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玄木虽然知道那时的展昭已经受了暗算,心下对他还是有几分潜意识里的轻视。再想到此时展昭算是大病初愈,身体状况必然不会好,才打定主意想要捡这个便宜,趁机除了一个眼中钉。
然而展昭的表现远远出乎与他的意料之外,不但比他想象中还要早得多发现他的跟踪,甚至一出手就占了绝对的上风--那场交手,从始至终他玄木都一直被人压着打,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真正认识到了展昭的强大。一直以为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现在看来,原来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那时心中已有退缩之意,加上灵机一动,让他立刻想到了新的方法。当下打算就此脱身,却不想白玉堂又在这个时候赶到!
所幸到最后还是顺利脱身,他顾不得方才一战的狼狈,绕了个圈子立刻赶向开封府的方向,心中却渐渐积累了越来越多的激动与兴奋!
展昭和白玉堂方才自认为打败了他,一定想不到他竟会立刻便赶去开封府!此时此刻杀个回马枪,也许......也许......
这样想着,心中就忍不住渐渐渗出几分得意来--人往往会在胜利的时候麻痹大意,就算是展昭与白玉堂也绝不是例外!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开封府竟然一直有重兵把守,他不但没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刺杀目标包拯,反而因为碰触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机关而惊动了守卫--然后,展昭和白玉堂便赶回来了。
真是--歹势!莫非真的是时不与我?
心中转着念头,手上却围未曾有片刻迟疑,展昭的攻势凌厉非常,此时更是大有绵绵不绝之势!先前那次交手玄木或许还不很明白展昭出手为什么那般果决,但方才赶路时思绪的沉淀让他有时间仔细思索并得出结论:
展昭现在毕竟毒伤初愈,实在不适合持久战!
若是换了之前的地点玄木或者没办法奈何展昭的攻势,然而现在再度与他交手,形势却被有那么糟糕了。玄木觑隙看了一下四周的官兵,唇角一划,架着展昭长剑的棍身就势一代,同时飞起一脚,将旁边一个砍向自己的官兵踢向展昭。
那官兵只是普通身手,哪里经得起玄木这一踢?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就要撞上展昭的利刃,那官兵的面上已然布满惊慌,一双眼中更是满满的透出惊惧。
展昭眉心一挑,巨阙灵巧的自那官兵身边擦过,同时剑身一震,用平面将他弹至一旁,去势不停,依旧直取玄木要害。而玄木却只是将一个又一个官兵拦在两人身边,摆明了打算用这些人做人肉盾牌。
真是!这些官兵--群战此时反而不如独战!
展昭气极--这人当真自私!却又不能不承认这一招对自己现在的很有用。他猜不出玄木的想法,想要拖延时间?不,玉堂还守在一旁,他想走绝不轻松。那么,难道是要拖住自己?或者这一次刺客并不只是玄木一人?
展昭拿不准,心中却并不焦躁,而是依旧一招一式铺展开来--不管这人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只要笃定以不变应万变便是!
展昭想着,不由得渐渐凝神。却在此时听见不远处白玉堂的声音:
"包大人呢?"
却是一旁提着酒坛子的白玉堂见展昭这边拖住了玄木,便顺手扯了一人询问。
"杨将军带着其他人将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保护在西厢了。"那被白玉堂扯着的官兵答道,看了一眼场中情况,又补上一句,"张校尉他们也在。"
原来如此!难怪不见王朝马汉四人。
白玉堂还未如何,正在打斗中的玄木听了,却是精神忽然一阵,但见他虚晃了一招,顺手推了两个人挡在他与展昭面前,整个人便借势向后一跃,猛地冲向了西厢!
展昭一惊--原来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大人!心下着急,却只能身手先稳住了向自己"飞身"而来的两个兵士,而玄木却已趁着这几个起落冲进了西厢!
"哪里走!"
展昭正焦急,耳中再度传来白玉堂的声音。他心中一热--幸好玉堂还在!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白玉堂在展昭的注视之下只是象征性的向前追了两步,却忽然再度笑得诡异的窜到展昭身旁,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阴谋诡计"四个字。
"玉堂?!你--"展昭讶异,完全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不但放弃了前去缠住玄木,反而跑过自己这边,还拦着他不让他赶过去?
正讶然间,白玉堂却已凑到他的耳边,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猫儿等等!五爷给你备了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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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
......
玄木在冲进西厢的第一时间里就后悔了。
他一向知晓自己的缺点--习惯了一直跟在琵琶的身后,很多事情都懒得去想,更不擅长阴谋诡诈。之前每次有任务时都是琵琶告知他该如何去做。
可是现在琵琶倒下了。没有办法给他出主意,所以他在这一次的报复兼完成任务的事情上一直尽力去仔细思索。
事关琵琶以及自己的性命,玄木一直不敢大意。原本以他的性子,当初在见到琵琶倒在开封府大堂时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拼命。然而琵琶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行事的话语在那一刻真正起到了作用,让他能够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带着琵琶,不管如何先离开开封府众人的视线再说!
