的最好。而且对民间的一切玩乐显得陌生，单是一个小风车，破晓就可以好奇的看上半天。让石断玉觉得自己是在带一个三岁的小孩上微似的，同时也对破晓以前的生活很好奇。为什么他会像一个什么也不知晓的小孩子一样，也像是一个和俗世脱节般的人。
“破晓，烟花好玩吗？”石断玉在路上买了一堆烟花陪破晓到河边玩，那里虽然有不少的孩子和情侣嬉闹，但在夜色之下，他们处在暗角，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看着手中璀灿的烟火和水中的倒影相辉照，那如梦似幻的景象让破晓着迷。“好玩！我以前见的烟火都是在半空中烧，很大的那种，原来也有小的。最近几年才有的发明吗？”
“……这些你小时候没玩过吗？”他不解，破晓应该说是站在这世界顶峰的人，无论学识还是智慧，都可说是无人能及了，为什么对这些小玩意却一点也不晓得？
“……”破晓回头不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摇头。“这些我小时候就有的吗？”
“有了好几百年了吧。破晓，你以前是怎样过日子的？你边基本的玩乐都不知道吗？”石断玉现在回想起来很不对劲，破晓的生活好像只有工作——除了他是例外。
“暗皇，其实是一个不需要感情的木偶。”把燃尽的烟花杆随手扔进河中，破晓幽幽的说。“暗皇需要公正无私之心，方可为万民谋福。什么玩乐享受都不被允许，因为这样会令人心腐败。所以被挑选出来的候选人自小就被储养在宫中的玄心殿，那里没有玩具，没有亲人。无论你如何哭闹都不会有人怜惜。很多孩子不到两个月就给心疼的父母接走了。剩下二三十人，每天醒了就是练文习武，每年会有几次考核，过关的留下，不及格的就得送走。三年后，也就是我十岁时，就只剩下连我在内的四人。那时才正式拜入前暗皇的门下，成为准暗皇候选人。我记得从那以后，就是开始进入修心的境界吧？除练文习武外，就是打坐了。在打坐时，师祖会让人想来尽办法骚扰我们。基本上是人都会有好奇心，谁张开眼去看，就得受罚。在这种教育下，你还怎样学会享乐？”
“那根本是想让人做和尚吧，这咱生活你们怎么挨得过的？”照破晓十五岁登位做暗皇计起，那他起码过了五年这种生活。破晓还没变成无情无欲的冷血之人已算是奇迹了。
“那不是挨，是习惯！师祖专挑我每天练完功后的时间要我们打坐练定力，媾我一般都已经累得快死了，闭上眼就算在我耳边敲锣打鼓，我都不会醒了！”有谁想到竟有人可以在吵闹的环境下还睡得着，更没人敢想象暗皇是他这样糊里糊涂的蒙来的！“十三岁开始，我们就各自出任务，谁完成得最好最多，最后就能当上暗皇。说真的，那段日子虽然让人很累，可至少还是‘单纯’的。我当时听师祖说，有很多比我大上两三岁的，好像都是因在任务中发生意外而被迫退出训练，最后就只剩下我了。”
听到这里，石断玉伸手给破晓拉紧身上的裘皮。他还是第一次了解破晓幼年时的生活，对比自己给人遗弃劳役的童年，破晓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是上战场又是捉贫官，还有什么是他不做的？
“我在你眼里看到同情和怜悯。”破晓看着他，凄然一笑。“我不需要这些，我要的是这个！”修长的手指放在石断玉心口上，隔着厚厚的衣服，感觉上面有力的跳动。
“你说过，你唯一能给我的只有‘承诺’，我也一样！”这回石断玉没再说甜言蜜语，他知道破晓不信也不爱听，可是破晓相信“承诺”，因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握住胸膛上的手，把手背放在唇连轻轻一吻，道：“如果现在不是在街上，我真的很想紧紧的抱着你！”在星空衬托下的破晓真的很诱人。
破晓听后剑眉一挑，笑道：“有何不可？现在我们就回去！”从交握的手中传来石断玉温暖的体温，这让他安心的感觉，是他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现在？你的烟花不玩了？”另一只手还抱着一堆烟花，不确定破晓敢不敢在家里玩这小孩子的玩意。
破晓各看了烟花和石断玉一眼，一咬牙——选择了前者！
两人玩到二更天才回王府，破晓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要上早朝，回家的路上就想一定要拉着石断玉再补眠！可想不到回来时看到的却 是石断玉黑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的站在大门前等他，这可新奇了，断玉居然在对他生气破晓把马交给侍从后马上迎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面对石断玉无言的怒火，破晓觉得莫名其妙。
“你昨天到底怎么跟王爷说你不要成亲的事？”拉住想要进门的破晓，石断玉决定先在门口说清楚。
破晓向门内看了一下，确定万林不在附近，才说：“跟他直说我不能娶名门千金，对象要自己选择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能娶？为什么不能娶？”石断玉抚额，隐约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没告诉过你吗？”破晓微皱着眉头，回想之前跟石断玉说过的话。“我好像真的忘了告诉你，暗皇不能娶名门千金和官家之女，只能与无亲无戚的孤儿或出身卑微的平民在一起，为防姻亲关系让暗皇偏私。这可是有前暗皇和先皇同立的双王遗召作证的。”
“那就是说你还是有娶妻立妾的空间，只要是平民就行了！”断玉玉终于明白为何轩辕华玄要给自己封官职时破晓要拒绝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收回拉着破晓的手。“王爷今早来时还给你带了一个侍妾，听说是以前照顾过你的水芙。”想起那个清秀的女孩，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喜欢着破晓的。王爷的用心可想而知，有这女人在一天，他和破晓都不得安宁，除非两人分开！
“水芙？”事隔快一年，他都快忘记之前服侍过他的婢仆了，只记得石断玉来前，是有那么一个女的是叫这名字。“反正只是一个小女子，我会处理的，别为这事儿烦心。”
