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足够他和他弟弟还有他那个青梅竹马好好过一辈子了。”
单小锋愣怔的靠在椅背上，一时间脑子里一团乱麻，只听龙五喋喋不休着什么，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那个沐唏现在是我手下的MB，今晚是他第一次接生意，你要不要去捧场呢？”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我欠了他？”单小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咄咄逼人的说。
龙五愣了一下，笑道：“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再次为他出头，求你？”
“单老弟……”
单小锋狠狠瞪了他一眼，猛拍司机的座位：“停车，给我停车！”
司机侧脸，为难的看着龙五：“老板，这……”
“没关系，停车吧！”
单小锋猛地摔上车门，像要把满心的怒火都摔出去似的，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龙五摇下车窗，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
到再也看不见了。
九一章 自弃
庞海正端着一杯水味溜味溜的喝着，不料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他一惊，呛咳出声，正想骂人，一抬眼却看到单小锋
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齐瑞呢？”
“还没回来，他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单小锋没有回答，越过他一把拉开了齐瑞的柜子，又在齐瑞桌上一阵翻找，终于，他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手上拿
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长久的维持着那样一个动作，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言，时而充满希冀，时而咬牙切齿，然后，他抖着手拆开了信封。
庞海不动声色的凑了过去。
信纸居然是粉红色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信的开头差点让庞海笑出声来，他忙捂住了嘴。
亲爱的老大，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请你相信，这世上除了阿泰，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
感激你将我从暗无天日的地狱救出，感激你带我在你身边，感激你陪我回去我不敢一个人回去的地方，感激你说你喜
欢我。
我甚至感激你的爷爷，是的，我收了他一大笔钱，老大，不要相信我有任何不得已的理由，我只是不配拥有你的爱。
与其让别人揭露我最不愿你知道的过去，不如我亲口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人……
单小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庞海也呆在一边，他抬眼看了看单小锋，呐呐道：“锋少，齐瑞他……”
单小锋突然推开他，转身冲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庞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单小锋木然地望着窗外，眼前光怪陆离的风景，却驱不散那一行行如魔咒一般的字迹。
直到现在，单小锋才觉得自己的过往如同儿戏一般滑稽可笑，他又想起龙五放自己离开时的表情，那样平静无波，那
样志在必得。
原来他那时的表情，叫笃定。
下了车，单小锋就看见龙五，他很热情的走上前来，伸出的双手却被单小锋一把打开。
“单老弟……”龙五讪讪的唤道。
单小锋冷冷看着他，开口道：“龙哥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龙五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单小锋也冷着脸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那家高级会所。
推开门，单小锋却止步不前，龙五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却马上将手拿开，仿佛被他愤然的视线蛰了似的。
单小锋缓缓地，冷冷的说：“叫他们滚！”
龙五挥了挥手，那些人便陆续走了出来，在经过两人身边时，似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单小锋的身体，而单小锋却无动于
衷，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疾步走进门，一回身看向龙五。
“你对齐瑞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龙五无辜的笑着，一步步向他迈进，单小锋却忽然掏出一把枪，指着他道：“你别过来！”
惊讶的神色在龙五脸上一闪而过，他举起双手，无害的笑说：“这是你第二次对我举枪，你哪来得枪？”
“少废话，我问你，齐瑞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单老弟，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你想知道的，我会给你看，不需要用枪指着我。”
单小锋的动作没有变，龙五却弯唇一笑，十分随意的走到DVD前，换了一张光碟，单小锋没有阻止他，但当光碟开始播
