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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掌乾坤——by冬瓜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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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淡淡笑著截过他的话头:"西门公子不必挂心,凛熙已经将药配好,只等三日後动手。"
"夙墨公子这麽聪明,一定明白我指的并不是这件事。"西门饮风笑容逝去,微微眯著眼睛看我:"让饮风困惑的是,左护法凛熙既然可以用药封住萧印月八成功力,为何不直接毒死他?"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上次我曾告诉过他,凛熙配的毒是蟹兰香与蚀魂草,是一种能封住练武之人八成功力的毒药。而事实上配方是契兰香与蚀魂草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方,它会让萧印月必死无疑,只不过毒效会在服药後迟一个时辰才发作。这样萧印月和西门饮风才有可能火并起来,让我坐收渔利。
蟹兰香与契兰香不仅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就连味道都所差不多,非顶级用药高手根本就分辨不出。
这个办法还是凛熙告诉我的。
当然,我也准备好了给西门饮风一个合适的答案。
"西门公子还记得裂天剑麽?"我面带胸有成竹的意味:"据说它可以让人拥有师裂天祖师那种毁天灭地的功力一统江湖,难道西门公子忍心让裂天剑的奥妙随著萧印月一切死去麽?"
"自然是不忍的。"西门饮风的面上重新泛上笑意:"那麽......三日後,一切便会有个分晓。"
我阖首:"三日後。"
起身,我向牢房门口走去。
西门饮风很客气地也起身,送我到门口。
就要走出去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两秒。
因为......我看到了西门饮风的袖角,绣著一只银色的凤。昂首向天,傲慢霸道。其风格就跟银龙令上的银龙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龙,一个是凤。
那瞬间我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凉透心底。
甚至比刚刚他用气势压制我时还要恐惧。
而当我踏出牢房时,我终於明白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是什麽。
其实我也曾经疑惑过,为什麽他会那麽轻易地把银龙令交给我。
可是......名为银龙令未必令牌上刻的就一定是龙,对麽?
比如......为什麽不可以是一只银凤?
银凤,饮风。
他妈的,我难道是一只猪?!

(七十三)
"凛熙,我完蛋了。"我冲回去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凛熙居然还赖床上缩在被子里,这对他这种生活作风严谨细致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当时我真的无暇顾忌这些。
"恩......"他轻轻应了一声,从被子里抬起头看著我。
"你有没有想过西门饮风给我的可能是假的令牌?"我烦躁地踱步。
"嗯......有可能,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等等,你怎麽回事。脸色这麽差,生病了你怎麽不说?"我皱著眉审视著他似乎比早上更加苍白的糟糕脸色。
"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凛熙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著,显得有点脆弱:"说说银龙令的事。"
"哈,那抱歉,这似乎也不关你的事。"我嘲讽地笑笑。
凛熙沈默了一会,忽然看向我:"夙墨,你去找红峭和戈渊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跟你讲银龙令是假的事对麽?"他的语气平静而且沈稳,有著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
我心里虽然又烦躁又窝火还担心他到底怎麽回事,还是忍不住顺著他的思维想了下去,"没有。"
"那麽......他们有没有可能骗你?"
"没可能。"我又摇了摇头,忽然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并不知情?"
凛熙长长出了口气,沈稳地说:"夙墨,如果你是西门饮风,你的部下并没有多若牛毛,且人人都认识你,你有必要借一枚令牌来传令麽?"
我握紧了双拳,感觉指甲扎进了肉里:"那麽如果根本没有银龙令的存在,他的袖口为什麽又绣了一只银凤?别告诉我只是巧合,这根本不可能,那种风格那种感觉,不可能是巧合!"
"好吧。如果你认为银龙令确实存在,而且它上面刻的还不是银龙而是银凤,那麽它是用来号令谁的?"凛熙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可还是让人感觉有气无力。
我看著自己修长的手指,淡淡地说:"我想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我一直认为沈旭不足为虑,其实他才是最应该防范的人。他长年在江南,为的并不是给极乐宫收集情报,而是给西门饮风收集人才,他手中握著的,才是西门饮风的王牌,那些人恰好不认识西门饮风。银龙令号令的并不是极乐宫里的人,而是那些人。"
"哦?"凛熙扬了扬眉毛。
我苦笑点点头:"我并不是凭空猜测。因为刚才那瞬间我忽然想起来,上次跟沈旭他们见面的时候,他的袖口亦有一只银凤。这也是为什麽我看到那只银凤会感觉如此不对劲的原因。"
凛熙沈默了。
砰的一声,我把拳头挥上了床柱。
"他妈的。"
又是一阵沈默。
"那麽你打算怎麽办?"过了良久,凛熙开口问。
"我会让红峭无论如何,务必,一定要拦住沈旭。三天後的晚上,绝对不可以让他出现在极乐宫里搅局。"
"很冒险。"
"别无选择。"我面色恢复了平静,一字一顿地说。
"那好,我没什麽异议。"凛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转过身去背对著我,意思很明显就是,慢走不送。
"事实上,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等他回答就迅捷地扑到了凛熙身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之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你干什麽?!"他愤怒地起身,闪电般的一掌向我拍来,我伸出左手钳制住他的手腕,可是却迟迟犹豫著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麽。
原因很简单,因为简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被子下的凛熙什麽也没穿。
可是此时的我并没有心情欣赏美人匀称的线条滑腻的肌肤,只顾著愣愣地盯著他露出来的胸膛上星星点点的吻痕,还有些紫红的抓痕和一看就是云雨时激动捏掐出来的青紫印迹。
"你看够了麽?"凛熙面目冷然,慢慢地抽出他的手腕,然後躺回床上。
"没有。"我很老实地回答,声音中却带上了一丝丝怒气和痛苦:"你出去跟人过夜?"
