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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如梦 第三卷 落日凌烟——by红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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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你……你……咳咳咳……任青……认清……”李林甫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本相……本相竟然走眼了……任青……我竟一直没有认清你……”

“你到底是谁?”李林甫又问了一次。

李任青缓缓开口,“我是任青,李相聪明绝顶,应该能想到。”

他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李林甫,又继续道,“人字加上青字,会是什么字呢?李相?”

随着他这句话,李林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脑海里走马灯一般,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是你……任青……任青……当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咳咳……我没有认清你……居然这么多年来……都从来……从来不曾认清你是谁……咳咳咳……”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忽然喉头一阵痰声乱响,两眼发直。李任青伸手一探,已经断气。

死不瞑目。

李任青静静的看着,才慢慢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扳开李林甫犹自紧抓自己手腕的手,然后把他双眼阖上,回头见桌上有半碗清水,于是伸指沾了沾点在自己双眼眼角,才传出一声哀嚎,“义父~~您醒醒啊~~”

门外的人犹如听见晴天霹雳一般,都竞相扑了进来,跌跌撞撞,地上跪了一大片,顿时,哭声叫唤声不绝于耳。

天宝十一年十一月,把持大唐朝政近十九年的权相李林甫逝世。

杨国忠继任宰相,同时,对李林甫一党展开了报复行动。

他先是诬告李林甫串通外族谋反之罪,接着又是安禄山出面揭露他的旧恶。安禄山心狠手辣,逼迫吐蕃降将阿布思诬称李林甫在世时,曾收他为义子,要他在边陲发动军士叛变谋反,李林甫就在长安里应外合谋夺天下。同时,李林甫的女婿杨齐宣也出面宣称李林甫曾经以巫祝之术诅咒皇上。玄宗雷霆大怒,立即下旨剥夺李林甫的一切官衔,葬礼降为庶民之格,李氏一党,杀贬皆不留情。

哗啦啦似大厦倾,曾经不可一世的李林甫一党,就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李家子孙,悉数流往岭南,不过让人讶异的是,那个为虎作伥多年的大理寺卿李任青,居然只是削官了事,要他呆在自己宅邸中不得擅自外出,等待陛下处置。

人人都等着看他这个活阎罗白无常会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这些,李任青如何不知?只不过他似乎都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连自己会不会被玄宗下令处以极刑都并不在乎了。

每天只和安笙在一起。

已经是年末,天空中时时会飘下雪花,缓缓的落到屋檐上,亭顶上,积起一层雪白。

院子里种着几棵梨树,据说都是从法会寺移来的,如今冬季,自然只剩下嶙峋的枝干支棱着,被落雪积起,乍眼一看还真有点花开的模样。

这日他和往常一样抱了安笙坐在廊下看落雪纷飞,忽然开口道,“真想再看一次法会寺的梨花……”

安笙闻言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却被他抱的更紧。

最近这段时间,李林甫一案闹得天下皆知,沸沸扬扬的就连向来不过问外事的安笙也知道了,自然也知道……如今正抱着自己的人,是走在锋利的刀刃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粉身碎骨……

不……或者已经摔下来了……

他毕竟不可能完全对任青无情。

午夜梦回,他看着那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俊美容颜,似乎只有在深夜熟睡的时候,他才会褪去白日冷酷凉薄的感觉,找回一点昔日在碎叶城时,那个温柔的任青的影子……

安笙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一直在自己心里,一直都在……

就算后来多了个罗紫卿,占据了绝对地位的,却依旧还是任青,依旧还是眼前的人。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说恨就恨?尤其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儿时的一点一滴,就又慢慢的涌上了心头,把原本的心灰意冷,逐渐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于是偶尔,安笙的目光也会下意识的寻找着任青的身影,一如幼时那样。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任青低声问道,“冷?”

