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齐正武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楚扬不愿回答的问题，却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日本目前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山口组组长山口平纲的女儿，山口杏子。
转身-十四章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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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中国人传统概念里的黑社会不同，山口组是名副其实的黑道组织，也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团体。
由于日本国情的差异，且不说像情色AV这样的特殊行业可以堂而皇之的搬上台面，就连以暴力为核心的黑道组织也能气
势十足的公开存在。
当初齐正武在接受警局内部的培训时也很惊讶，可时间久了也能坦然理解。像山口组这样的组织，虽然名为黑道，内部
管理却很严格，不亚于一家大型的跨国公司，而且纪律如同军队，热心公益不扰民，成员违规，惩处也很严厉。
准确的说，他们自称为暴力团。
在日本，中小企业门口多有一个木牌，写着：“暴力团追放”，翻译成中文不那么通顺，意思还是可以明白。
真正支撑暴力团的，就是高利贷、色情和娱乐业，暴力团为了争夺这些灰色产业、粉色产业的控制，经常爆发激烈的争
夺，而一旦控制了自己的地盘，就可以日进斗金，吃喝不愁了。
这些潜藏在日本高度发达经济社会下的明争暗斗，从来不是新鲜事，可是，当她和楚扬联系在一起，齐正武就不能平静
以对了。
山口杏子的出现，就是一个不平常的开端。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双眸上扬。适当的妆扮使她看起来更有一种冷漠疏离的气质，这种淡淡的感觉，竟然让
齐正武有种她和楚扬是一类人的错觉。
见面的第一眼，齐正武就认出了她。
在楚扬做复健期间，她就是多次出现的那名神秘女子。
“齐先生是吗，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山口杏子。”
山口杏子的中文发音很标准，带着一点淡淡的奇特口音，恰恰很符合她本身给人的感觉。
齐正武回以微笑，客套性的点了点头：“山口小姐客气了，这次的事多亏您大力帮忙才得以解决，否则楚扬的病情就很
糟糕了，我先代他向你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就在见面前的几分钟，姚莞才透露那位愿意帮忙弄到K131药剂的人就是山口杏子，难怪他曾说有些事情金钱也无法解决
，那么毕竟采取的必然是非常手段了。
齐正武还来不及消化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就已经与山口杏子面对而坐。
这是一家很地道的日式茶艺馆，屋外是流水潺潺的山石竹林，伴随着竹筒有节奏的敲击声，别有一番恬静的意味。只是
屋内流转的诡异气氛令人没有闲暇去欣赏这些清风雅韵。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齐先生有事要谈。”
山口杏子出声屏退两名跟在身后的男子，屋里只剩下包括姚莞在内的三人。
姚莞以竹勺轻轻搅拌着瓷壶里的茶叶，尽职的客串一名茶艺师的角色。
“久闻齐先生大名，之前我们在中国的不少合作伙伴可就是栽在您的手上，令我印象深刻，如今见面，倒是和我想象中
有些不大一样。”
山口杏子浅笑着开口，听不出是恭维还是另有他意。
齐正武挑眉，“哦？那么在山口小姐的想象中，我原本该是什么样子的？”
“您喊我杏子就可以了。”山口杏子接过姚莞递过的茶杯，目光却放在对面的齐正武脸上，“您比我想像中的要温柔很
多，完全不像一个具有危险性的男人，尤其，是在照顾楚先生的时候。”
山口杏子的话等于间接性的证实了她的确是之前出现在医院里的女子。
不过他的话也让齐正武哑然失笑。
具有危险性的男人？
这大概是指他们二者之间的身份差异吧。她是否在暗示他们其实是处在一个对立的位置上？
“对我来说，山口小姐……呃，杏子你就是一位朋友而已，我这次到日本也并非执行公务，更不可能越矩的干涉一些职
责之外的事情，因此，杏子你不必顾虑。”
山口杏子闻言掩口轻笑，让她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
“齐先生真是有趣，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非常欣赏您这样直率的性格。”听起来是真心的称赞，这一微妙的细节
让两人之间客套的气氛渐入佳境。
“我听说……齐先生是楚先生的监护人？”
齐正武一顿，没料到山口杏子话题转得如此迅速。
“是啊，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看来，山口杏子有对自己做过一些背景调查，这倒也在清理之中。
“原来如此。”山口杏子点头，“看齐先生照顾的模样他如此细心，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叮当”一声，茶壶盖掉到桌上，打着旋儿又落到地上，山口杏子不着痕迹的扫了姚莞一眼，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
神色。
“抱歉，我去换一个盖子，你们先聊。”
姚莞拾起茶壶盖起身离开，推开门又拉上，只剩下两人沉默以对。
