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太客气了……我还在学习当中。”
“你太谦虚了，榛叶很难得会称赞别人的图，所以我才会记在心上。”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谢谢了。”
我笨拙地笑了笑，为了缓和一下心情，拿起杯子送到嘴边。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
或许扇柳先生会知道绿城小姐的事情。
“嗯……那天……榛叶先生不是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参加宴会吗？我还不知道榛叶先生有那么迷人的女伴呢！
他们…應该是恋人吧？”
我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词藻掩饰自己的疑问，直接了当地就直指核心。
扇柳先生交抱着双臂，露出困扰的表情。
“嗯……该怎么说呢？”
“……！啊，对不起，扇柳先生虽然跟榛叶先生熟识．
但是这种事也不方便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看到扇柳先生的反应，我顿时惊觉自己的失态，羞得满睑通红，赶紧低头致歉，扇柳先生却不急不徐地安抚找。
“啊，你不用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请你把头抬起来。”
“真的很抱歉。”
“哪里，我了解森先生的心情。那家伙从来就没有传出什么排闻，所以看到他跟女人在一起，理所当然会成为话
题的焦点。”
我暧昧地点点头。
其实我的重点不在这里，不过我也不能否认，而且根本说不出口。
“森先生。”
扇柳先生突然将原本埋在沙发里的上半身支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换个地方，我倒可以供给你听，怎么样？”
“？”
“当然你要先答应我，就当是我们酒酣耳热之际聊到的，千万不能对榛叶说……，就当是我约你出去喝酒的借口
。”
“扇柳先生？”
可以从扇柳先生身上打听到榛叶先生和织城小姐的事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满脑子都是这档事，所以也就没再多想，遂答应扇柳先生的邀约。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准时到达扇柳先生指定的六本木酒吧。
很偶然的，这家居就是我跟榛叶先生第一次认识的店。
店里的装演不像是酒吧，反而像老式旅馆的日式建筑，整体感觉相当现代化。店内的气氛一向都很安详沉着，所
以我对这家店也情有独钟。
“晚安！”
扇柳先生比我先到，已坐在呼台上了。
“先喝一杯。”
扇柳先生笑脸相迎，他说他喜欢跟刚认识的人喝酒，因此不断劝我喝酒。
我老实地告诉他我没什么酒量，可是他到底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你喝一杯，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我们用的是可以一口喝光的小酒杯。说是酒杯，其实是一种和店内的气氛很搭调的，感觉上像小茶杯的陶器，里
面放了一块透明的冰块。
“你跟榛叶是在哪里认识的？”
扇柳先生说他也说一件事就喝一杯酒，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因为公司的工作……我负责管理的工地刚好是俊榛叶先生设计的大楼。”
“你是说S车站再开发大楼？那是为御棱威原集团的……会长的么子的生日而建造的。”
“你知道的倒挺多的。”
“因为榛叶很难得接日本国内的工作，这件事可是喧腾一时呢！打听之下才知道，他跟御棱威原的继承人是好朋
友。虽然说是因为某种关系而接下了工作，不过跟我还是有些不同。”
“？”
“这一次请贵公司帮忙的高中，就是我的母校。”
“啊，这么说来……”
“没错……请”’
杯子当中又斟满了透明的酒。
“我们同样是以设计起家的，可是他现在已经自立门户，成了一个着名的建筑设计师，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
上班族。”
扇柳先生喝酒像喝水一样，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真是好酒量。
“可是……扇柳先生公司的设计部在业界也是相当有名的呀！”
“因为要求很高？”
“是因为水准高。所以鲜少会有变更，对工地的人来说这是很难得的。”
扇柳先生将两手枕在有松树图案的桌面上，将夹在两手之间的酒杯不停地转动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森先生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
