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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幸福吗?——by三味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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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你了!余冬!"谭郯抓住余冬的手,十分期待地望着他。
"啊?......我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余冬有些尴尬地笑着。
"你怎么不在剧组里泡两个MM回来啊,多近水楼台啊!"谭郯递给他一根烟,余冬伸手接过来,纤长的手指上有被烟熏黄的痕迹。
"你还不知道,现在的演员能跟我们这样儿的吗?要什么没什么。"余冬吐着眼圈,长叹着说。
"我们有青春啊!"谭郯拍着他的胸脯,相当自豪地说。
"青春值几个钱啊!都是扯淡。人家女孩儿要的是房子,车子,票子,只要有这些,你就是七老八十没能力都无所谓。"
"你越来越像愤青儿了。"我扶着下巴,看余冬一脸的愤世嫉俗。
"不是我愤青儿,是这社会太现实,让你连选的余地都没有。"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傍个富婆,这样钱来的会比较快些。"谭郯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
"嗯,你这条件,我觉得靠谱!"余冬上下打量着他,相当赞同地点头。
"唉,要不杨沫,你问问闵学儒有没有兄弟什么的,也介绍一个给我......"谭郯奸笑着贴到我身边说。
我拿眼睛使劲儿瞪他:"没有!滚一边儿去!"
谭郯很无趣地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桌上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大家都不再开口,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余冬沉吟了半晌,突然问我:"杨沫,你还住那儿吗?"
"嗯。"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毕业前大闹的那次,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再回去了,可现在却更进了不止一步。
"那就好,我还知道上哪儿找你去。像谭郯,跟游击队似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就是全球定位也找不着他啊!"余冬举着一根筷子,指着谭郯的鼻梁子说。
"别逼我啊!我明天就买房去!"谭郯也指着余冬叫板。
"行,我等着那一天呢,到你家吃火锅去!"
我看着他俩那热乎劲儿,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闵学儒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这帮人去家里闹腾的。
余冬说着说着突然去摸牛仔裤的兜:"又他妈震,想坐下来吃个饭都不能安生。"他掏出手机皱着眉头对电话里喊:"喂?又怎么啦,大哥?......这还用问我吗?用点儿胶糊上不就行了!......什么?道具说糊不上了!那就重做!......废话!谁碰的谁赔!你丫还指望我给你再抠出钱来啊!你看我像人民币不?......赶紧的,不行就让他滚蛋,半点儿活儿都干不了,跑这儿来混盒饭的啊!"
谭郯张着嘴巴看着余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霸了?"
"就是,凶的要死。"我也跟着附和。
"唉,没办法,剧组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对这帮小子,不严点儿,什么事儿都能给你干出来。"余冬一边说,一边用手机拨号:"喂,小何啊,我余冬,新来那摄像助理你把他工资结了吧,......嗯,别给他扣了,那点儿钱好干什么的,从我的里面扣吧,......操!我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好心的,要不是看他还小,早抽丫的了!......行了,我一会儿就赶回去,晚上能到吧,别定我那份饭了,到了也凉透了,我路上自己解决吧。......嗯,行,让他们抓紧,就租了两天,超时要加钱的。"他挂上电话,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
"我可能得先走会儿了,你们吃着。这回知道你们都在北京就好办了,回头我们再聚。"他穿好外套,急匆匆地往大门外走。
"唉!怎么找你啊?"谭郯冲他喊。
"还是原来那号儿。"余冬头也不回地回答,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沫你有他手机号吧,我换号了,没存。"谭郯掏出手机来问我。
"嗯,有。"我翻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想过打个电话给余冬,问问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怎么着当初那个进台的名额也是他让给我的,今天见面,他却一句都没提,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余冬这人,是个好人。"一直坐在旁边没言语的苏鹏突然开口说到。
"的确,像他这样实实在在地在圈子里打拼的人,不多了。"郭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苏鹏身后。
"你完成任务了?"我笑着问他。
"成功脱身了吧,呵呵。"郭文把领带扯下来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扣子开到胸口,露出一片结实的肌肉来。
"您能注意点儿嘛,这不是你家!"我指着身后不远的一桌,那初中生的伴娘就坐在里面,身边的一群女孩子都差不多年纪,叽叽喳喳地看向这边。
"我已经被她们看的够本儿了,现在轮到你们了。"郭文笑着把手臂搭在苏鹏肩膀上:"我们这一桌也算是各种类型的极品都具备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不让人多观赏一下,真是浪费了!"
苏鹏一只手把郭文胸前的扣子扣上,笑着骂他:"别他妈抖骚了,几个小姑娘多看你几眼,把你美的啊!"
"唉,余冬跑哪儿去了,我刚才还见着了呢!"郭文向四下东张西望地看。
"走了,剧组里还有事儿。"
"就这么走了?还想约他晚上一起去唱歌呢!"
