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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传——by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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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子,来了几日,可还过得惯?”

      “全仗主子恩典。”

      风炎喝一口茶,闲闲道:“起来,我有事要叫你办。”他从怀里摸出那块帕子,“把这帕子洗洗,搁在熏笼里头,不要叫人看见了。明天早上记得备马,我要去恭王府探病。”

      那小六子“仆嗵”一声跪下,“能得殿下信任,奴才粉身难报。”

      风炎微笑,以手相搀:“你知道就好。”

      第二日风炎起了个绝早,沐浴更香完了,换上一身雪青色的锦袍。袖口领口全缀了一圈银鼠皮。金冠束发,玉带围腰,足蹬鹿皮软靴。他身材颀长纤细,这样一副装束倒显出几分男儿英气来。打扮完了居然还破天荒地问了小毅一句:“好看吗?”孩子年纪小,也没觉出什么异样来,裹着被子乐滋滋地答道:“哥哥比下凡的仙女还好看。”把风炎听得柳眉倒竖,隔了半晌方才嘿嘿苦笑出声。亲了他一口,转身出去了。

      这样一身行头的风炎骑着踏雪走在街上,一路也不知得了多高的回头率。大胤尚武,男子大多粗壮健硕,少见如风炎那般灵动俊秀的少年。再加上锦袍玉带,鞍马鲜明。所过之处,整条街都哄动了。于是就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比如屠夫的肉被狗叼了,卖茶女的茶泼了自己一裙子,挑粪人的桶都扣上了旁人头,青菜萝卜滚得满街都是。

      到了恭王府,自然又是一番人喊马嘶的热闹。世子风静海亲自出迎,远远望见就很丢脸的看呆了,直到被忠心的老管家狠拧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寒暄着将他让到厅里坐了。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老亲王喝了药刚睡下,不能见客。倒是来了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原是极少见客的王妃,因为做姑娘的时候跟风炎生母--早过世的贞妃最是相好,听到通报,赶着从内室出来接了。风炎要以子侄之礼拜见,王妃哪里肯依,让他坐在身边,拉了他的手,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了一回。王妃是越看越爱。殊不知风炎那里却是臊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风静海在旁边看不过,插口道:“娘怎么光顾着看别家的孩子,倒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撂在一边了?俗话说,瘌痢儿子自家的好。娘忘了?我可是要不依的。”

      王妃啐了他一口:“你人大了,一发油嘴滑舌起来。如今倒好,连娘都敢取笑了。”

      风静海涎着脸道:“娘,孩儿知错了,可求您千万别再罚我去跪祖宗牌位。”一句话,倒让王妃想起了他小时候被罚跪祖宗牌位时所做的许多淘气事。那见到贞妃幼子的那些微不快一时也烟消云散了。

      风炎冷眼看他们母子互相取笑,和乐融融,不由想起了早逝的生母和德妃,一时眼圈都红了,只得微微转过脸去,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

      王妃也看了出来,拉了他的手,温言抚慰。又问起年庚。风炎腼腆的低头答道:“过了秋分,就整十五了。”他双颊微红,转头对王妃说:“静海哥哥和我这般大时,已能上战场杀敌立功了吧?”王妃知他文弱,安慰道:“你不知他小时候有多淘气粗野,整个儿一只小野兽,怎能和你相比?”怕他多想,岔开话题问:“德妃的儿子,如今怕也有四岁了吧?”风炎点点头,“他叫风毅,如今是宫里第一闯祸精,若婶母想见,改天我带他来就是了。”王妃听到“宫里第一闯祸精”那句,转过脸儿对着风静海笑。一面握了风炎细细的手腕,道:“可怜见儿的,自己都是个孩子呢,也不知操了多少份儿心,看这瘦的。”风炎摇头道:“也没什么,小毅在我面前还是很乖巧的。”想到小毅,他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神色,俊秀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辉。风静海无意瞥见那瞬间的丽色,竟是有些痴了。想来,无论是谁,见到这般的美丽,也一定会紧紧抓住,决不松手的。

      王妃又问了他些话,不过是些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又说起世子小时候种种别出心裁的淘气,娘儿俩唧唧咕咕的咬起耳朵来,不时爆出一阵笑声。风静海在旁边坐立不安,羞愧得要死。说了一会子话,王妃觉得有些倦了。风炎心细,心下明白,站起来要告辞。王妃却不让,说:“难得来一趟,怎么急着要走?前日世子进宫,回来直夸你。你们弟兄俩也该热络热络。”风炎点头应了。王妃命下人厚厚地备了一份表礼,风炎谢过,随手交给侍从收了。王妃一路送到庭中,由风静海领着,一行人奔别院而去。

