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见他寒冷还把自己的衣服送他，莫凡又怎恨得了，那他满腹的怨气该由何处发？恨天、恨命吗？
「小凡……」
熟悉的呼唤让小莫凡抬头望向病房门口，和他父亲一同走进的长者带着一脸的歉意，他走至床边，只沉重的说了声「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他要的不是道歉，他要的是时间重来，尽管这不可能。
「本来我该带我儿子来的，可是他的心地很善良，知道有人代替他承受了什么他会受不了的，请你原谅我，我愿意用
最大的歉意来弥补你。」
莫凡望着满脸伤痛的父亲，自小家境富裕的父亲原来也是事业有成的，他和妈妈不满二十岁就生下他，成了家后，也
努力的维持祖父留下来的事业，在半年以前，他的父母还拥有一间大公司，只是突来的鉅变让他失去了母亲、让父亲
失去了爱妻。
母亲死后，父亲消沉了许久，也就在这段时间，父亲败光了家产，父亲忏悔得太迟，他们一家便陷入穷困潦倒中，莫
凡年纪虽小，但他知道父亲常一个人在深夜里，看着母亲的相片懊悔着。
「穆伯伯，你很有钱吗？」
「还算有钱。」
「那我希望你把绑匪跟你勒索的钱，全数送给我爸爸，让他的事业可以东山再起，这就是我要的弥补。」
莫伟错愕的看着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惦记的，居然还只是他这个糊涂老爸的事业：「小凡，不要
这样子，都是我这个老爸没用。」
「爸！不要这样子说，只要你靠着这笔钱，把公司又做起来，你就不是没用的老爸。」
望着这对父子的相依为命，穆奉德深深叹息了，—千万算什么？一千万够买一个孩子的清白吗？够交换他儿子的平安
无事吗？
「我给你们两千万的现金，还有，帮助你的事业上轨道，这是我的弥补，虽然，这不足以填补你们的伤害于万一，但
请相信我，我真的非常抱歉。」
这是儿子的卖命钱，莫伟颤抖的接受了，他发誓，他要用这两千万，打造一个能永远保护他的儿子不再受伤的王国。
「小凡，爸爸会振作的，你等着。」
这件丑闻，让穆奉德用钱给压了下来，没人知道有人代替他的儿子被人绑架，也没人知道这个肉票过了怎么样悲惨的
一天，穆奉德担心有第二次的绑票，所以他将年仅十二岁的骏扬给送至英国念书，就这样，骏扬并没有机会认识莫凡
，就开始了他在英国求学的十三年岁月。
穆奉德帮助莫伟的事业重新起步，莫伟也非常努力，他谨记这一切都是儿子的牺牲换来的，在决策时，他更小心了，
怕辛苦毁于一旦，在倦怠时，他逼自己振作，因为机会不会等人度过倦怠期，十三年的时间，他用十三年的时间，成
立了他允诺要给莫凡的王国。
可就在同时，穆家的王朝，却毁了……
◆◇◆
接到安妮的一通电话由回忆中被唤回的莫伟立刻赶至了莫凡的居所，此时的莫凡正呆楞的坐在沙发上，莫伟看了安妮
一眼，她在电话中已说得清楚，她要来收拾早餐的杯盘，就见少爷坐在那里不动了，至今依然是。
莫伟走上前去，不难看见儿子颈项上有一道勒痕，他不解，在托起儿子手的同时，又看见了他双手手腕上亦有勒痕。
「凡……莫凡……」
莫儿缓缓的回了神，见是父亲，他淡淡的笑了！
「爸！」
「你怎么成这样？骏扬呢？」
「骏扬……」
莫凡脑海中全是骏扬夺门而出的画面，穆骏扬觉得他脏吗？听了他的过去觉得无法和他一起生活。
「你的伤哪儿来的？」
莫凡摇摇头，「爸！如果我放任骏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对不起世伯。」
「够了！莫凡！我莫家的儿子不该这样婆婆妈妈，走了就走了，又不是你不报恩。这一切都够了！」
「可是，世伯是我来不及救才会……」
「好了！不准说了！你世伯的死跟你没关系，现在听我的好好睡一觉，别再去找骏扬了！」
「可是……」
「莫凡，你不欠穆家什么？你付出过惨痛的代价！现在我不准你再想这些事，恢复你以前的样子，回到你世伯还活着
