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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by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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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司徒陌拍拍手,几位美貌女子身着薄纱舞衣从堂下鱼贯而出,堂中既时响起了明媚的音乐.
沐然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索然无味,回头看看坐在一起的祈莲翼,见他低眉沉思,不由轻声唤道:"师父,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祈莲翼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没事."见少年眸中闪过的无趣,看了看场中:"怎么,不喜欢?"
少年点点头:"还没师父弹得好."
祈莲翼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头:"那呆会儿师父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少年浅笑着抬起头,旁边投来数道目光,祈莲翼眉头皱了皱,少年似也惊觉,转头望去,脸上笑意未敛,却见父亲和七王爷同时盯住自己,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让沐然心中有些不安,七王爷眼中却透着惊艳,见少年望过来,遥遥举起酒杯点了下头.
沐然怔了怔,在那样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回头却见师父端起酒杯,笑着朝七王爷点头。
七王爷似乎愣了愣,笑着一饮而尽.
坐在王爷下首,司徒靖宇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却听身旁的司徒晓霜哈欠连天地道:"什么嘛!还没三弟舞得好看!"
司徒靖宇收回目光,怔了怔,没听清:"你说什么?"
司徒晓霜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困死了,我说还不如去看三弟吹箫呢."
司徒靖宇心一凛,回手从桌下掐了一下晓霜,晓霜顿时醒悟过来,睡意全消,歉然地望着一脸责备的司徒靖宇,赔笑道:"大哥......"
"怎么?三公子还会吹箫么?"七王爷俯下身,笑着问一旁撒娇的女孩子.
司徒晓霜顿了顿,看着温和笑着的人,不自主地点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头.
七王爷笑了笑,轻身对司徒陌道:"既然三公子会吹箫,不如请三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司徒陌一怔:"小儿学箫也不久,恐怕污了王爷尊耳."
"不防事的."七王爷说着笑着问一旁的少年:"不知三公子可否赏光为本王演奏一曲呢?"
沐然讶然地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师父,不自主地想拒绝:"王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沐然愕然地回头,祈莲翼笑着轻声道:"你不是想听师父弹琴么?"
沐然不由点点头,立身起来,道:"是,王爷."
屏退了舞女乐师,祈莲翼取过琴,在堂中地毯上席地而坐,少年取出箫管,静立在一旁,
众人屏神静气,好奇地看着堂上二人.
两人相视一笑,祈莲翼点点头,手指轻动,琴音响起。
司徒晓霜拉了拉司徒靖宇的袖子:"不是那天听到的曲子。"
司徒靖宇点点头:"你听罢."
箫声随着琴音响起,幽远而宁静,很宁静的湖面泛起淡淡的涟漪,一圈一圈,回荡在每个人心中,一时间厅中都静了下去,只剩下音乐缓缓地流淌.
祈莲翼对着少年笑了笑,轻声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少年不知何时停了箫声,一手持箫,迈着悠然闲雅的步子在男子身边起舞,身形优雅矫健,眼眸流转,顾盼生辉.
男子温润的声音又响起: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少年的步子踱到男子跟前,一脚点地,身形向后折去,手中的箫轻轻递出,一直到了男子眉前,男子优雅地侧侧头,箫管从耳旁掠过,少年顺势一折,又立回男子身旁,箫声又起,和着琴音奏出一个短短的尾音,归于沉寂.
"大哥,你怎么了?"司徒晓霜扯了扯司徒靖宇的袖子,小声嘀咕:"不是还没那天的曲子好听么?"
司徒靖宇回过神,面色奇异,半晌才点点头.
"好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七王爷收回眼神,转头对仍目瞪口呆的司徒陌惊叹道:"三公子同抚琴之人还真是一对壁人,今日得见,当是不虚此行了.
司徒陌半晌回神,立时拜倒。
"谢王爷夸赞."
司徒陌愕然回头,却见齐先生和沐然都拜倒在地.
"先生不必多礼."七王爷笑道,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先生能教出这样的学生,当真是名师出高徒."言罢,别有深意地看着男子:"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屈就到王府,同三公子为本王侍从."
"王爷言重了."祈莲翼笑着回礼:"齐某一介草民,不敢高攀,只求清度余生,至于三公子,学艺未成,还容齐某调教."
沐然立在祈莲翼身后,有些紧张地攥了他的衣角,听完才松了一口气.
"那三公子意下如何?"七王爷道.
"沐然学艺未精,还请王爷恕罪."少年低低的声音响起.
"大胆!王爷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的荣幸,居然还敢推辞!"七王爷身后一名黑衣武士大喝.
"裴淇,不得无礼."七王爷喝退来人,转头笑道:"两位若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本王."
"谢王爷,那齐某告退了."祈莲翼欠了欠身,拉了沐然,也不顾旁人的眼神,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第九章
沐然跟在祈莲翼身后,静静地走出了人群,一路上,都没有讲话,不觉已走到莲池旁."真美!"祈莲翼叹了声,"七叶莲又开了呢."沐然闻声抬起了头.