“啊，你从谁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其实我老是做错事。”
“我会告诉你的，所以，你干了这一杯。”
我勉勉强强地把酒杯递了过去。我对酒不内行，所以不知道喝的是什么酒，只觉得扇柳先生帮我斟的日本酒，又
甜又爽口，很好喝。……所以，在扇柳先生的劝诱下，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喝光了杯里的酒。
盛满酒的杯子，看起来有点扭曲了。
我再仔细一看，扭曲的不只是杯子，平衡感好像也起了变化。…我的脑袋开始不停地转动。
当我惊觉事情不对劲时为时已晚，我的下半身已经使不上劲。
才喝三、四杯而已嘛！再怎么不会喝……
因为酒太甜太爽口，根本感觉不出来，搞不好这种酒其实是很烈的。
现在才刚开始喝而已，如果就这么醉了，怎么能打听到我真正想听到的事情呢？
因为太紧张而吃不下东西，空腹喝酒也是醉酒的一大原因吧？还好我的意识还算清醒。
“喂，森先生，恕我问得冒昧……你知道榛叶有什么弱点吗？”
“啊？”
扇柳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自言自语。说完，他就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
“哪，我喝光了哦！如果你知道榛叶有什么弱点，请你告诉我。”
“我对榛叶先生……几乎是一无所知。你们是老朋友，你一定知道吧？”
“那么，我告诉你那家伙的爱情经历。你听说过他在日本有恋人的事情吗？”
“你是指……织城小姐？”
我刚刚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在颤抖？扇柳先生一听，却摇了摇手。
“不对！不对！她呀，…仅某方面来说像是恋人，可是，好像不只是如此。”
“不只是如此？”
“你在乎吗？”
“…也不是……”
扇柳先生似乎话中有话。
“那么，森先生有恋人吗？”
“怎么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
“你应该有恋人吧？”
扇柳先生不听我辩解，死命地追问着。
“……是有喜欢的人啦……”
“嗯，那你是在恋爱中罗？”
我该怎么回答才好？我不知如何是好地耸耸肩。
“所谓的恋爱，是要对方也有相同的感觉才算数。”
“这么说你是单恋？”
“如果说爱人、被爱都是恋爱的话……我想，我大概是单恋吧？”
“如果对象是你，我会卷起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追求你。考不考虑转换跑道？”
“…啊？”
一时之间我无法理解扇柳先生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睁大了嘴巴。
“不要露出那么无辜的表情。哪，请喝光这一杯。”
扇柳先生说完又忙着劝酒，我赶忙举起手来。
“对不起……扇柳先生，我不能再喝了。我真的没什么酒量。”
“没问题！如果你喝醉了，我会平安地把你送回家。我們都是男人。”
“不是这样的……”
“啊，不过，森先生实在太可爱了，就算你没有那种意思，搞不好我也会心猿意马哩！”
“心猿意……？”
“是啊！森先生的脖子细得不像男人……看起来好挑逗人。”
“讨厌，请不要这样嘲笑人。”
我笑着试图掩饰尴尬的气氛，扇柳先生却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我大吃一惊，赶忙站了起来……正确说来，我是打算站起来。
“啊……？”
“森先生。”
可是，我的腰都没有了力气，直接就瘫软了下来。
我靠着一股意志力，勉强不让自己跌个四脚朝天。可是，酒精却使我浑身无力。
“森先生？你没事吧？”
扇柳先生走下来企图扶住我，我感到难为情，想整姿势想站起来……因为动作突然，眼前再度一阵昏暗。我知道
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流。
“……晤……
虽然感觉还好，可是一股突然涌起的恶寒，却使我不由自主地捣住嘴巴。
“森先生。”
我再度蹲了下来，扇柳先生从我背后抱住我似地看着我。
他那温热的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背。
“对不起，森先生…我让你喝太多了。没想到你么不能喝。”
“……晤……”
我甚至没办法回答他。
“森先生……你哭了？”
扇柳先生说对了，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般，一发可可收拾。
呜咽声从我的嘴角漏出来。
我不但没酒量，而且又爱哭。发现自己的没用，泪才更是泉涌而出。
“对……对不起，扇柳先生……我的泪腺太脆弱了。我失陪一下。”
“森先生。”
我使尽力气，弹也似站起来，然后逃命似地跑进化间。
我把背抵着门，头抬得高高的。
