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瑛二的一只眼睛报废了……”
翔的口吻甚为沉重。
“我知道道歉不能解决事情……”
“不，雅尔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换成是我的话，或许早就把对方给杀了。”
米罗微微一惊，不禁正视着翔。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翔脸上的神色，但在翔轻描淡写的语气当中，却透着
一股异样的压迫感。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挑起来的。”
“没这回事，米罗。只是为了几句伤人的话就干下这种勾当，该认罪的人应该是我们才对。要是我事前有警告他
们的话……我其实不太喜欢搞帮派这种勾当，虽然嘴上不曾拒绝过他们，但也从来没当他们是伙伴，我一直以为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看来我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我倒觉得你真让人羡慕！不管是那些对法兰索施暴的家伙还是瑛二，都对你充满了景仰。瑛二应该没有过什么
被动粗的经验，但是他当时却一声没吭，甚至在他眼睛受伤的时候……”
翔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米罗。
“那法兰索的情况如何？受的伤严重吗？”
“年纪轻轻的，那点伤很快就会没事了。他还挡在瑛二面前，坚持要帮你受罪哩！爱情还真让让人变得坚强！法
兰索正逐渐走出他的牢笼，笔直地朝你身边走去。我应该可以放心把他交给你吧。”
“不用你把他交给我，我也会主动接收。法兰索是属于我的。”
“听着这一句自信满满的宣言，米罗不禁苦笑出声。
“那就拜托你了，法兰索的心地善良得过火。那些雅尔多所拥有的温柔特质，都一点不漏地转移到他早上，像他
这样懂得替别人着想的孩子，我打从出了娘胎还没见过第二个。可是……雅尔多却是个自尊心非常强、情感起伏
又很剧烈的人，法兰索难保也继承了这种因子。搞不好，他将来会让你伤透了脑筋哦！”
“我乐观其成。”
米罗在微弱的光线中看着翔的脸庞浮上一个爽的笑容，便长长吁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要打道回府了。虽然一想到要回去的心情就很沉重，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晃去只怕我一踏进门，雅尔
多就会把我给轰出来了。”
“如果你真的被赶出来的话，我们这里可以让你暂住。房子虽然破旧，房间倒是不少。”
“这个点子不错，那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们罗！”
米罗迈开脚步，又甚难启齿地开了口：
“关于瑛二的事……雅尔多犯的错就等于我犯的错，你们要怪就怪我吧！他是……雅尔多只要一碰到跟法兰索有
关的事……”
“就失去了理智是吧？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是一场意外，我今后可以充当瑛二失去的右眼。撇开谁对谁错
不谈，你可不要因为心里有罪恶感，就给我在比赛时放水，我要靠自己的实力跑在你前面。你曾经给过我的侮辱
，我会用比赛来讨回公道。如果你在比赛中敢留一手的话，就等于是对我的双重侮辱。”
米罗闻言睁大了双眼。翔的口吻虽然带着戏谑，但却万分坚持。翔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接着道：
“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战胜我自己以外的人。能让我抱有敌对意识的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希望能借着比赛堂
堂正正地超越你。”
“我也是一个将生命赌在速度上的赛车手，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还不至于会自砸招牌，你放一百二十个
心吧！”
听完这句话，翔伸出了右手。对于这个意外的举动米罗迟疑了一秒钟，便回应了这个善意的表示。那是一只强而
有力、掌心宽厚的手，一只能将法兰索拉出雅尔多羽翼之下的手。
倏地，翔加重了手劲。
“米罗，我发现你转弯的时候都会犹豫一下，要是你不能克服这一点，是没有希望打败我的。”
这是一句让米罗心跳慢了一拍的质疑。
“如果怕死的话，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赛车选手。你身为一级方程式的顶尖选手，怎么会让这么一点危险吓倒呢？
”
米罗同样也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翔，一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选手是不可能扬名立万的，为了不让自己白白牺牲，他必须彻底了解本身有几分实
力。”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
“或许是吧！”
米罗放开握紧的手，转身背对着翔离去。
“喂！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看着米罗从车边擦身而过，翔这才发觉米罗前来的代步工具是瑛二的车。
“这里离别墅开车虽然只要二十分钟，走路可是要一个小时哦！而且山路上根本看不到几盏路灯！”
“我就是想慢慢走回去，这样才可以拖延一下和雅尔多对决的时间。我这个人胆子可是很小的，一想到雅尔多瞪
