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简单检查了一下，总的来说算是控制的不错的，所以辛然，你也别把自己绷太紧了，小雨还要靠你的，你如果倒下了，小雨怎麽办？”
这个赵医生，人还真是不错，很关心人也很体恤病人家属，这些日子以来，知道他们经济上的压力很大，就想尽办法为他们计算，不让他们多花冤枉钱，所以辛然很早就把他当做朋友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再怎麽说我也不会丢下小雨不管吧。”
才说了两句，就看到小雨从走廊那边过来，两人忙把烟熄了。
“检查好了我带你去做透析，辛然，你上我办公室休息会儿好了。”
“好的，谢谢。”
来到赵医生的办公室，找了个角落，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这时候正是那案子最後一审的时间吧，他人又不在，所以才更加担心。
想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不去想案子的事，结果就又转回到了小雨的病情上，真是愈想愈心烦。
等了一会儿赵医生先回来了，说小雨还有一会儿才能好，叫他别担心。
照例问了寻找供体的情况，结果得到的还是否定的答案。
“你放心吧，小雨还这麽年轻，她现在控制的不错，会有希望的。”
希望！又是希望！其实辛然最痛恨这个词了！抱著希望被拖入深渊，那才是真真的绝望呢！
可是没有办法，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这是对小雨的承诺！
“谢谢你，还是要麻烦你帮忙多留意。”
“嗯，应该的。”
小雨暂时没事，他的血本投进去还是有所回报的，等小雨做完治疗，辛然急忙带她辞别医生，赶回家里。
“哥，你有急事？”今天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辛雨很敏感的。
“啊，是有些事要处理，不过没关系，不太急，等会儿我给你准备些吃的再去就行了。”现在应该是判了吧，不知道结果怎麽样。
“那你别忙了，还是快点去吧，我这儿又没什麽大不了的事，行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刚做完治疗，辛雨一脸的苍白，难怪辛然不放心。
“……好吧，你记得把冰箱里的菜热了再吃。吃完饭再吃药！还有，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你不要等我，早点睡知不知道！”
“好。”乖巧的应著，辛雨看著哥哥匆匆离开，才敢把满心的担忧挂在脸上。
辛然一路匆匆赶往天华，途中接到段鹏飞一个电话，电话里他什麽都不肯说，只是要他立刻赶到。
心里满是不安地赶到段鹏飞的办公室，然後看到他只抬了抬眼，“把门关上。”
这个时候是不能去打扰他的，辛然明白，所以心里再急也只能安静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等。
段鹏飞看了一眼识相地坐在沙发上等的辛然，轻轻哼了一声。
果然还是为了那种无聊事才肯跟他妥协！
不过自己也够傻的，居然跟他一起疯！为这种破事竟然连每周一次，与Richard的电话会议都推迟！要知道，他手里60%的个人资产还在这位投资大师手里呢！
在把手上的资料全面过了一遍之後，段鹏飞拿起了电话。
辛然从头到尾一句没有听懂，就在他几乎快要睡著的时候，段鹏飞终於说了一句他听得懂的，“Ok ,leave it to you. bye-bye.”这句他听明白了，於是重整精神,坐得更直了.
挂上电话，在资料上随意记录了两笔，然後段鹏飞关上资料夹，把目光聚焦在辛然身上。
“怎麽？忙了一天，连你最关心的石头哥也不闻不问了？”
“最後怎麽判的？”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
“……”啧！又叫他不爽了！到底谁是谁老板啊！“你希望的结果！”
虽然有想过帮他打到防卫过当，过失杀人就好的，可再一想，那个人如果真的进了牢里，按辛然的脾气还不是要麻烦他找人进去照应！更何况他完美的不败记录可不能因为这种小情绪给毁了！
“判无罪了？真的是无罪？！”兴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这家夥！有那麽值得高兴吗？！
“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医院里陪杜郦，他们说要见你，明天记得过去一趟。”希望他今天说的那些话，他们不会忘记！
“那锺凯他们呢？”狂喜之後，是深深的担忧，他们是杜郦和石勇的噩梦，也是自己的，如果没能解决他们，一切都不必去谈。
“不想说！现在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别墅去，说不定过了一晚上，我心情好就想想办法，顺手把那个麻烦也一并解决了。”真以为他是开善堂的呀，还问个没完了！
“好。”辛然有时候会独自反省一下，为什麽如今对於段鹏飞提出的“此类”要求能如此坦然地接受？明明之前是非常排斥的不是吗？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才好──说不定自己还真有潜力发展另一面的业务……
人家说，做爱有益身心健康，好像真有些道理的。
虽然自己都不明白怎麽会这麽迷恋，对不起，用了迷恋这个词，但这是事实，段鹏飞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对这副身体很著迷。奇怪啊，明明是个嚼都嚼不动的老男人，这样的身体，凭什麽叫他这样疯狂？！
