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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同人之九郎——by暮商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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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改编自蒲松龄《聊斋志异》的《黄九郎》。
书生何师参,字子萧。一天日暮时分惊见美男子黄九郎路过家门。惊鸿一瞥,一往情深。几次相邀,一来二往,渐渐熟稔。可何子萧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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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作为同名明星志愿同人的一部分的,所以九郎的形象有改动。现在单独拆开,作为聊斋的同人好了。希望看明星志愿结合版的《九郎》请移架百度纪翔吧。

又因为我不太满意蒲松龄原文的后半部分,因此后半部会做很大改动。

因为原著里"三娘"会让我想到我舍友,不由自主会想狂笑,所以名字改成四娘。

主角:何子萧,黄九郎

 


楔子、
"男女居室,为夫妇之大伦;燥湿互通,乃阴阳之正窍。迎风侍月,尚有荡检之讥;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人必力士,鸟道乃敢生开;洞非桃源,渔篙宁许误入?今某从下流而忘返,舍正路而不由。云雨未兴,辄尔上下其手;阴阳反背,居然表里为奸。华池置无用之乡,谬说老僧入定;蛮洞乃不毛之地,遂使眇帅称戈。系赤兔于辕门,如将射戟;探大弓于国库,直欲斩关。或是监内黄,访知交于昨夜;分明王家朱李,索钻报于来生。彼黑松林戎马顿来,固相安矣;设黄龙府潮水忽至,何以御之?宜断其钻刺之根,兼塞其送迎之路。"......
--蒲松龄于《黄九郎》后的评论
第一章
读的是四书五经,谈的是政论礼法,画的是岁寒三友,赏的是烟花灞柳,玩的是雪月花时,还兼咏月吟风。
何师参字子萧,他吟咏的风月与别人不同。此人爱好的,是那"翰林风月"的总题,也就是有那分桃断袖的毛病。
何子萧虽爱好男子,却不是那种狎玩妖童的娼家常客。他个性直爽不矫饰,热忱而心思沉稳。便是和同侪去了烟花地界,也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何子萧原以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没想到,但凡入了情劫之人,终有不由自主的时候。
天目山南北分出两源,两源汇成了苕溪。何子萧的屋子便在苕溪之东。
门临旷野,院傍清溪,一看便是风雅之士居所。
那天正是日暮时分,旷野冥蒙,堆在天边的霞彩绯红,苕溪之水剩了一半的靛色。鹊隐鸦归,别人家里应正当灶暖烟腾。
何子萧却持着一杯清酒,一把折扇轻晃,倚在篱门上徐斟小酌,懒懒瞅着天色变幻。
那边缓缓来了两个人,一妇人骑在驴上,身后跟着一青年。
骑驴的妇人约五十岁,犹风姿不减,这却不是什么稀奇的。
何子萧只注意到她身后的男子。
白衣翩翩,如傲世之梅,身姿颀长,步法从容。一双美目微微斜飞,檀口紧闭,脸上是无求无欲的表情。蜜色的皮肤在未退的夕烟中却带出一丝羞涩与情动。
何子萧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不像平日里浓妆媚态的娈童优伶,这个男子的身上是清致超凡的男性之美,不掩饰的是狷然与傲岸,掩饰的是眸中的数点风流。
何子萧像被魇住了。他只愣愣地望着那个男子跟在骑驴的妇人后,从他面前而过。
擦肩的瞬间,眼角斜睨了他一眼。
何子萧心鼓蓦然大擂。一句话也不能。
直踮着脚,目送那人远去了。直到那白色的身影隐匿在了苍茫的暮色中,何子萧仍不能移动一步,保持着望姿,仿佛那人还在视线里。
何子萧本不信一见钟情。何子萧却为这惊世的绝艳动了情。
......


第二章
一杯一扇,又是个日衔半规之时。
何子萧翘首西望,已近一个时辰。
昨日那白衣男子的身影深烙入心。懊恨着自己当时惊痴,竟忘了与那男子搭上三言两语。
如今傻傻地侯着,希望有些渺茫地等他今日再从门前经过。
愈渐昏冥的天色,远山已溶于青黑一片之中。何子萧拢了拢薄薄的袍子。
只怕那人是不会来了......