起人来那副狠劲儿，我的脚就不听使唤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晚安！”
翔带着微笑目送着米罗挥手远去，便打开了轿车的门。在车上，瑛二正安详地沉睡着。翔凝视了一会儿那张令人
心疼的睡脸，随即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
“我们去兜兜风吧！瑛二。沿路欣赏夜景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
翔发动了引擎，将车身掉头，驶离身后灯火通明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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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2楼] 作者:ai那些花儿 发表时间: 2004/06/2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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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瑛二苏醒之时，恐怕伤处会疼痛不堪吧！至少，希望能将瑛二带往不须介意他人眼光的所在，否则他势必会强
忍痛苦、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至少，希望他有一次机会能敞开心胸，恣意地嚷着痛、嚷着难过——这是翔想为
他办到的。夺走瑛二一只眼睛的，无疑就是自己。翔已经有了分担瑛二命运的心理准备。
＊＊＊＊＊＊＊＊＊＊
米罗一回到别墅，第一件事便是直驱法兰索的房间。那里并不见雅尔多的身影，而法兰索虽然倒卧在床上，却未
合眼，当米罗轻轻推开房门视探，他立即就捕捉住来者的身形。米罗确定了状况之后，才踏进了房间。
“雅尔多人呢？”
“关在他自己房里。他一直赶我回房间……不肯让我靠近他身边。
“是这样……”
米罗伸手抚过法兰索的头发，又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米罗，那个男生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
“嗯，他没事了，我刚刚才开车送他回家。”
“是吗？那就太好了！我真担心他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就太对不起他了！他……也跟我一样喜欢翔。真希望
我能跟他成为朋友。”
“那有什么问题！……今后，你们想不成为朋友都很难了。”
翔不可能狠心舍弃瑛二的。只要瑛二的心还在翔的身上一天，不论瑛二再如何掩饰与推辞，翔恐怕仍会将他一直
留在身边，法兰索为了与翔相爱，便不得不接受瑛二这个第三者的存在。这份包容并不是任何人都担当得起的。
“我对不起你，法兰索……”
对着倾吐满心懊悔的米罗，法兰索的笑容无比温柔。
“为什么要说道歉呢？我很喜欢米罗啊！你是我最最亲爱的人了！”
“谢谢你，法兰索。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你要相信自己选择的道路；勇敢坚持下去才行。好了，你也该
休息了，不好好休息、早点把伤治好的话，你就没办法去跟翔见面罗！”
“嗯！麻烦你明天早上跟翔说，我是因为有事不能去，千万别把真相告诉他哦！”
米罗用笑容回应了法兰索的要求，接着便替他盖好被子。
“祝你有个好梦，晚安。”
“晚安，米罗。”
交换过睡前的吻，米罗关上灯、走出寝窒，一出房门，他不禁吐出一口深深的叹息——还有一个最为艰巨的任务
，正等待他去完成。
下定决心之后，米罗鼓起勇气敲了敲雅尔多的房门。在确定房里的人没有意愿回应之后，他便迳自开门进入。房
内，雅尔多正委身于沙发之中，独自啜饮着白兰地。米罗估算着酒瓶中所剩的份量，接着才走近雅尔多跟前。
“我回来了。”
米罗向他打了声招呼，便在他身边坐下。雅尔多虽然脸朝向另一边，仍是应了一声：
“去得真久。”
“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开的是瑛二的车，所以我是走着回来的。多亏现在是弦月，满天的星星漂亮极了。”
“哼！你的脑筋构造还真特别！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居然还有心情欣赏夜色！”
雅尔多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又将手伸向酒瓶，米罗立刻握住他的手腕。
“你已经喝了不少，这不像你的作风，别喝了！”
雅尔多的脸上瞬时泛起红潮，
“要你多管闲事！不准命令我！”
“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先别抬扛了，我要告诉你瑛二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太担心。”
“谁、谁在担心啊！是他自己要为了那个叫什么翔的，情愿让我打的，我才不在乎他的死活！把你的手放开！”
然而米罗不仅没松手，还将他手中的破璃杯迳自取走。
“抱歉，刚刚出手打了你，我想你大概不肯原谅我了吧！”
雅尔多撇过头去，将掌心覆在被掌掴的脸颊上。
这张脸今天吃了生平第一记耳光，而且还是相当狠的一记。而这个胆大包天的犯人，居然是平常埋怨归埋怨、却
从未违逆过自己的米罗。
“我无法原谅的是法兰索的行为。他为了那个叫翔的男人，不但说要替他吃我的鞭子，还对我怒目相向。”
雅尔多狠狠瞪了米罗一眼，又扯着嗓子吼道：