辛然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特别警醒，即便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今天也不例外，段鹏飞一动，他就跟著醒了。
“嗯……几点了？”很小心地扶著腰翻了个身，辛然哑著嗓子问。
“九点，他们约你十点在医院见面。”
“……见鬼！”一个锺头，叫人怎麽来得及赶过去！
见他不顾大动作会牵痛身上肌肉，段鹏飞冷冷说道，“如果你现在乖乖去浴室洗个澡，出来就会有早餐等著你，再等吃完了饭，还会有司机在楼下等你，那麽十一点前，相信你能够到达。但如果你现在急著要自行离开的话……相信我，你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了，好吧，就是这样，选吧。”这个笨蛋，总有本事把他的好心情毁掉！
辛然只思考了一秒，然後他就将套在身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早餐时有个笑话。
段鹏飞向来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用餐时间，这段时间里，四周一向是静悄悄的。
但辛然显然不知道大少爷有这个习惯，而且又心急著要走，於是在第三次放开手上面包的时候，段鹏飞发话了，“为什麽不吃完。”
“我不想吃了！”行不行啊！大少爷，他赶著走呢！
“现在安安静静把你手上的东西解决掉，不然哪里也不用去了，干耗著！”
这个神经病！他吃不吃饭跟他有什麽关系吗？！
辛然恨恨地拿起手边餐盘，继续努力。
直到连牛奶都一滴不剩的喝下，辛然才把“离开”的请求重提日程。
“可以走了吗？”说话这麽温柔……自己的脾气算是越来越好了，被磨的！
段鹏飞只抬眼看了看，“过来。”
不明所以的辛然刚走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就被迅猛地拉了下来。
温润的舌尖滑过他嘴唇及四周时，辛然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其实段鹏飞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不就是嘴唇边沾了牛奶吗，怎麽会想到那麽色情的地方去呢？怎麽会觉得这副嘴唇如此诱人呢？忍不住品尝一番，原来以往一直错过了这样的美味！
“看什麽看？不走了？”该死！又不是什麽纯情少男，不用这样吃惊吧！
“喔……走了！”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段鹏飞看著他逃了似的走了。
13
这次开车送他的不是阿龙，不过显然这位司机先生对他诸多不满。从头到尾一张臭脸不说，眼里写满了不屑。
辛然前脚刚下了车，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完，车就开走了。
来到杜郦的病房，还不错，看来之前的担心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病房里，是杜郦和重获自由的石勇，他们听到声音，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你迟到了。”杜郦直述著，倒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对不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她的，毕竟这个女孩曾经想要他的命！
辛然只是走进了些，保持著绝对的安全距离。
“哼！怎麽，怕我再害了你？”
“我没这个意思……”走近了些，站在石勇身边，“石头哥。”
石勇轻轻点了点头，然後神色复杂地看著他。
“今天找我来，是有什麽事吗？”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场面有些尴尬，辛然主动问道。
“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石勇无法说话，最终还是杜郦开口。
“什麽？你们……”好好的为什麽要走！
“辛然，我说过了，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但你救了石头哥，在这点上我们都要感激你，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所以我们想离开这里，以後再不回来了。”
“杜郦！你别这样，安心留下来好吗？你的病……”
“段鹏飞已经帮我们联络到了美国那边的医院，在那里接受艾滋病治疗是免费的。”
……没料到他竟然做了这麽多，辛然忍不住要感激他了。
又没了话讲的时候，石头哥向杜郦比划著什麽。
“石头哥说，那帮小的都已经安全了，福利单位接收了他们，也会试著找他们的父母，所以他代他们谢谢你，特别是段鹏飞。”
“凯哥他们被抓了？”
“你不知道？段鹏飞没跟你讲吗？”
辛然脸微红了一下，闹了半天昨天是故意不告诉他的，结果折腾了一个晚上，连自己都忘了问了。
“光段鹏飞递送的那些证据，就够他们重判的了，而且他还说了，这辈子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出来。”
三个人同时长舒口气，那是纠缠了他们整个人生的噩梦啊……
“什麽时候动身？我送送你们。”
“不必了，今天就算告别了吧。”
“杜郦，到了那边有什麽要帮忙的记得开口，我这支电话不会换的。”