齐正武觉得山口杏子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是想表达些什么，然而她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不明白她的用意所在。
“其实，在楚先生车上动手脚的，正是山口组的人。”
山口杏子再度面不改色地转换话题，所吐内容令人惊异。
“什么？！”齐正武愣住。
“确切的说，是我父亲那边安排的人做的。”山口杏子皱了皱眉头，“要不是姚的出面委托，我并不打算插手干涉这件
事，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与父亲起直接冲突。”
在他们看来，陌生人的生死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而已，反正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死去，最多就是死法不同罢了。
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山口组内部分化厉害，身为父女的两人居然在私底下进行着明争暗斗，这其中大概又牵扯到什么
不为人知的秘辛吧。
但不管如何，此刻齐正武并不关心这些，他急欲想知道的只是──
“为什么山口平纲会对楚扬出手？他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啊！”
“嗯？齐先生怎么这么认为？”
山口杏子浅笑，笑容中有些无奈与暧昧。
“要知道，齐先生不仅是在中国，甚至说在亚洲一带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的超级巨星呢，像他那么出色的男人……”
“什么？”齐正武疑惑，“杏子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父亲……是个双性恋。”不得不揭穿谜底，山口杏子语气中有些嘲讽的意味，“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喜欢女人
多一些，但如果遇到长相特别出色的男人，他的狂热程度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
“啊？”齐正武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所震惊。
山口平纲喜欢男人？！
那所谓长相出色的男子不就是──
“他对楚扬做了什么？！”
脸色大变握紧桌子边缘，齐正武脸上浮现惊疑不定的神色，担忧的情绪言喻与表。
“你该问的是楚扬对山口平纲做了什么。”
姚莞一脸复杂的从门口进来，手上拿着新的茶壶盖。
齐正武闻言，看向姚莞，“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齐正武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姚莞叹口气，这个平时再怎么沉着冷静的男人一旦扯到楚扬的事，就变成一个近乎愚钝的呆瓜了。
又或者，他真实的一面从来都只对楚扬展现吧。
“看来，楚扬什么都没告诉你，包括他刚到日本时的那项壮举……”
“壮举？什么壮举？”
“他令山口平纲断子绝孙的事。”
自己父亲被人如此侮辱，山口杏子眉头也不皱一下，仍旧若无其事的继续品茶。
“山口平纲一直表示对楚扬有兴趣，这次楚扬到日本做宣传，他当然不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多次示好不算，有几次还
企图用强的，不过倒也亏得楚扬的保镖们够得力，一直没让山口平纲有这个机会。只是一次在某个财团举办的酒会上，
楚扬被山口平纲堵在了洗手间里，然后……”
“然后？！”齐正武瞪大了眼睛。
“放心，他没事。”姚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等山口平纲的手下们发现时，山口
平纲已经被在洗手间里被揍得不成人形了，后来送到医院检查，据说受创最严重的是他命根子，应该是被狠狠的踹了好
几脚，已经……性功能丧失了……”
“噗──”
想是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山口杏子失态的掩口轻笑起来。
齐正武倒没有她的好心情，只是哑口无言的消化着这令人始料不及的讯息。
“其实我挺佩服楚先生的，就单打独斗来说，即便是我都不敢保证一定能赢过父亲。更何况能把他打得那么惨，而他则
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我真的很好奇楚先生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领教一下。“
齐正武不语，楚扬的自由搏击是他从小手把手带出来的，他的强悍程度就连自己都望尘莫及，以前他曾戏称楚扬不如去
参加职业竞技，楚扬的回答竟然是那样捞钱太慢了。
不过，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山口杏子的态度反而是……
“齐先生很疑惑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吧？“
山口杏子敏锐的看穿了齐正武探究的目光。
“我和他之间的纠葛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的，用你们中国话来说，不是有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所以这些复杂的
关系你们不明白也没关系。”
