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之鬼师上部 无糖绿

　　看到这一幕，苏善武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他抽出球棒，心中默念降魔咒，也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从四楼跳到地面上，提起球棒就往神轿上打了下去。

　　眼看他的球棒就要打在轿项，一只细手挡住了他的球棒，从轿中跨了出来。

　　同样是个红衣女，眼前的女子比起鸳缕的身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苏善武注视着眼前女子夸张的胸部，猜想那最少也有G罩杯。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好歹也是看过几本日本女星的写真集，比较一下就可以猜出来。

　　「这人要干嘛？」

　　「那是祖玛神轿啊，护驾、护驾！」一旁的信众围在神轿周围，刚刚事出突然来不及反应，现在全都瞪视着苏善武，对着他投以不善的眼光。苏善武并不害怕信众的目光，但眼前的波霸女可以挡住附了降魔咒的球棒，本事不可小看。

　　之间波霸女手一挥，两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将信众驱散。

　　「没事。没事，妈祖娘娘没事。」第一个男人的眼中闪着红光，看起来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或是恶灵。

　　「不用理会他。」第二个男人的眼神空洞，看起来只是被遥控的人壳。为什么同样是波霸女的手下还有这种差别，苏善武就不明白了。

　　虽然信众对苏善武还是怀着戒心，但看苏善武不追神轿，护轿的人又说没事，才纷纷跟着妈祖神轿继续往前。

　　「波霸女……呃，你就是婪火？」

　　「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本座。」婪火有些意外，打量了苏善武一番。

　　不只她打量苏善武，苏善武同样也盯着她．

　　波霸女浑身上下都是红色恶念，却又隐隐带着青色善念，十分奇怪。他不由得用第三只眼多看了几下，这才发现那青色的善念其实是刚被吃掉的婴儿灵魂，只是尚未完全被婪火同化，现在救出这条灵魂，还来得及将他超渡送回六道轮回之中，「把那个灵魂吐出来。」

　　「哦，看来你不只看得到本座，还分得出善恶念……」婪火舔了下嘴唇，「只有一个可能，你是高明的道士。」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把你刚吞下的魂魄交出来。」眼看着小婴儿身上的青光越来越弱，苏善武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等到灵魂完全转化为红色，除了打到魂飞魄散之外，就没有任何净化的方法了。

　　「小道士，本座不会把这难得的生灵交给你。」婪火扬起起嘴角，「本座不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道士，但本座这次的目标不是你们，何必自找麻烦。」

　　「我本来也不想找麻烦，但你吃了生灵就不同了。」天师道派以慈悲救世，上至本派最高的张天师，下到像他这种无名小道士．路见不平当然是要踩下去。

　　「本座吃几个生灵哪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现在，本座有兴趣的是你！」婪火冷笑。

　　不等苏善武动手，婪火身上的鬼气直冲而出。苏善武吃了一惊，连忙双手交叉做了个法印挡在身前。这鬼气之强堪比鬼王，不，应该说比鬼王更加强大。苏善武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符咒，贴在胸口和后心，再将降魔咒和灵力附在球棒上，对着婪火当头打下。

　　只见婪火不慌不忙，左手抓着苏善武的手腕，力道之强让腕骨发出可怕的声响。像是蛋壳碎掉一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要糟糕。

　　「靠……」苏善武真后悔没和他大哥借个天雷或是地火咒来，就算打不死这波霸女，至少可以让她吃一记天雷击顶。

　　「哼。」婪火右手一掌打在苏善武的胸口上。如同烈火一般的鬼气冲进苏善武体内，魂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疼痛异常。身体的自然本能就是想要抽身而退，可是婪火的力气太大，怎么样也挣脱不开。不只苏善武吃了一惊，婪火也有些意外，不管是这小道土本身的实力还是前胸后背那两道符的功用，她用上七成功力的一击，竟然没有击碎这小道士的魂魄，「想不到你这小道士也颇有来头。」

　　身体被业火所焚，苏善武只感觉眼前景象模糊，几乎要昏了过去，不知道是哪里生来的力气，一股鬼气由体内而出，右手竟挣脱婪火的箝制，球棒随即打在婪火的肩上。

　　钝重的声音传进耳里，婪火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右手施力，将苏善武打飞出去。

　　身体飞过半条街，重重地撞在地上。

　　若是普通人，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但苏善武只是躺了几秒，就慢慢地爬了起来。

　　「好厉害、好厉害．」在倒下到爬起的短短几秒钟，苏善武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嗯？」婪火沉吟一声，马上明白其中的差异，「你是鬼师恶灵？」

　　「唉呀呀，想不到婪火大奶妈你还真的记得我们这些鬼师恶灵啊？」现在这个「苏善武」露出一脸婪火欧巴桑你真了不起的表情，「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哩。」

　　「本座怎么会忘记，就是你们这些鬼师和鬼师恶灵帮着神佛，才将本座赶出地界。」再次见到鬼师恶灵，婪火虽然表面上压抑，心中却不断地涌现怒意。鬼气一波一波向苏善武涌去。婪火手一挥，一支长枪在手中显现。