放的时候，他竟一时无所遁形。
光碟的镜头有些跳跃，画面模糊而摇晃，像是由很多录像剪辑而成，但无一例外的却是录像的内容。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白皙赤 裸的身体同时满足几个人的欲望，那些人变着花样折磨他，因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而畅快
淋漓。
画面无声，听不见那一声声嘶喊，这种类似野兽的暴虐让单小锋一阵恶心，可是当他看清楚被折磨的人是谁时，他的
心就被无边无际的疼痛掩埋了。
枪，自他手中跌落，他转过头，疲惫的说：“你就是用这个威胁齐瑞离开我的？”
“威胁他的不是我，是你亲爱的爷爷，要知道监狱的录像可不是谁都能搞出来的。”
单小锋闭了闭眼：“那么，龙哥留着它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
“他既然走了，跟我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龙五的眼眸蓦然一亮，嘴上却说着和心情截然相反的话：“单老弟这么轻易就放手，还真是无情呢！”
“论无情，我可是你的手下败将。”单小锋冷哼一声道。
齐瑞走了，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不可否认，刚才的录像确实给单小锋很大的冲击，让他从心底放开了齐瑞，而那一丝
怅然若失的情绪，倒不如说是长久以来习惯了他的陪伴所致。
即使知道了真相，单小锋却无法埋怨自己的爷爷，他的一腔愤怒也只能像打空的一拳，最终消弭，毕竟任谁也不忍心
苛责一个垂暮的、爱孙心切的老人。
单小锋最终留下来，郁郁寡欢的陪龙五喝酒，作为交换，龙五当着他的面毁掉了从单市长那里得来的光碟，单小锋看
着那光碟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心中暗叹，他能为齐瑞做得也只有这个了。
酒过三巡，门忽然开了，一个白衣白裤的少年走进来，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轻声叫了一声：“老板。”
“抬起头让锋少看看。”龙五道。
那人听话的抬头，眼帘依旧低垂，长而卷俏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心事。
单小锋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白皙到透明的脸，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敬锋少一杯。”龙五再次开口。
单小锋缓缓靠在沙发上，在那人给他斟酒的当口一把握住那人的手，问道：“你是谁？”
那人讶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沐唏。”
“没错，你是沐唏，可你这里……”单小锋用手抵住他的心口，“你这里不是沐唏。”
那人手一抖，酒洒在单小锋袖子上，他慌乱的替单小锋擦拭，并不敢接口。
单小锋睨了龙五一眼，邪气的弯唇，笑道：“龙哥原来不只对我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
龙五不敢和他嘲弄的眼睛对视，只得打着哈哈道：“这可是他自愿的，在我这里，没有亏本的买卖，他和任蕾，我总
要留下一个。”
“如果有朝一日他清醒过来，你要他如何自处？”
“不关我事。”龙五语声淡漠。
单小锋深吸一口气：“若我想要他呢？”
“你……”龙五的手抖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他。
“何必惊讶呢龙哥。”
随着这句话，龙五的表情霎时恢复浅笑的模样，他凑近单小锋道：“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单小锋不语。
龙五咳了一声：“我说过了，我从不做亏本……”
“好，你想要什么，要我陪你过夜？”
“单……”龙五噎了一下。
“呵呵……”单小锋笑的肆意，“我说好。”
九二章 醉酒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会所中一片安宁，大多数纵情声色的人半夜就已经离开了，忽然，从一扇虚掩的门后传出几声压
抑着痛楚和享受的呻吟，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说：“真贱，我这样对你，你还……”
“……嗯……单……轻些……”
随着这句话，单小锋狠狠撞了他一下，然后抽身而起，背对着龙五开始有条不紊的穿衣服。
龙五没想到他竟真能隐忍不发，半途而废，看着他清瘦修长的身子被一件件衣衫遮住，只觉身体一阵空虚，连带着心
也空荡荡的难受。
“小锋……”
眼看单小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而他只能被绑着双手躺在沙发上，龙五苦涩的唤了一声。
单小锋脚步一顿，回身瞅着他，轻蔑的笑：“怎么，还没被X够？”
“……”
龙五轻轻闭上眼睛，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狼狈，那是一种十几年不曾有过的被践踏的感觉，这感觉，竟来自有着
血缘关系的父子俩。
他听见轻巧的脚步声，知道单小锋又走回了他身边，正上下打量着他，于是他的呼吸紊乱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睁开，
心跳更是一声比一声激烈。
两人以单小锋居高临下，龙五低入尘埃的姿态，长久的对峙，龙五的眼睛依旧闭着，他不敢也不愿睁开，看到此刻自
己无处躲藏的脆弱。
有多久不曾这样无所适从了？
从昨晚单小锋将他压倒开始，他已经知道，自己逃不开了，就当这是他欠这个孩子的吧，总要还的。
可是，在单小锋接下来那句话之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年来自己爱若珍宝的少年。
