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才剛做過，怎麽現在還會這樣呢？我也太欲求不滿了吧！瞧我一副猴急的樣子，連自己都快看不下
去了。
想是這樣想，對法蘭索的需求卻越來越高亢。翔一件件褪去法蘭索身上的衣衫，連解開鈕扣都使他感到不耐。袒
裎相對之後，翔迅速挺進法蘭索的身體。法蘭索只在最初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而後便欣然地迎合著翔甜蜜的侵
略，墜入了無邊的欲望深淵。
兩人的行爲彷佛野獸交合一般，交換著濃烈的親吻與愛撫。法蘭索被翔劇烈的衝刺奪去了發聲的氣力，在情欲翻
騰之際，只得深深抓著翔背部的肌膚，幾乎要使他皮開肉綻。
在早晨的交歡當中，翔還想著讓法蘭索保存體力走回住所，而此刻，他已將一切擔憂抛在腦後。在翔釋放欲望的
同時，法蘭索也因精疲力盡而癱瘓在草地上，頓時失去了意識。
翔倒臥在他身邊，品鑒著戀人的美麗。被汗水與眼淚濕潤的額頭與臉頰，沾上了絲絲耀眼的金髮，整張臉的輪廓
細膩得脫俗，肌膚晶瑩剔透地雪白，骨架纖細的身軀沒有一寸多餘的脂肪。
忽然，翔留意到兩人棲身的草地上蔓生著點點小花，他摘下兩三朵，裝點在法蘭索的發上。
這時，法蘭索睜開了雙眼。翔一面對他展現笑靨，一面重復著將野花插在他發間的動作。
“這樣子……花太可憐了…。”
法蘭索有氣無力地提出抗議。在一次又一次的激情過後，他連動動嘴唇都像舉起千斤重似的吃力。
“你真是太美了，而且除了這份美麗之外，你的心地完全沒有蒙上半點污穢的色彩。看著你的表情、你說話的神
態，就可以想見你那個監護人對你有多麽疼愛。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讓你維持現在的模樣。但是，我卻無法用那
樣的方式愛你，我會像對待這朵花一樣，將它硬生生地……”
翔取下法蘭索發上的一朵小花，在靜靜地凝視之後，便一把將它捏得粉碎。或許因爲用力邊猛，翔的拳頭還出現
了陣陣的顫抖。法蘭索茫然地注視著翔握緊的拳頭，接著忽然綻放出一抹微笑。
“只要物件是翔，我不怕像這朵花一樣被捏碎。”
翔睜大雙眼看著法蘭索，而後者回報他的卻是一股既沈穩、又溫煦的眼神。
“你在……說什麽傻話……”
翔嘟嚷了一句，連忙逃離法蘭索的視線。法蘭索的口吻與眼神同樣沈靜。 “我是說真的，翔。在我遇到雅爾多
之後，一直都過的非常幸福。我的父母雖然是法國人，但是因爲我出生在日本，我一直以爲自己就是日本人。直
到我懂事之後，才發現別人總是對自己投以異樣的眼光。我待在孤兒院的那兩個月，沒有人給過我好臉色看。是
雅爾多，讓我忘記了那段被視爲異端的歲月。
我的家庭教師是英國人，常常到家裏來的米羅，翔是知道的。在雅爾多收養我後，在日本渡過的五年，以及在歐
洲渡過的三年之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異鄉人。
我原本是孤孤單單、一無所有，然而雅爾多收留了我，還非常細心地照顧我。我雖然沒有想要過什麽東西，但該
有的雅爾多沒有一樣不給我，我真的覺得很滿足。
但是……翔卻給了我更好的東西。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心會這樣撲通亂跳、胸口會這樣發熱，也沒有感受過這樣充
實的心情……
只要是你的願望，我一定幫你達成，我可以把我的每一寸血肉都交到你手裏。”
“不是這樣的！”
翔發出一聲怒吼，躍起身來欺向法蘭索身邊。
“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你！”
“翔？”
法蘭索帶著不明究裏的表情，也跟著坐起向來，發上的小花紛紛飄落花肩頭。身爲男性卻與花十分相襯的這份美
，激起了翔強烈的反感。他揮落了法蘭索頭上剩餘的花朵，厲聲責問：
“你有沒有想過，你活著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法蘭索皺起眉頭沈思半晌，接著便輕輕偏著頭反問：
“那翔活著的目的是什麽呢？”
“大概就是養車吧！只有在騎車賓士的時候，我的情緒才會高昂、才能確實體會到自己活生生的。我喜歡挑戰自
己的極限、開發自己的潛能，這就是我的人生。”
“那我……想要爲翔而活，想爲翔……”
“不對！”
翔打斷了法蘭索的話，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強到法蘭索不禁皺起了眉。
“你的腦筋是長來做什麽用的？法蘭索，人就是要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鼻子嗅、用人腦思考，然後把想到的
事情說出來，用兩隻腳行走，用雙手掌握住想要的事物！你是一個四肢健全的人，應該用你得天獨厚的能力，跟
自己的內在對話，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才對！”
翔停下來喘了口氣，又握住法蘭索的雙手繼續說下去：
“你的這雙手，是爲了抓住理想而創造出來的。如果你要爲我而活的話，就去追尋理想給我看看吧！我想看到你
散發出生命光輝的模樣！”
“翔……可是我……”
翔將低下頭去的法蘭索粗暴地擁入懷中，由下往上撫摸著他的背脊。當法蘭索因刺激而仰起頭來，翔扯住他的頭