目力尽处突然多出个影子,正朝着这边移动。何子萧手中的瓷盏也被狂喜地放开,碎在了地上。
不是昨天的青年又是谁,依旧面色清冷,风姿卓然。踩着暝色暮鼓,就这么向这边翩翩而来,恍若谪仙。
待行至门前,何子萧压定了心神,作出个淡定从容的笑容,折扇轻摇,吟哦潇洒:
"扶醉倚篱门,痴俟踏暮人。何来复何去,今宵共金樽。"
那人毫无反应。就要擦肩而去。
何子萧再也控制不得,一把牵住那人的衣袖。白衣男子终于回头,蹙眉望他。
"这位公子......"他连话都说得困难,"天色已晚,山精鬼怪出没的时候,你再往前去只怕危险。不如在寒舍歇息一宿,如何?"
"不劳挂心。"那男子想挣开袖子,却被子萧拉得更紧。
"公子......在下见公子器宇不凡,定是人中龙凤,风流名士。不知可否借步,与在下小酌一二?"
何子萧热诚地望着那人,被他灼灼的目光一刺,蓦然面红心跳,不能自已。
那人迟迟才答:"不必了。我今日有要事,无暇饮酒。"
"公子......"子萧犹在纠缠,认死了不放手,倔强地......竟似在撒娇一般:"只一杯,一杯就好。"
白衣男子长叹一气,点了点头。

黢黑夜重,月浓风骤。梢头墙角,宿鸟鸣蛩。灯影煌煌,将那美入画中仙的身影投在窗格上。
那男子话极少,一问一答。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琉璃盏中的清醴到他手里也像变成了玉液琼浆。檀唇轻抿杯盏,脖子上喉结稍一鼓动,也惊得何子萧快完全失了平素的淡定。
何子萧挤了笑问道:"公子从哪儿来?"
"外祖家。"三个字,脆生生,干巴巴的答案。
"那,公子往哪儿去?"
"家去。"两个字,又是干脆果决的回应。
何子萧点点头,微颤着给那男子斟满琉璃。
男子仰头,颈部一道好看的弧线,一杯又尽。站起身称要告辞。
何子萧挽留再三,那人去意已决,分毫不让。子萧只得送了他出去。
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地,子萧是挽了那人的手,将他领出门。那人也不推拒,只是面上淡淡的,不见什么表情。
子萧刻意放慢步子,只盼能多留他一时一刻,叫自己的指尖多触及那人的香纨衫袖。
临到别时,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也只得说了一句:"他日路过时,千万乘空来我这小坐,可好?"
男子漫不经心地点头应了,转身离去。纨袖在子萧手中一滑,手里便又空空,一丝淡香,一点温度尚留。何子萧急忙攥紧了拳头。
白色的身影隐入夜里,早霜地翻二更风。何子萧又痴痴望着,鬓发也被夜风扰乱。
他这才记起一事,恨不得擂自己三拳:与那人对坐良久,却忘了问那人名姓住家,真真懊恼。

从此,何子萧开始了他的等待。他对友人说,自己已入相思。日复一日,等着那日头西落,暮郊野外,那人悠然而过。


第三章
那人离开后已是第三天了。
三天里,何子萧推掉酒筵诗会,也不随那些追欢公子,花坊绮陌里缠留。总在午后时分,启了轩窗顾盼;将至日暮,便到门前独立,西向而望,只至晚醺尽逝,露冷苔痕。才悻悻地回了屋去。长吁短叹,五窍失了三魂。
友人打趣道:"你这是学的哪家贞童烈子,好好的也不和我们出去了。敢是被哪个狐妻鬼妾骗取了阳气吧!"
何子萧摇首,笑意盈盈自得地抬起牵过那人衣袖的手,深情看着,才说:"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诗经.泽陂》:看见一个美男子,我心爱他没办法!日思夜想难入眠,眼泪鼻涕一把把。)
"啊呀呀,子萧竟是动情了呀。哟嗬,是哪位呀?可曾行了那楚王台上朝云暮雨之事么?"
"不曾。"
"哈哈哈哈......听到没,子萧怕是越爱越羞了。咱们花间纨绔,比不得人家痴情郎儿啦。走走走,咱们哥儿继续寻那俗优滥妓,图个开怀去了!哈哈哈......"
众友人哄笑着离开何子萧家,临走还不忘诨道:"子萧,摘桃破瓜日,莫忘请酒啊!"
何子萧无奈摇头,但笑不语。
有美一人,伤如何之......