时候，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莫凡点点头，只为了让父亲放心，他知道当他接到世伯遗书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无法忽视良心的谴责了！
◆◇◆
雨下得凄迷，但却有一个傻人站立在雨中没想着要躲雨，莫伟持着伞，远远的看着站在父母亲坟前的穆骏扬，和相片
中的他所差无几，只是更形憔悴。
果然！没有那么早开店营业的酒吧！那么无处可去的骏扬的确只剩这里可以来了，当莫伟听见莫凡说骏扬听完当年的
事就跑了出去，他想着穆奉德口中那个善良的孩子，会不会穆骏扬受不了这个别人因他受过的打击，而跑到了此处。
见他果然在此，莫伟微微一笑，这孩子真的如穆兄说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吧！莫伟缓缓的走近，没行惊动他。
「你
这个老头死了一了百了！为什么让我承受这一些？你到底写了什么遗书让莫凡那么死心蹋地？老头！他是受害者！你
怎么忍心利用他报恩的心要他来帮助我，你知不
知道当年的事让他有了什么后遗症，如今，你还要我每天出现在他面前，你是何其残忍！」骏扬对着父母亲合葬的墓
碑控诉着，他听完莫凡的话便夺门而出，他无法
坦然面对一个代替自己受过的人，更何况，他还那么伤了他：「他眼巴巴的要报恩！我做了什么！老头！你为什么要
他来招惹我！十三年前我害莫凡差点被强暴，而
昨夜我竟然亲手强暴了他！你想施恩便罢，为什么要拉我淌入这浑水？」
莫伟的脚步停了！接着想起儿子颈上、手腕上的伤，原来……原来真相是如此，莫伟压不下怒意，欺身便重重挥过拳
去！拳头不偏不倚的打中骏扬的脸颊，见来人是他，骏扬没有抵抗，任他拳拳贴肉的发泄怒意，
「为什么这么对我儿子！他为你受的苦还不下够多吗？」
跌坐在雨水里，穆骏扬无法替自己辩驳，今天就算被打死了，他都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或许是打累了！或许是单方面的怒气消散的快，当莫伟也跌坐在一旁时，他再也没有气力扑上前继续打，以这种方法
结束也好，就趁机让莫凡走出自责吧！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莫凡面前。」
「这是他的意思？」
「该死的他不可能有这种意思！你若能体会一点点他想为你父亲完成遗愿的心意，你就不会做出这该死的事。」
穆骏扬拭去嘴角的血，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不！做已做了无可挽回，如果莫凡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父亲的遗愿，那么
他会服从。
「我会乖乖回去让莫凡报恩，你的公司我不要，就让我永远当他的特助吧！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他。」
「我不准！」
「只有这个方法能安抚莫凡不是？我不会再碰他，我会谨守我的本份。」
莫伟握着的拳收了又放，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但他怎么能让伤害他儿子的人又回到他儿子的身边？可莫伟想起刚刚
儿子明明受了伤害却不肯说出实情的样子，就知道儿子仍然重视着穆骏扬。
幽幽的，莫伟没有再在言语中充满怒意，他只是道起了过去。
「你
永远不会了解来不及挽救你父亲的死，对莫凡伤害有多大，你父亲过世那天他回到家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
楚，身为大集团的少子，莫凡在外一向是光鲜
的，但那天他只是凌乱着头发，黯着眼瞳，白色的眼球上充满血丝，脖子上挂着的领带扯得半松、衬衫下摆也拉了出
来，西装上还沾上了不少灰炭。他冲到你家只来
得及见到大火漫烧的别墅，其它的什么也来不及救。」