髮，強迫他維持向上的姿態，並直視進他蔚藍的雙眸。
“法蘭索，我找到了一個除了賽車之外唯一令我心動的東西，那就是你。你的內心潛伏著一股火焰，我就是想看
它竄燒出來。”
“可是……可是我不覺得我有那種……我沒辦法達到你的要求！”
“不，你只是自己沒發現罷了，你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我常常會被你小小的爆發給炸傷。當你跟我作愛的時候
，從你平常平靜的表情根本無法想像你也能如此激烈。你這種熱度，讓我實在不能不動情。誰能說你只是一個性
玩物。”
法蘭索的眼角微微泛起了紅暈。看到他對羞辱的字眼産生了反應，翔的心裏不禁喜悅萬分。
“能讓我心動的人，只有你一個，法蘭索，所以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是我硬把你從溫室裏帶出來的，所以在
你能獨立自主之前，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總有一天，我們可以齊頭並進、互相提攜。這也許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它絕對會實現。等到那一天來臨，你一定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活得精彩！”
法蘭索無言地攀附在翔身上，全身不聽使喚地顫抖不已。
他終於瞭解到，翔對自己有什麽樣的看法，在喜悅的同時，一股來勢洶洶的恐懼更直撲他的心頭。
——翔、翔，我真的沒有那種能力，你不要對我抱太大的指望！我……我只是想跟翔在一起罷了，這是我唯一的
願望。什麽是真正地活著，我根本搞不清楚啊！
法蘭索漠然、卻又真實地領會到了，活著似乎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至少法蘭索發現到一點：翔所渴望的生
命形態，與雅爾多截然不同。對一向任憑時光流逝的法蘭索而言，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份量，這份認知成
爲了他日後人格發展的第一步。
第四章
法蘭索的世界完全變了樣。
擁有強勢經濟能力的雅爾多，從不吝于滿足法蘭索的需求。只要身處歐洲，沒有人敢對法蘭索惡言或惡行相向，
到了賽車場上，他只需亦步亦趨跟在米羅身後，就能得到最親切的寵愛與關照。他未曾有過生計上的煩憂，不曾
遭受過挫折與打擊，他面對的是一個耀眼璀璨、極盡奢華的世界，一個安定祥和、溫馨美滿的生活。
而這些習以爲常的事物，此刻卻讓他感到十分遙遠。米羅的溫柔、雅爾多的貼心，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法蘭索卻
無法再次欣然接受這份呵護。
雅爾多統籌管理著數家企業，米羅以賽車手的身份在賽車場上賓士，那自己呢……？他首次對自己提出了這個疑
問，而問題的答案，卻是不斷地被給予、被疼愛。法蘭索注意到，沒有一件事物是他主動去爭取來的。
原本物欲便很淡薄的法蘭索，對雅爾多替他安排的一切一向覺得無可挑剔。雅爾多總是在他浮現擁有的念頭之前
，便事先準備周全，他不需要開口向雅爾多或米羅要示，他的心願也從未違背過雅爾多對他的期許。
若是依照翔的邏輯，他必定認爲這不是生命應有的容貌。
第二天早晨，法蘭索選擇了不外出與翔相會。他害怕與翔的交流，會使他離雅爾多與米羅越來越遠。
米羅沒胡詢問理由，便獨自出門晨跑去了。整夜躺在床上反復翔說過每句話的法蘭索，直到天明才倦極進入夢鄉
。
＊＊＊＊＊＊＊＊＊＊
當他蘇醒的時候，時鐘早已走過正午時分。待他淋浴過後，米羅出現在他的面前，提出共進午餐的建議。
“雅爾多人呢？”
面對法蘭索的質問，米羅帶著複雜的神情任眼光在雅爾多的門遊移。
“他工作上的問題好像解決了，剛剛才上床。天黑之前，我們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那個問題很嚴重嗎？”
“好像是一家重要的子公司發生了危機。要是它被購並，總公司的損失一定很大吧！其實對手早就蠢蠢欲動了，
雖然雅爾多很有才幹，可是經驗畢竟稍嫌不足，對手就一直在觀望著找機會下手。這一次也不曉得是哪個企業打
聽到了雅爾多要休長假，他們可能就是故意挑這個空檔採取行動吧！”
“哇！雅爾多原來這麽辛苦……好不容易可以休假，麻煩還這麽多。”
米羅一邊推著法蘭索、示意他走向廚房，一邊在內心思索著：法蘭索會對雅爾多的工作流露好奇，這個現象代表
著什麽含義。
——這跟他今天沒有出門約會這件事，有什麽關係？他好像從昨天跟那個男人走出賽車場回來之後，就沒什麽精
神。我本來以爲他只是累了，但是看現在這種情形，那個男人到底幹了什麽好事？我看那個傢夥也不是很有耐心
的人，他應該只是看上了像洋娃娃一樣的法蘭索。這是……他奪取法蘭索的第一步策略嗎？
看著法蘭索前所未有的落寞與憂愁，米羅的心裏縱有幾分心疼，卻也認爲這是一個有意義的進步。沒有人能夠無
憂無慮地渡過一生，——不，就算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必然虛度了生命中的歲歲年年。僅僅重復著吃喝拉撒的過
程、卻不感到空虛，根本就不配稱爲一個完整的人。