斜阳花际,烟空水清。又一人黄昏看破,夕色立遍。
还是不来么......
正叹着气,转身欲回,只听身后一丝轻微响动,再回头时,那人已经站在几步外,稍偏着头望他。白衣飘飞,如落梅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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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相思溪淌,烛影西窗,遣小童备了好酒,还有上次的琉璃酒盏。那人在身侧,眼角低回,目光清冽,依旧面无表情,却怎么也看不够。
何子萧总算记得问:"敢问公子的姓字?"
"姓黄,排行第九。无字。"
"哦。原来是九郎......无字?莫非尚未及弱冠之年?"
九郎嗤笑一声,并不回答。
何子萧不再追问,小心地给他斟酒,又说道:"九郎为何如此频繁地从这儿经过呢?"
"家母在外祖家里,总是病着,故常去探望。"
他沉郁的声音在耳,何子萧听得痴了,愈发心猿意马。当下连喝了几杯。

两人对饮,酒过数巡,外头月黑风高,秋雨微寒。
何子萧醉了。眼里都是那人,贪看不已,心中炽热难捱。
九郎瞥他一眼,就要起身告辞。
何子萧急忙一扯他的衣袖,挡在他面前:"九郎,你要走?"
九郎点头,淡淡道:"天晚了,自当告辞。"
"不行!"何子萧脱口而出。
九郎皱眉,似有些不耐:"为何不行?"
何子萧眼红红,竟飞快地奔去将门边大铁锁扣死,从屋内将门锁上了。喘着气瞪着那人。
黄九郎看了那大锁,又看了何子萧攥得死死的钥匙,终是叹了口气。
"你这是作甚么......"
何子萧喘息甫定,好容易才平复了气息说:"九郎,夜黑路单,你一人行走自是不便的。何况现在雨还大着,叫我如何放心你走?"
昏乱的灯蛾扑飞残翅,烛花明灭,焰心摇曳,映出一室的心乱情迷。
九郎默然,站了很久,才认命地坐回去,托起杯闷闷地喝了。一道银痕顺着嘴角而下,延到领下。
何子萧晕晕乎乎,竟不敢置信方才所为。自己强将九郎锁在了这里,他明明要比自己还高个半头,体格并不比自己弱。竟也乖乖任自己锁了。
烛光中自酌的那人,白衣染了黄晕,蜜色的皮肤因着微醺泛起潮红,好不诱人。
都说人是得寸进尺,何子萧想的是进丈。趁着醉胆,意欲昏沉地坐近他。
口中胡言乱语:"九郎,真真绝色也。"
黄九郎不应。眼睛垂得低了些。
何子萧见他反应生涩,不复冷清的面色,心中大爱。变本加厉挑逗道:"九郎可知文人雅士,最爱饮酒吹箫。什么酒,什么箫?"暧昧地将唇贴近了那人,压低嗓音说:"‘寒天鸳帐酒,夜月凤台箫。'九郎,若共你同鸳帐,敢叫你替我品一箫?"
黄九郎登时脸色一青,再转成比之前更浓的红色,眼神都只投到壁上去了。
何子萧心下思量,这九郎外表老成,实际上约莫还是个处子。不知怎地又想到损友那句"摘桃破瓜日,莫忘请酒"去了,这要在平时绝对是自己不齿的行径,对着九郎,倒什么都忘了,只管涎皮赖脸起来。

不久又道:"九郎,方才都是说笑。你我都喝多了。夜近三更,也是时候就寝,你便和我同榻罢!"
九郎不从:"我不必睡,坐一宿就好。"
"那怎能行,倘或冻坏了你,只怕令堂要愆罪于我了。"
何子萧又再三劝说,黄九郎才慢慢挪到床边,皱眉卸下白袍。
真是玉山倾倒,肤如无瑕良玉,淬火精金,又似明珠在胎,华月升岫。男人的身躯精壮颀长,叫何子萧看得心慌意乱,渴慕至极。
黄九郎未褪裤子,便往床上躺着,扯过被子掩着。
子萧强压心火,灭了烛灯,也轻轻爬上床睡着。