「为什么要自责，他没有预知能力，错的不是他。」
「那天，你父亲派了你穆家剩下的最后一个帮佣帮他送信给莫凡，其实，是为了支开无辜的他，莫凡接了信没有马上
看，等他忙完看见了信的内容竟然是遗书时，他赶去已来不及，想到你正在回台的飞机上，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
释。」
「他不需要跟我解释。」
「莫凡从小就莫名的崇拜着你，听着你父亲说你的事，他其实一直将你当成是朋友，只是你父亲的阻挡，莫凡不敢认
识你，要不是你父亲亡故，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认识莫凡。」
「我父亲为什么要阻止？」
「他怕你知道莫凡曾为你承受过什么。」
他的父亲其实是自私的，为什么莫凡却仍要这么心甘情愿的付出？
「其实我不该让你回到我儿子身边，但我却也知道，莫凡现在不能放开手不管你。」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
听见是一回事，真的看见又是一回事，穆骏扬不知道莫凡的失神由来自以为自己嫌弃他，见莫凡如同早上一样呆坐在
沙发上，穆骏扬不免自责，他示意帮他开门的那个担忧的安妮噤声回她的住处，自己便进房梳洗了一身狼狈的自己。
当他再走回客厅，无误的看见依然呆住的莫凡：「莫凡，我回来了！你不要这样，先洗个澡回房睡觉吧！」
莫凡只是无神的望了穆骏扬一眼，穆骏扬知道那眸中没有他，莫凡并没有回神，他拉着莫凡的手，沉默的将他拉进房
送进浴室里，然后为他准备睡袍。
只是他一直没听到浴室里传出水声，推开门，骏扬看见莫凡就以刚刚被他推进去的那个姿势站在浴室里，连动都没有
，穆骏扬无奈，他走了进去在浴缸里放满温水，然后便帮莫凡一件件脱去衣服。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我回来了，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
莫凡没有回答，任由穆骏扬帮他脱去全身的衣服，拉他进浴缸，穆骏扬坐在浴缸旁边，在手上挤了些洗发精，轻柔的
抹上莫凡的发：「我父亲的死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终于将莫凡拉回了现实，他看着穆骏扬一眼后，以近似忏侮的语气说着：
「是我的错，我收到世伯送的信却没有马上看，我早该觉得奇怪，几乎每天会和我联络的世伯，怎么会要人送信给我
，我当时不管多忙，都应该要立刻拆信来看的。」
穆骏扬颇无奈，过世的是他的父亲，而如今他却必须来安慰别人：「他们死意坚决，你去又有什么用？他们服了安眠
药及农药才上吊，甚至还开了瓦斯，你去了或许来得及阻止他们上吊、阻止火灾，但你能注意到他们服了药吗？」
「世伯为什么不相信我，破产不算什么，我可以帮助他的，就如同当年他帮助我家一样。」
听莫凡这么说，穆骏扬反而更难过，他要自己不要去想当年发生的事，只是轻轻的帮莫凡冲去头上的泡泡，叹息着，
莫凡这么深的自责，他怎么让他释怀？
「莫凡，你并不欠穆家，我们给你帮助是因为你曾被误认为我而被绑架，两千万虽不是小数目，但你当时差一点就被
撕票了，我们是互不相欠的。」
互不相欠……他无助的看着穆骏扬，他能这么想吗？这么想他的心会比较不痛吗？不！他不会！那次的事件，莫家接
受了穆家的帮助，穆家不是以施恩的心情对待，但莫家却接受的感激流涕。
在
五年前鸿威正式跨足海外事业时，穆奉德对莫伟说，看来他能帮的就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希望未来，两家之间的交往
不再是为了什么报恩，他觉得那太无情，好像他
们近十年的朋友都白交了一样，当时，在穆奉德的坚持下，莫伟也说出了「互不相欠」四个字，这四个字在别人来说
，或许是冰冷的，但对穆、莫两家来说，却使得
