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破晓(下部)——by岚忧

“怎敢！是我们这里全是男人，怕会对春兰姑娘的名声有影响。”段云宵连忙说。
“这你不用担心！你看啊，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提亲的，我家春兰已十六岁了，你年纪也不小，不如就……我知道让你们年轻人就这样成亲是太勉强了，所以我想，让春兰在这里住一个月和你培养感情，你再决定如何？”康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说着不容拒绝的话，仗着是长辈，段云宵不能随便拒绝他。
“那、这个……”任段云宵如何满腹经纶，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好。
“春兰姑娘要留下来的话，康伯也得一起留下，免得让人误会。如果两位不嫌弃，我可以收拾一下两间客房让两位入住。”云微端着一个托盘出来，顺便帮段云宵解围，让他免于就这样给人家赶鸭子上架。
“对，对！康伯你顺道来看果园，何不也一同留下，一个月实在太长，也会耽误您到下一个果林的时间，不如就十天吧！”段云宵也灵机一触，找到借口让他们可以快点走。
“呃，这样……”康伯父女互看一眼，只好点头答应。
“龙泉，我恨死你！”
正当他们的讨论告一段落时，就听角落里传来龙飞的尖叫，众人立刻把目光报到那角落去，刚好见到龙飞怒气冲冲的抢过龙泉手中的汤碗站在小凳子上，再把碗底朝天，整个汤碗往龙泉头上扣。
“哇呀！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云微连忙放下托盘过去把龙泉头上的汤碗拿开，拿衣袖帮他擦脸。
“呜呜……这明明是他先把汤倒到我身上的！你看、你看，我也一头一脸都是汤，我才刚洗过澡啊！”在云微又想大声质问前，龙飞就先哭诉给他们听了，拉起满是汤渍的衣服说。
这事儿无非是因龙泉只顾听段云宵他们对话，而携手弄翻了一些汤在龙飞的身上，引来他的不满，所以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了，好了，飞儿别哭，我再帮你洗一次澡哦。”段云宵忙上去哄龙飞。
龙飞把小脸埋在他的脖子间，小声的抽泣着。段云宵拍拍他的背，哄道：“飞儿乖，龙泉也不是有心的，你拿汤浇在人家头上就是你不对，得对龙泉道歉。不然，龙泉以后就不再陪你玩了。”
听他这么说，龙飞才用力的吸了两下鼻子，红着眼睛小声的跟龙泉说对不起，龙泉自认是成熟的大人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捏捏他的上脸就算了。
康伯父女看着他们，就有种给排挤在外的感觉，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更像是亲人。
但不论怎么说，康伯父女还是住下来。
夜里，龙飞睡在段云宵怀里，平日没几下就闭上眼熟睡的他却让段云宵哄了很久仍不睡，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段云宵的脸看。终于段云宵忍不住问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龙飞小手揪着他的衣领玩，犹豫了半晌，才问：“宵喜欢那个春兰姐姐，要娶她做老婆吗？”
原来小家伙躺在床上这么久睡，就想这种问题，段云宵没好气的说：“我不会娶她的，睡吧。”
“为什么不娶？”小家伙不死心的接着问。
“因为我不爱她，比起她来，我更爱你，有你在就好！”段云宵只当他是怕春兰把他对他的注意力和关心分走，才会这样问，于是随口说道。
听到这话，龙飞白皙的小脸儿红了一下，然后更往他的怀里靠去。段云宵以为他要睡了，才松一口气，他也闭上眼把这活暖炉抱紧一点，感觉他软绵绵，暖呼呼的身子，确定这晚依然会有一个好梦。
龙飞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熟睡，才小声的说一句：“我也爱你！”后就喜孜孜的闭上眼，作只有他俩人的世界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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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康伯父女在，云微和龙泉都不能好好的教龙飞学习本领，只好每天闲着没事带他在果林里玩捉迷藏，兵捉贼的小孩子游戏，而段云宵则去陪康伯父女。偶尔康伯去果林看看生长情况，留下春兰和段云宵单独相处，希望他们能培养出感情。便他往往一离开，龙飞就会不知从什么角落冒出来横在段云宵的怀里，让春兰越是想靠近段云宵，龙飞缠他就越紧。最后索性以向段云宵学习棋艺为由，光明正大的整天腻在他身边，让春兰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
而段云宵明知龙飞这样做的用意是想独占他，他也不在意，反而兴幸有他在可让他免去面对春兰那热情的眼光时的不自在。而且，这样做也可表明他对他确实无意，这强迫中奖的感情他一点也不喜欢。
没几天，康伯就看出段云宵的心意，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不会强人所难，虽知道女儿依然倾慕段云宵，但他认为还是让女儿另觅良人比较好。
十天一满，不管女儿愿不愿意，康伯交待段云宵他何时再上山看他顺便收购水果后，就拉着不情不愿的香兰离开。
“呼，终于都走了！多了他们两父女，我的工作反而还做得更多，还说帮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云微送走康伯他们后，边泡茶边抱怨说。“那位大小姐一定是娇生惯养的，比神君还难侍候。幸好你不喜欢她，不然，她要真嫁你，你一定会因为侍候她而累死！”
