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品检那里呢？不同工厂生产，品质不就会参差不齐？」
「这个你可以放心，纸上列的所有工厂生产的成衣也都通过了A级的品检，生产出的货品都有一定保证。」女秘书
拍胸口回道。
「还是很勉强………有些厂家我们都没合作过…不晓得谈不谈得成哦…」
「对於断约的事，Z厂厂长也感到很过意不去。因此他已替我们跟同业打了照面，加上有经理出面，应该问题不大
。」女秘书回道。
「经理，Z厂之前应该已经开始生产我们的货了吧？有没有办法把那些未完成品拿给其他厂商生产，那应该会节省
不少时间。」
「对方的新董事长已经把我们的未完成品消毁掉了，而且生产线不是同一家厂家的话，品质也不会好，所以我们
只能找其他厂家重新生产。」尹慕实摇头道。
「可以告诉我…新董事长是来自哪家品牌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孔翳严肃地开口问。
「关於这个，应该就是近期冒起的名品牌雅特集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耳语。
「之前就听闻礼弘和雅特不对头，没想到对方竟然出此一策，岂不是公然挑衅？」
「我早就听说雅特有意和我们较劲，可怎么要耍这种小手段……」
「这也难怪呀……毕竟雅特和礼弘可以说是国内成衣品牌的两大巨头，始终难免比拼………」
「既然大家都明白这次是有意的挑衅，」尹慕实开口打断了下属们的议论，「那就请你们全力而战。市场是残酷
的，若这次我们不能成功出货，就会永远失去信誉及地位，反观雅特他们就可以独得国内第一品牌之名。各位这
次可要卯足全力去拼﹗」
「知道了。」
「明白﹗」
「经理，请放心吧﹗」
也许是知道了竞争对手的身份令所有业务员也不自觉燃起了斗志，又或许是尹慕实激昂的鼓励使大家打起精神来
，所有业务员的战意在瞬间变得高昂。
「那就请各位尽快找出五家合心意的厂，在下班前交给经理。」女秘书朝尹慕实点点头，宣佈道，「这次的会议
到这里结束，散会。」
业务员们也都拿着工厂名单纷纷离去，并开始物色起适合的厂家，凌子豪也和孔翳站起身打算离开。
「孔翳。」无预境地，尹慕实清朗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孔翳全身一僵，对於尹慕实，他还是难以自然。
「尹经理？」
「你留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尹慕实吩咐道，并对身旁的秘书小姐交代，「我已经把处理好的文件放在办公
桌上，你替我送去所属的部门吧﹗」
女秘书点点头离去，凌子豪朝孔翳投以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也都施施然离开。
瞬间，偌大的会议室只余下尴尬的孔翳以及俭去笑容的尹慕实。
「那个………你找我是甚么事？」孔翳问。
「先处理私事，昨天……慕峰上你家接我了…对不？」尹慕实淡淡地问。
「嗯。」孔翳低下头，想起尹慕峰那句『慕实是不会对你认真』的话，就莫名地失落。
酒吧的事以后，他应该已经觉悟到尹慕实只是那种游玩草丛的人，喜欢不定期的性伴侣，却不习惯定下来。他应
该放弃的，可他还是难以自拔地受尹慕实吸引。
他无法放下尹慕实，即使只能做爱，他还是想把尹慕实像情人一般爱怜着。
然而，越是接近，孔翳却发觉自己对尹慕实的认识越少。尹慕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他不但有很多不同的面
貌，更有着不容人知道的过去与秘密。
光想到这里，孔翳便感到沮丧。
「他……说了甚么？」尹慕实虽然表情淡然，但从他微微犹豫的口气可以知道，他正在紧张些甚么。
「呃？………」孔翳讶异地抬起头，只可惜他不够细心，不然一定可以注意到尹慕实的异样，「也没甚么特别的
啦………」
「他说了甚么？」尹慕实凝视着孔翳，难得的执着追问令孔翳微微一怔，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尹慕实，但也晓得他
是个甚么也喜欢轻轻带过的人，很少会像这样追根究底的。
「没……就是叫我别再接近你，不管我怎样…你也不可能对我认真……」
「是呀……」闻言，尹慕实呼一口气，平静无波的黑眸却闪过千万般神色，他一抬头，又回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
，「别谈这个，关於雅特的事，我想找你帮帮忙。」
「哦？你想怎样做？」虽然很想弄清楚尹慕实如此执着追问的背后原因，但他晓得即使自己再怎么问，对方也不
会坦白告诉自己，故孔翳也顺势转移了话题，「现在只余下两个月，要在这段期间生产所有货，老实说是不可能
。」
「对，所以我想顺势打另一个企划，但却需要你的帮忙。」尹慕实翻开了手上的大本图册，里头是所有业务员在
该季选定的主打服装，「预计在服装季开始时，我们最多也只能生产到五成的货品，我想先把那些货拨出去零售
，来不及生产的，便把样版造成海报或广告板放在零售店中，并接受预订，一个月后才取货，这样就可以为生产
期多延一个月。」
「这样呀……」孔翳想了想，皱起了眉，「可是服装季的热卖期是在季节开始的头一个月，若打后才发售，销售
额不就会比较逊色………」
