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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幸福吗?——by三味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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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毕业的时候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让他把学校里所有的职务都辞掉了,离开北京。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守在那个空房子里这么多年。不过杨沫,喜欢一个人不是嘴里说说那么简单的,有时候要付出很多,即使是不能跟他在一起,只要看着他过得幸福,也会觉得满足。我能看到闵学儒所做的。"
我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碗里,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妈......我还想住在那儿,行吗?"
妈走到我身边,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一头软软的细发:"行,有什么不行的。要是太忙没时间做饭就回来吃,让闵学儒也过来,你不是说他饭做的好吗?让他过来给我打下手!"

我没把春节的时候跟我妈摊牌的事情告诉闵学儒,谁让他不告诉我当初去求我妈的事儿,还有就是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不过即使是这样,还是挡不住他越发猖狂的行为。
"杨沫,我近期不会出门了,怎么样?高兴不?"他从身后抱住一只手举着喷壶浇花的我,水一下子淋到蹲在一旁打瞌睡的胖虎身上,胖虎一声怪叫,逃到暖气边。
"你看,殃及无辜了吧!"我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身来,望着他期待的眼睛。
"别破坏气氛......"他闭上眼睛,温柔地覆上我的双唇,舌尖灵活地沿着齿缝探入我的口腔,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薄荷的清凉在我的唇齿间游荡,他知道我不吸烟,所以非常在意这些细节。薄薄的真丝睡裤已经无法掩饰他饱满的情欲,他放肆地紧贴着我的身体,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腹部游走。
"呜......"我听到手机在响,不由地离开他的嘴唇,伸手去接电话,刚拿到手中,就被他抓住了腕子。
"别接!"他再次堵住我的嘴。
我侧脸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余冬打来了,我轻轻地推了一下闵学儒,他皱着眉头看我:"非得接吗?"
"余冬打来的。"我把手机亮给他看。
闵学儒松开了抱住我的手,坐到沙发上,看着我说:"看什么?想接就接吧!"
"喂?"我一边整理着凌乱衣领,一边走到阳台上。
"杨沫啊!我余冬,一会儿有时间吗?我们聚聚啊!"余冬有些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唉,大哥你懂不懂规矩啊,三天叫‘请',两天叫‘叫',当天叫‘提勒',你这算什么?"我笑着回答他,阳台上没暖气,有些冷,我抱着手臂,不停地走来走去,闵学儒从厅里走过来,在我肩上披了件大衣,然后又坐回到沙发前抽起烟来。
"我这不是太忙嘛,怎么样,有空儿吗?我刚给谭郯他们打过电话了,就差你了。"
"哪儿见啊?"我回头看了看闵学儒,他沉着脸,烟灰蓄了好长都不磕掉。
"簋街吧,这么晚了,也就那儿能吃饭了。"
"行吧,不过没你这样的啊!你当在你老家啊,两步路就走到了,我这开车还得20分钟呢!"我跑到闵学儒身边,把他那快烧到手指的烟抢下来,掐在烟缸里,他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向书房走去。
"我知道了,我请还不行嘛,快出来吧。"余冬连声应承着,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闵学儒坐在电脑前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
"我......出去一下。"我站在他身边,看他用鼠标把文档一个个打开,直到堆满整个屏幕。
"去吧,早点回来,开车的话就别喝酒。"他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我觉得他的指尖有些冰冷,就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他的肩膀上。
"那你早点睡,我带着钥匙。"
"嗯。"