"改天再约呗,反正都知道大家住哪儿,找着也方便。"谭郯摆弄着手机,跟郭文比划着。
"......杨沫,他知道你住哪儿?!"郭文的表情一僵,有些迟疑地问我。
"知道啊......怎么了?"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啊......没什么。"郭文立刻转移开话题跟苏鹏聊起新郎来,但是我却相当在意他刚才的表现。
散了的时候,我把郭文拉到一边来问话:"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欲言又止的。"
郭文想了半天回答我说:"杨沫你是真喜欢闵学儒吗?"
"现在是我问你!"我有点儿急了。
"你先回答我。"
"算是吧......"
"那就别问了,这一个人心里只能装一个人,其他人的事儿跟你没关系。"郭文撂下这句话,就跑了。
我一个人站在人走楼空的酒店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不愿意想的太深,但是思路却不受控制,毕业的时候余冬留的字条,我再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切都过去了,至少我以为都过去了,不过事实可能远不止是这样。

 


(八)
什么事儿你就不能随便开头,一旦形成了习惯,就是想改都改不掉了。张悦姗结婚那天,郭文提过一次唱歌的事儿,可让谭郯惦记上了,三天两头地叫我们出去唱。
"幸亏我们都不是靠嗓子吃饭的人,照你这种唱法,郭兰英都让你吼成单田芳了!"我抱着杯冰梨汁使劲儿往喉咙里灌,虽然钱柜免费吃饭,但是也不能把这儿当成自个家了不是。
谭郯根本听不着我在说什么,一曲《死了都要爱》让他嚎的不成曲调,不过他倒是挺陶醉,唱完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知道他容易触景生情,但也不能回回来都拿这首歌儿发泄啊!他坐在沙发里,全身虚脱了一样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麦克,谁抢都不放手。
"唉,大哥,你能不像让人拔了气门芯儿似的吗?"郭文拍拍他的脸,谭郯缓缓移动着眼球看向他:"我这辈子就让一人,给我拔过一回,那人还跑了。所以你能不提这档子事儿吗?"
"不是我们提,是你忘不了,有什么办法?"郭文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能忘得了你初恋情人吗?"谭郯撇着嘴。
"初恋情人?这不就在身边儿呢吗?"郭文一把将坐在旁边点歌的苏鹏搂过来,苏鹏没防备,人倒了不说,一条长腿还扫倒了两杯水。
"操!吓死我了!干吗呢,你们?"苏鹏从沙发上爬起来,皱着眉头瞪郭文。
"苏鹏,他刺激我......"谭郯就势爬到苏鹏身边,拉着他胳膊假哭起来。
"唉!碰一下一百元啊!"郭文抱着膀子得意地向谭郯开价。
"呵!敢情我成你摇钱树啦,郭文,我是不是惯着你了,咱得回家好好谈谈。"苏鹏故意绷着脸吓唬郭文。
郭文果然中招,赶紧上前赔礼,把个谭郯乐得前仰后合:"郭文,你也怕个人啊!"
我坐在包厢的一角,慢慢地喝水,唱歌这种活动,我向来不感冒,基本上就是来凑份子的,反正闵学儒不在家,我一个人也闲,能跟朋友出来坐坐总是好的。这几次聚,我都给余冬打过电话,总是占线,要不就不在服务区,可见这人有多忙。
"你又发什么呆?出来玩儿就痛痛快快的,把闵学儒先扔一边儿。"谭郯把我手上的水杯拿走,麦克塞到我怀里。
我没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茶几上的残羹冷炙,慢慢地开口对谭郯说:"跑剧组是不是挺辛苦的?"
谭郯愣了一下,不羁的眼神变得沉稳起来:"怎么说呢,如果你爱这行,当然不会觉得辛苦,就像你们做电视直播似的,工作千篇一律,换做我就会觉得很熬人。不过跟大多数工作相比,在剧组里是比一般人要辛苦一些,我当初实习的时候,整个人活生生的脱了一层皮,晒脱的,跟蛇似的。"
我看了看他白嫩细滑的皮肤,咧嘴笑了:"就你这嫩豆腐似的,脱层皮得什么样儿啊?"
谭郯挽起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臂笑着回答:"还这样儿!"
"你可一点儿都不像干导演这行儿的。"我摇着头,把他的胳膊举到灯光下,那肤质滑溜溜的直反光。
"是不像,每次带人出去拍片,人家都说:‘我们拍的纪录片啊,没听说请演员啦!'挺乐的,呵呵。"谭郯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子,话题突然一转:"其实当执行制片人,在剧组里是个苦差事。"
"啊?"我躲开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出这句话正是我想问的。
"你不是想问我余冬在剧组里的工作吗?"谭郯开门见山地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我可没这么问,再说,我就是学制片人的,还不知道执行制片人是干嘛的吗?"我又拿起杯子,那里面已经没水了,我只不过把它当个道具,遮挡现在不安的表情。
"实际情况可不会像你们上学时学的那样儿。那天婚礼上你不是也看到了,整个就是个管家婆的角色,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不过你也甭觉得对不住他,吃这份辛苦是他乐意的,没人逼着,兴许他还觉得开心呢,你那个工作机会虽然是他给的,但是能干到今天的成绩都是你自己的能耐。"谭郯这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直白的很。
"你想太多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略微惊讶,谭郯居然能看得透我的心思。
"杨沫你这人就跟郭文说的一样,太不坦率,怨不得你要等闵学儒三年。当初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搁别人早就该上垒了,到你这儿就出局,你真不是一般战士。"谭郯拱手向我一揖:"佩服一下!"
