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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by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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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秋虫啾啾,凉风习习,这一家子却也是其乐融融。这么多年了,贺帅一直是老两口的骄傲。看他小时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成不了材,而如今,30多岁的男人已经给这个家撑了一片天,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大男人了。贺连胜与贺帅探讨着当前的国际形势,赵云芳听着,不时也插上几句,说不到一年,香港就要回归了,如今彭定康一直在上窜下跳的,不知道到时会出现什么事情。贺连胜有些不以为然,说国家不可能乱,还说我们现在终于开始能强硬了。国家就象人一样,弱的时候都欺负你,如今站起来了,就一定不能再被人踩下去。说到这里,老爷子很激动。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国家从弱到强,那种感情是很强烈的。
贺帅看老爷子激动起来,忙转了话题,说重阳节快到了,想给他们报个旅游团,到时让他们出去旅游。他们不是一直说想去格瓦那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如今开放旅游了,要不就去转转?格瓦那60年代初到中国访问时,贺连胜还没被打倒,当时他亲眼见到过这位英雄。
听到这里,老头老太太相互看了眼,都有些激动。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偶像,格瓦那就是。赵云芳喃喃着说,"老贺,趁咱们还能走地动,要不去看看?"贺连胜就很爽快地说"好,去看看。"这后面,三人的话题就定格在了这位英雄的身上,格瓦那不仅是60年代的英雄,一直到现在,他都是无数人心中的偶像。贺帅小的时候就读过他的传记,对这位人物的向往不亚于自己的父辈。这一聊,就没了时间,等赵云芳不自觉地捶腰时,贺帅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忙劝老头老太太去睡觉,说这里自己收拾。老头老太太也真累了,和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好客气,就回屋休息了。贺帅回头看见石桌上的千层饼,转头喊了声妈,赵云芳回头问怎么了,贺帅就说那饼还有吗?他想带点回去。赵云芳笑了说有,知道你爱吃,我做地多。贺帅就笑了,忙催他们去休息。
贺帅看他们进了屋,收拾了下,然后坐葡萄架下抽起了烟。他们住的是花园洋房,贺连胜从位子上退了后,除了门口把门的小兵没了,其他也没什么变化。这葡萄都长那么多年了,看着越发精神,墙角那棵桂花树也高了不少。这还没全开,等花都开了,院子外好远都能闻到香气。
抬头,就看到月亮,又大又圆,这样的月亮总能让他想起很多东西。贺帅的心有些烦躁,他掐了烟,走到屋里去拿大哥大。顺手看了下BP机,却发现好几条留言。有条是陆卫军的,很官话:祝你和家人中秋快乐,幸福安康!贺帅看了这留言,摸起电话就打了呼台。没过多长时间,大哥大响了起来。贺帅挂掉,打了过去。
"贺帅,什么事?"听那边,似乎有点喘。贺帅愣了下,他留言是"速回电",其实。。。好象根本没什么事。
"你在哪?"那边似乎有点吵。
"我在听人家唱歌。"
"你又去河边了?和谁?"
"就我自己。"贺帅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妈做的千层饼,我带回去给你吃。"
"那我就等着了。"陆卫军笑着说。贺帅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两边就沉默了。
"还有事吗?要没事就挂了吧,这长途挺贵的。有事回来聊。"贺帅抓着大哥大,说了声"好"。陆卫军又低声嘱咐了句让他早点睡,就挂了。
贺帅找了个干净的盒子,到厨房,把千层饼给装了起来。然后洗了下,就躺下睡。他房间窗户朝南,月亮的光毫无遮拦地通过窗户洒了进来,洒地一地都是。贺帅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眼睛也睁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老想着陆卫军一个人坐河边吸烟的情景,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坐那,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的那种。他的心就有些揪,越想越难受,最后索性坐起来抽烟,一根烟没抽一半,就摁掉了烟蒂开始换衣服。10多分钟后,贺帅已经拿着简单的行李,拎着那盒千层饼,坐在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客厅里留了个条子,说生意上有点事,要急着回去处理。
坐在飞机上,那盒千层饼就放在贺帅腿上,他怕放行李架上给挤变形。飞机上,别人都睡地呼呼的,他一点都不悃,精神无比地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然后继续神采奕奕地赶往了陆卫军的住处。等站到陆卫军门屋前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
当睡眼惺忪的陆卫军打开门时,很是惊讶,担心地问,"贺帅,出什么事了?"贺帅拉着箱子朝里挤,手里的盒子到现在才放下,说"没出什么事。公司忙,就先回来了。这就是千层饼,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这是贺帅给自己的理由,他大半夜的飞了几千里总要有个原因是不是?
