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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纪元——by千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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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澈只是低头不语,长长的刘海遮去了他的面容。
韩庚看不下去了,反驳道:"不论如何,孩子是无罪的,你把一切过错归咎于希澈,不会太过分了吗?"
大祭司沉声道:"他的出生本就是罪孽,他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说着挥动起手中的法杖,向希澈击去。
基范迅捷地拉着希澈闪开,一边抱怨道:"你傻了吗?干嘛不躲?"
"从小到大,你有无数次杀我的机会,"希澈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大祭司,"可是最后你都放弃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大祭司顿了顿,道:"我与城主有过约定,在你二十岁之前,我不能杀你。但是现在你已成人,而城主也去世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再履行承诺了。"他说着,手中的法杖再度升了起来,散发出道道金辉,"趁现在你的力量尚未觉醒,我先把你除了,免得日后留下祸患。"
韩庚脑中突然闪过金成岳临终前说的一句话--带着希澈离开皇都,越远越好。难道那时候城主担心的就是大祭司的迫害?
这一次基范没能挡住法杖的攻击力,被远远地震了出去。韩庚下了束缚咒,暂时遏止住了法杖的攻势,但是以他的修为,仍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没想到,向来人畜无伤的大祭司也会使用攻击术。"希澈缓缓勾起嘴角,整个表情瞬间变得十分诡异,"这么多年,你韬光隐晦得很好嘛。"
"为了等待能杀死你的这一天,我不惜将自己百年的修为全部倾注在了法杖之中,只求能拼死一搏,也不算辜负了守卫皇都的重任!"
"只可惜,要叫你失望了。"希澈挥手洒出一排冰针,瞬间没入大祭司体内。
大祭司一声惨叫,捂住胸口窒息了半晌,那法杖光辉隐去,跌落在地上。
希澈一手携起韩庚的衣领,朝基范挥了挥手:"走了。"

大祭司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发现那三人都消失不见了。
他迅速检查自己胸前的伤口,发现流出着却是混合着血液的冰水。他苦笑了一声:"竟然被这小子的雕虫小技给骗了。"
几个侍卫慌张地奔进来道:"大祭司,不好了,城外的流民一夜之间全部集合起来,开始攻城了!"
大祭司却并无惊慌之色,只是随口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粗略估计有五万......不不,也许更多,我看不清楚,城墙外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望不到边际。为首的那个小子尤其厉害,一柄战戟谁也挡不住,守城的将士死伤无数!"
"知道了。"大祭司挥了挥手,道:"告诉将士们,不必做无谓的抵抗,如果他们想进来,就放他们进来吧。"
"大祭司......"
"照我的话去做。如果那流民首领进了城,告诉他,只要他不滥杀城中百姓,我会在这里等他,任他处置。"
待那几个侍卫离去之后,大祭司才缓缓拾起地上的法杖,拍了拍灰尘,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一边喃喃自语道:"金成岳,你看到了吗,皇都即将沦陷了......不,或许你连这个也已经预料到了。真是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先一步离去了......这么多年来,我遵守着你我的约定,却最终还是放走了希澈。虽然我至今仍认为他将是一个祸害,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从得知皇都必遭劫难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打算活太久了。"