所以那时他才会说出将在半个月后前来报复的话。一来琵琶的伤势急需治理,她当时服下的毒是他亲手所制,所以他才能够在第一时间救回她;二来,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仔细思索下一步的做法。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诈,然而从一向只有她整人没有人整她的份儿的琵琶都能栽在开封府手上这件事来看,他若是冒冒失失的便找上开封府报仇,恐怕不但不能替琵琶报仇顺便完成组织上的任务,恐怕他自己都会毫无悬念的栽在那里。
玄木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诈,但是有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好--对于自己的弱点与优点,他一直了解得很透彻。做不到知彼,至少能做到知己。他最擅长的是用毒,这一点与他的师妹小医正好相反。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尽量发挥自己的长处,也是凭着自己的毒,他差一点点就能杀了开封府那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终究,还是差一点。
小医的出现瞬间扭转了他的优势,不但将他最为得意的奇毒"焚天"解去,甚至让他在对上开封府众人时不得不束手束脚--就算是用毒,小医也可以轻松解去!
也就是说,这样一来,原本他赖以运用的优势也在开封府面前没了用武之地。
所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段时间更让他发现琵琶的厉害,也没有什么时候让他比现在更加觉得束手无策。一直倚为主心骨的人这一倒下,而同伴也在那次被开封府擒获,留下他一个人更加孤单。
原本玄木是想要找到"那个人"询问办法顺便求教的。然而他这个人一向眼高于顶惯了,此时让他向那人低头根本就不可能,更别说他们之间本就不和。若是琵琶醒来,知道自己曾经向对方低头,恐怕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这次前来开封府,所有的主意都是他一个人想的,他一点一点细细的推理着成功的可能性,生怕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导致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就算是要输,也绝不能便宜了对方!
出于这些考虑,才有了先前的"回马枪",而且若非一直有"她"的帮助,恐怕自己也不能平安躲过这半个月的追捕。他这一路一直小心翼翼,就算是计谋被开封府众人识破了最起码也能保证全身而退。直到这一刻--
从进入西厢,脚下一空的感觉升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怕是完了。
果真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原本是抱着满心得意进来的--眼看自己的计策有了成效,让自己轻易得知真正要刺杀的目标人所在,他的心中那是满满的全都被得意与骄傲填满了。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抓住展昭与白玉堂都猝不及防的一刻空隙冲进了西厢。
只要能顺利抓到包拯,那么,那么......
然而就在他推开西厢的房门,看到端坐在正厅的包拯一行人的同时,脚下也随之一空。他当时就大惊,知道这屋中必然设有机关。所以他立刻深吸一口气,接着脚上极微弱的踏力向旁一跃,打算避开脚下的陷阱。
却哪知,就在他身形刚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下去罢!"伴之而来的则是呼啸过耳的破空声,眼角余光也瞄到一抹亮闪。
在刀头舔血的江湖混了这么久,玄木当然不会白痴到不晓得那抹亮闪是什么。当下他只能猛然提气,将左脚右脚连续纵踏,勉强碰到一旁的墙壁。正打算借力向旁纵跃,脚下忽然一滑--
那墙上居然抹得俱是油!!
这一借力未果,却差一点滑落地面,玄木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扭腰,大喝一声将手上的兵器插在墙壁上。正待稳住身子,却不想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接着脑上被人重重一拍,登时天昏地暗。
隐约只觉面前人影恍惚,他摇了摇头,只觉脑中愈发晕眩。心中苦笑:终于还是栽在这里了!
念头一起,再也抑制不住晕眩感,更别说是保持平衡了。玄木仅是晃了一下,便整个人"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起来。
......
展昭在白玉堂叫住他时还不明白这只老鼠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然而在白玉堂拉着他来到西厢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看着地面上那个已经翻了盖儿的陷阱,以及笑嘻嘻架着昏迷不醒的玄木走出来的张龙与赵虎。他几乎是立刻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你设置的?"
他看向旁边那个一脸得意洋洋的白老鼠。后者则是洋洋得意的打起了折扇:
"除了白爷爷,还有哪个会设机关?"白玉堂看着张龙赵虎,视线滑到他们架着的那个人,微微眯了眯眼,面色中闪过一丝阴郁--如果有选择,他才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打败对手呢!若不是此时他与猫儿都有伤在身,又不愿意放着玄木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他更愿意和那家伙堂堂正正打一场,再亲手将他抓了!
至少在打的过程中可以放手施为,就算是在他身上开了七八个口子猫儿也说不出什么,自己还可以堂而皇之的报仇--这人伤了猫儿在前,又在路上伏击自己,差点耽误了猫儿的救治时间,就这般抓住他,实在是太便宜了些!
一想到这一点就郁卒!