      原来风静海回京之后,就在恭王府里隔下一处,修了一座别院。他喜欢自在,那别院里一概不用下人伺候的。风炎的从人,在门口就让两个小黄门拦了下来。那些人仗着是宫里人,在门口吱吱喳喳的吵。风炎恼他们无状,轻皱眉头道:“吵什么?难道世子还会害了我不成?”只一句,那些人就不敢言语了。风静海道:“殿下好气魄。”风炎笑笑:“世子谬赞了。”

      一路分花拂柳的过了。那别院未必何等富丽,只是草木葱茏,远山在望,自有一抹清新淡远的况味。忽抬头见一带粉垣,掩映于翠竹之中。风静海笑道:“到了。”进得屋去,却是相当轩敞,也没有什么珍宝摆设,惟壁上悬了一口宝剑。余下的,就只有西墙边一只紫檀百宝螺钿柜子,和一个样式奇巧的花盆架,上面搁着一盆水晶白菊,正吐幽香。

      风静海拉了风炎在桌旁坐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就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房里一下静下来,只有两个人忽长忽短的呼吸。寂静中似乎酝酿着某种不安的气氛。

      “嗯……”风炎首先打破了沉默,从怀里拉出那条帕子,“多谢世子当日赠帕之恩,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风静海伸手接过。帕子上的血迹几经洗濯,已褪成了暗褐。五道指痕合成一朵小小的兰花。鼻端忽然闻到一阵清淡香气,丝丝缕缕直透脑际。“好香。”风静海不由赞道。风炎道:“这是年上父皇赐给我的,还剩着一点。世子若是喜欢,明天我打发个人给你送来。”风静海笑道:“不用了,”望望风炎,道:“亦只有你,方配得起这样的香。”他俩坐得甚近,风炎能感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到脸上。一眼瞥见那炽烈的目光,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上了椅背。

      风静海见他吓得呆呆的样子,不由愈发想逗逗他。提起帕子在那五道指痕上暧昧的轻吻,郑重地收回怀里。风炎更觉羞惭,赶忙扭过头道:“脏巴巴的,扔了吧。”他俏脸轻红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那样可爱,诱得风静海不由倾身上前,将他的脸缓缓扳转过来。风炎惊道:“你……”下一刻,唇已被堵上。柔柔的吮,舌头扫过樱色的唇瓣,挑逗着,试探叩开对方紧闭的牙关。就在风静海意识到对方即将全线沦陷的时候,风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开禁锢,逃到一边。

      “别这样……”风炎轻蹙眉头,羞恼的扭过头去,“我虽然文弱,却并非女子。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

      风静海望着他,眼神非常温柔。他的声音很坚定:“阿炎,你多心了。”

      风炎隔着几步距离呆呆望着他,也不说话。风静海走过去,捧上他的脸,“渴望和自己所爱的人亲近,这样有错吗?”风炎摇摇头,轻声说:“我明白,旁人从不理会我的死活,只有你,我只是……”他揪着衣带,咬着唇不再说下去。风静海见他眼中仍有怯怯的神色,踌躇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只是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阿炎,做我的人。即使是要天下,我也会给你。”说完,望进他的清亮的眸子,等待着一个回答。

      风炎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这才明白原来下定决心是一回事,付诸行动却是另一回事了。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那种感觉,与其说是羞惭,不如说害怕更为恰当。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静海见他低头不语,安慰道:“我不迫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计较。”

      然而,风炎却抬起头,轻轻说了一句“我答应”,声音低到细不可闻。

      风静海心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揪痛,你答应,是因为羽林军的兵权吧。只想出口狠狠伤他,却又不忍。伸手替他掠一掠鬓,凝望半晌,说道:“去吧。”目送着风炎离去的背影,他忽然道:“回来。”风炎转过身,有些惊疑地望着他。风静海从腰间解下一柄精致匕首,“这是你父皇在我七岁生辰时送给我的,跟了我十几年,算来与你我都有些渊源。你带着吧。”
      说着,低头帮他系到衣带上。风炎伸手摸摸那匕首,忽然脸色一红,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风静海大喜,伸手想拉他,风炎却早已飞也似的逃出门去了。

      风炎逃出数十步,晃到一座假山背后。回头看看没人跟来,抬手在唇上狠狠地擦了又擦。可是那温柔的眼神,轻触时不由自主的战栗,微微的温暖,唇舌交缠时那酥麻的感觉,都已深印脑海,怎么都擦不去了。他素以过人的冷静自傲,可此时却心乱如麻,伸手从腕间抽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扎进自己的手背。他自小在宫中的阴谋诡计里摸爬滚打,随身带着银针就是为了试毒。他借那针刺瞬间的尖锐疼痛勉强抑住心神,强作镇定的走出别院。

      别院里,风静海望着风炎消失的背影,浅浅笑着轻声道:“阿炎,我陷进去了,你又逃得了吗?”他伸手推开角落里一扇不引人注意的小门,门内接着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王妃的寝室。

