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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寂沙——by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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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吸了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的平复下来。目光盯着面前的背影,我道,
“多谢莫帅出手相救。”
前方沉默了片刻,莫炎冷冷的道,“不是叫你在军中不要擅动么?单枪匹马,逞什么英雄!”
“……我没听见。”
“借口!”他的语气强硬,“就算你要行动,事先怎么不请示我?如果我没有恰好在附近,你能活到现在么?”
“……”我被他的不分青红皂白气得不轻。
当时一片大乱,没有听见莫炎不要擅动的命令也数正常。虽然手上没有一兵一卒,但是身为偏将,遇战不出的罪名我担不起。
心情极度恶劣,我硬邦邦的扔了一句回去,“莫帅大可以不救,大不了我这条命给他们罢了!”
莫炎突然回头瞪我,脸色非常的难看。
看到这发怒前的预徵表情,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末将擅自行动,是不是又要领十军棍了?”
他没有预料我这样说,愣了一下,恼怒的神色渐渐褪去,深褐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幽深的光。
“刚才我以为……”
才说了几个字,他倏然住了口,回过头。
然后他狠狠的一抖缰绳,纵马狂奔向前。

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前方响起,李延万夫长的声音大声传来,“是莫帅么?”
“是我!”莫炎喝道,“情况怎么样了!”
李延大声回禀,“已经派两个骑兵大队包抄过去了!来犯的狄支蛮子数量不多,已经被切成东西两大块,力争各个击破!”
“全部拦住他们——”莫炎在周围冲天的火光中猛然勒住马,“你说他们的数量有多少?”
“很少,估计不超过五百骑!”
莫炎的脸上闪过沉思的表情,迅速的吩咐道,“传令过去,务必生擒几个活口——”
就在这时,一匹马自远处急速奔来,年轻的骑兵隔着遥远的距离就大声叫道,“莫帅,拦不住了!骑兵大队赶到的时候,狄支蛮子已经杀出一条路来,至少有一半逃了!”
“那追击的结果呢?”
“禀莫帅,今天雾大,狄支蛮子的马脚程又快,追不上——”
“有生擒的活口么?”莫炎打断他。
骑兵的脸色不安,“本来抓了受伤的十几个……没有留神,全部自尽了……”
莫炎的脸色沉下来,“那就是说一无所获了?!”
翻身下马,在原地来回走了几趟,他越想越恼火,一脚踹飞了旁边的长凳。“十万中军,竟然拦不住区区五百人!”

我抬头,望着周围笼罩着的白色的大雾。
茫茫的夜色中,狄支的骑兵骤然而来,又如飓风般消失无踪。
传说中的轻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易昭,你说他们莫名其妙的来一场夜袭,有什么目的?”返回大帐的路上,莫炎突兀的出声问道。
我望着他,他带着沉思的表情慢慢走着,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事物。
“对方投入的兵力稀少,虽然中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没有损害到根本。如果对方此举不是纯粹为了振奋士气,就很像是声东击西的战术。”我回答。
他点点头,“就是说拖住我们的注意力是么?”
“拖住我们的目的何在?”他自言自语着,“难道主力去攻击前日拔营的前锋营?左军?或者右军?飓风军团已经被打散,就算纠集了所有关内的残余力量也不会超过五千骑,主动攻击无异是自杀……”
他突然站住脚步,“难道是……”随即又摇摇头,“不可能。”
眼看着已经走到重新立起的营帐门口,他立定脚步,“罢了,小股势力在关内成不了大气候,随他们折腾去。”
早有亲兵上来,服侍莫炎洗漱躺下。
我屈腿靠在自己的床铺上,点了盏油灯,从长靴里掏出一柄匕首,拿了块布,细细擦拭着精光闪耀的匕身。
大帐里安静了一阵,里间的隔布被撩了起来,缝隙里露出莫炎的眼睛,“天亮还要启程,不睡么?”
我摇摇头,依旧擦着手上的匕首。
“怎么,睡不着,还想喝酒?”
我还是摇摇头,“承蒙莫帅白天提醒,末将以后不喝酒了。”
“担心喝酒误事?”莫炎笑了,随手放下隔布,“鬼门关走了一趟,总算是知道保重自己的性命了。”
“自古从军免不了沙场裹尸还,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好说的。末将不过是担心喝醉睡下之后,又被人近身还不知道。”
里间的声响突然停住了。
“什么意思?”隔了许久,莫炎声音低沉的问。
“没什么意思。”我把匕首放在床头,吹熄了油灯,和衣睡下。
又隔了很久时间。
“易昭。”
里间的声音慢慢的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屈辱么?”
我睁开眼睛,望着帐篷外漏进来的星光。“兀兰的风俗,和易水不同。……令人难以忍耐。”
“难以忍耐……”莫炎轻声重复着,压抑郁沉的嗓音,低到沉重的意味。
“就算是屈辱罢!”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明目张胆的把匕首摆在身边,什么意思?在这里刺我一刀,你以为你能活着出营么?——或者,你觉得比起性命来说,为人的骄傲更重要的多?”
“……”我沉默着,手指不知不觉的握在一起。
“就是因为你骄傲到无法忍受任何屈辱,你的父王才放弃了你么?”
语气淡淡,传到耳中,握住的手指猛然揪紧!