　　「那不是小魔火尖枪吗？」看到婪火手中的长枪，苏善武依然不改嬉皮笑脸的态度。

　　「……是天魔火尖枪。」婪火一转枪尖，一道火焰对着苏善武飞去。

　　苏善武一个翻身，闪过火焰之后连退两步，「唉喔，好凶，我会怕啦。」

　　「还有点本事，你叫什么名字？」

　　「我？」苏善武指着自己，扮了个鬼脸，「大奶妈，才不告诉你。」

　　「哼，不正经的小子，灾劫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婪火不怒反笑，身形一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苏善武的面前。苏善武不正经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等到本座杀了你，自然就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喂，等等，我现在就告诉你嘛。」苏善武拿着球棒想挡，但婪火手中的长枪一挥，球棒段为两截，「唉喔，我的妈呀。牛鬼蛇神谁都好，快来救救我啦……」

　　眼看枪尖急刺而至，千钧一发之际，金铁交击声响起。两支火云神戟合力挡住致命一击。婪火抬起头，对突然出现的两人灵力之强有惊讶，「好本事。」

　　来的是一人一鬼，人是阎森，鬼自然是鬼王了。险险赶上，阎森还是不改本色，微笑回答：「多谢夸奖。」

　　一醒来就发现苏善武不在，阎森用脚底板想也知道苏善武跑去哪里。

　　阎森匆匆忙忙地跑到苏善德那里借了火云神戟，拉着鬼王就跑来救人，还好来得及。这辈子还是第二次这么惊险，第一次是大学时代在最后一秒才交出作业，差点被同组的同学围殴，这次是差点丢了徒弟的小命。

　　婪火看看阎森，又看看鬼王。除了脸上的刺青之外，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又是鬼师和鬼师恶灵？嗯，看来千年不见，世道已然改变不少，鬼师和恶灵竟然可以和平共处。」

　　「为了共同的敌人，偶尔的合作也无妨。」鬼王扬起嘴角，火云神戟指着婪火。

　　「恶灵皆归本座所管……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就是现任鬼王是吧？」婪火长枪一横，火焰和鬼气四散开来，「来得正好，今天本座就一并清算当年的帐。」

　　鬼王和阎森眼神交会，同时心念一动，两把火云神戟直劈而下。

　　登时火花四溅，天地震动，这样的说法是夸张了点，但是三件神兵邪器交集，四周的房屋也受到影响，墙壁纷纷产生龟裂。

　　出乎意料之外，婪火的鬼气竟不敌鬼王和阎森西人合击，天魔火尖枪在压力之下应声而断，两把火云神戟同时斩落婪火的左肩和右肩。

　　虽然伤到婪火，鬼王和阎森却露出迷惑的表情，反倒是婪火丢开断为两截的天魔火尖枪，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们果然是高手。」

　　话一说完，婪火的身体就爆散开来变成无数的火焰消失在空气之中。鬼王和阎森对看一眼，对情况已经了然于心。

　　「只是她的一个化身而已，还得找到她的本体才行。」鬼王先开了口。

　　「你说的没错，但有个问题得先解决……」阎森点点头，和鬼王同时转过身来，一左一右抓着想逃跑的苏善武，在苏善武的脸上，浮现和鬼王十分类似的花纹。

　　苏善武对着鬼王和阎森微笑，「嗨，谢谢两位大哥相救。」

　　「你……」阎森手按着头，他现在头痛得像是有火花在脑袋里跳动。就是猜到会发生这种事才不帮鬼王和观音，结果这个笨徒弟自己跑来接触鬼气，要鬼师恶灵不跑出来也难。

　　不同于阎森的头痛，鬼王对眼前的「苏善武」可是深感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唉呀，这位鬼大哥你好上道，马上就问我名字。」堆上嬉皮笑脸，现在侵占苏善武身体的鬼师恶灵说：「因为你很帅我才告诉你喔，我叫戮杀，是杀戮的戮，杀戮的杀。」

　　和戮杀的开心相反，阎森揉了下太阳穴，抓着戮杀的衣领往回家的方向走，「回家！」

　　「耶，不要都不理我嘛。」戮杀在客厅里转圈圈，一下子想要抱起观音，一下子想要摸鬼王的脸，一下子又想要黏在阎森身上。鬼王的态度算是不冷不热，不会陪他玩也不会赶走他；阎森的态度可以说是冷到最高点，戮杀一靠近就面表无情地给戮杀一记上勾拳。

　　明明他和善武是同一个人，怎么对待他们的态度差那么多？最起码打人要来点预告，万一他的下巴被打碎，那等于是苏善武的下巴被打碎。到时不只他难过，阎森也会伤心。

　　「要我理会你的话，就快变回善武。」阎森搬了一大堆古书和手册出来看，一个整晚翻到眼睛都快要花了，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变回来的方法。其实，书上没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从鬼师道派开宗立派到现在，哪有几个鬼师的恶灵和鬼师共用一个躯体？