      王妃见他进来,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全是苦涩。“这两年你父亲病得不省人事,我费尽心机,到底是撑了过来。指望着你回来,能把这王府交给你,我就可以享两年清福了。谁知你一回来就卷进了这王嗣之争里头,唉!”她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风静海深持一礼,“母亲对孩儿的良苦用心,孩儿终生不敢有忘。”

      王妃笑道:“娘儿俩,还闹什么虚文。去歇着吧,明儿四皇子也该来‘探病’了。”风静海应了,正要出去。王妃忽道:“有一句话,我细想了半日,还是该告诉你。”风静海转了回来,王妃拉他坐下,问道:“你可知道贞妃是怎么死的?”风静海一呆,“听说是难产而亡。”王妃叹了一口气:“皇家的那些事,谁说得清楚?”她顿了顿,“年前你父亲病势沉重,皇上亲自过问,派了太医诊治。那太医来了半年,偶染风寒,竟自一病不起。是个老人家,没儿女的,我亲自给他送了终。他临终前,就把这个绝大的秘密告诉我……”她声音越来越低,风静海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

      “当年贞妃,是被人毒死的。他在宫里呆了几十年,这种事情,一看便知。”风静海轻轻吸了口气,问道:“是谁?”随即恍然大悟,“四殿下和三殿下的生辰,可不只差几天。依着董后的性子,怎会容贞妃娘娘抢在她前头?”王妃脸色阴郁,“可真下得了手呢,孩子已足月了,见打胎药没用,干脆将娘儿俩一块儿毒死。贞妃是死了,那孩子却活了下来。只是,你道三殿下怎会这般文弱?”风静海忙问:“为什么?”王妃缓缓道:“那是胎里带出来的毒。这孩子,怕不是有寿的。”风静海眼前浮现出风炎那俏脸轻红的模样,某种尖锐的痛感缓缓渗入心中。

      他静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娘,依您看,这场嗣位之争,我们王府……”王妃揶揄轻笑:“你魂儿都被人家勾去了,还来问我?”

      风静海又是一愣,“娘……”王妃斜他一眼:“你的心思,娘怎会猜不出?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她蹙眉轻叹:“只是,天下好女子那样多,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个男孩儿呢?”

      风静海转过头去:“娘不用劝我。儿子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一旦看上的,我决不放手。”

      王妃点头:“我不拦你。我告诉你这事,就是想让你知道,董后是断断容不得这孩子活在世上的。你既执意如此,就要立下万全之策。你在京中根基未稳,现下不宜与董氏正面抗衡。要一步步来,不能急躁。”

      风静海笑道:“只要母亲不拦就行了。剩下的事,我自有分寸。”

      王妃望他半晌,点头笑道:“静海长大了。”她却还有一层心思却未曾说出,董后势倾后宫,却偏偏扳不倒这看上去娇怯怯的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城府。儿子恋上的是这样一个人,为娘的怎能不忧心?

      

      第四章

      

      次日,四皇子果然到恭王府“探病”来了。从那以后,两位皇子光顾王府的次数都相当频繁。恭王府在外面的态度相当谨慎,没有流露出一点偏私。

      “阿炎,写什么?”风静海一早去城外的军营办事,进门听说风炎来了,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别院赶。几个月下来,两人已颇有默契。风炎听说他不在,拜过了王妃就在别院坐等。因为无聊,就自己研了墨临帖。听他问起,“嗯”了一声,也不抬头。

      风静海凑过去,啧啧赞道:“阿炎,你的字真漂亮。”

      风炎摇摇头:“还太秀气细弱了些,我不喜欢。”

      “比我的好。”风静海一面说,一面伸指轻轻挠他的手腕。风炎脸涨得通红,扔了笔抽回手来,“你再这样,我可要恼了!”

      风静海忙道:“好好好,我下次再不敢了。”扯扯他的袖子,转移话题道:“阿炎,你莫要自谦。你的字虽秀媚,可藏锋于顿捺之间,笔笔瘦骨铜声。寻常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风炎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在宽大的袖下收紧,抬头望了望风静海,见他神色不变,心念一动,巧笑道:“你骗我,说,你又有了什么坏心思?”他眼波流动,容色间竟有不同于女子的妩媚。风静海不由心中一荡,伸臂将他揽到怀里,低头吻了下去。风炎正要消他疑心,只好牺牲色相,自觉自愿的送上嘴唇让他亲个够本。

      风静海一直将风炎吻到快没气了才松手,任凭他伏在自己怀里细细喘息。隔了半晌,他忽然问道:“阿炎,你今日怎么这样乖?”风炎心中暗叫不好,却不知这人疑心这样重,只好拿出杀手锏,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别动。”风静海握住他的肩膀,低头问道:“怎么了?”风炎轻声道:“我实在怕得很,有你在,我安心一些。”他把头埋在风静海怀里:“宫里上上下下,不知有几千双眼睛盯着找我的错处。每一步都像在冰上行走。他们太强大了,可我只有一个人……我不要再争,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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