"你吃吧。我好困,我今天不回去了,就在这睡。"贺帅扔了箱子,踢了鞋,衣服没脱就朝床上滚。不知道怎的,刚在车上时还一点不困,这到了地,一放松,就是觉得累地不行了。陆卫军此时也完全醒了,看了看表,快五点了。揉了揉脸,决定就起床吧。
自从再次相遇后,对于贺帅的一惊一乍,陆卫军已经习惯了。此时的他,听说没出什么事,也就放了心。把行李拎到墙角,盒子放好,关了大灯,开了台灯,把贺帅的眼镜取了下来。然后端着盆,拿着香皂和其他洗漱的东西轻开门走了出去。陆卫军租的是廉租房,筒子楼,洗漱的地方都在外面。贺帅提过让他过来和自己住,但陆卫军不愿意。
贺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门口传来的阵阵香气让他感到饿了。他爬了起来,摸到眼镜,朝门口晃。拉开门,看到陆卫军在做饭,这是典型的筒子楼,门口过道就是自家厨房。
"你醒了?我还想着等快好了再喊你起来。你快点去洗,这边也快好了。"
"炒地什么?这么香?"
"啤酒鸭。"
"好没?给我尝块。"
"你不还没刷牙?"
"没事。以前大半年都没刷牙,不也过了。"陆卫军就笑了,说"那成,就给你尝块。"然后扒拉了半天,扒拉出一块踝骨出来,贺帅一不怕鸭块热,二不嫌自己手脏,伸手就去捏,然后填到嘴里,吸溜着吃了,说"好吃好吃",然后还要再吃。陆卫军又找了块出来给他,说吃了这块就去洗吧,这一锅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贺帅边啃边进了屋。一会儿拿了东西出来,说要去洗澡。陆卫军就说没热水,问他行不行?虽然现在南方的天依然热,但如今已经立了秋,毕竟和夏天不一样。贺帅就说没事,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是他刚扒拉出来的陆卫军的跨栏背心和大裤衩。陆卫军笑着说看你瘦的,我的衣服穿身上恐怕都要晃荡。贺帅没答话,拿着东西去冲澡。
等他洗完回来,才后知后觉地问为什么陆卫军没去上班?陆卫军就说刘涛开车回家过节了,明天才回来,这两天等于是放假。贺帅就说,嗬,真不容易,你还有连着的假期。陆卫军就笑,没理他这茬。
这顿饭吃地贺帅开心啊,一锅鸭子一大半进他肚子里了。而那盒千层饼则进了陆卫军的肚子。因为喝了点啤酒,吃完饭,贺帅就又开始犯困,也只是意思意思地作势帮陆卫军收拾下,陆卫军刚一开口说不用他收拾,他就顺势又爬床上去了。他的大哥大与BP机在上飞机的时候都关了,一直没开,所以清净地很。不过因为每年的现在都是他给自己放的假期,郑斌和他的秘书都知道,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事。这一睡又是一下午,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黄晕的灯光在屋里氤氲着,陆卫军坐桌子前正看书。贺帅看着有些朦朦的,就去摸眼镜。陆卫军把眼镜递给他,贺帅坐了起来,伸头去看陆卫军放桌子上的书,却是厚厚的一本《羊皮卷》。
"班长,这书你买的?"
"少红的。这书挺好的。你看过没?"
