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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by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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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文纭一把推开身边的侍女,不耐烦道:"一边儿去!"声音本不大,可恰好当时没人出声,一时安静了下去,气氛有些不妙。
还是宋析打破了沉寂,只见他推开身边侍女,对宋林道:"也是,一天看着她们也烦了。上次不是听说这有几个漂亮的小倌吗,不如叫他们出来看看。"
宋林点点头,挥挥手让那几个侍女下去,我身边的那个侍女如获大释,跑在最前面,我苦笑,看来我还真是缺少女人缘。
不多时,进来了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青俊少年,一人持鼓,一人持萧,房中立时响起了音乐,随着音乐,一个身穿双重锦袍的男子踏着舞步闪进来,手中一柄红色软剑在他手中虎虎生风。那男子身肢仿若无骨,在空中幻出各种曼妙姿态,竟比女子更为耀眼,一时房中剑影斜飞,重锦耀眼。
我不仅位置神夺,蓦然瞥见从剑影里透出的一双凤目,一时间电光石闪,犹如一盆冷水被浇到头顶,手足冰凉。我坐直身,盯着房中起舞的身影,随即却又闭上眼睛,自嘲道:"怎么可能?"
等我再度睁开眼时,已是掌声开鸣,有些木然的随着拍拍手,望向一脸笑意的锦衣人。


第四章 故人
先前那个林妈妈走进来,笑着把那男子推到文纭面前:"文公子,这可是我们月露坊的头牌知玉,您看,可还满意?"
那知玉也不行礼,身段轻折,坐到文纭旁边,姿态曼妙,下面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就连文纭脸上也露出异色,对那个林妈妈挥挥手,那林妈妈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那两个小倌也寻了空位坐了下来,有个在我这儿停了一下,我微微皱了皱眉,便知趣的离开了。
这时文纭也觉察到我的目光,露出恍然的模样,那知玉轻笑的挽了文纭的左手,笑着问:"这位公子是......"眼睛却看这我,声音內媚入骨,文纭大笑曰:"知玉好眼光,这可是翰林大人哪!"
知玉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放开文纭的手,笑着踱到我身边坐下,轻笑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大人长的这般俊俏,连知玉都忍不住喜欢了呢!"我盯着他笑时眉头的一道细小的伤痕,虽说不经意间很难察觉,可若是细心,也还是可以看到的一条仿若皱纹的细线。
我闭上眼睛,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的声音。
那知玉见我居然不睬,笑容凝固了几秒,立起身来,刚转身,却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声音轻恍得仿佛不属于这里一般。
知玉转过身,笑着点点头,我也站起来,望着他浅浅的笑。
他楞了一瞬,我趁他失神的那一刻,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凑近他,顿时有人起哄了起来,他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笑容绽放在脸上,我盯着他的眼睛笑着,很轻却很清晰地说:"那你记清楚,我叫莫离,莫问莫,离去离,字问去。"
笑容瞬时凝结,我看见他的瞳孔突然收缩,脸色也变得惨白,他突然一挥手,我登时被甩到地上,手心蓦地一痛,我抬起手,原来是一片破碎的杯子残片插在了手心,手心有滚烫的液体涌出,我抬起头,同他对视,眼里有不甘与沉痛,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眼里的东西道不明,说不清。
事出突然,一时静下来,无人出声。
"你没事吧,郑大人?"文纭最先反应过来,急急蹲下来,看见涌出来的血,怒道:"来人,把他拿下。"外面登时冲进来两个黑衣武士,一把扭住知玉。
知玉一动不动,仿佛傻了,文纭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我的手缠上止血,回头道:"给我带下去。"话从牙缝中挤出,带这丝丝寒气。
"住手。"我缓过神来,急道。
那两个人看着我,又看着文纭,一时进退不得,我看着文纭,叹了口气道:"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与他无关。"
文纭看着我,点点头,扶我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扶着我下了楼,出门时,我回过头,看见知玉立在楼上,眼色不明地望着我,我闭上眼,莫离,莫离。
我躺在床上,赤珉黑着脸端着药碗坐在床边,扶我坐好,给我喂药,我用没受伤的左手去端碗:"我自己来。"
"给我坐好!"声音不大,却带着丝丝冷气。
"呃。"我缩回手,想起当天文纭送我回来时赤珉的表情,乖乖的坐好,喝药。
见我喝完,赤珉脸色稍霁,收拾了碗要离开,我轻声道:"赤珉,我看见莫离大哥了。"
赤珉一顿,随即转身盯着我:"那你怎么会受伤?是那个送你回来的人么?"
我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不小心!"赤珉重重放下碗,从床上一把抓起我还包裹着的右手,"不小心也得有个限度!你知不知道,那碎片再扎深一点,你这手就废了!"