「这就是给你的挑战。」尹慕实扬唇微笑，「其实服装季热卖品牌并不是在於发行的先后，而是其吸引人的魅力
，以及绰头。假若宣传和目录做得好，必定能吸引客人，让他们等待、订购。这样的话，不管热卖期与否，也可
以得到和之前相差无几的销售额。」
「这…」孔翳挑起眉，「难不成你想我来负责宣传部分？」
「你在大学有念市场规划之类的科系吧？你的目录向来做得很好，很懂得抓住消费者的心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尹慕实好整以闲地道，「由於发生雅特的事，Z厂总共要付上四亿元的违约金给我们，我把这笔资金全拨给你
当宣传费用，你可以聘请最高级的模特儿也行，总之，一定要令所有客人专注在我们礼弘的服装身上。」
「你简直是恶魔。」孔翳深叹一口气，「我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员，怎么可能……」
「你不是想当我的男人吗？」尹慕实微微挨近孔翳，吐气如兰般道，「若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怎么能保护我
？爱我呢？」
孔翳看进对方那如黑水晶般剔透清丽的眼瞳，只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名之为尹慕实的深渊之中。
10．
黎明的晨光在窗外渐渐变得明亮，才瞬那之间，幽暗昏乱的办公室便便日光沐浴得一片清明亮丽。
办公室里只有微微的空调声，以及键盘啪嗒不断的敲打声。
孔翳拿起连续喝下的第七杯咖啡，咖啡因的效果实在很好，使他在熬夜的期间没有打过半个呵欠。
为甚么要熬夜？呵………还不是为了那个表里不一的可爱男人。
依尹慕实的要求，孔翳接手了所有业务员的宣传企划，先是就他们的目录作出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及加饰，另外又
马不停蹄地和市场规划部洽谈，设计一系列的广告版、杂志广告以及零售店特备的订购目录。
由於这次的计划关乎到礼弘日后的名誉，孔翳实在无法不拚命去做。不管是宣传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得尽力去做
到完美，因为消费者们是精明而敏感的，若宣传并未能为他们对礼弘带来好感，甚至有购买的欲望，那么即使生
产成功还是多余，加上本季不能在热卖期上市，更是打击了消费者的购买意欲。
为此，孔翳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光是打电话和对着电脑就已经耗掉了他大半日的时间，关於重新规划及宣
传费用的预算也只能靠深夜的时间在办公室里加班完成。
「呼……」深叹一口气，按下『储存』键，孔翳关掉了已经完成的新目录版本，但那只是其中一位业务员的目录
而已，紧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目录要浏览及修改。
身体的机能明显地抗议着要休息，但脑子里的咖啡因正有效地运作着，使孔翳的精神持续保持清醒。他打开另一
份目录，又开始是细緻的检阅。
这是很累人的事，但孔翳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因为他并不想让尹慕实看轻自己，更想证明自己是个有能力的
男人。
你不是想当我的男人吗？
若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怎么能保护我？爱我呢？
即使尹慕实这些话只是出於激将法而说的气话，孔翳也无法不认真看待。这些话实在严重地重击了他的自尊心，
更揭起了他一直以来对尹慕实有所顾忌的原由。
对，我之所以老是紧张，无法自然地面对慕实，就是因为我没有自信能保护他。
对方是自己的上司，又是礼弘有名的灵魂人物，出色秀丽的外表，能干精明的性格及头脑，加上和上头密切的关
系，的确令孔翳却步。
我真的能爱这样优秀的人吗？我能奢求他成为我的人吗？
尹慕实挑衅的话无疑是点醒了孔翳，更让他燃起了斗心。这次，他一定要成功，礼弘这个服装季的宣传，必要是
史无前例，最出色的一次﹗
这样，才证明出他有能力去佔有尹慕实﹗
X X X X
「你的身体很糟糕。」
距离Z厂紧急会议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期间孔翳每天每夜都加班工作。而尹慕实也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和女秘书
四处拜访业务员选择的厂商，和他们洽谈生产货品的可行性。
第七天通宵，孔翳终於把所有宣传的东西定案，在休息室里小睡时，却听到身后敲起了熟悉的声音。
孔翳马上转过身，果然看到心上人正一脸淡笑地看着自己。
「慕实。」他乾涩地开口，也许是咖啡喝太多了，害他声音有点唦哑。
「做得还满好，市场部那边的高层都很夸奖你。」尹慕实说着倒了一杯水。
「你瘦了……」孔翳担心地把他拥入怀，从前尹慕实穿西装虽然不太适合，但也勉强合身，现在却宽得连衣袖也
飘飘扬扬的。
他知道Z厂的事，最辛劳的必定是尹慕实，因为他除了周旋於高层和下属之间外，还得四处跑，向不同的厂商低头
。相比之下，他只是熬夜坐在电脑前打字而已，根本就算不上甚么。