"看过。"这书贺帅在上学的时候就看过,说钻研过也不为过。当时奉为经典的东西,在经过那么多年后,回头看看,却也就那样。他如今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处世方法,要让他以书为准则,却是不可能了。
"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贺帅刚就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才想起是陆卫军戴了副眼镜。
"眼近视了,看书累,就去配了副。就看书的时候戴戴。"
"那书,你随便看看就好了,别看那么认真。"
"知道了。你饿了吧?菜热热就好了。"
"不饿。我再躺会。"贺帅随手从桌上拿了本书,翻了起来。
"这也是从少红那拿的?"贺帅扬了手中的书,是《路遥中短篇小说集》。
"是。"
"我还以为他除了医学的书,其他都不看呢。班长,你不知道,没遇到你之前,我都没看他笑过。那张脸,好象人人都欠了他八百万。"陆卫军哈哈笑了起来,说,"少红说过,你的脸看起来是人人欠你八千万。"贺帅磨牙说,"八亿差不多。"
"说起来,少红也该回来了。说是一个月,这都过了。"
"应该快了。"贺帅把书扔了,双手交叉叠到脑袋后面,躺舒服了,说,"想他了?"陆卫军笑了笑,把头又转向了桌子上的书。
贺帅继续喃喃着,声音很低,"昨天吧,看着那月亮,就老想着丛林里泉水边的那个晚上。我还记得,那月亮,好象一抬手就能够地着。那天,你牙上火,我还给你发脾气。这段时间,老想起过去的事情,心里好象就不那么难过了。。。。。"贺帅似乎还在伤感着,却被外面一串"卫军兄弟,卫军兄弟"的声音给打断了。
有人直接掀了门的竹帘子就走了进来,却是一中年妇女。陆卫军忙站了起来,喊"李嫂",那妇女笑着继续大嗓门说着,"这衣服洗好了,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这是好衣服,我熨地精细着呢。"陆卫军接过来,忙说谢谢谢谢。那女的似乎才看到贺帅,说,"就是这大兄弟的衣服吧?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卫军兄弟,这以后有活计你还照顾我啊,我洗地干净。""李嫂,那当然。""那我先走了啊,你忙着。"陆卫军忙去送,贺帅从那女的进来就有些愣怔,他想自己幸亏上面没光着,还穿一背心呢。
陆卫军送了回来,把衣服放床头,说,"你这衣服不熨没法穿,我就拿李嫂那让她给洗下。她帮忙给人家洗衣服。"
"不有干洗店吗?"陆卫军盯着他,没说话,贺帅有些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最终陆卫军挪了眼,说,"都是干粗活的,衣服才多少钱一件?拿到干洗店洗一次就能买件新的了。李嫂赚的是个辛苦钱。送活的要不就是忙地不行根本没时间洗衣服,要不就是好点的衣服,想拿去熨下好穿地体面些。"听了这话,贺帅就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衣服拿过来,就换了。挺好的。
"多少钱?我。。。我去给她钱。"贺帅没话找话,他知道肯定给过了。
"没几个,都给过了。"陆卫军把头从书上总算挪了过来,把眼镜去掉,书合上,说,"我把菜热热,咱们吃饭。"
中午剩的饭菜,陆卫军又简单弄了个紫菜汤,贺帅吃地挺香。完了后,他又主动要刷碗,陆卫军没和他抢。等都收拾好,贺帅擦着手,说,"班长,这睡觉早着呢,咱们去玩?"陆卫军问去哪?贺帅凑近说上次郑斌推荐个地方挺好的,是个新开的酒吧,要不咱们去看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三个人出去玩什么的都是贺帅建议,陆卫军早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依着他,这次当然也说好。


酒吧
那个酒吧不是很闹腾那种,属于慢吧。年轻人不多,多的是三四十岁的人。这种娱乐的地方,贺帅来的并不多。说起来,还是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去酒吧的次数比较多,所以也不陌生。两人就要了啤酒。贺帅看了看周围的装饰品,觉得这家店主人还挺有品位的。陆卫军就望着桌子上那摇曳着的烛光,慢慢地喝着。