"够了......"我咬着牙道,"我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赤珉不仅不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我说够了!"我一脚踹了过去。
由于两人距离很近,赤珉一时没躲开,被我踢中肚子。他苦着脸蹲了下去,脸涨的通红,怒视着我不吭声。
"唔"我也苦了脸,怒道:"你小子轻点行不行!你再用力我这手可真要给你废了!"
赤珉当时就傻掉了,脸上呈现出多种颜色,却还得捂着肚子替我查看手上的伤,看他一脸痛苦一脸懊恼又一脸担心地为我忙上忙下的,我实在忍不住,趴在床上笑得直打跌。
赤珉在旁边急道:"你给我小心点儿,别碰到手!"
结果,手又肿了,多喝了几天的药,赤珉在一旁斜眼看天,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叹曰:"冲动的惩罚啊!!!"于是被枕头砸了出来。


第五章 庭寐
坐在庭中,午后的庭院透着凉爽。只可惜,腊梅开过了,庭中就少了些许颜色。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条暗红色的细纹横穿过手心,同原来的一条红线一起,割断了手上原来的条纹。
不由想起我五岁那年,门外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那时,我正独自在院中玩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意味,突然招手让我过去。他笑着问我愿不愿意同他走,我那时摇头笑道:"我长大了还要做大官那!"老和尚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只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他说:"断纹逢变,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不懂,仍旧跑回去玩自己的。可那人,那话,却奇怪地留在了我脑海里。
一直到了我九岁那年,我才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那日淘气,玩刀时一个不小心,把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却不敢跟大人讲。本来是小事一桩,谁知,当晚家里就失了火。
我望着手心交叉的红线,莫离,会是你么?
"手有那么好看么?"一只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要不你帮我算算今天运势如何?"
我回过神,对一旁的文纭笑道:"子寒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指指一旁的石凳,"坐吧。"子寒是他的表字,熟悉之后,也便直呼其名了。
"想你了啊!"文纭笑着坐下,"想什么那,一个人在这发呆,我来了半天都没发现。"言罢朝我眨眨眼:"不会是想我了吧?"
"还美了你了!"我大笑。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文纭对我有礼了许多,在我养伤期间,还常常过来陪我聊聊天,下下棋什么的,日子久了,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不知为何,他同赤珉却是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我在努力调和了几次未果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们去了,反正,两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大的乱子。
几盘棋过后,我却也不由有些困,便让文纭自己看会儿书,自己靠在软榻上想闭一会儿眼,不想居然睡着了。待我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了。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问赤珉:"几更了?"
"你醒了。"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你可还真睡得。"
"嗯?"我怔了一下,不是赤珉的声音。忽地坐了起来:"你怎么还在?"
文纭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怕你着凉,把外衣给你披上了,谁知你一直不醒,我又不能这样回去,只能在这儿等了。"
我一愣,果然见他只着中衣地坐在那,有些讪讪地把衣服还给他:"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向一旁驽驽嘴:"他说你睡觉时不喜欢别人打搅,不许我叫。就只能让你这么睡下去了。"
我有点脸红,我这人脾气虽好,可就是最恨别人在我睡觉时打搅我。赤珉深知我的习性,自然不许他叫我。
我抬眼看看天色,知道已是不早了。讪讪地笑了笑,道:"是在下唐突了,赤珉,你去准备一盏灯,送文公子回府。"赤珉闷闷应了。
文纭却摆摆手:"不必了。"
"这怎么成,"我皱眉道,"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路上我也不放心,子寒,让赤珉送你一程又何妨?"
"允之你有所不知,"文纭苦了脸,"我爹也怪,晚上喜欢在府中散步,我若是此时回府被他撞见,少不了一顿臭骂。"言罢看看天:"看来我今天只有在你这儿呆一晚上了。"
"这怎么成?"我愕然道。见他一幅‘你闯的祸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皱眉想了想,道:"可我这儿没有准备客房。"
"没关系。"他大度地摆摆手,"我同你睡就可以了。"
"不行!"我断然道,一出口,却发现和赤珉异口同声。
"怎么?"文纭黑了脸,"那你是要赶我走了?"