這個想法或許有幾分偏激，卻是米羅發自內心的見解——不，像這樣的說法還不足以傳達米羅真正的理念；他雖
然沒有造福人群這樣遠大的觀瞻，卻認爲唯有嘗遍悲喜交集之後不斷成長，才是真正的生命。縱使是情感單純的
動物，也擺脫不了喜怒哀樂的牽絆；生物若是缺乏了情緒，就不能算是實實在在地活著。
法蘭索在米羅心中的地位就形同小弟弟一般，比起年幼時就分隔兩地的家人，他還更像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因此
，米羅真心地想讓他享有生命的喜悅。一個被捧在掌心渡過的人生，太無味、也太悲哀了。
米羅在擺好簡單中餐的桌前坐下，開口問法蘭索：
“法蘭索，你好像很沒精神哦！是不是跟那小子吵架了？”
米羅其實內心是想讓他多嘗嘗憂愁的滋味，但看著孤單的法蘭索，又忍不住想伸出援手。儘管米羅無法領著他渡
過這個難關，卻能給他一些建言或鼓勵。
法蘭索對米羅的問題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不知名的彼方。
“我一直在想，我的生命到底有什麽意義。”
這句話給米羅帶來小小的震撼——他萬萬沒想到，翔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展開奪取法蘭索的第一波攻勢。米羅起
先料想的，不過是一些撩動法蘭索心弦的甜言蜜語罷了。
“生命的意義啊……那你想的結果是？”
“我想不出來。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但是我真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願望……東想西想，我還是覺得只要爲翔
而活就夠了。但是，翔卻跟我說活著的目的不應該是這樣，又說他想看我發出生命光輝的模樣。到底怎樣才算是
真正活著呢？能爲翔而活，我的生命就不算有意義了嗎？”
“你不必急於一時，生命的意義是每個人必須用一輩子去完成的。如果想個一兩天就能得到答案的話，世上就沒
有這麽多煩惱了。而且，能爲一個人而活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如果你現在的願望是得到他，那你就朝這個目
標去努力，在你努力的過程裏，說不定就會找到你的理想、你願意用生命去交換的事物了。”
“可是……”
法蘭索缺乏自信地垂下了頭。米羅上前握住他的手。
“其實我能瞭解，他爲什麽說你爲他而活並不是真正活著。我想，他一定是希望你能拓展自己的視野，看看世上
更多其他的事物吧！如果你是個女孩子，你就可以替他生兒育女、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樣的生活就很值得你
花一生去經營，也很值得尊敬。但是今天，你卻是一個男孩子。你們同樣身爲男人，他會希望你不僅僅爲他而活
，而是跟他站在相同的水平線上，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既然愛上了你，就會希望你是一個競爭的好對手，與其把
你隱藏在他的羽翼之下，讓你爲他打點料理，他要的反而是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永遠吸引他的注意。你真是幸福
啊！法蘭索。”
然而，法蘭索卻搖了搖頭，流露出無限痛苦的神色。
“到昨天爲止，我們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的確很幸福……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好害怕。翔對我現在的
樣子這麽不滿，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法蘭索……”
米羅將椅子挪到法蘭索身側，輕柔地擁住他的肩膀。法蘭索任奪眶的淚珠滾落面頰，順勢倚在米羅胸前。
“我好喜歡翔，滿腦子裝滿了他一個人，但是我卻不敢去見他。因爲……我沒有辦法達成他對我的期望。”
“法蘭索，你難道不信任自己的戀人？”
“咦？”
這個反應遠遠超出了法蘭索的想像。他擡起頭爬滿淚痕的臉，仰望著米羅。米羅伸手抹去他的淚珠。
“既然他想看你真正活著的樣子，那你就做給他看吧！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的。他怎麽可能向你提出不可能的要
求呢？他一定是覺得你辦得到，才會那麽說的。如果你相信他的話，就應該對自己更有自信！
我對他雖然不是很瞭解，但在看過他賽車之後，我覺得他是一個勇往直前、不輕易妥協的好男人。
聽到他要求你獨立自主，讓我對他的評價更高了。他會這麽做，就證明他是真心地喜歡你，如果他想要的只是你
的身體，就不會希望你擁有自我意志了，男人都有強烈的征服欲望，難免會忍不住希冀對方服從。你的愛人會要
求你有獨立的人格，這是很幸叩氖隆?
說實話，我也覺得你應該試著去掌握自己的人生。你會想要爲他而活，是你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主張，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