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硕心头一转,怎可放纵他的叫嚣。举起魔抓伸下去!
“你要干什么!别乱来,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当场废了你!”陈凌扭动身子,危险的眯起双眼,警告意味十足。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他被韩硕压的动弹不得,心里可虚着呢。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护士还没进门,就听见隔帘后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和禁不住折腾的小床发出哀号。护士一个打紧,大步向前,‘刷’的一声,撩开隔帘。眼前一名穿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笑的一脸邪气。另一人眼带湿润,蒙上一层雾气。打结的浓眉与鼻下那张扯开似笑非笑的嘴,大相迳庭。
“你们是在干什么?”女护士冷静的问着他俩,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凌腰上的大手。他俩转过头,韩硕面无表情的回道:
“搔痒。”双手动了动,陈凌终于按耐不住的笑出声来,眼角迸出了泪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白痴!叫你住手!”陈凌笑岔了气,陡然膛上窜起的火苗,憋起笑意,往那贼手抽去。
韩硕摸着红肿的手印,吹了吹,哀怨的撇了一眼陈凌。陈凌推开他,盘起腿来,瞪着他。
“你是不是叫陈凌?!办下手续就可以走了。”女护士看着他俩,轻笑出声。陈凌问她笑什么,女护士红着脸,娇笑道:
“你们感情真好。”韩硕听的扑哧一声,陈凌则扳起冷脸,再次指着纱布包上的伤口:
“我这伤就是他害的,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是你撞我车诶,把你送到医院的也是我!睁眼说瞎,你恶不恶啊!!”韩硕翻起白眼,不同意那没良心的不良指控。
女护士看着他们忘忽旁人的吵闹,银铃般的笑声又从小嘴里飞了出来。俩人停下争吵,把目光同时射向女护士。掩住甜笑,女护士把单子递给陈凌。
韩硕隔空接住,笑着说:“我好人做到底。”陈凌抽回,不满的回答道:
“谁要你做烂好人了!我又不是没钱,少看不起人!”说完,撮紧手里的单子,摇晃身形冲了出去。韩硕无可奈何的对着女护士歉然的微笑,跟着走了出去。
叫了部计程车,俩人坐在后车位。一靠左,一靠右,谁都不买谁的账。顷刻间,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在车内打破沉默。陈凌接起,刚贴近耳迹,话筒里便一股脑的倒入震耳欲聋的人声。陈凌按掉手机,很快又在手中‘颠’了起来。两指掐住手机两端,离耳朵一段距离后,按下电话键,又是震天的咆哮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教车教练的,看来他气的不轻。
嘶哑声叫骂声混淆在一起,陈凌嘴里嘟哝着信号不怎么好。没等那头停止怒骂,陈凌直接关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望着窗外。韩硕见他沉默,自发的说起话来:
“如果你想学车,我可以帮你。”
陈凌扭过头哼了一声,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韩硕哭笑不得。
“你有什么企图?”陈凌挠着腮帮子,抬起下巴。
“如果我说没呢?”韩硕认真的黑瞳里不掺和半分假意。陈凌企图找寻阴谋的踪迹,可是一反常态的对待,让他无从适应,默默的对视中,不由得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韩硕报以回笑,顺手打了电话,说是把X路上的高级跑车拖回来。