「工作嘛………本来就是这样。」尹慕实把孔翳想要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打掉，像要逃避甚么似地离开对方的怀抱
，仰头乾掉整杯水。
「厂商那里……谈得怎么样？」对尹慕实这若即若离的态度有点不满，但孔翳却没有说甚么，反而转移了话题。
「还差三家………」尹慕实盯住孔翳，目光却有点呆滞，「明天我会去谈，如无意外应该会在两天后搞定一切。
」
「慕实？」总觉得尹慕实的声音好像怪怪的，孔翳上前想要查看一下，没想到对方白眼一番，突然倒进自己怀里
。
「吓﹗天，你好烫………」孔翳怔了一怔，这才发现尹慕实全身都不寻常地发热，大概是最近奔波劳碌过度，害
他身体虚弱生病了。
「不………没事………」意识昏乱时，尹慕实却皱着眉呓语。
「还在逞强﹗」难怪之前不让自己碰……原来是怕生病被发现﹗孔翳马上把尹慕实安放在沙发上，然后寻找休息
室的药柜，发热、肌肉痛及胃痛都是业务员的通病，因此休息室常常都会放着一些止痛退热的药，以防万一。
「不……不要………」
「来，吃了它。」急速地倒了一杯水，孔翳马上把退热药丸和水递到尹慕实身前。
「我……不……」尹慕实虽然不停地皱眉拒绝，但那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低语。孔翳温柔地喂他，他就乖乖地吃下
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这阵子都忙得要命，大概连睡都睡不好吧﹗」孔翳把尹慕实轻轻抱在怀里，拨起他前额的
发时，才发现他那好看的眼睛长出了眼袋，而平常平滑如雪的脸颊也因睡眠不足而失去光泽。孔翳眼神一暗，下
意识低下头，爱怜地亲吻他的额。
「别………哥哥………唔…………」就在孔翳吻上尹慕实的唇时，对方却突然溢出了这样的呓语，眼眶倏地蓄满
痛苦的泪水。
孔翳微微一呆，懊恼地搔搔头发后，也就没有再说甚么。他依旧温柔地抱住尹慕实，让他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
然而那轻吻他的举动，却因对方的低语而停止了。
11．
「孔翳，听说这次服装季的宣传事务都是由你一手包办的，是不是？」
某天午饭时间后，凌子豪一脸惊奇又兴奋地抓着孔翳问道。
「哦嗯……」孔翳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事没事地敲打键盘，把一连串不相干的英文字母输进电脑里去。
「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办得到的？」凌子豪几乎尖叫了起来，就像小女生遇到崇拜的偶像般眼睛发亮，「上头对
你好像很赏识，打算把你升职哦﹗」
「甚么？」孔翳微微一怔，难以置信。
「我都听到。」罗锦儿笑着插话，「好像是升任副经理，这下子你又可以加薪了，真是可喜可贺呢﹗」
「怎么可能？」孔翳本人根本没听说过呢﹗「别作梦了，不过是帮一帮忙，又不是甚么功劳……哪来会升职呢？
」
「话可不这么说，听人事部的同事说，经理为Z厂的事写了个很完整的报告，里头极度表扬你的功劳，并说你是位
很能干的业务员。上头因此决定把你升为副经理哦﹗」凌子豪言之凿凿地道。
「这是打哪来的话？」孔翳噗嗤一笑，「实在太荒谬了，经理怎么会提拔我？你也晓得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业务员
作出个别的评价嘛﹗」
「所以才令人惊讶﹗我起初也想那是玩笑，但传言散播是来自人事部最可靠的线人的，绝非空穴风来。我想这次
经理是真的跟上头说了你的好话。」罗锦儿解释道。
「你们………」孔翳揉揉额角，试图压止眼前这对三八男女的无聊话题，「总之，在事情确认之前，说甚么都没
用，明白吗？」
「这个当然。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可靠的消息。」凌子豪并不把孔翳的说话放在眼内，转过头又继续话题。
「对呀……我也这么认为……」罗锦儿附和道。
孔翳受不了地叹一口气，接着逃避似地躲到休息室去。他不晓得这谣言是打哪传出的，但凭多位同事们投以的注
目眼光，他可以猜测到，公司里已经有大部分的人听到这个谣言了。
X X X X
「你听到了那件事吗？」
身处於一所高级法式西餐厅里，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用餐。尹慕实如瓷娃娃般秀丽的外表以及优雅的气质引
来不少人赏识的目光，而孔翳英俊帅气的相貌也令不少女仕注目。
一般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生意夥伴及或是同事，但只有他们俩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非比寻常的『
关系』。
「甚么？」孔翳抬起头，一脸茫然。
尹慕实吃下一小颗切好的牛排，回道，「关於副经理的事。」
「子豪跟我说了，好像是人事部那边传出的。」孔翳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会因这样的事而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