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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影向谁去——by齐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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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驱散"千人沉醉"如此耗费体力!谭人仰不禁有些心疼。他试着张了张嘴,比先前好了很多,可还是发不出声音。不过,眼睛倒是可以眨了。
终于,姜闲收回了双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可见是渴坏了。他倒也没忘了谭人仰,自己喝饱了,就提着壶送到了他嘴边。
清凉的感觉立刻让谭人仰觉得舒服了许多。
正想用眼神告诉姜闲他好多了,就听"噗"的一声,那小子已经喷着口水笑抽过去。颤颤巍巍将水壶搁回桌面,他索性就滚到床榻上大笑去了。不时用眼睛偷瞄几眼谭人仰,然后,又捂着肚子翻来覆去乐着,一边竟还拿自己的脸猛揉被子。
谭人仰略一思忖,立时明白了症结所在。姜闲用"炙炎"烘烤了他那么长时间,且如此大力,估计肯定该有痕迹留在他双颊上,不用想也知道,形如姜闲的爪子。
好吧,他就琢磨着怎么让他丢脸怎么整他就是了......谭人仰的气越叹越悠长。可是,看着他像只猫似的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他自己也忍不住在心底笑开了花。
姜闲终于笑够了,似乎也笑饿了,信手拿了桌上的点心填了填肚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澡,凉快一下。然后我们再继续!"
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谭人仰惊讶极了。
"是啊,不止可以洗澡,后面还有茅厕......呃,你能说话了?!"
谭人仰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了,姜闲也随口就接了话,说完后,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努力有了明显的效果。
姜闲兴奋地窜到谭人仰跟前,捧着他的脸一阵揉捏,"比我预想的要早呢!这下好了,我不用自言自语了,哈哈......"他挑了块点心送到他嘴里,"饿了吧?你先吃着,我马上就回来。"
感觉着嘴里这块绝不算小的东西,谭人仰认命地开始努力咀嚼。可这又甜又黏牙的点心还真不好吞,费了他好些口水好大力气才弄下肚去,很是狼狈。幸好姜闲没看见,不然,一定又要笑得肚痛了。
"我们继续。"不多时,神清气爽的姜闲悠哉游哉地溜达回谭人仰跟前。
"你再歇会儿吧。"或许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不顺畅。
"不了。你脖子以下都没知觉,血气运行不到的时间太长,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能快就尽量快吧!"眼珠子突然朝谭人仰肚子和肚子以下一遛弯儿,姜闲的嘴角又咧了上去,"何况,你刚吃了东西喝了水,我怕拖久了把你憋出毛病来!"
他刚才那是什么眼神?!谭人仰猛一哆嗦。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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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一夜
第一次,姜闲用了"炙炎"直接烘烤,这一回,他开始在谭人仰身上练拳。
这套拳法很有点与众不同。姜闲的一双手如抹了浆糊一般,一上了谭人仰的身,就再没下来过,仿佛就此落地生根。且它不是刚劲的拳法,以力为主,而是糅合着巧劲,在谭人仰身上来回游走的样子,就好像厨房里的大师傅在揉面团,有搅、有捣、有揉、有搓,一寸一寸下来,每一处皆不放过。
谭人仰看着新鲜,"这是什么拳法?哪儿学来的?"
"刚想的。"姜闲嘿嘿一笑,手上却没停下,"之前一直在想怎么让你舒筋活血,而我又不用那么闷......"
所以,这是他自创的咯?谭人仰又凝神仔细看了许久,"这套拳好,刚柔相济,用不了多少力气,但能牵制住对手,反客为主。"
"哦?"姜闲倒还没想那么多。
"嗯。给它取个名字,作为你自创的武功,将来可以传授给你的徒弟。"
"你想得可真远。"姜闲笑笑地看着谭人仰,"你都没收徒弟,我急什么?"
谭人仰一怔,突然想起一段往事来。
记得他们俩还未出师的时候,便已讨论过将来收徒的事儿。那时候真是单纯天真得可以,竟约好了将来要一起收徒,一起教授,而且,还一定要收一双感情极好的兄弟来......因为那时候,两人感情要好的皆恨不得对方便是自己的亲兄弟。
"所以,你才不愿收姓林的那个孩子?"谭人仰忆起太湖边那个一心想拜姜闲为师的少年。
"也不是......"姜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还没到时候。"
"那孩子不错。"
"是不错。"
......
