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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上——by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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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元帅当然和我一条心,因为他知道我没死。"见流云低头他又沉声:"你巴巴赶来,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些废话

吧。"

流云将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弱,哼哼:"那个华公子在寺里,被大公子拷问,主子意思如何?"

韩朗立刻会意,笑得快活:"这个问题,是你家华贵人问你的吧?"

流云不吭声,脸慢慢烧红。

华贵人飞到府上,追问他韩朗是否没死,要他去德岚寺救人,大嗓门是如何轰到他快要失聪,那情形实在是不大

方便在主子跟前描述。

"是小的想问主子该怎么办。"他期艾,声音益发低了:"华公子已经被盘问了两天,那个......大公子的手段,

主子是知道的。"

"他使这些手段,就是想着我回去救人,又或者派人去救,好证明我的确没死,这个我想你也知道。"

流云沉默。

"我这个大哥很了解我,所以看住华容让他守灵,为的就是拿他作饵。你放心,只要他一天怀疑我没死,华容就

一天不会有事。"

"可是大公子的手段......,华容怕是要吃大苦。"流云迟疑。

"那又怎样。"韩朗冷笑了声,回身倒酒,在湖边立定:"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介意?"

流云垂头,不敢回话。

韩朗又哼一声:"哪有什么苦是华总受不能受的,而且当日,他是故意要留在寺里,故意不跟我走。我一个将死

之人,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游山玩水图个快活。"

言毕就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烈酒冲进喉咙,滋味好像益发地苦了,他将眼半眯,不知不觉已经握拳,将酒杯捏得粉碎。

 

两天,泡澡两天的结果会是怎样。

华容目前的表现是象具浮尸,脸孔煞白,隔很久才喘一口气。

韩焉现在就在他跟前,恩准他露出两只胳膊比划,泡半身浴。

"泡澡的滋味如何华公子?"韩焉上前,抄手掠了掠木桶里冰凉的水。

华容喘气,喘一下比划一下:"一开始还不错,那个......草,在我脚底板挠痒痒。"

"哦。"韩焉应了声:"我忘记告诉你,那草叫做‘箭血'。"

"见血就钻,见血就长是么。"华容点点头:"多谢大公子指点。"

就这几句话的空隙,木桶里水草又长,长到和他齐腰,细须盘上来,缠住了腰节。

说是箭血,倒也不是一箭穿心那种。

这草需要养在药汁里,一开始只有人一只拳头大小。

华容刚刚进去泡,那草还真的很逗趣,不停挠他脚底板。

挠久了华容忍不住笑,就在一个吸气的空当,草里有根细须,很细很细那种,‘忽'一下穿进了他脚背血管。

钻进去之后它也不贪心,不往深处扎,专钻血管,最多不小心把血管钻破,刺进肉里半寸。

那感觉就象一根绣花针在血管里游走,还很温柔,只时不时扎你一记。

一开始华容也不在意,能够很活络地翻眼珠,表示鄙视。

慢慢地桶里就开始有了血,‘箭血'见血,那就开始长,钻血管的细丝从一根变两,两变四,到最后成百上千数

不清。

这澡泡得好,洗得彻底,连每根血管都洗到,服务绝对周全。

"现在草长多高了?"韩焉又问,回头吩咐添热水,说是别把华公子冻着了。

下人立刻来添,‘箭血'遇热兴奋,一起钻破血管,扑一声扎进血肉。

华容在桶里摇晃,憋气比划:"刚才......到腰,大公子一关怀,现在......到胃了。"

韩焉眯了眯眼。

"有句话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略顿一会后他俯身:"楚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和他有个约定,只要他助我,我

最终会放他和你自由。"

华容眨眼,表示迷蒙。

这消息他自然知道,昨天那字条不是第一张,也不是林落音写的,送消息那人是楚陌。

楚陌的意思是要他等待,说是他已投靠韩焉,不日就可得自由。

自由。

想到这两个字眼他就发笑。

来京城已经两年有余,那些把他压在身下的官人们不止一次曾经提到韩焉这个人,提到他的事迹。

因为政见不和,他将自己自小唯一的好友凌迟,曝尸三日杀鸡儆猴。

拥太子事败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理由简单,只不过不想让她看见神一样的自己挫败。

如果楚陌知道这些,估计就不会这么幼稚,认为韩大爷仁慈,会有可能留他活口。

韩家兄弟,如果能比较,韩朗还算善人,大善。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肯跟韩朗离开,死活非要留在京城的因由。

总有法子能够通知楚陌,韩大爷比韩二爷更加狠辣,绝对绝对不能投靠。

当然这些他不会说给韩焉。

大爷们的话他一向不反抗,一向擅长装猪充愣。

 

"这么说,你不知道楚陌是谁?也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韩焉叹了口气。

华容眨眨眼。

"你想不想我拉你出来?这草的根扎在木桶,离不开药汁,可是也舍不得你。你想不想知道,如果我强拉你出来

,后果会怎样?"