紫霞火锅人头攒动,北京的夜猫子这个时间基本上都会到这条街上来觅食,当然也不乏从事特殊职业的男女,我从狭窄的过道间走过,能够感受到个别意图不明的眼神投射在我身上。我警惕地四下寻找着余冬他们,远远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也只有谭郯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我脱了外套坐在余冬身边,拿眼睛瞟着谭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说:"你丫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大门外头都听着你笑了。"
"我不那么大声儿笑,你能找得着我们吗?"谭郯把一副碗筷推到我面前。
"干嘛找这个地方啊,怪乱的。"我想起刚才那几个人的眼神,就觉得别扭。
"这个点儿哪儿都一样。"郭文拿着杯子要给我倒啤酒。
我捂住杯口,看了看桌上几个人的杯中物,说:"就没点儿别的,怪冷的,喝什么冰啤酒啊!"
余冬把一罐露露推到我面前说:"这是温的,倒点儿喝吧。"
我拿起来倒了半杯:"你点的?"
余冬整了整羽绒服的领子说:"我也觉着冷,刚要的。"
谭郯不屑地摇着头说:"跟你俩吃饭真没劲,酒都不喝。"
"我开车呢,喝什么?"我冲他瞪眼睛,上回超速就让郭文把我好一通骂,我可不想酒驾再被逮起来,让他去捞我。
"我就不怕!"谭郯把酒瓶子咣当就撂在桌上,火锅里的辣油被震出不少,溅在我和余冬的身上。
"操!你丫轻点儿,幸亏穿的厚,不然都得烫掉皮!"我一边用纸巾擦身上的油点儿,一边骂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感受而已。"谭郯马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一笑带过,跟服务员又要了些纸巾递给余冬。余冬低着头,细长的眼帘低垂着,眼睛的周围有些浮肿。
"你没睡好吗?"我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
余冬憨厚地笑起来:"我什么时候睡好过啊,自从干了这行。"
"余冬你这人太实在,不能蛮干,时不时地得自我调节,像我,哪儿都能睡觉,什么都不忌口!"谭郯举着筷子夹了一块儿羊肉送进嘴里,那吃相跟他这张脸真是不配。
"那改天您教教我养生之道吧,谭导!"余冬举起杯子要跟谭郯碰。
"我不跟喝饮料的干!"谭郯把杯子一收,明显是逼余冬。
"行,行,郭文把那啤酒拿来!"余冬接过郭文递过来的啤酒,满满地倒了一杯:"干了吧!"
谭郯得意地笑着,一仰头灌了进去。
余冬费力地把手中的酒喝干,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儿吧你?"众人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余冬抬起头来说:"没事儿,没事儿,喝太猛了。我去趟洗手间。"说着站起身奔洗手间去了。
我们在桌上坐着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郭文皱着眉头对我说:"杨沫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跑到洗手间推门一看,余冬正扶着墙不停地呕吐,脸色苍白,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来,长发丝丝缕缕地垂在脸颊旁。
"怎么了,这是?"我扶住他的胳膊,那手臂细细的,好像透过衣服就能摸到骨头,手指却粗壮的像打了水进去。
"有点儿不舒服,吐出来就好了。"余冬扶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余冬,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实在不行就休息一段时间吧,别那么拼命。"我从洗手台旁抽了纸巾递到他手中。
他抬起头对我温和地笑着:"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走了,马上会有人顶上来,趁年轻多干点儿吧,岁数大了,想干也干不动了。
"你这种说法我不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把自己折腾垮了,还能干什么?再说了,你这辈子就非得干这行吗?"我有些生气。
"也不是非得干,但是现在我觉得干着心里很踏实,觉得自己活得很有价值。能看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戏在电视上播,那种感觉真的挺幸福的。"余冬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情景,他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还能保持当年理想憧憬的人了,而我们,则仅仅是为了生计而在这个圈子里混口饭吃,所谓激情,已经再也找不回了。
送余冬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闭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就没有吵他,直到他家门口。那是一栋老式居民楼,余冬是外地人,这肯定是他租的房子。
"干嘛租这么旧的地方?"我跟在他身后,顺着昏暗的楼道摸索着上楼,楼梯的绿色扶手锈迹斑斑,我不禁向旁边的墙壁躲了躲。
"唉,小心蹭一身白灰!"他提醒我的时候,我已经蹭掉了一块墙皮。
"这根本就是个危楼嘛!"我烦躁地指着斑驳的墙面说。
"少爷,现在住平房的人还不少呢,这怎么就成了危楼了?"余冬笑着拉开铁门,一室一厅的小房间里只有床垫、电脑、电视,厨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你就住这儿?"我站在几乎转不开身的屋子里,不知道该坐哪儿好。
"我总在外地,很少回来,租个小点儿的,便宜。你坐床上就行。"他把窗户打开透气,外面西四环上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屋子里来。
"余冬你赚那么多钱都干嘛去了,这么虐待自己?"我几乎是席地坐在那个薄薄的床垫上,这已经根本称不上是床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还有个妹妹,上大学呢,家里供我上学就花的差不多了,我妹怎么着也得我来供吧。"余冬坐在窗台上,点了支烟,慢慢地吸起来。
"要是当初你干我这个工作,就不会这么辛苦。"我向窗边望去,长发挡住了他靠近我的这半边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杨沫,你要再把这个事儿当回事儿,就真是跟我生分了。我说过了,我们选择的路不同,你就是挺适合在台里干的,我不行,我待不住,在外面跑,能让我忘记很多烦恼,累点儿无所谓。我承认我比你们可能赚的多些,我也挺需要钱的,但我也不是纯冲着钱去的。"他手指上的香烟在黑夜中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我不再作声,我承认,心里一直觉得欠他的,即使知道就算我不去台里应聘,他也绝对不会去台里工作,但是这个机会他没给别人,给的是我。
"当初我也是有私心的,看你那么难受,工作上的,还有自己那些......,我觉得能帮上你的地方就该帮。"他低下头,笑了一声,拍拍脑袋说:"嗨,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都各得其所就行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他眼睛红红的,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只是向窗外看那车流。
"余冬,我真是打心眼儿里谢谢你。"
"谢这样的话,我心里知道就行了,你别老挂在嘴边上。"余冬从窗台上跳下来,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杨沫,也挺晚的了,你快回去吧。不然......闵老师该着急了。"
这话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看着他慢慢走向门口,突然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余冬!"我上前去扶他,被他回手打开。
"你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到,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你走吧,我求你。"
"余冬......我......"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站起身,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低声说:"杨沫,你一定得幸福!"说着打开门,把我推了出去。
面前的那道铁门很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就是永远的距离。