两人突然同时失语。这个玩笑一般的约定,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实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姜闲的拳越打越流畅,越打越熟练,也越打越急速。谭人仰的身体终于也开始慢慢有了知觉,虽然只是感觉有些热而已。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谭人仰估摸着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应该有八九个时辰了,天亮过又该黑了。
"哦。"姜闲边点头边应景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他的眼皮子的确快要自动盖下来了。
将谭人仰扶回床榻上躺下,又端了水来帮他擦了脸和身子,才又打理自己。他看看着通亮如昼的屋子,想了想,四处翻找了一番,弄了四张纸来,将四颗夜明珠都包了起来,屋子里瞬间变得晕黄昏暗。等到可以躺下时,姜闲几乎一占枕头就着了。
谭人仰侧着微微还有些僵硬的脖子,温柔地看着姜闲。姜闲是面朝他这边侧着身子睡的,正好脸对脸地看得清楚。他又试着动了动手,虽然还不灵活,毕竟还是可以挪了。努力朝姜闲那边移动,仅一手的距离,竟让他出了一头的汗,可也值得,终于碰到了姜闲的手。轻轻握住,这才安心了似的,谭人仰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人睡得其实很不错,并未有突然惊醒的事儿发生,可他们终于还是被外界的声音所烦扰,睡至一半双双睁开了眼。
他们忘记了他们所在的是什么地方,一如他们忘记了他们的睡床头顶上也是一张睡床。
"咏儿,可想死我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飘进二人的耳朵,语气中的猴急令他们面面相觑。
"文少爷......"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娇柔之中尚带着一丝童音,却又有着浓浓的风情媚惑,一听便知玩儿的是欲迎还拒的把戏。
接着,便是衣帛撕裂,重物倒地,以及娇吟喘息的声音。
谭人仰和姜闲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只不过一个抽的是眼角,一个抽的是嘴角。
该死!两人同时暗骂。
"咏儿,你的皮肤真好......唔......又白又滑又嫩......"
"......嗯......啊......文少爷,你捏得人家好疼......"
"是么......那我帮你揉揉......"
两人的喘息声加重了,嘴里发出的淫靡之音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难道他们只能这么乖乖地听着,直到上头那两个办完事儿?谭人仰的额头黑了黑。突然觉得手背上一痒,却发现姜闲正用手指刮他的手。
"你干什么?"虽然知道他们说话外面听不见,可谭人仰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音问话。
却听姜闲在他耳边戏谑道:"谭人仰,你的皮肤真好......又嫩又滑......"
噗--
谭人仰望着姜闲闷笑得跟狐狸似的脸,极度无语。他这是在调戏他么?
"咏儿......乖,把嘴巴张开......"那中年男人嘶哑着嗓子,如下咒一般的诱惑。
"唔......"
"对......就这样......用舌头......"中年男人渐渐疯狂的声音让人一听便知他即将到达情欲的巅峰。果然,不一会儿,他发出的吼声震响了天空。
密室里好一阵沉寂。又过了一刻,才有了动静。
姜闲极突兀地问了谭人仰一句话,"他用舌头做了什么?"
谭人仰的脸又黑了,他瞪着他,咬牙切齿,"我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亲吻......亲吻就能让他......那样?"姜闲自言自语着,主动忽略了谭人仰语气间的不满。
"你不是去过妓院吗?"那时候姜闲才多大?十四?十五?
"可是我什么也没干就被你拉出来了啊!"姜闲的声音大起来。
"那你后来就没去过?"
"没有!"不就是谭人仰一直拦着他不准他进勾栏院的么?!还装蒜!他奇怪地看看他,"哎,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该知道?!我又没跟男人......"别说男人,女人也没有!可他干嘛跟他说这些!
"啊?!我还以为你从来就喜欢男人呢......"
"我只喜欢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谭人仰懊恼地几乎又想去撞墙。
姜闲却已经咧歪了嘴,笑得傻了。
上面又开始有动静。
"咏儿......我会让你舒服的......放松......"
那少年显然也被挑起了情欲,嘴里发出的声音渐渐混浊不堪。
"......你真紧......这样我怎么进去啊......"中年男人的声音也开始含混不清。
"乖咏儿......屁股再抬高一点......"
少年发出的呻吟如泣如诉,又带着一点淡淡的神秘。
......
密室里的两个被迫偷听者又开始不约而同地抽搐。
突然,姜闲呼地坐了起来。
谭人仰讶然地看向他,只见他的眼睛不住地望自己下身溜达。
"你又想干什么?"谭人仰有极不好的预感。
眸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姜闲眨巴着眼,小声道:"研究一下......谭人仰,我帮你转过身去,好不好?"
什么东西?!谭人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次!?"
姜闲被他言语间的戾气感染到,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可他的嘴巴依然故我,"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是大夫。"他竟还理直气壮。
"正因为你是大夫......你见得还少么?!"
"这说的什么话!我虽然是大夫,可又不是天天给人医痔疮......"