单小锋凉薄的嘴角挂着让他心惊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把昨夜制成光碟寄给单微，你说他会怎样呢？”
“你……”
单小锋举步向门外走，“你要是不想我这么做，就别再搞什么小动作。”
天已经大亮了，单小锋独自一人站在停车场，眯着眼睛固执的看刚刚升起的太阳，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过头
，眼前却一阵发黑，看不清来人是谁。
“学长。”
“是你啊。”单小锋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曲阡陌道，“你怎么在这儿？”
曲阡陌低了低头，忽然笑道：“我经过这里，看见你一个人。就……”
“哦。”
单小锋应了一声打断他，顾自向前走去，谁知曲阡陌也跟了上来，还大力拉了他一把。
单小锋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擦着他的衣角飞过，一瞬就消失在视线中。
“谢谢。”单小锋惊魂未定的说。
曲阡陌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望着他，道：“学长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家，家在A市，你快回学校吧！”
单小锋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坐了进去，一路都在浑浑噩噩的想，齐瑞的离开，昨夜和龙五的放纵，还有爷爷对
他爱情的干涉……
在医院的门口，他居然看见了容峥，就在他迟疑着是不是避开时，容峥已然发现了他，并微笑着向他走来。
“锋少！”
“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
容峥说到这里，忽听有人喊他的名字，便回过头去，单小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爷爷的秘书小马。
小马也看到了单小锋，故而满脸惊讶之色：“小……少爷？！”
“小马哥。”单小锋礼貌的点了点头。
小马道：“市长刚刚还说起你，你就来了。”
“是吗，那我先上去了。”
凝望着单小锋远去的身影，容峥久久收不回目光，却听小马在一旁叹了口气，他忙移开视线。
“容少爷，你这又是何苦，不是答应市长……”
“我知道。”容峥垂眸一笑，“我会遵守诺言。”
小马再叹一声，将一张机票递到他手里：“这是后天下午四点飞往马里兰的机票。”
容峥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沧然，转瞬又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淡淡的道了谢，慢慢向前走去。
终于，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一刹那眼中似有晶莹的光反复流转，一个名字冲破所有的信仰，从他淡色的薄唇中
轻轻吐出。
“单-小-锋。”
像祭奠，又像缅怀，像铭记，又像埋葬，万般复杂的情绪终归一个决然的背影，留下的不过是一颗无悔却残破的心。
单小锋正待推门，却听到房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等那些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他耳中，单小锋推门的手就顿在了
那里。
“怎么，你嫌钱少？”
“哼，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在A市第一监狱的录像，识趣的话就乖乖拿钱走人，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好好过日
子，不然……”
“我自己的孙子我心里清楚，他对你远远还没到那种地步，只要你不再出现，我保证三个月之内让他忘了你。”
“什么，你敢，你这该死的，你哪点配得上小锋？”
听得出单君祥已经出离愤怒了，然而他的话音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只因他听到小马的一句话：“少爷怎么不进去？”
单小锋的手扶在门上，他很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可最终他还是转了身。
小马在他身后大声喊着什么，他却不理会，只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干脆飞跑起来。
如果他不走，不知会不会失控的冲进去质问自己的爷爷，原来，理解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齐瑞，他把我当玩偶，你把我当什么？
他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插手我的感情，你怎可与他一起算计我呢？
好，好，谁让我喜欢上你，活该被你骗，我认了！
可你知不知道，我若不喜欢你了，你对我来说，将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那天晚上，单小锋喝得酩酊大醉，温榕和敖磊陪在他身边，束手无策的面对他从未有过的失态。
“温榕，你说，你说我他妈对不起谁了我？”单小锋倒了一杯酒，喝下，“我小时候什么样，你和敖磊都知道，上小
学之前，我连我爸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
“锋少……”温榕想阻止他倒酒的动作，却被他眯眼一瞪，止住了。
单小锋接着说：“好不容易遇见个像老爸一样宠我的龙五，谁知却是包藏祸心的阴谋家，我被卖了都还在感激他！”
单小锋又倒了一杯酒，敖磊也看不过去了，轻轻按住他的手，却被单小锋狠狠甩开：“是兄弟今天就不要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