陈凌并不介意韩硕送他回家。因为那家伙连年货都送到他家门口了,装惊奇也太假了。到了楼下,陈凌自动脚底抹油,连说再见都偷工减料的省了。韩硕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楼道间,充满笑意。他是在怕他吗?心情仿佛拨开云雾般明朗。
韩硕脚底生风的飘进办公室,脸上带笑。职员见了他无不诧异,就是捧着咖啡争相讨好上司。韩硕一副欠扁的得意样更是惺惺作态,置身在吹捧的众人里幻想着陈凌的各种表情。
不过几天,陈凌便接到韩硕的催命CALL,说是借了部车,方便一对一练习,陈凌对着话筒做欲呕状,突然想起自己怎么着了变态的道呢?结束通话后,陈凌吃过晚饭,一路散步到临街,说是那里集合。
四处张望,除了过往路人外,就属街边川流不息的车辆滑出一道道虹光,擦面而过,刮起一阵风,陈凌缩了缩颈子,左右观望,不知他们从哪头来。
响亮的喇叭声在不远处高亢的鸣叫,随之吸引的不单单是陈凌的目光。打着闪烁黄灯,车子缓缓驶到路边。停在原地未熄火,韩硕立即从车内钻了出来。另陈凌惊奇的是另一边车门所跑出来的男人。
眯着眼打量陈凌,好像眼神不怎么好使。陈凌通过路灯,也把对方瞅个仔细,似乎在哪遇见过。韩硕粲齿介绍道:
“陆海涛,陈凌。”话音刚落,双方猛的把视线汇聚在各方的脸上。嘿!陈凌当然想起他是谁了,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金边眼镜,儒雅不失风度,警戒心强,就怕别人偷听到他与韩硕的机密情报,状似亲密。第二次见面,此人可恶之极,不但揭发他的行踪,还跟着韩硕一起胡闹。总结:一瓢里货色,爱玩阴的。可惜了那张人模人样的皮相。正在疑惑他的金边眼镜去哪时,陆海涛移近几步,秀气的脸蛋凑到跟前,好似要把陈凌脸上的毛细孔数个干净。陈凌向后挪动步子,他不习惯他人近距离的谛视。韩硕一把拉住正要向前迈步的陆海涛:
“你不是要配眼镜吗?再耽搁下去可要关门了!”陆海涛歪过头,奸笑着回答道:
“急什么,预约8点,还有三刻钟的时间,走过去绰绰有余。别忘了,车主可是我,见色忘义的家伙!”
“消火消火,反正你最近都买了新车,旧车借来驶驶,有益无害!哥们之间谈什么利益!恩?!”韩硕边侃边挤眉弄眼一番。陆海涛充耳不闻,主动向陈凌介绍自己:
“你好,陈凌,虽然有见过几次面,但我从没有自报姓名过,特来补充下,我姓陆,名海涛。有什么司法问题可以来找我,有幸帮你解决任何难题哦。”陆海涛露齿微笑,小小的酒窝衬托了被眼镜遮掩的纯真,此时他的眼镜没有悬挂在细细的鼻梁上,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最真实的一面。接过他手中的明信片,陈凌低头扫了一遍,没有过多的装饰,直接的表达持有者的利落与干练。陆海涛的身份是一名律师兼法律顾问。乍听之下,是个很有深度、高尚的职业。转眼之际,陈凌走神幻想着手持秤砣的女神在脑海中显形扭腰。
“韩硕这小子也真不厚道,借车不交代理由,好歹我从幼稚园开始和他相熟,少说也认识十几年了,竟瞒着我不说。我死皮赖脸的叫他载我去眼镜店,这才让他坦白从宽。呵呵”语毕,闪闪生辉的黑眸在昏暗的路灯下不减光泽,反而又亮了一圈。陆海涛大方落落的举起手臂朝陈凌示好。陈凌望着那只腾空的左手,半饷右手才回应的握上去,顺便帮陆海涛调整‘偏差’。因为陆海涛眼神不好使的关系,造成他侧身45度角,不但说话还是握手,即便对不上人,他都能巧舌如簧,浑然忘我的自说自话。
握着他的手,陈凌沉着的微笑。韩硕站在一旁无人搭理,见陈凌对陆海涛沉着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连忙拉开俩人相握的手掌:
“不早了,你可以走了!”语调之急切,赶人不在话下。陆海涛两声‘嘿嘿’奸笑。陈凌望着他俩不明所以。陆海涛抬起手腕,就差把眼珠子贴在表筐上看针。喃喃几句,听不清说些什么。抬起头: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先走一步!陈凌再见哦!”挥挥手,陆海涛刚要起步,被韩硕‘咔’的一声喊停:
“你去哪儿?”
“去配眼镜啊!我都说了N次了,大脑长丢了不成?!”陆海涛把嫌弃的眼神投向远处,韩硕自动过滤视线为无视。
“是右边......。”
哦了一声,陆海涛以光速向后回转,走之前,朝俩人点点头,不语言表,迈着步子与他们擦肩而过。陈凌和韩硕同时对他的想法是:此家伙果然皮厚!