月华满天,照在池中莲叶上,似轻烟,如薄纱,微风拂过,荡起一波一波的荷浪,美丽而宁静,一支火红色的莲花盛放,与往常所见的莲花不同,这莲花分五层,每层却都只有七只花瓣,比寻常莲花少了一瓣,月光照在怒放的莲花上,为花瓣踱上一层金边,神秘而美艳.
"师父喜欢么?沐儿摘给你."少年说着,飞身掠过,到盛放的花旁轻轻弯下腰,想要折下来,不料这荷花的茎很是柔韧,一折之下,居然没断,在空中又无从借力,沐然一声惊呼,正要向水里跌去,只觉一只手轻轻拦住自己,止住了下落的趋势,沐然知道是师父到了,却也不松手,想将莲花折下来,祈莲翼看了看努力的少年,无奈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覆上少年握住花杆的手,轻轻一提,只听一声轻响从水下传来,沐然只觉得身子一轻,转眼到了岸边.
祈莲翼放开手,笑道:"这七叶莲茎极具韧性,只有向上才易得摘下."
少年盯着莲花,眸子里亮亮的,持起七叶莲,送到祈莲翼眼前,明媚地笑:"师父送给你."清亮的眸子被染成了瑰丽的红色.
祈莲翼温柔地笑着,伸出手接下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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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靖宇一夜无眠,脑子里尽是少年清亮的眸子和淡雅的身影,早上起身,习惯性地走向书房,每次心情烦躁,都会去书房找几本书,讶然地发现里面亮着灯,谁这么早就来了,正想推门进去,里面响起陈爽的声音,有些焦躁.
"庄主,难得七王爷喜欢三公子,不如让三公子去王爷身边当个侍从也行啊."
司徒靖宇猛然一震,手停在门上,不由倾耳听着.
"不行!素闻七王爷有断袖之癖,把然儿送过去,岂不是害了然儿一生,绝对不行!"司徒陌的声音断然地响起。司徒靖宇心头一松.
"庄主,七王爷如今如日中天,三公子跟了七王爷也不会吃苦,"陈爽顿了顿,"况且还有大少爷,司徒山庄终究是要交给大少爷的,若是惹恼了七王爷......"
"这......"司徒陌迟疑了一下,仍旧摇头道:"不行......"
"庄主三思啊,"陈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况且三公子久年不在庄中......庄主,你要为大公子多着想着想啊."
"这......"司徒陌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陈爽,没有做声.
"父亲,这怎么可以!"司徒靖宇一下子冲了进来,"怎么可以把三弟当礼物送出去!"
房中两人惊异地抬起头,司徒陌眼中闪出一抹杀机,待看清来人,眼中的杀气尽敛,叹了口气,转了头,不再做声.
"大公子,"陈爽在一旁道,"庄主也是为大局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公子要明白庄主的一份苦心啊."
"可是......"司徒靖宇顿了顿:"难道不能是其它什么东西么?"
"七王爷位高权重,什么东西没见过!"司徒陌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若能是其它什么人或东西,父亲又怎么会......"重重叹了口气:"宇儿......"
"可是......可是三弟......"司徒靖宇盯着父亲:"那三弟......"
"为父也是逼不得已啊!"司徒陌闭了眼:"宇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你三弟."
"是,父亲......"许久,可司徒靖宇道:"儿子一定好好待三弟的."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司徒陌吩咐着.
"是."两人从门口退下,关上了门.
司徒靖宇出了门,有些恍惚,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响起玄灵的声音:"大公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司徒靖宇回过神,望了一下四周,自己竟然走到西苑来了,玄灵立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低声道:"大公子,三公子在东面书房练字."
司徒靖宇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玄灵点点头:"只是可惜了三公子......"
司徒靖宇看了看玄灵,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三弟."
玄灵点点头,让开路.
司徒靖宇步入西苑,轻轻推开东面书房的门,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伏在书桌上,却是睡着了.
初升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温度照在少年恬静白净的侧脸上,略略显出一点点粉色,温婉而宁静,司徒靖宇脚步轻软地走过去,仿佛第一次见沐然时一般怕吵醒睡着的人儿.
少年似梦到了什么好事,低低地呓语了几声,嘴角的弧度有些上扬,司徒靖宇只觉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少年的嘴角,少年动了动,却没有醒,只是侧了测头,低喃了一句什么.
司徒靖宇骇然地立起身,自己竟然,竟然对自己的同胞弟弟起了异样的心思.
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哼从门口传来,司徒靖宇惊慌地望去,却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立在门口,眼睛里闪着冷冽的光.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司徒山庄!"司徒靖宇喝道,想到刚刚的场景想必被人看到,眼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机.
门外的男子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少年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看见司徒靖宇在一边不由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转眼看见门前的男子,面露喜色:"师父."
"齐先生?!"司徒靖宇愣了愣,随即马上道:"齐先生好."
"沐儿,跟师父回去吧."祈莲翼也不答话,只是径直拉了沐然的手:"我们走."
"师父,我们去哪儿?"沐然有些发愣.
"我们回竹山去,就是师父以前教你学箫的地方."祈莲翼淡淡地笑,脸色有些苍白:"这儿太脏了!"