“什么时候开始，法兰索居然会为了那个叫翔的男人跟我作对！你们到日本来，还不晓得有没有超过一个星期！
而早你明明知情，竟然也没有跟我报告！那个小子偷偷摸摸拐骗我的法兰索，你居然还假装没看见，你到底存什
么心！”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雅尔多，我真的觉得翔是一个值得让法兰索赌上一生的男人。”
“米罗！”
米罗正视着横眉竖目的雅尔多，又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翔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法兰索会爱上这样的
人，我必须赞许他实在很有眼光。法兰索为了掌握自我的人生踏出了第一步，而你也应该放开法兰索的手去面对
自己的人生。你再这样绑着法兰索，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法兰索已经将眼光放向外面辽阔的世界了，他不再
是你的洋娃娃了。”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法兰索是我的！”
“不，法兰索不是任何人的。讲得难听一点，他有权利选择他要待在谁的身边，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会愿意继续
被你占有。”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米罗的话。雅尔多的掌掴固然击痛了他的脸颊，却更痛了他心扉。
“我真是没有识人之明，才会把法兰索交给你！”
“我想你说得没错，雅尔多，我是一个赛车选手，每天都抱着看不到明天太阳的心情过日子，所以眼前的每分每
秒对我来说都很宝贵，我没有办法一面规则着未来、一面斟酌目前的行动。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我现在想什
么、我现在又想做什么，我不会为了不可知的未来，强迫自己去忍耐、去妥协，未来是遥不可及的，我或许根本
没有享受它的机会，我希望能够在有限的生命里，心情享受活着的乐趣。既然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会想放法兰索
自由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米、米罗……你……”
或许因为愤怒，雅尔多的言辞变得破碎，双唇也不断地颤抖着。米罗将掌中的手执到唇前，在手背献上一吻，接
着便站起身来。
“我明天早上就卷铺走路。原谅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听到这句话，雅尔多不禁睁大了双眼，而米罗却迳自移步走向门前。当他伸手握住门把时，雅尔多总算有了回应
：
“如果你以为我会挽留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米罗打开房门，回身一望。
“我不敢抱着这种奢望。往后如果我再留在你身边，恐怕只让你一天到晚高血压吧！我已经没办法再逗你开心、
帮你分忧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对我很照顾，我对你的感谢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的。”
“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感谢！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的脸，快给滚！”
一只玻璃杯随着怒吼声飞来，在米罗身旁的墙壁上砸得粉碎。米罗张口几乎想说些什么，却在踌躇之后又咽回肚
里，默默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长年跟着稚尔多东奔西走的日子，就这样宣告落幕。
——雅尔多，我爱你……
米罗将唇印在门上，代表他满心的眷恋……
第五章
这天有场一级方程式600的比赛，蜂拥而来的观众挤满了看台，整个赛车场充斥著喧哗与吵嚷。
一同前往观战的米罗与翔二人，在停车场里一面叼著香烟，一面漠然注视著陆续驶离的车辆。
“从那件事发生以来，我发现你的跑法变了……”
忽然，翔打破了沉默。
“你不想要命了吗？上次你还跟我说，只有珍惜自己性命的选手才能扬名立万，可是我现在从你身上却看不出一
点珍惜生命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只怕在还没比赛之前，就要失去我生平第一个对手了。”
米罗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我自己是没这个意思啦……你看起来有这种感觉？”
“是啊！看你一个劲儿往终点猛冲，一副想早点去投胎的样子。看来，你对那个叫雅尔多的家伙用情颇深啊！”
“还说什么用情深不深，我眼里就只有雅尔多一个人。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要到日本来留学的时候，我或许就应该不顾一切地追过来。可是当时我还在念相当於日本
的中学，所以雅尔多便极力反对我这么做。
等到终於盼到放长假的时候，我奔到日本来看雅尔多，却发现他身边已经多了个法兰索。现在回想起雅尔多当时
疼爱他的方式，简直就跟养宠物没两样——姑且不论方法如何，总之雅尔多的全副心神全被法兰索给占满了。
要是我那个时候采取行动的话，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我能够一直留在雅尔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