"这。。。。。。"我登时无语。
"那我睡柴房好了。"赤珉闷声道,脸在灯光的阴影后,看不出表情。
我正待点头,文纭不干了。
"谁要睡你房间,你一身臭味!"文纭白了赤珉一眼,"还不如睡柴房。"
"你。。。。。。"赤珉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打断他们,"我饿了,先吃饭!"说着,转身向大厅走去。
听见后面两人‘哼'了一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表情。随即又跟了上来。
"唉!"我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两人在一起,还真是头痛。


第六章 风起
我无语地望着那家伙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我大半的床,开始怀疑这家伙是有预谋的。转念想想,似乎又不大可能。叹了口气,坐到书桌旁前,开始看书。
"你不睡了么?"某人支起半个身子,问。
"嗯,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我看着书,不理他。反正我才睡了一个下午,还不困。
"怎么,怕我非礼你啊?"某人道。
我满脸黑线放下书,盯着他,不说话。
"那么,"某人摇头晃脑的继续道:"是本公子长得太帅了,你怕把持不住啊?"
一本书呼啸而来,某人闪身躲开。
"你再胡言乱语。" 我寒声道,"信不信,我马上让赤珉把你扔出去?"
" 唔,那我先睡了。"他住了口,打了个哈欠,睡下。
待我看完书,到床前,他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睡着呼吸缓缓地颤动着。我笑了笑,把外衣挂好,灭了灯,在他身旁躺下,他靠了过来,喃喃道:"好冷。。。"不分由说,就往我身上噌。
正想推开他,却察觉他手足微凉,无奈,只得让他靠在我怀里,腾出手环抱住他。
一早醒来,他已经醒了,像一只小猫一样蜷曲在我怀里,红着脸不说话。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快起来了,两个大男人,还害个什么羞。"
"我哪有。"他赖着不动。
"那你先睡会儿"我松开他,独自披衣起身。赤珉端了洗脸水进来,我匆匆洗漱后,就上朝去了。吩咐赤珉让他自便便可。
朝堂上倒也没什么事,如今的朝政,被文相、周相把持得牢牢的,又能有什么大事?我笑笑,倒也乐得清闲。
回到府上,文纭已经走了,不过看我的房间的模样,想必他走之前又同赤珉好好‘亲热'了一番吧。我笑笑,并不说话。
接着几天,都没有有看到文纭的身影,这几天,没他在我耳边吵,倒还有些不习惯,突然想起这几天也没见到赤珉,不由有些犯疑,看见一个小厮从旁经过,便唤他过来,问他赤珉上哪儿去了,谁知他支吾着半天不肯讲,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淡淡问:"这府上,他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
那小厮神色灵动,偷眼看着我,小声道:"老爷脾气好,不会为难小的们,可是惹到赤爷,小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顿时哭笑不得,正色道:"还不快说,你信不信,我若是愿意,你可不只脱层皮而已。"
那小厮见我发怒,倒还老实,结巴道:"上次。。。老爷走后,赤爷就和文公子打了起来,结果。。。结果。。。"小厮抖抖地不敢向下说。
我喝道:"结果怎样?"
那小厮吓得一下子趴到地上,倒不结巴了:"结果赤爷输了,他不许小的们告诉老爷。"
我‘噗呲'笑了出来,怪不得几天不见人影,想必是不好意思见我,摆摆手,让那小厮下去,见他神色有些松动,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他本来爬起来想跑,见我问他,只得停下来,低头道:"回老爷,我叫小榭。"
"嗯,小榭。"我点头,斜着眼瞟过他,"还有呢?"
"没。。。没了"小榭低头道。
"小榭,"我笑着摆弄着手里的书,淡淡道:"你可知欺瞒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小的不敢!"小榭吓得趴到地上,磕头如捣蒜。暗道,以前怎么会觉得老爷性子好?
"那还不如实招来?"我忍住笑,道:"别磕了。"
小榭头上开始冒汗,咬牙道:"文公子也扭伤了脚,他也不许小的告诉老爷。"
"哦。"我心下笑到不行,表面上却得装的一片平静:"那你下去吧!"
"是,老爷。"小榭颤抖地退了下去。
我满意地看着他退下,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整顿一下内务时。眼角飞速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缓缓道:"赤珉,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果然,赤珉从后面冒出来,讷讷道:"没什么,只是出去逛逛。"
"是么?"我睨了他一眼,"那我房中的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他低了头,闷声道:"我不小心弄乱了"
我站起来,笑着走到他面前,伸手揪住他的一只耳朵:"那你小子还真是够不小心的啊!嗯,居然敢骗我了?哼哼!看我不把你耳朵揪下来。"
赤珉痛得哇哇大叫:"不敢了,赤珉下次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我问,手上又加了一把力。
"真的不敢了。"赤珉大叫,"赤珉下次再也不敢瞒着公子了!"
我满意地松开手,一回头,却见文纭不知何时傻立在了门口,面上不由一红,打哈哈道:"呵呵,下人不听话,管教一下。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进来?"


第七章 逃婚
文纭走进来,尽管走得很慢,可还是难掩那一份不自然。我强忍住笑,想必是脚上的伤还没好,故作讶然状,道:"文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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