韩硕带着陈凌驾车开了一段路,说是车少的地方,才放心把车换他来使。陈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久他们寻得一条不怎么宽阔的小街,身旁的车辆不多,就连人影子,十指都数的来。路边的灯光忽闪忽暗。阴测测的仿佛能串联起某种鬼X、魂X的场景。俩人互换位置,陈凌拉上安全带,深吸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这车的舒适感,握在真皮米色方向盘上,贴合的质感忍不住用手掌去摩擦。
韩硕看得出陈凌很喜欢这部车,静静的眸子扫过他脸上淡淡的喜悦感。原来讨好他是这样的轻松,离目标不远了吧...韩硕眼神中透着橘色的玩味。
一路上,陈凌开的缓慢稳当,不似当初的猛开。韩硕多方指点,告诉它什么时候拉杆,什么时候倒退。熟悉车内基本按键。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约好后几天继续练习,直到一星期后的驾车考试。
话说第二天、第三天之后,陈凌除了技术熟练外,就属怒气渐长。咒骂韩硕的苛刻,倒个车,只要不踩线,注意其他车辆或人就行了,还搞什么劳什子花头,围绕着从左至右的倒车角度。或是如何在众车中穿梭无阻,怎么掐位就怎么来的现学现卖的犯罪手法。最后在考试前一天,陈凌忍无可忍的甩下他与那部早没了新鲜感的名车。招了招出租,便扬长而去。
韩硕蹲在车内,车门按钮一点,车窗自动移下,黑暗中,袅袅烟雾从车窗里飘了出来。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回忆起自己教陈凌的歪招,他所呈现的表情是眼部抽搐外加一脸鄙视的趣样,逗得他满心欢喜。微扬的嘴角没有心机和嘲讽,是一种自然情感的表现。只要他一对他好,陈凌马上就竖起警戒栏,提防他的小动作,恍如他如过江猛兽,吃人不吐骨头。为了接近他,慢慢的抚平他的逆鳞,通过石头挑刺般的教、授来延长他与他的相处模式。
除了练习,有时韩硕请客带陈凌去周边的奶茶铺吃点心喝个茶什么的,往往陈凌不卑不亢,自己甩钱自己买单,说是不用他假好心,不愿欠他的情。韩硕也任他这样忤逆自己,束缚一个人不是一个好的手段,而是给他空间,让他去感受,发现,从中去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韩硕是个自负的人,他拥有无人可及的商业头脑和手段,唯一的在陈凌那儿吃了闭门羹,自尊心容不得他人的无视,就算是耗上一辈子,他可是和陈凌杠上了。可能连他都不知道他对陈凌的执着是如此的坚定。仿佛一夜之间,某种化学效应挥发在空气中。
半夜,陈凌睡不着,从冰箱里拎出瓶装水,倒入杯中,习惯黑暗的眼睛,此刻被阳台上的星空引了过去。倚在锈迹斑斑的铁杆上,曲着腿,慵懒的抬头望天,这是第几个春天了?最近天气回暖,怕是夏天也来临了吧。饮下冰水,陈凌舒服的从口中吐出叹息。星星在黑夜你眨着俏皮的眼睛,为迷路者指明方向。而他却看不清未来的局势。宿舍里已经没了田鸡,他曾以为自己会无所谓,可是他想错了,每当他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心中难掩孤寂,强迫自己提早睡眠,什么也不想便能熬过每个夜晚。事与愿违,心中空空落落困扰着自己,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实在是没出息。他决定回家与母亲住一起,也有个照应。工作上他游刃有余,虽然学校的助教因为时间冲突他已经不做了。他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小公司上,最近他在跟一个项目,给一家大企业公司做设计,利益丰厚,时间也不怎么紧迫。答应韩硕,也是深入敌情,探查他对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接近。可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还得面对他的苛刻教学。有时他有种幻觉,似乎回到了童年,他投给他的温柔眸子或是关心语句让他琢磨不定,感到隐隐的不安。警戒心总是随着他温润短语不自觉的化为一股窝囊气,他不是最讨厌变态吗?为什么要去听,要去看...迷茫的纵目于浩瀚的星空。陈凌自嘲,答应韩硕本来就是一种错误,明天考完试,他必定不会在和他扯上关系。因为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尔虞我诈并不适合他,面临危险,他还是选择能躲就避。