"是,师父."沐然有些不明白,却依旧跟着祈莲翼走了出去,眸子清亮:"沐儿好久都没见过几位师兄了呢!"
"沐然."司徒靖宇喊道.
"大哥,沐然会常回来看大哥的."少年回头,明丽地笑着:"那沐然先走了."
"哪儿也不许走!"从西苑门外走出一人,一挥手,身后的人散开,顿时将西苑围得水泄不通.



第十章
"父亲?"少年回过头,"沐然只是同师父回去学箫,会常回来看父亲的."
"然儿,你过来."司徒陌挥挥手,"七王爷让你当他的侍卫,爹爹明天就送你过去,好不好?"
"司徒陌!"祈莲翼冷冷地道:"恋蝶为你自废武功,被逐出师门,你还要这样对待她的儿子吗?"
"祈莲翼!"司徒陌眼神蓦地收缩,死死盯住说话人的脸,恨声道:"我早该猜到是你了!"
"现在认出来也不迟."祈莲翼冷冷携了沐然的手:"沐儿,我们走."
"不许走!"司徒陌伸手挡住去路:"要走你自己走,沐然是我儿子,要留下."
"留下!"祈莲翼脸色一沉:"留下让你打包送人吗?"
"不许你污蔑我爹!"司徒靖宇上前一步:"沐然休要听他胡说,我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祈莲翼面色冷的像一块寒冰:"做父亲的将儿子送人,做大哥的却对胞弟生出邪念么?"
"休得胡说!"司徒陌喝道.一声弓弦响,一支粗大的精铁箭翎飞奔而来,祈莲翼脸色散变,把少年搂紧怀里,堪堪躲开要害,手臂被箭翎划过,带出一缕血丝.
"师父,你没事吧?"沐然急急抓住男子的手臂,转过头,眼睛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父亲......"
"我没事."祈莲翼微微地笑了笑,脸色却又白了白.
"想不到你只剩下五层功力也可以躲开老夫的翼王箭,真不简单啊!"司徒陌拉开弓再次对准祈莲翼:"老夫这弓还从未失过手,你是第一个逼老夫再次出手的人!"
"父亲不要!"沐然张开双臂,挡在男子面前:"父亲不要!"
"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死!"司徒陌喝道,手在微微发抖:"让开!"
"父亲不要!"沐然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不曾改变姿势,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许久,少年突然身子一折,直直地跪了下去,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决绝的光:"父亲放过师父吧,沐然愿意侍奉七王爷."
"沐儿,你做什么!"祈莲翼一惊,伸手想抓住少年,却抓了个空,眼神一变,盯着少年斜斜掠出的身影:"沐儿,你做什么!快回来!"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师父,"少年低声道,迎着风扬起头,对着男子笑了笑,白色的衣袖上下翻飞,"以前都是师父保护沐儿,现在,"顿了顿,低声道:"该轮到沐儿保护师父了."
毅然转过身:"父亲,你放过师父吧,沐然跟你回去."
司徒陌嘴动了动,终于松了手,垂弓下来,望着少年清澈的眼,闭眼道:"陈爽,带三公子回去."
"是,庄主."陈爽应声一挥,上来两个玄衣武士,反扭了少年,向外走去.
"庄主,你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七莲教的妖人,"陈爽急道,"若是等他功力恢复,我们就没人能制得了他了."
"你现在就制得了了么?"祈莲翼眼神冰冷,手突然一挥,陈爽只道脖子一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一颗头顿时落了下来.
"妖人休得放肆!"司徒陌眼神一凛,重新拉开弓,对准祈莲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
祈莲翼面色惨白,却不由闭了眼,刚刚用琴弦术杀人,已是极为勉强,此时,又如何谈得上躲开.
刚才本来束手就擒的沐然猛然一挣,两个玄衣武士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已不见少年人影,司徒靖宇一声惊呼:"父亲小心!"
司徒陌心下一抖,松开手,箭翎带着呼啸声奔驰而去,与此同时,只见旁边一抹白色的身影朝着箭翎方向飞速掠去,竟快过箭翎,只觉背后一凉,冷汗已冒了出来.
沐然眼中只剩下那抹白光,手中的玉箫频频刺出,撞在精铁制成的粗大箭翎上,竟迸出火花,眼见不及,脚下猛地一点,堪堪挡在男子面前,手臂同身子拉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一记漂亮的攒刺,箫管平平递出,恰恰咬住箭头。全力向旁一拨,虎口开裂,玉箫脱手而出,精铁箭翎在先前频频碰撞,又加上少年的全力一拨,终于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带着玉箫,呼啸着从男子耳旁擦过,一下子撞在一根柱子上.玉箫经不起这样的力道,被撞得粉碎,而那支铁箭竟直直没入了柱子,只剩下一点白色的尾羽在外晃啊晃.
祈莲翼本已是闭目等死,待听见金石相鸣才惊异地睁开眼,却只见得铁箭带着玉箫从耳边呼啸而过,忙伸手揽住身前面色惨白的少年:"沐儿!"
"师父,"沐然只觉得双手都快没了知觉,脚下一软,还好身后的人扶住自己,转过头,面色发白,"师父,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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