　　「为什么要变回他？」戮杀溜过来和阎森挤一张沙发，「难道换成我就不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的话你就会变回来吗？」阎森抬起头来看戮杀。其实戮杀和善武的脸一模一样——这是废话，因为身体是不会因为灵魂不同而改变，但是，脸上多了一个刺青老是让他想起鬼王。看到鬼王，阎森就不自觉有挥拳的冲动。

　　没办法这是本能反应。阎森在心中替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很想揍善武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戮杀实在太吵了。戮杀不只是黏着阎森团团转，还一直说他不想听的情话，让阎森很怀念又正经，又喜欢给他白眼的善武。

　　「不会啊。」戮杀摇摇头，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我觉得我比善武可爱一百万倍，他讲话又正经又无趣，你不觉得我比较可爱吗？而且他睡着啦，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是吗？」阎森不太相信戮杀的话，光是名字叫戮杀就很不值得信赖了，「我怎么觉得是你不让他出来？」

　　「大人，冤枉啊。」戮杀举起双手，「唉呀呀，你们都这样误会我，撑着这个身体到处走很麻烦耶，我也想回去睡啊。」

　　「帮他撑着身体到处走吗？」阎森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很有趣嘛。」一直沉默不语的鬼王这时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苏善武的魂魄被婪火伤到不能动弹吗？」

　　「这个嘛……」戮杀挑起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呢？」

　　难得吃瘪的鬼王反而对戮杀更有兴趣了，「你回答阎森的话，却不愿意回答我的话？」

　　「当然，阎森老师想要知道的事，我一定通通都会告诉他。」戮杀边说边抱着阎森的腰，「我最喜欢、最喜欢阎森老师了，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喜欢。」

　　「他……」阎森瞪大双眼，脏话差点脱口而出，「麻烦你再重复一次。」

　　「唉喔，这么害羞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嘛。」戮杀把头埋进阎森的肩窝。

　　「咳。」虽然不会感冒，但鬼王认为自己清一下喉咙可能会让尴尬的气氛少一点，「想不到你的魅力还蛮大的嘛。」

　　这种魅力我不想要。阎森很想一拳挥过去或是一脚踹过去，让戮杀离他越远越好，可是想到戮杀和善武是同一个人，只好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不管是你也好，善武也好，可以明白地说清楚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还有．天气很热，麻烦你不要抱着我。」

　　「当然，可以啊。」戮杀高兴地说：「如果你让我抱着你的话，我什么都告诉你。」

　　孰可忍，孰不可忍。

　　阎森直接一脚将戳杀踹到对面的沙发上．

　　「呜，阎森老师你好凶。」

　　「对你，我真的没办法不凶。」虽然他外表看起来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内心可是比宋朝女人还保守，他的贞操还想留给善武……呃，不小心在心底说出真话了，收回去、收回去。

　　「……麻烦两位不要在本座面前打情骂俏好吗？」鬼王看向坐在一旁没开口的观音，「观音菩萨对违反道德伦常的行为不阻止吗？」

　　「谈恋爱不归我管，归月老管，还说是，恶灵谈恋爱归你鬼王管？」观音指指戮杀。

　　显然不太清楚恶灵违反道德伦常应该归谁管，但很确定不归自己管的鬼王沉思了一会之后决定转移话题，「关于婪火的事必须从长计议，等你们有主意后再来找本座吧。」

　　鬼王说完话之后，也不等别人回答就身形一隐消失无踪。阎森虽然对鬼王挥了挥手算是说再见，但也不知道鬼王有没有看见。

　　「你有什么看法？」观音想不出办法，只好询问阎森的意见。

　　「妈祖出巡的路线上，最近一个可以进入地界的地方是两天后会经过的城隍庙，」阎森一边翻书一边回答：「如果在她进入地界之前不挡住她，我们就帮不上忙了。」

　　「关于封住地界入口的事，是否可以请善武的哥哥苏善德帮忙？」观音问：「城隍庙属于阎罗王管辖，苏善德和阎罗王有交情，也许阎罗王愿意替我们暂时封闭那条通道。」

　　「也许可以试试。」阎森沉吟了一会，「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怎么说？」观音扬起眉。

　　「苏善德和阎罗王的交情很『不普通』，但戮杀的事情迟早也是要让他知道……」

　　「等一下！」一直插不进话来的戮杀举起手，「可不可以不告诉苏善德？」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会怕他？」阎森挑起眉。

　　「我是很怕『他们』。」戮杀刻意用了复数，意有所指。

　　「那就跟要请善德来了，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把你塞回去。」阎森扬起嘴角。

　　「不要这样啦，阎森老师。」戮杀又溜过来抱住他，「我这么喜欢你，你不要这么狠心嘛。我到底哪点输给善武那块木头了？」

　　光是你这幅花痴样就输很多。阎森倒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按了下发疼的太阳穴，自从戮杀出现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像阎森了，反倒是越来越想善武，「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还是任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