"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你现在还不是忘不了那谁。"我不敢提杜剑飞的名字,这是谭郯死穴。
谭郯叹着气,把头发揉乱,低声回答我:"我这辈子就这么凑合过了,你就别跟我一样儿了。"

我已经有好几年的春节没在自己家里过了,一是太忙,总赶上直播,所以我说自己是人在北京,生物钟却是欧美时间;二是我妈也忙,常带着剧组在外地就把一个年凑合了。
"你今年怎么这么闲?"妈在厨房里炖她拿手的扒肘子。
"地位不同了呗,现在都是新人在值班了。"我横在沙发上,不停地伸手去掏袋子里的薯片。
"你现在吃饱了,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我妈从厨房里冲出来,把那袋薯片收走。
"唉......让我先垫点儿啊!都饿死了,你那肘子得炖到猴年马月啊!"我一边拿纸巾擦着手上的油,一边走到厨房的门口,闻那香味儿。
"不炖烂了,你不觉得吃着塞牙吗?"她麻利地切着案板上的白菜,那种嚓嚓的声响让我突然想起闵学儒的刀功,他特爱吃莴笋,每次都让我替他剥皮,费死劲了,不过我喜欢看他给莴笋切片的样子,菜刀在他手中运用的相当自如,一片片翠绿纤薄的莴笋散发着清爽的味道,软软地躺在他湿润细长的手指间,让你觉得菜还没下锅就已经色香味俱全了。
"杨沫......沫沫!"我妈的叫声,让我从无尽的妄想中清醒过来。"你傻笑什么?多长时间没吃肉了,馋成这样!"
"肉是经常吃,不过我妈做的就很久没吃过了。"我笑嘻嘻地走到她身后,把脑袋靠在瘦削的肩膀上。
"唉!这么大小伙子了,我可禁不动你啊!"妈回过头来,笑着推我。
"妈你有白头发了。"我站在她身后,摸着她的卷发。
"何止是有白头发,早就全白了,这是染的!傻小子。"她一边笑一边打理手上的蔬菜,我看着她花白的发根,鼻子里泛上一阵酸楚。
"你不想想你都多大了,还当自己小孩儿呢?"她说着,在围裙上擦手,转过身来看我:"呦,怎么哭啦?"
我赶紧去擦脸上的泪:"啊?没事儿......"
她笑着去端那盛肘子的紫砂锅:"我儿子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
我伸出手接过来,嗓子里略带嘶哑地回答:"我就这么一个妈,不疼您疼谁啊!"
"废话!你还想要几个妈?"她笑着拿手指戳在我脖子上,我叫着缩了缩头,颤颤巍巍地把那个热气腾腾的砂锅放在桌子的正中。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小家,我和妈两个人,后来是我和闵学儒两个人,那种小小的幸福经常把我填的满满的。
"沫沫,妈妈准备退下来做些轻松的工作了,你觉得怎么样?"妈一边帮我往碗里夹菜,一边认真地对我说。
"好啊,妈你早该这样了,多累啊,成天带着剧组天南海北的跑,我还不放心。"我一想到余冬那繁忙的样子,就觉得我妈一直这样不是个事儿。
"那以后妈妈可能经常在家,你可以常回来吃饭。"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我手上的筷子却僵在那里。的确,妈要是常在家,我也没理由不回来,但是闵学儒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摆正这两边的关系。
"怎么不吃了?你没饭吃的时候回来吃就行了,我又没让你搬回家。"她敲着我的碗边儿,笑着说。
"妈......要不我搬回来陪你吧。"我放下碗筷,很郑重其事地提出来。
她平静地看着我,慢慢开口说:"沫沫,你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不敢去面对的事情就一味地逃避。你搬回来住是想向我证明什么?你孝顺我?还是说你和闵学儒没有任何关系?"我妈的话让我彻底傻了,我不知道她对我和闵学儒的关系了解到多少,但是绝对不止我想象的这些。
"沫沫,你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地让你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闵学儒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把亲生儿子拱手相送。你上大学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给他个机会,我说杨沫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如果他愿意,谁都拦不住,如果他不愿意,你闵学儒也绝对别想碰他半根汗毛!"
我咬着嘴唇,脑海中浮现着大学3年和闵学儒相敬如宾的日子,原来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感情,等待我能回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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