“无论怎么说，那大小姐应该不会再上山了。下山后，康伯第一件要做的事，必定是给她找个夫家嫁了，免得她整天在家里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嫁云宵。”龙泉帮忙把泡在滚烫的热水中的茶杯拿出来，给云微斟茶，还要和云微一唱一和的。
“你们就别再说了，这事儿到这儿总算圆满结束，我们也能再过平静的生活了。”段云宵也感到没了那父女在，自在不少。“但是，我发现这几天飞儿好像不太对劲，总是在身上抓来挠去的，好像给什么咬着了，我给他脱了衣服检查，又看不到什么红疱之类的，他会不会得什么病了？”他看了一眼正在屋外新建的秋千架上玩的龙飞，悄声问。
“不会吧，神君可是百病不侵的！可能他是挠着觉得舒服而已。”云微一副他太大惊小怪的样子道。
皮都挠红到快出血是正常？段云宵对云微的话半信半疑。
当晚，段云宵半夜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挣开自己的手，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房子，他不怎么在意，猜想是龙飞起床去尿尿了，所以他转身就睡了回去。隔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又睡了两个时辰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软绵绵，暖呼呼的身子才回到他的怀里，只是好像这回有什么不对，但他实在是睡不够，连眼也懒得睁开，迷糊间又再睡去。
一晚给龙飞吵醒两次，段云宵揉揉因睡眠质量不好而酸痛的眼才慢慢的睁开。“飞儿，早上了，该起床了！”习惯性的拍拍怀中人儿的小屁股，叫他起床。
唔，怎么回事？肉肉小屁屁不见了？段云宵发现拍的地方不是胖嘟嘟的小屁屁，而是一块柔中带韧的肌肉，像是腰的位置。
“唔哼，不要，我还很困！”那人儿在他怀里翻身，扯过被子把头也蒙起来。
段云宵坐起来揉揉给枕头麻的左臂，再推推只露出一头银发的人儿，道：“别懒床……哇啊！你是谁呀！”才说到一半，他就发现被窝比平日大上很多，奇怪之下把被子掀开，一瞧，这可不得了了！被窝里的哪里是他的飞儿，那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裸着身子缩在那里，一只修长的手还乱挥着要找他的被子。
“云微、龙泉，快来啊！飞儿不见了！”这回他可急了，扔下被子，披上外衣就冲出房去找云微他们。
“什么，神君不见了？！”刚要去厨房做早饭的云微立刻掉转头往他们这边冲。连正要出门看果树的龙泉也跑回来了。“他怎么不见的？”
“我也说不清，我一醒来就不见飞儿，反而有一个陌生人睡在我的床上，这、这……哎呀，你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段云宵手舞足蹈的，越说越急，却又说不清，干脆把两人推进房里去看。
他们又进到房间时，那少年正揉着眼坐起身来，还懒懒的打着呵欠，转头发现他们就问：“你们在外面吵什么？我昨晚痒了一整晚没睡好，别吵人嘛！”说完拉着被子侄头又要睡。
云微和龙泉互看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的冲到床边，把躺下的少年拉起，云微把他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陌生但又熟悉的脸孔。英挺的剑眉，微闭的大眼中流露出淡金色的光芒，挺直的鼻子很秀气，不像一般男子那般宽大，双唇薄而不宽，粉红水嫩的，这些精致的五官就聚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更迷人。而本应长在龙飞眉心的那颗红色的宝石此时却长在这少年的额心。
“神君？”云微试探性的轻轻的叫唤道。
“干嘛？”少年抓抓头发，不耐烦的问。
听到他的反应，龙泉和云微立刻弹开，把段云宵推了上去，段云宵一个反应不及，“啪”的一声摔在少年身上。
“宵，宵，你这是怎么了，又不舒服吗？是不是昨晚我起床时，不小心让你冷着了？不要紧，我帮你吸吸就好。”说着，少年把他扶起，紧张的小脸就往他靠近。
段云宵连忙抬手把少年嘟过来的小嘴捂住，不让他再靠上来。开玩笑，让飞儿吸他可以不当一回事，但让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孩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是谁？你把我的飞儿藏到哪里去了？”段云宵坐正身子捉住他纤细的手臂问。
“宵是发烧烧坏脑子吗？我不就在这儿，你烧得连我是谁都忘了吗？”少年狐惑的朝他眨眨眼，道。
“神君，你……段公子，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吗，他就是神君啊！”云微把段云宵扶起，让他坐到一旁，然后变出一件披风，披在少年身上。“神君昨晚离开过是到哪里去，又做了些什么？”他拉着少年的手坐在床沿问。
“昨晚？”少年则着脑袋回忆着。“我睡到半夜全身痒得受了，我怕会吵醒宵就起床到厅里坐，但我越挠越痒，后来挠着挠着，看月色不错就挠到后山去赏月了。才到后山，不知为何我竟控制不住自己化回原形，然后又不知为何的控制不住把身体在后山的岩石上摩擦，磨了一个时辰后竟开始脱皮，又脱了一个时辰才把皮脱光，身体也不痒了，快天亮了我才回来睡。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真的又累又困，你们让我睡嘛！”挣开云微的手，他就要往后倒。
“先别睡！回答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晓不晓得自己长大了？”再次把他拉起，问。