该死的他这种事以前连做都没做过,男子之间的情事虽然爆裂激情,但是其间的妙处却要温柔呵护才能体会得到。可是他身上,这些痕迹,他妈的那个王八蛋怎麽会这麽心狠。
"你说我出去和人过夜?"凛熙看著我,眼睛里带著嘲讽。
"拜托,下次出去过夜也要找个对的人好不好?!"我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瞬间感觉有些不对:"等等──昨天好像是我们在一起的对不对?而,而且我还醉了对不对?"
"你说得是。我的确该找个对的人才是。"凛熙轻漫地点了点头。
"噢──天哪──"我睁大双眼。
我想起来了。那个月色凄迷烂醉如泥的晚上,他扶著我,那麽冷,那麽淡,我把他压在树上......他痛苦落汗的清朗面容,紧紧扶在我腰间的颤抖手指,咬紧发白的嘴唇。
我都想起来了。
原来借酒装疯这麽没品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手指轻轻抚上他满是痕迹的身体,触感细致,我俯下身搂住凛熙的脖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我......"
"我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凛熙别开脸。
"......怎麽不处理下呢?这样子不行的。"我小声说。
凛熙犹豫了一下才淡淡说,"昨天太累,只来得及帮你弄好。"
"如果我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後悔了,看到凛熙有些冷然的脸,立即改口:"我不问了。凛熙,起来下好不好,我帮你清理一下,这样真的很不舒服。"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他的脸色,我弯腰把他连著被子搂在怀里,然後一步步向内室的浴室里走去。
他总是有一股很清淡的香味,我挨著他的时候,就会感觉很宁静,很安详。
可是昨晚的我是怎麽想的,原来我在非理智的时候会这麽毫无怜惜地伤害他。该死,我当时在想什麽。
烂醉如泥的我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他可以把我一拳敲昏的。
他根本没有做过啊,他哪里像我,被轮著做,什麽姿势做都无所谓。他那麽干净,那麽干净......
我用空余的那只手死死地攥著掌心。那麽疼那麽疼,可是滴血的却是心。

(七十四)
那天後来的时候,凛熙并没有让我陪他。
於是他在里面沐浴,我就在屏风外面废话。
我就是觉得很尴尬,很不好意思面对他。
所以只好不停地说话,什麽废话都讲,白痴一样。
凛熙偶尔会搭理我一句,我就会受到鼓舞一样讲的更多。
其实我对他,一直有著那种对长兄般的依赖,这点说来,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怎麽可能会去依赖别人,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凛熙,你自己上药可以麽?"我清了清嗓子,终於小声地冲刚从浴池里走出来的他问了出来。
他未束发,黑亮柔软的长发闲散地搭在身上,白衣上浸著水滴显得有点剔透,劲瘦匀称的漂亮身材一览无遗。
我觉得喉咙有点干:"你自己来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弄好,你回去吧。"他当先向外走去,语声很淡漠。
"那......用不用我帮你揉下腰?会很舒服的......"我跟在他身後,感觉有点低三下四。
"不用了。"凛熙回头,有些似笑非笑。
"你,真的没有什麽要对我说?"我拉住了他的手腕,轻声地问。
"没有。"他摇了摇头。
我深吸了口气,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他的院子。
时机未到。
不可强求。
三天之後,还不知我会不会继续活下去。
不可强求。
没错。
......
......
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九把刀的一句话,他说,这世上最难醒的,便是英雄的梦。
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三天後的清晨,我在几近爬到後山顶峰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那瞬间我忽然很疑惑,不知道爬到顶峰的话,风景又是什麽样子的。
很优美,或是很模糊?抑或是因模糊而美?
我最终没有登上顶峰。
有点害怕?