22

夜空很黑。
漆黑的夜色中,我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破洞漏下来的黯淡的光。
无法忘记,连着几日的放纵买醉,这几天梦中的欢笑宁馨。以及每当从梦中清醒的瞬间,那种铭心的痛。
也清晰的记得,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是谁的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发,动作如此的温柔,温柔到不像平素的那个人。
那种抚慰的感觉,和这几日梦中的感觉……好像……
我抬起手,疲惫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当记忆中的往事重新翻起,拨开了过去无法拨开的迷雾,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两年。接受着王家近乎溺爱的恩宠,白天为了巩固易水城池的防卫而四处奔走,回到王宫的时候,看到的是被督促政务到近乎严苛的王兄,在深夜哭得双眼红肿的母后,还有总是轻声叹息的父王。
记得当时的年少轻狂,在万众的面前,高高扬起手中的王剑,信誓旦旦的保证易水的未来。原来……
原来早在两年前,我的未来就已经被放弃了么……
嘴角轻轻的勾起,勾成苦涩的弧度。
幸好是漆黑的夜晚,幸好有遮住一切的黑暗,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可以放任眼角的潮湿越来越浓,不用顾忌,无声无息——
遮住眼睛的手臂被猛地拉下来。没有征兆的出现在床边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男儿丈夫,要哭就大声的哭!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呆呆的看了片刻,反应过来,用力的挥胳膊摔开他。
你生气什么!看到我的笑话了,你尽管笑吧,又凭什么对我发怒!
扭过头,转向帐篷的角落,几下去擦脸上的痕迹,汹涌的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脸被用力的扳回去,他的大手伸过来,粗鲁的抹拭着。
流了满脸的泪水暴露在外人的面前,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近处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让我感觉尤其狼狈。
“放开!我叫你放开!滚!!”
我大声的骂,用力的掰他的手,他的手却像生根了似的,怎么掰也掰不走。那只手在我的面前固执的晃个不停,我的怒气越来越炽,忍到无法忍耐,我狠狠一拳揍了过去。
拳头打到没有防御的肉体上,结结实实的闷响。莫炎的身体被打的一晃,他慢慢擦去嘴角的血丝,盯着我的眼睛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然后也是一拳挥过来。
后面的事不知道怎么发生的。郁积在心里的强烈的感情终于找到突破口似的汹涌而出,所有的负面情感完全转化成单一的怒气,那种甚至说不出为什么的愤怒全部宣泄到对方身上,平日想象不到的野蛮动作粗鲁的撕扯着对方,像受伤的野兽,在撕咬对方的同时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愆。
黑暗的大帐里,两个人闷不吭声的在床铺上滚动扭打,用拳头,用腿,用膝盖,用一切可以用的上的最原始的武器毫不留情的攻击,撕破的衣服散的七零八落,裸露出来的地方不断的压挤厮磨,沉重的喘息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了。
一记击中肉体的闷响,我应声倒在床铺上,他扑过来,试图按住我的手。我曲起膝盖就撞过去,偏了一点点,只撞在小腹上,他闷哼一声,沉重的身体趁势倒下来压在我身上,两只手肘牢牢按住肩胛,粗鲁的扯开我的衣服,对着裸露出来的肩头就是一口咬上去。我倒抽着冷气,这混蛋,咬的牙印周围都渗出血来了,我偏过头,也是一口咬住他的手背。
耳边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只手指伸进口腔里,试图让我松开嘴。我按他的意思松了口,然后对准手指狠狠的咬过去。
血腥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鲜血淋漓的手指抽出去,彼此沉重的呼吸声靠的那么近,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用我能想到的各种话骂他,他恶狠狠的瞪着我,突然低下头,用他的唇堵住了我所有的声音。
被按在床上,手脚都被牢牢压住,那种陌生而奇异的痛感铺天盖地的汹涌,每一下动作我的身体都忍不住微微一颤,他的汗一滴滴的落在我的脖子上,仿佛灼烧的温度。淹没一切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本能的感受着那紧密贴着的炽热的身躯,承受着每一次有力的挺动,那种奇异的充实感觉。他沉重的呼吸扫过我的脸颊,不时的咬我的唇,那个不断摩擦的地方逐渐感觉不到痛了,麻麻的,几乎虚脱的晕眩包围了全身,懒洋洋的感觉,那是肆意发泄之后的骤然疏缓的放纵感,近乎于快意——