说完也不等安笙回答,就将一旁搭着的银狐披风拉了过来给安笙披上。

他知道安笙向来有点怕冷。

安笙也不说话,任由任青给自己系好衣带。

那披风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华贵丰美,披上身子顿时就暖和了。

他见安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于是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玉石一般细致的肌肤,再慢慢的低下头去。

然后轻轻的吻上那双柔嫩的唇瓣。

安笙没有拒绝,双唇微张,让他能长驱直入,直吻得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在他耳畔轻声道,“若是有一天我出去了,石头会来带你去法会寺的。”

“法会寺?”安笙讶异的问。

任青点点头,“去法会寺吧,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安笙还想再问,却又被任青堵住了双唇,不再是之前那样温柔的轻吻,而是有点急躁,更多的又是依恋和不舍,就像许多年前在碎叶城,他就将离开时候那样,只紧紧的抱住安笙,抱住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最爱的人。

22、

安笙敏锐的感觉到了任青的颤抖,所以当他伸手来解自己腰带的时候,也只是稍微动弹了一下身体就再没拒绝。

那夜,长安一直落雪,不大,只是零星的雪花,可还是依旧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就像五年前法会寺那一面之后。

雪满长安路。

天刚亮,任青就醒了过来。

怀里,安笙犹自熟睡,昨夜的翻云覆雨,委实累得他不轻。

也许是害怕再次失去,也许是害怕其它的……任青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翻来覆去的折腾,根本不管到了最后安笙在他身下摇头拒绝,哭喊着“不要了”……

他只想要他。

如今见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悄悄起身,自己穿好了衣物,便替熟睡中的安笙也将衣物穿上,更将那乌黑的长发细心梳好,按照安笙日常打扮那样束在脑后。

也许是真的累了,就算是这样,安笙也没有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钻,让任青忍不住又亲了亲。

听到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任青亲自去开门。

哥舒碧正站在门外。

“都好了,只等你的决定,就可以即刻上路。”

任青笑了起来,越过哥舒碧的肩头看去,院子里,地面上薄薄一层积雪,天空中雪倒是早就停了,远处,隐隐看得见太阳的光芒。

“你先带安笙去法会寺吧。”他平静的道,“然后……该告诉他的,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哥舒碧问道。

此刻,哥舒碧没有往日见到任青愤恨不屑的表情,脸色带着一点悲悯,看着眼前的人。

他也知道了,从自己父亲口里,从薛阿叔口里,知道了任青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也知道了他在那冷酷冷血的面具下,到底还隐藏了一些什么……

“若是还有机会,我就亲口告诉他……”任青淡淡的笑了,“石头,你先带安笙走吧。”

“留你一人,可以吗?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任青平静的打断了哥舒碧担心的话语, “我还要等一个人。”

“谁?”

“宫里来的人。”

他说完,又把一个小小的锦盒塞到哥舒碧手里,道,“到了法会寺,等安笙醒过来再给他,就说……”

他想了想,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来,“就说,这里面的东西,是我最爱的两个人留给我的,如今,就请他替我好生保管吧……”

见哥舒碧不解的看着自己,任青笑了笑,也没再说话,慢慢的往前厅而去,走到拐弯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好看见哥舒碧抱着睡梦中的安笙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任青静静的看着,直到哥舒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如果可以……

如果还有机会……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亲口告诉你一切的……

安笙……

如果……

我还能活着离开长安的话……

府邸里的下人,都早已被任青遣散,只留下了几个打理日常生活。

昔日热闹的宅院,一下子清静不少。

任青静静的坐着。

听哥舒碧传来的消息,前夜,玄宗找了高力士说话,两人谈了很久,到底说的什么连杨贵妃都不得而知,然后,昨夜高力士打算出宫,却临到宫门又被玄宗召了回去……

也许……这苟且偷生的日子,今日就是大限了……

他耐心的等着,等着宫里来人。

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地下的积雪开始渐渐融化,寒意袭人。

终于,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他回头看去。

高力士就站在厅门前看着自己。

“陛下有旨,宣任青即刻进宫见驾,钦此。” 

23、

任青一路随着高力士来到兴庆宫。

因为李林甫一案的关系,唐玄宗难得的提前从华清池回到了长安,此刻天色已经亮了很久,来来往往的官员甚多,见一行人进宫,都不禁把目光投到了任青的身上。

他早已削官为民,身上未着官服,只是日常的白色衣衫,在绣团锦簇花枝招展的宫闱之中行走,更显得引人瞩目。

百官都窃窃私语,这昔日李林甫的同党怕是要不得好下场了。

任青视若未见,脸上表情淡淡,只是当看到高力士居然带他来到花萼相辉楼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天下皆知,花萼相辉楼乃是圣上为了李氏族亲而建,平时也是李唐皇室的人才有资格踏入。

可如今……他却在这里见自己?