“没有不舒服，什么长大了？”因为犯困，少年揉揉脑袋，打着呵欠问。
“睁开眼，好好的看！”云微不容他再睡下，一手扳着他的肩，一手在他面前画了一个圆形，半空中顿时出现一面镜子，比铜镜清晰很多。
少年慢慢的睁大他浅金色的眸子，看镜里的自己，然后突然伸手捉着镜子，把脸蛋贴在镜子上看。“我的天啊！我真的长大了？”惊喜中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退离镜子，少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我真的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宵，你看，你看我真的长大了！”他高兴的扑到段云宵怀里，喃喃道。
段云宵比他更不敢相信，他昨晚睡前抱在怀里的龙飞还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醒来后却变成一个美丽动人的尤物。迟疑的伸出手抬起他一夜间长长的银发，估计已长至他的脚跟，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感觉那熟悉的体温，这一切是真实得多么虚幻！
“真的是飞儿？”他轻轻的问。
“真的，真的！”少年龙飞用力的点头，就怕他不相信，双臂环过他的脖子，漂亮的粉唇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你不知道我最近老是在想，要快点长大，就可以把接近你的女人通通赶走。当我每次这样想的时候身体主就会发痒，原来是要脱皮，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这样想是不对的，所以天帝才会给我这样的惩罚。”他把脸儿像以前一样埋在他的颈间磨蹭着撒娇道。
“段公子，神君先让你照顾着，我和龙泉去后山把神君脱下的皮收回来，那种东西不能留在外面。”云微见龙飞的那股子兴奋劲觉得很不妥，于是找借口把龙泉叫出去，想找他商量接下去的事。
而段云宵对龙飞突然长大的事还在愣神中，一时间对少年龙飞的亲昵显得不知所措。听云微要离开，他本想把他们叫住，可惜他们走得太快了。
“飞儿，好了，别再抱着我，我去给你找衣服先穿上。”他觉得一直让龙飞光着身子不好，虽然两人都是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长大成人的龙飞，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敢正视他。
龙飞听话的放开他，看着他在衣箱里找出一套里衣给他，习惯的张开手让他给自己穿上。可是，这次段云宵只看了他一眼，把衣服放在床上后就背过身去。“飞儿长大了，衣服应该自己穿了！”他背着龙飞说。
龙飞看了看床上的衣物，再看看段云宵的身影，不禁让自己的大眼里充满泪水，却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就倒回床上大被蒙头的偷偷哭起来。
段云宵听到细微的抽泣声，马上转身来看，见龙飞蒙着头，在被窝里抽搐着，不禁关心的问：“飞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隔着被子，龙飞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有浓重的鼻音，证明他正在哭。
他把手搭在他抖着的肩上，再柔声的说：“那是为什么事哭，告诉我好吗？”不论怎么说，龙飞是他呵护了四个多月的宝贝，他哭了教他怎能不心疼。
“我长大了，不好看吗？”龙飞在被子里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才敢把脸露出来问道。
“我没说过你不好看！”天大的冤枉，他就是认为龙飞太好看了，所以才不敢正视他。
“那为何你见着这样的我，没有半点高兴？我是为了你才长大的！为什么、为什么……”龙飞捉着他的双臂质问。现在的他没有了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害怕段云宵不能接受自己。
“飞儿，你太敏感了，你长大了我怎会不高兴，只是刚才给你吓了一跳而已！你刚才不是说很累吗？先睡一觉再说吧！”边说边把龙飞推回床上躺着，挽起一抹绝非真心的笑，说。
“宵，你不陪我吗？”伸手拉住欲走的他，问道。
“我才刚起来，不困也不累，你自己睡吧！”段云宵很想像以前那样躺下陪他，但是理智上告诉他这样做不妥，所以他把龙飞拉住他手腕的手拉开放回被窝里。
可龙飞不死心的又再拉住他，目光中带着哀怨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还不习惯我这样子，不如你坐在一旁看我睡，先让自己习惯一下？”
受不了他哀怨的眼神，段云宵只好坐回床边，右手任他握住，双眼却不敢看龙飞的脸，只敢看着自己的房间专心的打量，仿佛要把哪里有蚂蚁洞也要看出来似的。
“宵，我喜欢你，我也想永远的留在你身边，真的！”看他的态度，龙飞闭上眼，从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他晓得对段云宵的喜欢早已超出亲人之情，他喜欢段云宵带着药香的吻，却不喜欢别人的亲近；其他人对他视若无睹他不在乎，但换了段云宵对他有一点疏忽，他就忍受不了！特别是春兰在时的日子，更是让他动了杀生之念，惹不是云微看出他眼中的杀气先一步提醒，让他沉住气，他早就忍不住开杀戒了。
细小的呢喃传入段云宵的耳中，让他不自觉的颤抖。低头看眼角还滴着的泪水，满怀感伤的小脸，不觉心软，大手温柔的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去，叹道：“永远……飞儿，别想太多，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