轻啜口茶，山口杏子了解单凭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说服齐正武，索性坦然到，“从某个角度来说，楚先生其实帮了我很大
的忙，至少──我不必担心某天会冒出一个挂着山口家血亲头衔的人来给我添麻烦，换句话说，楚先生在无意中替我扫
清了后顾之忧呢。”
“……”
山口杏子语气中的愉悦任谁都听得出，可是齐正武却并未感到轻松，不管好的坏的，他从不希望楚扬卷入到这些事情中
。
“我想知道杏子小姐的目前打算怎样。”
“打算？”山口杏子挑了挑眉，随即了然的点头。
“放心，既然答应了姚，我就会负责到底。这段时间内我会安排人手保护好楚先生。至于我父亲那边……”
别有深意的扯了扯唇角，山口杏子将目光移到姚莞身上，“很快，就能完全解除来自他那边的威胁，不必担心，呵呵…
…”
×
手术室外，齐正武站在楚扬的床前，双唇抿得死紧。
“半小时后开始手术，请做好准备。”穿着米黄色医袍的医生以流利的中文传唤，同时将一叠文件递到齐正武面前。
齐正武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想要提笔签名，却发现不知何时手腕已被床上的人反握住，力道大得完全不能移动半分。
齐正武愕然，望着那扣紧自己手腕的修长手指，迟疑片刻后低下头，附在楚扬耳边低声安慰道：“这只是常规性手术，
不会有什么风险的。待会你只需要放松的睡上几个小时，醒来后眼睛就能完全恢复了，所以不用太担心……”
楚扬失去焦距的瞳孔微微晃动，收紧的手掌渐渐放松下来。
“……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少自以为是……”
齐正武苦笑，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姚莞却翻了翻白眼，不悦道：“你跟这种冷血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啊，他会紧张？切，
搞不好是在算计这次的广告又赚了多少钱吧？！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这么能捞钱，干脆治不治都没差了……”
原本正低声与医生交谈的徐红顿时瞪大眼回过头来，“姚莞，你怎么能这么说──”
姚莞撇嘴，无辜的耸耸肩。
“能赚钱对公司来说不是好事吗？”虽然看不到，楚扬却冷冷的勾起了唇角，“还是你比较喜欢败钱的员工？如果是这
样，建议你可以把合约里的分成比率调整一下，这样我会很感激你的。”
“你这家伙！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你给我赚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呵，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当初之所以帮助我的那点企图还用得着我来点破？”
“你──”
“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齐正武顿时无可奈何，都马上要手术了，这俩个长不大的男人还有心思斗嘴，真不知该
怎么说他们才好。
“这次手术姚莞帮了很大的忙，你该好好谢谢他才是，不然你的眼睛真的是很危险。”
“哦？”楚扬半信半疑的挑眉，“他做了什么？别告诉我他还懂医术。”
“啧，队长你看，我就说跟这种冷血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姚莞不屑的吹气，“我做了什么你没必要知道，你也用不着
谢我，我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人，你的那一份队长已经用一份“大礼”抵消了。你要谢的话，倒是这位杏子小姐才是
真正帮到你的人。”
“嗯？”楚扬皱眉，原来还有第四个人存在的吗？
“楚先生，很遗憾现在还没有办法与您打招呼，不过我很期待我们“初次见面”的到来，我会与大家一起陪伴你到手术
结束的。”
一直静静没有说话的山口杏子上前一步，微笑着开口，进退得宜的将话题转向了温和的方向，博得齐正武感激的致意。
“能蒙杏子小姐的关照真是十分荣幸，等手术结束后，我一定会亲自答谢你的。”
楚扬是个聪明人，山口组在日本的影响力，山口杏子在山口组内部的重要性这些他都很清楚，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与
她拉拢关系，他怎么可能错过？
况且山口杏子是座冰山美人他早有耳闻，他一向对这类女人比较有好感。当然，前提是撇开她那令人作呕的父亲不谈。
“好了，手术即将开始，预计持续四个小时左右，请各位耐心等候吧。”
医生与护士们从会议室出来，推着楚扬的床进手术室。
正要关上门的时候，齐正武忽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小跑几步到楚扬面。
“我在外面等你。”
齐正武用只有楚扬听到的音量低喃道。
楚扬怔了一下，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嗯。”
“手术已经开始，至少也会花去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建议大家先去休息一下。”
山口杏子淡淡的开口，以征询的目光扫视众人。
姚莞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徐红也颇为赞同的点头，面对齐正武道：“齐先生不如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吧，今早你五点半就起来准备，去补眠一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