第10话

城门大开,守城的将士们全都弃械投降,于是数以万计的流民长驱直入,攻占了整个皇都。
城墙上,在中俯视着下面那些因胜利而欢呼的人群,神色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仟伴在他的身侧,摸着下巴道:"你不觉得这次的攻城太过顺利了吗?"
在中道:"昨天听说金成岳去世了,我就料到凭大祭司一己之力,是守不了多久的。如今他开城投降,倒是聪明的选择。"
"大祭司可是天帝亲自任命的东皇庙祭司,你觉得他会轻易投降么?"
"以前我不敢肯定,但是,自从我听说他们竟然敢将魔神之子藏匿在皇都之后,我就吃定了他不敢反抗了。"
有仟吃了一惊:"魔神之子?你是说,那个自从出生之后就被丢弃在弃婴坟的婴儿?他还活着?"
在中笑了笑:"严格说起来,他还算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呢。这种让我们神族深感耻辱的血缘关系,天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做不到。"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攻城的?"
"这只能算是一小半的原因吧。"
"那么那一大半的原因是......"
"有仟,你的话太多了。"在中说着张开双臂跃下城墙。
有仟立马跟上:"你现在要去哪里?"
"如今昌珉大获全胜,被那些流民奉为英雄。正好金城主去世,搞不好那小子就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下一任城主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去凑凑热闹呢?"
有仟嗤了一声:"只怕凑热闹是假,追查魔神之子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昌珉正欲踏进东皇庙,在中在身后叫住了他。
"我该恭喜你呢,如今的你,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流民小子,转眼成为了新一代的起义英雄。"
昌珉笑道:"英雄不敢当,这还得多谢你送给我的那把战戟。"
"那么可否让我也进去参观一下你的领地呢?"
昌珉哈哈一笑:"不过是座破庙,我一会就拆了它!如果你感兴趣,就趁现在好好逛逛吧。我要去会会大祭司那老头了。"说着抬步先进去了。
有仟轻哼一声:"这家伙转世后的性子竟然比以前还要嚣张。"
在中不以为忤地笑笑:"我就是欣赏他那种性子。以前的战神力量太过强大了,所以天帝才容不得他。但是天帝越是不喜欢的东西,我就越喜欢。"
大祭司换上了最隆重的祭祀长袍,神色庄严地站在圣殿中等候昌珉的到来。
昌珉毫不客气在他面前坐下,道:"听守城的将士说,只要我不杀百姓,你就任我处置?"
大祭司闭目道:"没错。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若能以一命换得全城百姓的平安,我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不皱一下眉头。"
昌珉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你一条老命么?"
大祭司听出话锋不对,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昌珉站起身来,绕着天帝的塑像走了一圈,转了话题道:"听说你在年轻的时候就被任命为大祭司,至今已有很多年了吧?"
"已有整整二百一十八年了。"
"我还听说,你平生为效忠天帝,一心守护东皇庙,甚至可以屏弃私欲,甘愿孤老终身,是么?"
大祭司自豪地挺了挺胸:"没错。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么你对天帝的无上至尊是坚信不移的了?"
大祭司惊愕了片刻,道:"天帝自然是无上的,没有天帝,就没有人类的存在,你怎么可以质疑天帝?!"
昌珉哈哈一笑:"天帝固然创造了人类的世界,但是,他可曾真心对待过我们?心情好的时候把人类当成他的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把人类当成无用的玩偶。"
大祭司气得发抖:"你......你怎可以对天帝出言侮辱?"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如今城外连年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我的父亲被瘟疫折磨而死,我的母亲连着几天啃着树皮最后还是饿死了。我倒要问一问天帝,这些他都看见了没有?!"他说着,一把战戟猛地击在圣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大祭司一时哑口,圣殿之上一片寂静。
"啪!啪!啪!"三声击掌,在中笑着踏了进来:"昌珉,你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
昌珉冷冷一笑:"谢谢,希望你这不是在损我。"
大祭司大吃一惊,跪下身去道:"不知月神大驾光临......"
然而在中袖袍一展,免去了他下跪之礼。"大祭司,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有百余年了吧,你竟然还认得出我。"
"月神殿下天姿无与伦比,我怎敢有眼无珠?"他又看了看有仟,道:"这位,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云神有仟吧?"
有仟扮了个鬼脸笑道:"大祭司果然好记性,连我这个小神也记得。"
"两位神尊驾临,莫非是天帝有了什么神谕?"
有仟爽快地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偷偷跟了在中下来玩儿的。"
"诶?"大祭司颇为失望。
昌珉看了看大祭司,又看了看在中,怔了半晌道:"我说你是哪路神仙,却原来是天帝的次子月神?你帮助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中轻描淡写地笑道:"我并不是在帮你,只不过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他说着,盯住大祭司道:"我这次来,是想请教大祭司一个问题的。"
大祭司低眉顺眼地道:"请教不敢当,月神殿下有什么要问我的,敬请开口便是。"
在中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了几步,道:"传说在天界与凡界的交接处,有一片废墟,被称为弃婴坟,是吗?"
"的确有这么个地方。"
"你可曾去过那个地方?"
"那里是禁地,我怎可轻易闯进去。"
在中眯了眯眼,似在判断他说话的真伪。顿了顿,他又道:"据说当年光明女神辉吉轩与魔君西兆有私而产下一子,天帝知道之后震怒,命人将那婴儿抛下天界,丢弃在弃婴坟里。这是真的吧?"
大祭司的两条花白的眉毛颤了颤,低声道:"殿下,我不好随便议论天界私事。更何况......"他偷偷瞄了在中一眼,心道这月神到底是何等人物,谈论自家丑事却面不改色。
在中冷冷一笑:"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一切都是我说,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我还听说,凡是被抛入弃婴坟的婴孩,都不会存活超过两个月。这也没错吧?"
"理论上是如此......"
"可是就我所知,那魔神之子非但没有死去,反而一直好好地生活在皇都中。"在中神色凌厉,步步紧逼:"大祭司,你能否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祭司听得冷汗淋漓。
在中继续道:"你身为守护东皇庙的大祭司,却做出违反天帝禁令的事情。天帝若是知道了,会如何罚你呢?"
大祭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冤枉!当初的确有人闯入弃婴坟抱回了魔神之子,但那人不是我,是城主金成岳!"
"哦?"在中挑了挑眉。
大祭司怕他不信,继续道:"二十年前城主曾经离开了皇都一年,回来之后就多了一个婴孩,名叫希澈。他告诉我说,因为光明女神夜晚托梦,希望他可以偷偷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所以......"
在中冷冷一笑:"所以你们两个宁愿违背天帝的命令?"
"我曾多次奉劝城主丢掉那个孩子,但是城主不听。我也没有法子啊......"
在中懒得再听他辩解,道:"我不管你们当初如何,只要你现在把魔神之子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大祭司一滞:"可是,他已经离开了。"
"你说什么?!"
"城主去世之后,我就想杀掉那孩子,不料还是让他逃走了。"
在中气急败坏地道:"没用的东西,你这简直是打草惊蛇!"说着奔了出去。
有仟一副好奇心过剩的样子又跟了出去。
昌珉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魔神之子?倒是个新鲜的东西。"他转头对大祭司道:"我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原本我打算拆掉东皇庙,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若天帝果真有眼,我倒要叫他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统治皇都的。"