“……”想甩给他一句“不必了”，可又觉得：何必呢，都要离开了，从此再不见面……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照顾好小雨吧。”她恨辛然，也嫉妒小雨，但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曾经也是自己用力保护著的……
这是辛然一生中，那个名叫杜郦的女孩和他说的最後一句话。
一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虽然有时候还是时常挂念他们，可辛然知道，他们已经走过了他的人生，只留下足迹，却再不会回来。
现在要紧的是尽快为小雨找到合适的供体，以及那一大笔需要他仰视的手术费用。
该死的！光是靠坐台拿小费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今天晚上段鹏飞又接小雨下班，因为辛然乖乖的哪里都没去，所以难得，心情不错。
吃了辛然特地准备的晚餐，就心满意足地坐进沙发里看电视，顺便看看对方到底耍什麽花样。
辛然平日里从来是舍不得辛雨做事的，今天居然打发她去洗碗！
段鹏飞有理由相信，他是有话对自己说。
好吧，今天就给他个机会吧，谁叫自己心情好！
“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这种事，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说啊，干嘛扭扭捏捏的。”段鹏飞故意嘲笑他。
“就是我在天华接外单的事……可不可以……”他都快说不下去了，搞什麽啊，有必要这种眼神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怎麽不说了，接著说啊，我听著呢。”
辛然暗自叫糟，这家夥声音愈冷静，结果愈惨烈！
“我在想，能不能别给我定什麽限额，别人都没有的……”硬著头皮把话说完，辛然开始等待最後的审判。
“你几岁，他们几岁！喂，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不用明说吧！我还要做生意的，我可不想因为你一个老男人不济而丢了整个天华的面子！”这种理由……自己都觉得牵强……
“不会啊！怎麽会！你放心，那种事不会发生啦！”
呵！什麽意思？他的体力很好吗？骗个鬼啊，哪次搞到最後不是跟奸尸一样毫无反应！
或者靠蓝色药丸？！越想越可气，段鹏飞的好心情算是彻底被搅了。
“我现在就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别指望了！再吵，让你一个都别想搞！
“你不能这样啊！叫我喝西北风啊！”
“啧！真是吵死了！你这麽要卖不如卖我得了！”冲口而出的话连大脑都没来得及过，结果是两个人都愣了。
辛然先反应了过来，显然被激怒了。
猛的站了起来，一手拉过他的衣领，“老子不卖屁股！”然後用力送他坐回沙发。
段鹏飞却笑了，阴冷的那种。
呵呵……还知道有辛雨在，用这麽轻的声音来叫板？！
段鹏飞活过的这二十几年来，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抓他的衣领子！从骨子里，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被别人掌控的一天！更何况是这麽一个一直被他视之为玩物的家夥！
所以他的笑包含了很多东西，以至於辛然看了就清醒了大半。
大概也知道再和他待下去会出麻烦，辛然一脸气愤地“躲”进了房间里。
关门声引来了辛雨，“我哥怎麽了？”
“……没什麽，他突然想多接工作，我没同意，大概生气了吧。”这也算是一部分事实吧。
哼哼！胆子不小，他这没发火呢，他倒先耍起脾气来了！
“哥也真是的，跟他说了不要太勉强自己的……”这样下去身体怎麽吃得消。辛雨深信不疑。
辛然躲在里面，想著这招行不通该不该想点别的招，或者干脆偷偷去接“私活”？只要瞒著点就成，反正钱总得想办法凑，而且得是越快越好，未雨绸缪啊，如果找到了供体再想办法一定来不及！
正想著，小雨在外面喊：“哥，鹏飞要走了。”
辛然又开始思考自己和段鹏飞的种种。
虽然自己很气他说那种侮辱人的话，但心里还是忌惮他的，说起来也只能怪自己道行太浅，人家随便说了一句就这麽大反应，何必呢。
可是……他和他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界定……
外面有车子发动的声音，辛然知道段鹏飞确实是走了。
开了门刚走出来，恰好看到小雨送完他进来。
“哥，刚才怎麽了？我听见你们吵架了。”两个在她生命中占了极其重要分量的男人，无论他们因为什麽不开心，她都会很为难的。
“为了点工作上的事，你别瞎担心了。”
“……哥，你别这样逼自己了。我已经看开了，没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什麽都不怕！”辛雨很少向他撒娇，一来都大了，也都心知肚明彼此间不是有血缘牵绊的亲兄妹，二来从小的经历让他们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懂事，像撒娇这样的事，他们不会，也没有资格去做。
今天，小雨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辛然才明白，自己为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让这个懂事的姑娘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哥没事……我们都会没事……”轻声安慰著这个纤细敏感的灵魂，同时也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