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之鬼师下部

　　比如，在六百年前看上孙猴子的螳螂精就是其中之一。交配完之后就会把另一半吃下肚实在不是一种好的床第习惯，可是螳螂精天性就是如此，孙猴子一点也不想被母螳螂吃进肚子里，当场演起你追我跑的戏码之后，他就被西王母列在黑名单上。

　　「我没有看到有人在方圆十里之内，你大可放心。」

　　「如果我跟你穿的同样整齐，我大概也会很放心。」

　　二郎神摇着扇子，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孙猴子，这让孙猴子觉得很不舒服。特别是，二郎神的视线显然有点下移。

　　「咳，你的目光可以收回去吗？」

　　「我很想说不可以，你会同意吗？」二郎神挥了挥扇子，遮住快要扬起的嘴角。他是在看没错啦，不过是在看孙猴子腰上那道长三寸的大伤疤。当然，如果有人要解释为他在看伤疤下三寸的地方，他也不否认。

　　「我当然不同意。」

　　「相信我，以你的『大小』，不需要害羞。」

　　「和你的比较吗？」孙猴子不冷不热地讽刺回去，只换来二郎神的挑眉回应。

　　「只能在那方面比大小的男人太可悲，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虽然在那方面尺寸惊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二郎神在心中补上一句，「你肚子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孙猴子先是一愣，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才想起来二郎神指的是什么，「这个疤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想听故事？」

　　「我很想听。」二郎神露出微笑，「不过，我可以等你衣装整齐点再说。」

　　孙猴子耸了耸肩，跳进池里。

　　最初的几秒钟，孙猴子几乎不觉得会有任何变化，但在他打算放弃时，一股热气从脚底传了上来，直窜上腹部。孙猴子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特别是情欲的部分，开始绷紧。

　　该死的，这池水的作用和阎森说的肯定不同。这时孙猴子才想起阎森闪烁的目光，见鬼了，他怎么没有想到阎森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孙猴子思考该怎么办才好时，二郎神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怎么了？」看到二郎神的表情微变，孙猴子也紧张了起来。

　　「嗯，是西王母的几个女鬼……」二郎神的话还没说完，孙猴子就匆忙地跳上岸，抓起衣服随便披在身上。

　　「快走、快走。」

　　「你好歹也把衣服先穿好。」

　　「我正在……」孙猴子边说边拿起裤子，可是却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二郎神身上倒去。湿淋淋的身体整个贴在二郎神身上，让二郎神眉头皱得更紧。

　　那张迷倒人间、神佛界无数少女的脸实在不该打结成那副模样，但被一只裸体的猴子挂在身上怎么说都不太舒服，特别是这只猴子的下半身硬得像是石头，正戳在他身上。要不是孙猴子此时脸上是虚弱的表情，二郎神一定不客气地一脚踢下去。

　　「孙猴子你在发什么情？」

　　「我也不……」孙猴子张开口说话时忍不住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气息吹在二郎神的脸颊上。

　　「你……」

　　二郎神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眉毛真的要打结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知道猴子洗个澡就会发情啊。

　　眼看西王母的女儿们正往桃花池的方向走过来，二郎神也顾不得详细询问，恶狠狠地瞪了孙猴子一眼，顾不得孙猴子还没有穿好衣服，背起人就往外跑。

　　「算了，这笔帐我会好好跟你算，你最好给我记得。」

　　孙猴子苦笑着趴在二郎神的身上。唉喔，这也不是他故意的啊。再说，现在丢脸的是他耶，只披了一件外褂，就算扣起盘扣，整个下半身还是感觉到凉飕飕地，风从衣服底下灌了进来。这股凉意让他颤抖了一下，男性欲望却更加挺立了。

　　「……孙猴子。」二郎神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嗯？」

　　「我恨死你那玩意的尺寸了。」二郎神面带痛苦地说。

　　「这……这也不能怪我嘛。」孙猴子扁了扁嘴，「总比很小来得好吧……」

　　「你给我闭嘴。」

　　不然就阉掉省得麻烦好了！二郎神恨恨地在心里补上一句。

　　二郎神揉着被某样东西戳到发疼的腰，一脸恼怒地坐在苏家唯一的一张沙发上。

　　不知道是同情他的辛苦还是可怜他，苏善德也没有和他争，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孙猴子的对面。

　　孙猴子努力地想要遮掩往前凸出的下半身。无奈帐篷撑了，苏善德也看到了。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苏善德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他。

　　「苏老大，你如果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保证我现在第一个上你。」孙猴子恶声恶气地恐吓，但他比谁都还清楚这点威胁对苏善德根本没用。