 


(九)
闵学儒最近烟抽的很凶,连胖虎都受不了了。
我端着杯热牛奶推开书房的门,浓重的烟雾扑面而来,我遮住口鼻咳嗽了几声,闵学儒立刻掐掉了烟,跑到我面前。
"你进来干嘛?太呛!"他把我从房间中赶出来,随手关好门。"有什么事儿你叫一声我就出来了。"
"我给你拿点儿喝的。"我把牛奶杯举到他面前。
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说:"我不喝这个,喝了容易睡觉。"
我把杯子塞在他手中,命令他:"不喝也得喝,困了就睡!这都几点了,你不是说明天一大早要开会吗?"
"嗯,还有些东西没弄完,你别管了,睡你的,我一会儿就完。"他转身进了屋子,我听到他把门反锁起来,心里顿时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怎么我身边的人工作起来都愿意玩儿命呢?
早上起来的时候,闵学儒已经在厨房里煎鸡蛋了,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平底锅里泛着金黄油花的荷包蛋,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走到他身后。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我把他腰上忘了系好的围裙带松松地挽了个扣。
"嗯,睡不着,公司里有些事儿。"他关上火,转过身来摸着我的脸颊,温暖的手掌带着淡淡的橄榄油味。"杨沫,最近有些忽视你了,能原谅我吗?"
"我又不是小孩儿,干嘛啊,这是?"我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盛锅里的荷包蛋:"我倒是希望你能像小孩儿那样对我撒撒娇之类的,可惜啊......"
"唉!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怎么着我也是男的。撒娇?听着就肉麻!"我重重地把碗筷摆在餐桌上,冷着脸跟他赌气。
"算啦,算啦,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而已,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他过来拉我的肩膀,但却被我执拗地甩来甩去。他索性捧着我的脸深深地吻下去,我没来得及闭上眼睛,清晰地看到他浓密低垂的睫毛下两道深深的黑眼圈。
"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病倒......"我伏在他肩膀上小声说。
"哪次?"
"我上大学时那次。"
闵学儒看着我充满忧虑的表情,笑着回答:"只要你肯关心我,病倒多少次我都愿意。"
我皱着眉头拍他的脸:"别胡说八道,哪有用生病来博取同情的啊!别人心里多难受,你知道不?"
"你会难受吗?"
"......你是S吧!就非得虐我是不是?"我想甩开他,但是却被他紧紧的束缚在双臂间。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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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上,我实在帮不上闵学儒什么忙,虽然都是在影视行业里,但是性质却千差万别,他是做影视剧投资的,我是做体育赛事直播的,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月要天南海北的跑,却永远都不会有交叉点。
"我下个礼拜得去一趟马来西亚。"我坐在沙发上对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奔向书房的闵学儒说。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神情有些不安:"你去马来西亚干什么?"
"亚洲杯啊!这你都不知道吗?"我有些不屑,身为男人怎么能不关心足球呢?
"哦......我好久都没看球了。"他的眼神中有些愧疚,我直播的比赛,他基本上都没时间看。"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吧。"我把手边的直播材料拿起来翻了翻,马来西亚赛区25号结束,再加上修整停留的时间,起码得月底。
"我就是太忙了,不然陪你一起去。"闵学儒揽着我的肩膀,潮湿的头发蹭在我的额头上,凉凉的。
"你去干嘛,我是干活去的,又不是游山玩水。"我拿过他手上的浴巾,帮他把头发擦干。
"可以工作完了再去嘛,马来西亚挺好玩儿的,槟城,兰卡威,度假都挺不错的。"他透过毛巾的缝隙看我。其实我何尝不想这样,从来没跟他一起出去玩儿过,我也想要一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假期啊!
"以后再说吧,等你不忙的时候。"

马来西亚是热带海洋性气候,虽然不是那种酷热,但是在北京这种干燥的城市待久了,也会对突如其来的潮湿天气有些不适应。我躲在转播车里,享受冷气的同时,跟同行们感叹国足的出线无望。我虽然不是资深球迷,但是搞这行就免不了要多看多学,不过看得多了,反而麻木,这么多天的辛苦工作,换来的却是自己国家的球队卷铺盖回家,这种心情换做谁都会觉得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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