不多会儿,只觉酒劲更甚,烧灼腹中,脑里已什么也不剩,只索个人来解火。
见九郎背对着他,便移至和他一个枕头上,手也放肆地放到九郎胸前,从后面强搂住,下面也紧贴着他。
黄九郎大惊,挣扎推将起来。何子萧接着酒力缠在他身上,吻他的颈侧,模糊说道:"九郎,九郎,你给我抱可好......"
黄九郎本来就不是弱质少年,奋力一挣,竟把何子萧摔在床侧壁上。何子萧吃痛,一时也站不起来。
霎时厉嚎的风冲开了窗格,卷进屋内,书纸翻飞,纱帐乱卷。外面雨势极大,雨幕延绵,雨声如鼓。黑暗中几道电闪雷鸣,巨大的轰隆中室内惨白一瞬,短暂地显出九郎的脸,愤怒可怖而阴鸷。何子萧感觉如堕阴府,不得超生。
黄九郎迅速穿上衣服。在戾风横雨雷电交加中怒道:"当你是真风雅之人才与你流连相交,与我相处竟迫我合欢,比禽兽都不如!"
冷哼一声,搜出钥匙,开了锁头,推开门急急去了,头也不回进了风雨里。
何子萧心中大痛。

他坐起来良久,四目呆愣,直视着那人走出的门外,被大雨倾盆覆盖的空空院落,耳朵连雷鸣也恍若未闻。
寒风不断灌进,雨飘着也斜打入檐,他才一个激灵回神。
何子萧疯了一般揣了把伞冲进倾天雨帘中,似忘了雨橫风狂,彻耳雷声犹不歇。他疯了一样跑出去。

黄九郎走的时候没带伞。这么大的雨,他的九郎,只怕会生病的......


第四章
秋风应侯,星眼倦揉,一点相思,梦里愁中。
那日黄九郎拂袖而去,何子萧冒雨去追,哪里还见九郎的人影?回来后竟染了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奈何一颗心全不在自己死活上,就这么日渐加重,面色惨白。
友人来见,好劝歹劝,才吃得一点东西。只道是相思损容色,解铃还需系铃人。问他所思之人是谁,他又不肯说,只说是有缘无分了,当下就淌起泪来。
何子萧眷慕九郎之心天地可鉴,怎知一时情动,做出了叫九郎痛恶的事。想到九郎从此不再来了,便心灰骨冷,颤巍巍端着药碗,大半都泼在了被褥上。

秋冷霜寒,风淅露漙。何子萧执意将小榻挪出篱门之外,歪在上面等着。微薄的希望,九郎总有一天还会路过的。等着等着,睡意侵袭,便无奈地阖眼小睏。
恍惚尚在梦里,一抹白色入眼,衣香鬓影如旧。口中喃喃地唤道:"九郎......九郎......"
只听得一声长叹,才真从梦里挣坐起来。
面前白衣的男子却是真实的。黄九郎正微蹙眉头,用复杂的眼神瞅着他。
何子萧笑了,似梦非醒。他痴痴地扯过九郎的衣袖。贴在自己憔悴的脸上摩挲,口里不住念着:"九郎......你来了......莫走。九郎......"
九郎又在叹气。这一次,九郎没有走。

夜半,秋风肃杀,冻雀昏鸦,寒虫泣恨未休。
虽是早就清醒了,何子萧却一直拽着那人的衣袖,生怕一松手他便离自己而去。
"九郎,真的是你么?"无数次地问。烛火下那人英眉秀目,触手可及,却总怕蜡尽烛残后,那人便会消失无迹了。
"唉......"黄九郎坐在床榻边,似有太多不解:"你何以为我至此?"
何子萧道:"你知我思慕你的心,情深刺骨,爱欲削肌,分明已不可剜剔了。"
"情爱一事,我本不解。"黄九郎一手还被何子萧牵着,另一手端着药碗,慢慢向何子萧的唇边递,"你渴慕我的心,我知。定当铭记肺腑。两人知心就好,何必一定要有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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