“唔…”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因为第一次遇到榛叶先生时，也发生相同的情况，他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怎么会在同一间店、同样的吧台……太巧合了。”
扇柳先生温热的手让我想起了榛叶先生……我就是这样才落泪的。
“…呼！”
就尽情地哭一下吧！酒精的力量使我的泪腺变得脆弱了，就算我想停止哭泣也停不了。干脆就痛快地哭一场，然
后回去吧？
“森先生？你没事吧？觉得不舒服吗？”
“！”
可是扇柳先生却尾随而来，不让我顺心地发泄一下。我急忙将吸了一半的气结吐了出来。
“扇……先生，对不起……我没事，我马上就出去了。”
我的脚步已经站不稳了，所以我扶着化妆台，好不容易才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低下头来。
“森先生。”
尽管是酒精作祟，但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看到满脸的泪水？
一脸担心的扇柳先生不理会找的请求，徑自走进化妆间。
“我……我说了什么让你想哭的事情吗？”
“不，不是的。我的泪腺真的不听话，我很爱哭。所以请你不要……”
扇柳先生的手摸上了我濡湿的脸颊。我想挥他的手，可是却没有力气。
“如果爱得那么辛苦，干脆就不要了嘛！”
扇柳先生的脸，凑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气息的近距离。
“扇……放开我！”
他用两手包住了我的脸，勉强地把我的脸拉向他。
我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喜欢榛叶。”
“…？”
“森先生喜欢的就是榛叶，对把？”
“为什....”
“果然没错。
难道我被套话了？
是的，在还没想清楚之前，我已经露出惊讶的表情扇柳先生笑着对我说：“如果让我吻一下…我就告你，他跟那
个女人的关系。”
“扇柳先生……。啊……嗯……”
他两手捧住我的脸，强行堵住我的嘴唇。
“扇柳先生……！”
我一直退到后面的个人如厕室，一边擦拭着被他吻过的嘴唇。
扇柳先生刚刚那一吻是真实的、成熟的吻。
“请不要开这种恶质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森先生，感觉真不错。”
“……！”
因为听他说他已经结婚，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是这种人。毕竟有这种兴趣的日本人还不多（应该吧！）
我实在很难想像，扇柳先生因为到国外工作，而学会了这种事……。所以，我当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他这样挪。
“放弃榛叶吧！因为他已经有女人了。”
扇柳先生往前逼近一步，我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说三道四。”
化妆室是那么地狭窄，顷刻之间，扇柳先生已经贴到我身上来了。
我真是愚蠢啊！我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为什么榛叶先生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不直接问他关于织城小姐的事？他确实说过是特别的人，可是，说的人不是
榛叶先生。
榛叶先生或许会说出比我想像中更坏的事情，可是，只有出自他本人口中的话，才能让我相信。任何事情我都可
以接受，偏偏……
竟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愚蠢，我真是愚蠢加五级。
“一看到森先生，我就想多嘴。”
“你不要自以为是……！”
“感情不也是自作主张的吗？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跟对方的心意是无关的，对吧？”
“或许确实跟对方无关，而且我刚刚也说过，我是单恋。可是，我不能因为一句话就逃避。”
“逃避？”
“我有权利听榛叶先生亲口说出来……或许这是我的义务。”
“为什么？”
扇柳先生顿了一下。
“因为我告诉榛叶先生我喜欢他……虽然只是短暂的，但是榛叶先生却接受了我的感情。如果我们是从那个时候
开始的，那么，我也得回到原点去做个结束。”
“所以，我用这种方法……没有直接去询问榛叶先生，却企图从可能知道真情的扇柳先生口中打听消息，这种行
为是错误的。对不起，扇柳先生。”
“森先生…”
“真的很抱歉，扇柳先生。我……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关于榛叶先生的事情。可是，我不能因为害怕他亲口
告诉我就不敢去问他。”
我到底看上榛叶先生的哪个地方？想打听出实情的我，在榛叶先生眼中只是一个可以随便打发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