他所谓的会处理，就是叫上小管家唐文把水芙安排到一般女仆的住处，做女仆的工作，比在镇国王府时还不如。这事儿还是当着王爷的面吩咐的，气得王爷和王妃脸都青了，却不能干涉，因为人送了出去，就是破晓王府的人，他们无权干涉。
接下来几天，王爷王妃千方百计让水芙出现在破晓面前，以服侍为名行勾引之实，对着破晓总是很不“小心”的又是露出白皙的藕臂或是半边酥胸，换着是别的男人早就把持不住院了。可对破晓来说，见着这些只会让他胸闷恶心，巴不得这女人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
“破晓，你让水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直做旁观者的云微，看石断玉和破晓两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深知水芙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我也不想！可爹娘还在，只好再忍耐几天了。”破晓闭目任由云微为他把脉，想起今早醒来看到断玉难过的表情，也知这几天的确委屈了他。“我是不是得了肠胃病？最近我老觉得胃闷闷的，不舒服。”
“……行房太多的后遗症……这几天你们先缓一缓‘那事儿’可能会好一点。”云微见他闭目养神没注意自己，脸上偷偷露出得意之色后又恢复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正经的说道。
“胡说，我不认为是这个原因！‘月宵’好像解得比预期中的快，你的药……”
“嘿嘿，终于都发现了！我厉害吧，我不断改进那解药哦，照现时的情况看，月底时应该就已经完全清除干净了。”云微一脸的得意，想向破晓邀功。
“月底，那等过了花朝节，断玉也是时候离开了。”说这话时，破晓竟觉得心中抽痛与不舍之情。
“别扰心，你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请假好好的陪他吗？”
“这个时候请假？为私事……我再想想吧……即使我陪着他，离开的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把我忘记。”破晓露出一个苦笑，悲叹自己的命运之苦却不得强求幸福。
“……即使他会忘记，但你不会，就当是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我给你开些养生的药，别挨坏身子。”云微没想到破晓内心已经伤耗到绝望的地步，连感情也无力依恋，他很担心破晓能不能撑到最后。
“嗯，这事儿过了我就会好好的休息了。”收回手，轻轻的呼出一口闷气，张眼看向院里的果树，在断玉的照料下，在寒冷的融雪天还能长叶真是神奇，但估计今年是结不了果的。
就和他俩的感情一样，没有结果的一天。
“破晓……”云微看着好友疲惫的神色，想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破晓，厨房做了红豆糕，你要吃吗？”这时，石断玉刚好回来，还带上一碟糕点。
“好啊，我的茶里面有没有放冰糖？”一抹之前的忧郁，破晓双眸发着柔和的光泽向石断玉走去。
云微看这情景，心里叹息，破晓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发自内心？如果是后者，那石断玉走后，破晓就痛苦了！看着眼前两人卿卿我我的，就担心他们一旦分开就不好受。
“云微有说你得什么病吗？”破晓身体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不要忧心，最近破晓很忙，过年了还每天往外跑，回来吃饭又吃得少，整个人都瘦了，让他很心痛。所以今早醒来见他按着肚子不舒服，为此感到难过，又怪自己不能替他分忧。
“没事，可能是最近累了吧，休息一下就好。”破晓笑了一笑，不在意的说。
“我开一些补身的药给他吃，很快就好！”云微也笑着走上去插嘴道。“京中的年宵灯会不错，你们哪天有空去逛逛，休息一下对破晓的身体有帮助。还有，老管家说宴客的事儿都准备好了，明晚宴会你们可有得累了！”
“皇上有确定说要来吗？”王府宴会，可不同一般，万事都要小心。石断玉担心轩辕华玄又不知会耍什么花样。
“有，他还会带皇后一起来。断玉到时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的欣赏，皇后可是一个大美人呢！”
皇后是不是一个大美人，在石断玉来看她远没破晓好看。
这夜，他以平民的身份因救驾有功同被列为上宾，坐在次主位的破晓的左侧，主位上的则是轩辕华玄。
从他到场开始，石断玉就不舒服，只因轩辕华玄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看他。不用说，他与破晓的流言蜚语定是传到他那里了。这世间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帝妒忌的人能有几个，他石断玉何其有幸！他心里不禁自嘲道。
而那端装高贵的皇后同样也是满腔的妒意，整晚打量着一脸冷漠的破晓。
酒过三巡，她突然道：“破晓王爷可知当今世风日下，很多人家都有豢养男宠之癖，这断袖分桃之事，可有违人伦，您说，这对日后传宗之事如何解决？”
在座的都是高官，大半是年事已高的老臣，听王后的口气是有心挑衅暗皇，都不禁正襟危坐起来。这代暗皇年纪虽小，却功勋显赫，私下的生活更是无可挑剔的干净，但有谁想到他身边如今会突然冒出一个“知已好友”。而且，近来还频频把一些有为的年轻官员下放，让一批昏庸之辈得了半个朝廷，再等他们这些老臣子退休了，那还得了！这样很难不让人猜想他是否被男色所迷。
众人纷纷看向仍神色自若的破晓，等待他的回应。
“世风日下，有违人伦？本王认为这是个人修身律已的问题，旁人很难干涉或者用三语两语改变其癖好。恕破晓愚昧，无能为王后娘娘分忧。又或者说，王后是对国舅爷家中男宠成群有歪家风，想本王找一个办法为您解决？”破晓早前从云微那里得知王后的弟弟家里养了不少男宠，令其家中长辈头痛，破晓本想这口舌之谣与他无关，并没放在心上，今天王后若不是有心挑衅，他绝不会拿别人的家丑外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