原来早在白玉堂受伤起就一直想着要如何杜绝自己这一方身有伤痛的情况下对上玄木的劣势。他和展昭联合起来倒是不怕玄木的偷袭,但是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再加上有前几次的经历,尽管白玉堂很想一如往常那般懒懒的什么都不去管,但是现在事关开封府的安危,他不得不打点精神仔细去设置一切。
这个陷阱就是这两天在包大人允许的情况下设置的。其实严格说起来,出主意的还是公孙先生,他只是实施者而已。
张龙和赵虎架着玄木也是满脸的兴奋,张龙手上同时还提着玄木的那个兵器,正一边满脸惊讶的研究一边自言自语:"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棍不棍铲不铲的......"
看着玄木被抓住,方才便端坐在屋中的包拯与公孙策等人也走了出来。展昭忙上前询问,听说大人无恙也就放下心,向他抱拳道:
"大人,现在玄木已经被抓,大人觉得如何处置好些?"
包拯捻须沉吟了一下,方道:
"先将他带到大牢里吧!之前本府进宫时圣上曾问本府行刺的刺客是否已经抓住,但那胧玉那时已经被此人救走。现在此人被抓,想来想要找到边姑娘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包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玄木面前。微微皱了眉头思索些什么,然后忽然抬起头,向着展昭道:
"展护卫,你--"
却在此时,变故又生!原本应该已经昏迷了的玄木猛然睁开眼,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震双臂,硬生生将张龙赵虎二人震离自己,同时脚尖一点,整个人猛地前冲,直奔向包拯而去!
原来先前这人竟是在装昏!
说时迟,那时快,张龙赵虎只听耳边呼声响起,同时耳侧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物呼啸着直直砸向玄木。那东西明显凝聚了投掷之人大半内力,玄木动作快,那物动作更快,生生在玄木的手碰到包拯衣襟的同时砸到了玄木的后背,剧烈的内力震得玄木硬生生喷出一口血。然后,还未等他做出反应,白玉堂的长剑已然后发而先至,在他与包拯之间隔除了一道缝隙。
先前阻止他的那物却是展昭原本放在一旁的那个酒坛。投掷之人当然是展昭。
如此一来,玄木的攻势再度被化解了。眼看自己每每出招却每每被那两人阻止破坏,玄木不禁目龇欲裂,双目怒睁,狠狠的瞪着那两人,那神态恨不得在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般。展昭和白玉堂见状,各自持了剑互在包拯身前,防止这个人做困兽之斗。
然而玄木却没有再度扑上前,他狠狠地看了所有人那么一瞬,然后竟然在大家戒备的目光下纵身远去!展昭和白玉堂见了,互相使了个眼色,向着包拯道了声"大人小心!"便双双追了上去!
此时那玄木已经算是穷途末路,这时不追,更待何时?!
......
当展昭和白玉堂追着玄木的脚印来到城外时,却震惊的发现玄木居然已经命丧黄泉了!他就那样静静的趴在那里,面向左侧,双目圆睁,满脸无法置信。
展昭上前检查过,玄木是在心口处被人一剑刺中,这一击当场便要了他的命。然而凶手是谁,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忙碌了许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两人相视皱眉,却只能将玄木的尸身带回了开封府。包拯与公孙策检查良久,同样没有任何收获,仅仅是在玄木的衣服中找到一只还未来得及开封的青花瓷瓶,里面满满的都是毒药......
玄木的死因自此成了悬案,连同曾经被他救走的琵琶女边胧玉的下落也一起成了迷。当仁宗给开封府的一月期限到了之后,包拯也只能将这个结果交给皇上。仁宗对于开封府没能抓住边胧玉这件事大发雷霆,下令开封府上下所有人都减俸半年。
然而只有包拯与公孙策二人知道,皇上在表面上大发雷霆的同时,私下里另外给了开封府一道密旨,密旨的内容也只有这两个开封府最核心中的人知晓......
总之,除了减俸以外,琵琶以及玄木这次风波算是顺利过去了。虽然这其中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伤害,好在因为尹香凝留在开封府的关系,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不久后,展昭与白玉堂的伤势也都完全痊愈了。
表面上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开封府的青天一如往常的为民请命;公孙先生仍旧负责府中大小事务,顺便与客居开封府的尹香凝讨论医术;而猫窝里则一如既往的住进某只从来不懂得回窝的白老鼠......
只是在平静的表面下,无论是包拯还是公孙策、展昭或者白玉堂心中都明白,事情现在正渐渐想着怎样诡异的方向发展:先不说皇上下的那道密旨,单是不同的出现在众人身边的那些"陌生人"就足以让他们打点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神秘的栖凤楼与其老板娘,徘徊在栖凤楼附近的青衣人,还有--这位不请自来的神医尹香凝......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有在夜半入睡前,有哝哝轻语细细分析着所有的一切。
"猫儿,你怎么看?"
"我在想,也许我们该试着捉住狐狸尾巴了......"
"呵呵,但愿他藏得足够深!"
(十六刺系列之六--玄木刺 完)
后记:
默默......终于又完成一刺了~~撒花~~~
首先在这里说声抱歉,大哥,夜表妹,小生这文完成的时候,你们的生日都过了那么久了......小生有罪,小生检讨......
很感谢各位大人一路以来的支持,小生十分感激。有心的大人应该已经发现了,这文现在涉及的新人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