或许吧。
傍晚日头似落非落的时候,我最後跟红峭戈渊他们见了一次面。
两个人都是一身湖蓝色劲装,故作轻松的面容中却带著肃穆。我们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确定了一下一切就位,就迅速分开。
按我的安排,凛熙这个时候应该是跟著戈渊一道。
而我,则会和意洋一起把西门饮风从囚室里带出来。
我去开门的时候,居然还有个青衣宫人很认真地拦住了我,凝声说:"萧宫主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把西门公子带出来。"
"哦?是麽?"我微微一笑,开锁的动作却丝毫不见缓慢。
"夙墨公子......萧宫主说过......"那个青衣宫人急得满头大汗。
"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以把我带出来,是麽?"铁门大开,西门饮风面带一抹清浅的微笑,站在我们面前,柔声对那青衣宫人说:"可是,萧印月将不再是萧宫主了,明白麽?"
"你们......你们......谋反......你们......"青衣宫人不断地後退,惊惧交加。
"没错。"西门饮风袖风一动,宫人砰的一声重重跌在了地上,七孔因袖风的强横而流出血。
"谋反,从现在开始。"西门目中忽然闪出璀若星光的激昂。
......
"毒药已经下好?"意洋看著我沈声问。
"已经抹於萧印月的酒杯之上。"我点了点头。
"可有把握他不会发现?"
"蚀魂粉虽然名字骇人,实则味道清甜,配上酸甘可口的梅酒乃是上品。萧印月定然不会起疑。"我淡淡一笑:"重点......是在蟹兰香。"
"好,还有多久药效发作?"西门饮风温温地看著我。
"一盏茶。"我不动声色地看著他的袖口,果然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银凤。
"那麽......我们该快些才是......意洋,去和戈渊回合。逆我者,杀无赦。"西门当先向前飞掠而去,一身青衣如画。
我跟著西门向萧印月的寝宫赶去。
真是很抱歉,一盏茶和三盏茶之间的区别,可是天差地远。
远到......可以彻底粉碎他的梦。
......
......
我曾说过,萧印月的宫里总是有那股奢靡妖冶的香,让人压抑却情不自禁地沈迷。
如今,当我和西门饮风踏进去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颠覆。
墨色帷幔婉转翩跹,如同一个个清丽绝伦的舞姬,旖旎的媚意婉丽的舞。
萧印月一身玄黑色宽襟长衫,颈戴一串祖母绿项链,映得肌肤亮若白玉,歪歪斜斜地坐在兽皮榻上,皓玉般的修长手指中夹著一个玉酒杯,杯中还隐约可见一点点琥珀色的酒液。
今天的他,竟然是出奇的妩媚。
他狭长的凤眼带著一丝丝浅笑,看著我和身旁的西门饮风:"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惊讶?"
西门饮风踏前一步,温文尔雅地行了一礼:"萧宫主,我又来了。"
萧印月款款起身,把酒杯放在一旁,依旧是满脸让人看不透的笑意:"我知道你一向执著。"我以为他要向我们走过来,结果他走了两步之後居然又坐在了一个竹制的宽椅中,伸了伸手:"请坐。"
我这才注意到离他两米处,也有一个空空的竹椅正对著他。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西门饮风已经举步向前,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那个竹椅中。
这时萧印月才很专注地看向我:"小狐狸,我一直以为你也只是狡猾了些而已......只不过,真的没想到,你也很狠心。"
我忽然愣住。
因为那个瞬间,我很困惑地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哀伤。
然後,他片刻间恢复了那种妩媚满不在乎的风华:"那麽......出手吧,饮风公子。"
只是一个刹那,两个人稳稳地坐在竹椅上,而竹椅却在同时腾空而起!

(七十五)
只是一个刹那间,两个人稳稳地坐在竹椅上,而竹椅却在同时腾空而起。
我悄悄退後一步,不动声色地看著两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交了五掌。
两把竹椅再次同时落地。
唯一的分别就是萧印月的竹椅依旧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原来的位置。西门饮风的却在落地後仿佛被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倒退了半米。
高下立判。
萧印月面色从容,带著淡淡的讥诮开口:"你很聪明。这几年虽然功力被封,如今却居然有了不小的进境。只是......你依旧心急。"
"比如说,为什麽不可以耐心点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呢?"
西门饮风凌乱地喘著气,却回头看向我:"你他妈的告诉我只他剩下两成功力?"
我没有回答,而是轻巧地走到厅後把殿门合上,然後转身,慢条斯理地回答:"您心急了,西门公子。毒效还未发作。"
"等等......我没听错吧?毒效?"萧印月玩味地抚著下巴,瞳仁在灯火的映射下显得碧绿碧绿:"你给我下毒?"
"我想恐怕是的......你太强了。"我恭顺地回答。
"不可能......如果你下毒,我一定会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毒倒过了。"萧印月摇了摇头:"除非你的毒并没有下在我的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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