任青心中忐忑。

和外面凛冽的刺骨寒风不同,楼内温暖如春。

玄宗正坐在案后,头发已经花白了,锦衣华服也掩不住老态,只有那双眼依旧精明犀利。

高力士把任青送到就退了出去,空旷的大厅中只剩下玄宗与任青二人。

“罪臣任青,见过陛下。”任青跪下行礼。

玄宗来到他面前,任青俯着身子,眼前只能看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

“起来罢。”玄宗缓缓道。

任青应声而起,玄宗上下打量了他几番,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金口玉言,怎敢不听?

不知道玄宗到底在想什么,任青虽然心里不安,脸上却始终不曾表现出来,只好依言坐下,看着玄宗又慢慢踱到案后。

两人都没说话,厅中顿时沉默下来。

玄宗一直看着任青,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慢慢的开口,“孩子,你叫任青?”

没料到玄宗居然开口就叫自己“孩子”,任青明显愣了一愣,才回道,“回陛下,是的。”

玄宗点点头,却在案上拿起一支笔,同时道,“以前有位老人,他有个很疼爱的小孙子。”

任青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笔蘸上了墨,在雪白的纸上慢慢写着,玄宗低沈而略显老态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个小孙子叫倩儿,倩儿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位老人亲手教他的……”

随着笔端划过,一个“倩”字渐渐出现白纸之上。

“那位老人一直记得,他教倩儿的时候,说,人字再加上青字,就是倩儿的名字……”

玄宗慢慢的说来,此刻,他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哪里像是平时朝堂之上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和寻常百姓家和蔼的老爷爷没有丝毫分别。

除了那身象征皇权的明黄色龙袍。

任青一直听着,看着玄宗在纸上写出“人”字,再写出“青”字,最后合成一个“倩”字。

“……可哪里知道,倩儿家里忽然出了事,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此再也不知下落……”玄宗还在继续说来,眼神飘离,看着花萼楼的顶棚,却又像是透过那金壁辉煌的画梁雕栋,要看到不知名的远方去一般,“很多年了,那位老人很想念倩儿,真的很想再看看自己的这个小孙子。”

“如果见到了倩儿,那位老人打算怎么做呢?”直到此时,任青才慢慢开了口。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是那样艰难,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双眼却炯炯有神,一直盯着玄宗。

注意着玄宗的任何一个表情。

“难道那位老人没有想过,倩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露面的原因吗?”

听了任青这句话,玄宗半晌没有回答,良久,才苦涩的开口,“也许……是因为倩儿的父亲罢……那位老人的大儿子……被人陷害,家破人亡,可那位老人──”

“可那位老人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任青忽然打断了玄宗的话。

也许是自己平时说话,都是别人必恭必敬的听,从来不敢有人打断,没想到任青却中途插话,玄宗愣了愣,看向任青。

任青俊美的脸上隐隐带着悲伤的神色,双眼看着玄宗,道,“所以,那位老人下令杀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不相信他们……所以,倩儿只好离开,年幼的他,只好被迫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从来不敢说自己就是倩儿,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位老人的小孙子……”

玄宗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言不发的听着。

“倩儿过的很辛苦,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连当初救他逃走的亲人也不敢相信,只除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和他共同患难,长途跋涉的人……其实倩儿真的很想留下来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

任青像是回忆一般慢慢的说来,两眼看着玄宗,看着眼前这位已经老态龙钟的九五之尊,“可是倩儿不能,他只能狠心离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死的真的很冤,他想要报仇,所以倩儿狠心离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甚至伤害了他……为了报仇,倩儿不惜被人骂认贼作父,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不惜把自己的最爱拱手让给别人……”

他苦涩的笑起来。

“倩儿真的很辛苦,所以,当他大仇已报,就算是下一秒会被斩首会被五马分尸,他也不在乎了,他累了,真的累了……如果有可能,他想回家,想回到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好好补偿他,好好的在一起……可是……倩儿已经没有机会了……”

任青缓缓的,平静的说着,表情酸楚,眼角隐约有水光闪烁,玄宗看见了,脸上也是一种复杂的神色,只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位俊美的年轻人身上,仿佛能看见一些旧时的依稀的影子……

那是谁的身影呢?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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