华容眨眨眼。

"第三遍,我问你,那人是谁,去了哪里!"

华容又眨眨眼。

"如果你再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拒绝回答,立刻拉你上来!"

华容噎住,立刻不眨了,鼓着眼睛喘气。

这一鼓鼓了很久。

可是他到底他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不眨眼。

桶里的水汽漫了上来。

华总受的眼皮终于不堪忍受,小小......小小地......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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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留言。

不然我要......拉啦!!!!

 

 

 

 

 

第二十四章

"眨一下就是拒绝。"

木桶旁韩焉叹气,再无二话,立身架住华容臂膀,往上死力一提。

华容双脚腾空,盆底水草果然对他无限依恋,全数钻出血管,挽住他血肉。

"最后的机会。"一旁韩焉冷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华容喘气,就算有心招供,这会子也没有力气比划了。

韩焉一时怒极,真的使上真气,双手"忽"一声高举。

水草被拉伸到极致,终于不支,脚面上的那十数根最先剥离,挣扎撤出血管,顺带生生扯落了脚面大多数皮肉。

华容张口,喉咙呼出一口热气,依稀竟有声极低的呜咽。

到这时候仍不昏迷,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置信。

"还好命根上没草来钻。不过就算钻了也无所谓,反正也是闲着。"到这功夫仍有心思想这种邪念,他也绝顶佩服

自己。

身旁韩焉还在发力,只需再举半尺,他下半截就绝对光溜,好比案板上的鲜肉,绝不会再有一块皮了。

 

"还请大公子开恩。"屋外突然响起人声,那声音韩焉识得,正是流云。

门外守卫立时通报,询问是否让来人进来。

韩焉停住动作,将华容举在半空,发声让人进门。

门口洞开,流云在他身后半跪,跟脚进来的华贵却不客套,举起手里柴刀,拼死力将木桶砍了个窟窿。

掺血的药汁哗哗流了满地,那水草立时萎靡,不消片刻就已死绝,只需轻轻一扯,就从华容血管脱落。

噩梦终结。

半空里华容虚脱,连眨眼皮都已不能,一双脚悬在半空,脚背象被铁梳的密齿深深梳过,一条条伤口纵横流着热

血。

也许是被这情形吓住,华贵平生第一次失语,本天都没能蹦出一个字。

"谁借你的胆,让你来坏我的事。是你那阴魂不散的主子么。"韩焉甩手,听由华容坠地,衣摆落到了跪地的流云

眼前。

流云低头:"小的和华贵关系非常,这个大公子想必知道,所以借胆给小的不是别人,而是色心。"

韩焉冷哼,拂袖高声:"外头人听着,给我再送一只木桶进来。"

华贵闻声怔怔,将那柴刀举高,摆了个预备拼命的姿势。

"大公子可知道林落音。"地下流云猛然抬头:"可能大公子不知道,留下华容性命,就是对林将军施了大恩。"

韩焉顿了下,这次没有反驳,回身看了看他,终于将手垂低。

 

皇宫一片静,死静死静。

窗外漆黑一片,夜风如兽四窜。

偌大个殿堂空空旷旷,当今天子只能看着随风摇曳的火苗,解闷。

黑暗里有脚步声靠近,皇帝起初并不介意,而后他越听足音越觉得不对,倏地回头。顷刻泪水迷了眼,他又狂擦

眼泪,死睁大眼,盯着来人,不是错觉,真的是韩朗。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扎进那人怀里,温暖如旧,韩朗没死!

 

"皇上,臣是来道别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皇帝停止抽泣抬脸,忙手划询问。

可惜该懂的人,却波澜不惊。

"我错了。"皇帝做着同样的手势,一遍又一遍。

"皇上是从未想过,能将毒药换成假的吧?"韩朗问话出口,少年天子顿时颓然垂下手,痴望冰冷的大理石地砖,

明鉴如镜,映着韩朗的笑容。

"陛下,当韩朗是神,还是当时真想杀韩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杯毒酒可以说彻底让韩朗寒了心,他们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那月氏国犯境,你也不管吗?"小皇帝周怀靖猛地再抬头,手语的双手颤得厉害,"只要你回来,你官职俸禄可

以再升的。"

韩朗闻言一愣,摇头苦笑,"陛下,韩朗从来就不是什么忠义之士。"多少个日月相守,心居然如此遥远。

"我可以告诉韩焉,你还活着。"

"我不怕死,却不希望来送死。你告诉了他,又能如何?"