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呀......谭人仰头痛之余决定立刻结束这无聊的谈话。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乖乖躺下,闭上嘴闭上眼,睡觉!"
又瞅了他好一会儿,大概终于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姜闲才慢慢躺了回去。
可是上面的噪音仍在继续,一时半会儿似乎还完不了。
"......咏儿......你自己坐上来......慢慢地......啊......"
禽兽!谭人仰和姜闲同时朝天翻白眼。



人心惶惶
这一夜,没有睡好的人何止一两个。
孤雪庄,白梦恬的房间,孤灯一盏,两个妙龄少女端坐桌旁,面沉如水。
谭人仰和姜闲一起失踪了一整天了,就在这一天里,湖心阁、千叠岛和六和门就已经将整个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如果明天还是找不到,他们也没有自己出现,那么,剩下的可能就不多了。
"落灯姐姐,这件事你怎么看?"问话的姑娘白衣素净,正是白梦恬。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着,只是脸上少了几分血色。
落灯的神情要更清冷一些,忧色也更重一些,"我觉得他们可能一起去找怒折香了。"那个孩子自谭明远死后,就再没出现过。
"但是,整个杭州城都不见他们的踪迹......我担心......"
"别太担心,他们的武功我们该有信心。"落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白梦恬点点头,迟疑了一瞬,才又开口,"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会!"落灯飞快地答道。
她明白白梦恬的意思,她是想说他们会不会是不辞而别。落灯却想都不用想,因为以她对谭人仰和姜闲的了解,孤雪庄的事情还没解决,而且谭明远又死得不明不白,他们绝不可能如此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切不管。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们去寻找真相了。
可对手是鬼府啊......一想到鬼府,落灯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惧意,其实,她也只见过怒折香一个所谓鬼府中人而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武功不行却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年,将孤雪庄搅得人不人鬼不鬼,人心惶惶的。
"为什么不会?"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红衣翩飞,金羽张扬,不是怒折香又是谁?
"你来做什么?"白梦恬的眸中立刻浮上戒备之意。
落灯却是眼睛一亮,"小怒!你知道谭人仰和姜闲在哪里么?"
"走了。"他极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径自走了进来。
"你胡说!"白梦恬轻叱道,秀眉蹙起,"谭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哦?那他是哪样的人?"怒折香斜睨她,"喜欢的人不敢大胆地喜欢,却偏偏要娶不相干的人......"
白梦恬呼吸一滞,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落灯见状,忙上前扶住白梦恬,"小怒,你何必这样!"神情间透露的意思很明白:白梦恬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为何要当面揭她的伤疤?
"我就是要她清醒一点!省得将来她变成跟宁樱一样!"怒折香却不为所动。
"你把我大嫂害成这样,还敢说这种话?!"
怒折香冷冷一笑,抬起手,让她们瞧见他手腕上显而易见的疤痕,"那当年又是谁废了我的武功毁了我的容?"
白梦恬和落灯的眼同时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怒折香。宁樱她......
"她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可惜她忘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这小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有什么不对?"他紧盯着白梦恬,凤目闪出难以形容的精光,"我是在提醒你,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现在不以为意,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过谭人仰和姜闲亲热的样子......"
白梦恬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如果你见过......总有一天,你会变得跟宁樱一样,嫉妒成狂,恶毒丑陋。"怒折香毫不留情道。
"我不会!"白梦恬立即反驳道。
"哦?"怒折香脸上显出玩味的神情,"你心底对姜闲就没有一丝怨恨?"
"没有。"
"撒谎!"怒折香冷笑道,"真不愧是兄妹啊......你跟白山河一样虚伪!"还有谭人仰那厮也虚伪得很,真不知姜闲看上他什么了?!想到这儿,怒折香不禁有些忿忿。
"你!"白梦恬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服气么?"怒折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要不我下次见着他们亲热的时候叫你一声?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上次我看到的时候,可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揍得谭人仰满地找牙!"
这话一出,白梦恬和落灯的脸又白了几分。
"我不信......"
怒折香怪笑一声,"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亲热亲热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不信......"白梦恬继续摇着头,眸中有一抹坚定,"谭大哥决定要娶我就绝不会跟别人乱来。你骗我!"
"他会答应娶你都是因为他爹,现在他爹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娶你?"
"小怒,你别再说了!"落灯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今天究竟干什么来了?"
怒折香懒洋洋地朝桌上一靠,"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谭人仰和姜闲已经走了......可惜你们不信!"
"不可能,谭大哥的东西都没带走!"
"他要带什么?带上姜闲就足够了!"
"不会的!"白梦恬仍坚持着己见,看向怒折香的眼神犀利如电,"是不是你把谭大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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