　　苏善德身为凡人，却和三太子哪吒一样只有三魂没有七魄。没有七魄的人天生就不懂感情之事，没血没泪没心没肝，既不会恐惧也不会难过，要吓倒他们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可以试试看。」苏善德扬起嘴角，对孙猴子的威胁根本就不在意，「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别人是唯恐不能离桃花池远点，你却是自己跳下去。」

　　「还不就是阎森……」孙猴子这才想到阎森八成是在骗他，「我要宰了那家伙。」

　　「你想宰了谁？」孙猴子的话还没说完，苏善德的脸就靠到了他的眼前。

　　「没、没有。」孙猴子吞了下口水，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谁都知道苏善德有严重的恋弟情节，谁都可以动就是不可以动他的师弟和两个弟弟。阎森当然不是苏善德的弟弟，但显然因为苏善武和阎森之间的关系，苏善德也很自然地以弟媳（妹夫？）的名义，把阎森纳入保护的范围。

　　「没有就好。」苏善德坐了回去，脸上还是挂着同样的笑容。

　　「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苏善德边说边摇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桃花池水一定要阴阳交合，至于妈祖下的咒，解法相同。」

　　「……苏善德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要我怎么相信？」孙猴子忍不住想要一头撞死，这种三流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怎么会轮到他身上？

　　「那是妈祖的祝福，不是诅咒。」苏善德往二郎神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又说：「你也知道妈祖的内心还是当初那个少女，所以她的祝福很简单，只有一个人爱你，而你也爱他，你们拥抱彼此，妈祖的祝福自然就会让你和女鬼分开。」

　　「见鬼了，这哪里是运气好？」

　　「你运气好的地方是，因为你掉进桃花池里，所以一定要你抱别人，别人抱你没用。」苏善德说完忍不住弯下腰去开始大笑，「对了，因为池水的力量你会暂时维持现在的模样三天，那位女鬼在这三天里都不会现身。」

　　「这一点也不好笑。」

　　「那是对你而言。」苏善德抬起头，用一种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对孙猴子说：「对我来说，从你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很好笑。」

　　「……苏善德，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一定会遭天打雷劈。」孙猴子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下半身的胀痛让他没办法专心思考，以致于他没注意到二郎神若有所思的目光正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做出很困难的决定。

　　二郎神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他可以听到里头传来低沉的呻吟声，像是……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急切地想要获得自由。

　　叹了一口气，打算要转开门把。

　　但在手碰到门把的瞬间，就感觉到些微的电流从指尖窜入体内。二郎神缩回了手，张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他的第三只眼和天师道派的天眼有同样的效果，能够穿透阴阳、视破道术。

　　孙猴子房门门板和周围的墙上都用血画了禁锢咒，咒文本身夹在墙中，只要启动就可以成为临时的牢笼。不管从里头或是外头，只要不是施展咒文的道士本身都不能打开，即使是神佛也不例外。

　　有股失落，却又有点庆幸。

　　虽然有一股小小的罪恶感，但又告诉自己其实他没有必要为孙猴子的人生负责。他顶多只是见死不救。再说，只不过就是中了解不开的术法，根本就没有生命之忧……

　　将再度浮现的罪恶感压进心底，二郎神转身就要离开，却差点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的苏善德。

　　「孙猴子要我锁上门，他知道管嘉就睡在隔壁，不希望自己半夜起来乱咬人。」苏善德看起来已经在背后观察了他一阵子。

　　二郎神注意到他手上端着热牛奶和热咖啡，很显然前者并不是苏善德自己想要喝的饮料。牛奶就不提了，孙猴子一直认为喝咖啡这种普通的上瘾物和苏善德不太相配，苏善德比较适合工业酒精或是巴拉松……算了，他干嘛没事咒人家死呢。

　　看他没有反应，苏善德又再接一句：「你想进去吗？」

　　「不……是的。」二郎神原本想回答不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我的确想进去。」

　　「那我就把钥匙交给你保管。」本来以为苏善德会长篇大论一番，至少会像糗孙猴子一样糗他，但看来人长得比较美（？）还是有点用处，苏善德将一张绉巴巴的符咒塞进二郎神手里。接着将牛奶和托盘一起放在管嘉房门口，却连门也不敲就拿着自己的咖啡走下楼。

　　二郎神站在原处等了一会，没多久就看到管嘉打开门，将牛奶和托盘拿进房间里。一瞬间，被那种无形之中养成的默契和习惯所撼动。

　　这没有谁欠谁，也不必说感谢，只是心甘情愿而已。

　　几乎是没有犹豫，二郎神将手上的符咒贴近门板。在几乎要触碰到的一刹那间，门无声地打开。二郎神清清楚楚地看见孙猴子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想让身体更舒服一些。