皇帝不管一切,死死环抱住韩朗,双手紧扣。

韩朗嘴角勾笑,突然出手点住了皇帝的穴道,亲吻他的额头,每亲一下,就掰开他的一只手指。至始至终他脸上

的笑容没减一分,却也没增那么一毫。

"皇上要记得,往年单单苏州一府就能交粮二百万石,超湖广以下任何诸省,浙江、江西二省相仿,无论发生什

么,粮草供备一定要充足。"

"西南括疆顺利,表面人口众多,却不太稳定,抽丁参军,要慎重三思。"

皇帝喉口咕隆发声,泪一滴跟一滴淌下,滴滴落在韩朗手上,韩朗笑笑,用袖帮他把脸擦拭干净。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臣请告退。"

从来对他的君臣大礼,韩朗一向不够上心;如今真有了这层心思,算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行礼参拜一完,韩朗果决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未曾回看一眼。

风里烛台残火乱晃,挣扎了许久,"哧"地熄灭。

那黑暗好像无边无际,将人心最后的光亮都要吞没。

皇帝退后,觉得胸口空荡,好像心脏已被韩朗顺手摘了去。

恐惧象蛇一样冰冷,盘上了他心,又升上他咽喉,好像一把绝望的剑,居然一下砍断了他喉咙里那把大锁。

有气流在喉管里嘶啸,从受惊吓失去声音那天起,已经整整六年,他没有试过这种麻痒的感觉。

"韩朗!"

黑暗里突然发出一次嘶哑的喊声,随后又次转为呜咽无语,最后在殿堂的回声中归于宁静。

这一声,叫得实在是--太迟了。

 

韩朗再见华容,昏迷的青葱平躺在床上,看着倒挺安详。他捏了捏华容凉凉的鼻尖,"真笨,就算招出是我,他

又能把我怎样?"

这回青葱不争气,居然没醒。韩朗也不再弄他,走到床尾,伸手将薄被撩起,见双脚已经包扎妥当,白条结实包

着两条小腿,一葱二白。

韩朗皱眉,抽出防身的刀,割开白布,动作勉强可以称上轻手轻脚。

拉开布条,里面粉色肉馅马上呈现在他眼前,粉肉没沾上一丝人皮,也没有一滴血,没半分血淋淋的感觉。比菜

市场没皮死猪蹄胖还干净,唯一证明还不是死肉的是,小腿肚还能因痛觉,不自觉地微微抽动。

 

韩朗呼吸起伏,轻问站一边的华贵和流云,"你们涂过止血药?"

流云点头。

韩朗摇头,带着懊恼,"这伤可能不能用止血药。"

华贵瞪韩朗,竭力压低嗓门,明显不服,"不用药,见他流血到死吗?好不容易才让血止呢!"

韩朗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拿起刀,就在华容小腿上划了道口。

"你做什么!"华贵放开嗓门,人向前冲,却一把被流云拽住。华贵扭头转瞧流云,"放开我,他又不是我主子。"

流云抬起下巴,示意华贵看仔细。

华贵脱开流云的手,看华容的脚,半滴血都没流出,"怎么会这样?"

韩朗抿紧嘴,又深划一刀,出刀入肉那刻,另只手指抠进伤口,并使劲想拉什么。终于,他拉出一条带血的绿色

草条,还没拉出多少,草带突然断裂了。一小段徒留在韩朗手上,其余像有了意识,迅速地缩回伤口,卷带起血

滴,又钻回肉里,依旧滴血不剩。

 

华贵张大嘴好半天,最后红着眼,急得双脚直跳,"那怎么办?杀千刀的!"

突然,韩朗起身出手,抠捏住他的喉头,恨恨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把这舌头生扯下来。"制住华贵,韩朗又

忙扭头对流云道,"你去弄条狗,在接近伤口给我放血,越多越好,骗那鬼玩意出来,一出来就用刀砍断,越多

越好!"

流云自知情节严重,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韩朗这时才松开手,对着已经半傻的华贵道,"你给我留在这里,我要出去次。"

 

韩国府。

会客厅房门大开,其内只韩焉一人坐于主位。

"我刚刚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来?"韩焉见到该等之人已然出现,得意啜口茶。

"把用在死士身上的药,给华容享受,恐怕太浪费了吧,大哥?"韩朗不客气地踏进门槛。

韩焉努嘴赞叹,"你以前刑部尚书,真没白做,居然识得。那贱货,不是不怕疼吗?瞧,这草对他多合适,可以

一辈子都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

箭血草,见血就欢。未遇到止血前,可做刑草。但一旦碰到止血药剂,就能存在伤者体内,逐渐攀附到脑,破坏

掉人的各种触觉,韩焉以前手下死士皆用这药,再残酷的刑法,身体也不会产生一丝痛觉。

"这样行乐也没快感了。"韩朗明显不赞成。

"这要怪你,来得太迟了。"韩焉放下茶杯冷笑。

"哥,我没时间和你叙旧了,解药呢?"韩朗直截了当。

"要解药,可以。你跪地,求我啊。"韩焉将身后靠,直视自己的弟弟韩朗。

"好!"韩朗也不含糊,当真给韩焉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算什么!"出乎意料地,韩焉反而被激怒,他不自觉地起身。

"我视黄金如粪土啊,大哥。"韩朗扬脸一笑,没想韩焉已经冲到他跟面,挥手就是狠抽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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