其实一星期的的相处,陈凌像是找回某种契机,起码他老是口称韩硕是个变态的同时心中早已对他有所改观。可是事态的变化隐隐让他不想再深入了解,说不清,道不明。活的糊涂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陈凌仰头一饮而尽,冰水顺着喉口直下,清爽润肺。最后把星辰美景尽收眼底,他抬步转进屋中。少年老成地喃喃道:
“人生须旷达,万事勿苛求...哎,生活无奈,却不得不在主流中寻找自己的路,跟着大部队往往是最快、最有效的,却失了心意...百无聊赖。”
抉择 二
韩硕一大早出了门。他向秘书发下通告,说是今天抽查各商厦的服务态度和产品销路等。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想起自己好几天没与陈凌见面了,不知道车证考出来没?近来忙碌,都忘了打个电话去问问。在下一个路口的红灯韩硕停下车,拨通手机号码,耳朵里插着的耳机传来嘟嘟的忙音。说也巧,韩硕通过另一只耳朵听见车窗外的电话铃声。转头,发现一个戴着黑色头盔,因电话铃声响的急,则到处摸索着自己身上口袋的助动车族。
韩硕边听忙音,边瞧见助动车族终于寻得自己的手机,脱下头盔。
“喂?”同时间,电话里与外面的声音相重合。
“怎么不说话?喂?”陈凌不耐烦的又问了句,是谁打电话不说话,浪费他送资料的时间。
“......陈凌,你看一下右边...。”陈凌顺着电话的命令,侧过脸,就见韩硕伸出车窗外的脑袋,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陈凌一时语结,他也想不到会遇上他。
“巡查,你呢?怎么骑着助动车?车证考出来了吧。”韩硕好奇的打量他的装扮,穿的土里土气的工作衣,到像是个打工的外送员。
“我...我没去考驾照...。”陈凌说的很轻,眼角时不时的向对面的红绿灯上瞟,不多久,红灯跳转为绿灯。
“怎么没去?陈...。”话音未落,被陈凌打断:
“我忙着送资料,有空在说!再见。”望着陈凌逃也似的离开自己的视野,韩硕深感郁闷。他没去考驾照,为什么?心中问号随着后方的喇叭声,韩硕再次启动引擎。
陈凌抹了抹头上的汗,他也不清楚自己见了他为什么要逃。告诉自己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减缓速度,忆起考试那天早上,上司打电话给他,说是仅有的那部车卖了,做为公费,公司安排一辆助动车方便送发资料。言下之意,他们这间小公司经营不善,周转不灵,特拿助动车勉强凑合着用些日子。陈凌点头,也不多问,反正他是底下做事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第二天,他跑去助动车服务中心递了考试证件,培训了几天,赶鸭子上了。一拿到驾照,陈凌被上头安排与厂家或者客户做外联。
下午,陈凌还要赶会小公司,说是把上次的设计草图给一家大企业老板过目。此项目正是由他来操刀。回到公司后,他换上便衣,听说那位大老板很注重仪容仪表。梳理下头发,陈凌探头,发现公司里的女设计员争先恐后的涂脂抹粉。
门外的脚步声,说话声,远远就能听见,就像是某种警钟告诫大人物来了。大家立刻站直了腰杆,迎接大企业老板的出现。
大老板一出现,大家都扯起嘴脸,用激动的目光来迎接她的到来。陈凌嘴角动了动,仔细打量这位大企业的女老板。他们家公司出品的香水举世闻名,名列各大一流前线的产品。
卷曲的黑亮短发被精心打理过,金链子扣挂于金边眼镜的装饰衬托了她的非凡身价,淡妆粉饰,凸显气质的职业套装包裹在她的娇小身型上,体现了干练与品味。跟着她移动的香味,阵阵的吸入众人的肺腑,莫名的能振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