酒吧人不多,但感觉很好。中间有块不大的的地,从他们进来后,一直就有人在跟着音乐跳舞。很慢的节奏,人也摇摇摆摆的。
他们旁边那桌是一男一女,又一个曲子起来时,那男的就站了起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对那女的伸了手,说,"刘小姐,能荣幸请你跳一曲吗?"那女的笑了笑,款款起身,把手递上去,两人就相携走向了舞池。
贺帅看到这,喝了口酒,放下瓶子,整了整衣服,状若整"军姿",对陆卫军说,"班长,我的动作比以前没差多少吧?""挺标准。""那就好。"说着,贺帅站了起来,走到陆卫军跟前,咳了下,说,"陆先生,能荣幸请你跳一曲吗?"灯光不是很亮,也就桌子上那小蜡烛的光闪啊闪的,但贺帅却分明看清了陆卫军那渐渐涨红了的脸。他就想笑,好不容易忍了下来。
"我不会啊。。。"
"知道你不会。我会不就行了?我教你。"
"。。。。。。人都一男一女的。。。咱俩大男人,人家笑话。"
"怕什么啊。你当我是女的不就成了?起来了,我都手酸了。"
陆卫军没办法,拗不过他,也就起了身。他当然没学刚那女的把手放进贺帅的手,而是大踏步带头朝前走去,大有壮士扼腕之感。贺帅跟在后面直想笑。
陆卫军比贺帅高了个头顶出去,两人搭档,走男女步正合适。看着挺合适,问题是跳起来就不合适了。陆卫军根本就不会跳,身体又僵,他对音乐是天生的麻痹。连三大纪律八项主义都唱跑调的主,让他找对节奏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又紧张,这刚走几步,就出汗。再走几步,几乎大汗淋漓了。贺帅带着,也累地不行。一直低声说让他放松,可是陆卫军却越跳越僵,揽着贺帅腰的那只手都没怎么干过。几次要求休息,贺帅不答应,也不放手。对于贺帅来说,他还就不信教不会陆卫军了。这是跳舞又不是铁板上走鸭蹼,难道就那么难?
陆卫军一直踩贺帅,贺帅会不自觉地挪脚,然后他就会碰别人。结果,在碰了不知哪位大爷后,那人不愿意了,停了下来,大着嗓子喊了起来,"嘿,我说两位,你们是不是找不到地啊?我好人,就告诉你们个地。出门,走条街,左拐,有家玻璃店,挺大,你们去那练。别在这现眼啊。我这眼里要是长钉子,你赔啊?"
"你说什么?"贺帅停了下来,盯那人瞧。周围人都不跳了,伸头看。没办法,到哪里都一样,这人啊,都喜欢看热闹。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啊?那我再说遍,你们要玩玻璃趁早他妈的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呀,怕他妈的得艾滋!请问,我说明白了吗?"
那人伸个脑袋,眼里夹杂着的全是轻蔑。贺帅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还没等他话落,一拳就捅了出去。那人捂着脸,吐了口血水出来,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操你大爷!我今天不废了你,我跟你姓。"那人狠狠地擦了下嘴巴,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把匕首,明晃晃的。就那样扑了过来。
早在那人出声骂人时,贺帅就被陆卫军拉到了身后。当那人恶狠狠地举着匕首冲过来时,陆卫军在他快到跟前时才抬了腿,当胸一脚,那人就扑地倒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后面有人赶快把他搀了起来,他捂着胸口断续地说着"是兄弟就给我上!"搀他的那两人互相看了看,就冲了上来。也没见陆卫军什么大动作,那俩人也趴下了。
"有种,有种你别走!"刚开始那人叫嚣着,陆卫军就站那,盯着那人,什么都不说,没动,当然也没走。那人和他对视着,眼神中的怯意却越来越深,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地上那俩人爬起来后,三个人灰溜溜地出了门。 贺帅哼了声,说,"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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