　　他没有因为孙猴子难受的姿态而叹气，但用一种毅然决然的态度关上了门。

　　截断自己的退路，也截断自己退缩的念头。

　　一旦决定了要去做什么，二郎神就很少留余地给自己。三只眼在黑暗中依旧晶亮，仿佛可以洞彻一切，唯独无法看透他自己。

　　孙猴子的手按着自己的下腹。

　　下腹肿胀的程度让他难以成眠，这是他第一次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都没有变成女鬼，但却辗转不安。这也难怪，苏善德说只要桃花池水的诅咒不解开，他就会一直会维持「挺立」的状态，试问有哪个男人可以维持这种状态睡着。

　　真是太棒了，他现在完全不需要什么壮阳药或是威而刚就可以破世界纪录。当管嘉戏谑地说他会是全世界最受人羡慕的猴子时，孙猴子自暴自弃地产生随便抓个谁来解决问题的想法，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随便找个人来上床不是他的作风。

　　「真受不了那几个女人，搞什么鬼嘛……」有那个脑袋的话，为什么不用在比较正常的地方呢？翻了个身，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却被坐在他床边的二郎神吓了一跳。

　　「二郎神？」

　　「是我。」声音很轻，像是穿过重重帘幕才进入他的耳中。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喉咙有点干渴。

　　「大概几分钟，我不知道。」二郎神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扇子不知道摆到哪里去了。孙猴子得以好好审视他从未仔细注意的那张脸。二郎神有一张下巴略尖的脸，也许不是那么英俊，但有一种意外的美丽。

　　孙猴子从未把对方想像成女性，但是美丽应该不是只能用来形容女性吧？女性不会具有那么强大的侵略性，也不会把他压在床上。

　　二郎神脱下了鞋子，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

　　孙猴子全身都火热了起来。

　　很少人知道，在神佛界和人间有很多传说，女人缘一向很好的孙猴子，其实从来没有和女人交欢过。孙猴子自己更不会告诉其他人，试想，当阎森那一票损友听到他还是个处男的时候会有什么想法。

　　恕他脑袋无法停止运转，脑海中马上浮现苏善武一脸不可思议，阎森不客气的狂笑，还有苏善德可能会用看似认真，实际上就是要调侃他的语气问他需不需要介绍医生给他。

　　见鬼了，他不需要！

　　今天不需要，明天也不需要。当二郎神的手压在他的大腿根部上时，他肯定自己完全不需要。事实上，他怀疑他需要一条新的裤子，好把那胀痛到让他想要当暴露狂的东西好好地包起来。

　　二郎神跪在他的身体两侧，昏暗不明的光线掩饰了脸上的表情。但孙猴子很了解二郎神，至少他知道对二郎神高傲的自尊心而言，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大腿上让他感到羞耻。但二郎神还是这么做了，那件华丽外衣的下摆在他的腰际磨擦，让他感到口干舌燥。

　　「你不必这么做。」

　　「也许。」二郎神不在乎地说。他也许感到羞耻，但是并不是真的那么在乎和一个男人做爱——而且是被占有的那一个——对自尊心有多少损伤。

　　这实在很奇怪。

　　如果是在平时也许他会进一步思考是不是因为爱啊、或是什么见死不救的鬼理由，但他现在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但我觉得我想。」

　　「你不想。」

　　「好吧，那我有需要，而我认识的人不多。」

　　也许二郎神认识的人真的不多，但那和从认识的人中随便挑一个让他占有自己是两回事。孙猴子很认真地思考着是不是对二郎神来说他真的很重要？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想过，「这真是我的荣幸。」

　　「那你何不闭上嘴享受你的荣幸呢？」

　　「因为你正压在我那家伙上，我又胀又痛，很想现在就上你。」他刻意讲得粗俗不堪，不过显然离吓到二郎神还很远。

　　「那很好。」三只眼睛同时眨眼，在孙猴子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孙猴子想都没有想像过的吻。唇舌交缠之中带点生涩的感觉。他们也许都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肯定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至少在这之前，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让孙猴子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是被挑逗的那一个。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爱抚着孙猴子下腹最炙热之处，时而轻缓、时而激烈。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

　　「唔，要不是我很了解你，我大概以为你自己……」后半句话在强烈袭上的一阵阵快感中被淹没过去。

　　孙猴子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达到顶点，但事实上并没有。

　　桃花池水的咒力大概可以让他持久又有力吧，孙猴子自嘲地想。

　　「真是伤脑筋。」二郎神露出一种与其说是苦恼，还不如说是如其所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