感情更加亲密，后来，他们两家就不再提什么报恩、补偿的事，也在对方提出的时候，以「互不相欠」四个字来提醒
对方。
其实莫凡知道如果他没收到那封信，他或许会伤心，但他不会这么自责，可是，他确实是收到信了，却没有立刻打开
及时救世伯一命，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穆骏扬最后只得无可奈何，他安抚莫凡上床睡去时，莫伟关心的电话就来了，穆骏扬接了起来，他知道莫凡是他珍视
的孩子，光听他的声音不就明显憔悴许多。
「莫凡还好吧！」
「有我在你放心的，莫凡他已经睡了，我会陪着他的。」
「谢谢你。」
「没有什么谢不谢，我们之间谁恩谁偿的关系大概也已经牵扯不清了，你还对我说什么谢！」
「我知道你父亲的死对你亦是打击，现在却要你来安慰莫凡是很磨心的，但看在莫凡的自责，我希望你多担待一些。
」
「莫先生……」
「嗯？」
「我昨天对莫凡做的事，你已经原谅我了吗？」
电
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莫伟这些年来一直想为莫凡物色一些不错的女孩却一直遭到莫凡的拒绝，其实莫伟不难联想到是
和当年一事有关系，可今天他去见莫凡时，莫凡
没有像当年一样的歇斯底里，反而还想着穆骏扬离去他是不是有负世伯，莫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等莫凡能
真的走出愧疚，才是他和穆骏扬算总帐的时候？
「你需要的是莫凡的原谅，不是我的，」
这是最善意的回答了吧！穆骏扬轻轻笑了笑：「莫凡就交给我，莫先生你快休息吧！」
切
断了和那忧心长辈的联系，骏扬躺回莫凡的身侧，先不论第一印象如何，后来莫凡在帮他打理父亲的后事之间，他的
神情一向是冷漠的，仿佛他们只是一对不相识却
同来捻香悼念的人，后来他强势的要他接受他的帮助，以及他连对待自己的管家都客客气气的模样，穆骏扬一直就以
为这是全部的莫凡了，可刚刚在莫凡的脸上，穆
骏扬看见了「脆弱」，在这当口，他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不是吗？
穆骏扬微微笑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这么温柔，虽然答应了莫伟不再碰他，但……一个吻总无妨吧！穆
骏扬在莫凡额上印下轻吻，然后，便看见睡梦中莫凡瞬间变得惊恐的神色。
◆◇◆
「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我的父亲！」
莫凡看着穆骏扬一步步向他走来，他想过千百种和穆骏扬再重逢的方式，但他没有想过，他会和穆骏扬以这种方式重
逢：「我不是有意的！」
「你恨我对不对？你还恨我害你被绑架，发生那种事，所以故意报复我。」
「我没有！我没有！骏扬，不要这样指责我！我永远记得你对穷酸的我伸出援手，我没有恨过你！」
「莫凡，我会恨你一辈子、折磨你一辈子！」
「骏扬！」
莫凡猛地由恶梦中惊醒，他全身冒着冷汗，一个温暖的拥抱环住他，他埋在给他安慰的人的肩窝，直觉的认为是父亲
的温柔：「爸！对不起！吓着你了。」
「你爸爸会这么抱你吗？」
听见穆骏扬的声音，莫凡掹地推开了他，好像此时他真的清醒，刚刚的是梦境，还是现在带着温柔笑靥的骏扬是梦境
，
「我刚刚……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不过没关系，恶梦醒了就好了。」穆骏扬在床头抽出面纸为他拭泪、拭汗，回程的路上他曾听莫伟说，莫凡的
自责还会反应在梦里，如今他是见识到了！
「我没事，你……你愿意回来了吗？」
「嗯！我会搬进来，除了接掌分公司及相亲的那个要求，我会依你们说的做。」
第四章
难得的机会，穆骏扬会就这么站在莫凡的桌边，看着他认真的看公文，当他的特助两年这样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