韩庚三人趁着流民攻城百姓逃难的档儿,混在百姓的人流中,向着东面的小城门逃了出去。
希澈回头最后望了城墙一眼,感慨道:"老爹才死了没多久,皇都就沦陷了。没想到大祭司的诅咒竟成了真。"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祭司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希澈转头,看见韩庚温暖的笑容。
希澈咧嘴一笑:"韩木头你笑起来真好看。"
韩庚脸一黑:"你叫我什么?"
"啊勒,我才发现这名字很适合你呢,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我就叫你韩木头啦!"
韩庚气得转身离去。
"呀,别走呀,其实我是想说谢谢你和基范刚才挺身救我......"
"切。"基范跟在韩庚身后掉头就走,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喂喂,干嘛都不理我,你们不会想就此丢下我不管了吧?我才刚死了老爹从此孤苦无依了我很可怜的啊......"希澈像只八爪鱼一样粘了上去。

-第一卷完-

第11话

皇城沦陷,百姓们虽然忙着逃命,却也带着满服的怨言和疑惑。
怨言当然是因为战争突如其来,流民们的愤怒害得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疑惑的是,这战争怎么就毫无预兆地爆发了呢,皇城怎么就如此轻易地沦陷了呢,那个他们天天祷告日日祈福的东皇庙里的主神天帝,为什么不保佑他们,不保佑整个皇都呢?
干燥的天气持续了好几天,百姓们因为向往着传说中的龙裔部落,所以停停歇歇地向东方迁移着。
天空中干净地不见一丝白云,更别说降雨了。无风,空气是几乎静止的,只剩下灼烈的阳光。
前方的人群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有女人嚷嚷道:"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韩庚赶了几步拨开人群,见一个妇女怀中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已陷入昏迷状态。
希澈和基范也从身后赶了上来,看了看那孩子,道:"会不会是中暑啊?"
韩庚翻了翻孩子的眼皮,道:"不是中暑,是中毒。症状跟金城主很像,估计她再次醒过来,就会出现疯癫的症状了。"
希澈抽了一口气:"难道又是中害蛊?"他想起自己的老爹就是因为中了这种蛊毒而自尽的,不由地暗暗捏紧了拳头:"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连小孩子也要害?"
妇女虽然不太明白韩庚说的症状,但是她预感到自己的孩子生命垂危。出于母亲的本能,她死死抓住韩庚的手道:"这位小师傅,你一定懂医术,请你救救我家孩子吧!"
韩庚为难地道:"我对蛊毒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只知道一些皮毛,更何况我没有携带治疗蛊毒的药物,恐怕无能为力。非常对不起。"
这时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妨让我试一试。"
众人转头,见一个身穿黑色长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穿入人群。
韩庚望着他:"你是......"
那少年却当没有看见他,径自开口道:"中害蛊是蛊毒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它的发源未必人为,跟气候、环境都有一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它能非常敏锐地感应天兆。所以在我们的家乡,中害蛊还有一种别名,叫做‘黑色神谕'。"
妇女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这位小......小哥,你有办法治好他么?"
少年微微一笑:"孩子的身体是非常敏感的,一般中害蛊的潜伏期是一昼夜,但是因为孩子的抵抗能力弱,所以他一染上蛊毒便会发作出来。只要在他苏醒之前,将蛊虫引出来,孩子便能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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