低低一声闷哼。我喘着气,手指牢牢抓着行军毯子,揪紧,再松开。
莫炎显然是老手。禁欲已久的身体经不起熟练的挑逗调弄,反复不断的冲击,意识渐渐陷入半迷失的状态。
身体之间不断的互动摩擦,越来越快。承受的地方敏感到了极致,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加强烈,每次深入的碰触都是一种折磨。
“嗯——”耳边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声充满了诱惑意味的呻吟,隔了好久才发觉那是我的声音,我惊的倏然张开眼睛,莫炎伏在身上,专注的望着我不知多久,轮廓深刻的面容上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忍耐的表情,褐色眼睛里的光芒异常灼亮。
他的动作幅度突然加大,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的冲击,我浑身一颤,难以忍受的仰起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指,把差点冲口而出的呻吟硬生生的压回去。
“不要忍……叫出来。”莫炎拨开我咬住自己的手,他的声音里带着情欲的沙哑,“昭,在我们兀兰,男子之间的情事并不只是代表着屈辱……就像我们今晚这样……”
一缕汗湿的头发垂落到额际,他的五官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挪开视线,望着缝隙里漏进的微弱的晨光。

静静的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紧密接触的胸膛处传来彼此剧烈的心跳。
“后悔了?”他咬着耳垂问道。
深深的吸气,努力平复自己不稳的呼吸,“……***。”我低声骂了一句。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急促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休息了片刻,我起身穿衣。坐起来的时候,身体忍不住微微一晃。
他也坐起来,想扶住我,被我推开了。“时辰不早了。大军很快要出发了吧。”
“时间差不多了。”莫炎透过帐篷顶的破洞望望天色,回过头来,“昭,你是第一次吧?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命人——”
“不必了。”我打断他,“还算舒服,我很满意。——虽然没有和女人那么舒服,不过感觉还不错。”
莫炎穿衣的动作在半空中倏然顿住。“……你这样想?”
“嗯。”我随口应着,站起来扣衣服上的纽扣,“这里是兀兰,就按照你们兀兰的风俗来一次。如果在易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会去找个女人。”
说着的时候,我穿戴整齐,回头笑了笑,“——当然,如果莫帅介意的话,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了。”
一瞬间,莫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很快的恢复正常,也跟着笑了笑,继续穿着衣服。
“大人,起了么?”
王参军的声音在帐门外响起,声音相当的急促。
没有人应答。
“大人?还在里面么?”王参军的声音更焦急了,帐帘动了动,有人想要进来。
莫炎勃然大怒,猛地喝道,“滚出去!”
外面的几个人吓得手一抖,帐帘迅速落下,严严实实的遮住里面。
莫炎深吸几口气,平稳了声调,“有什么事?”
“五十里外加急报,四处军粮库遭袭!”
莫炎惊的一下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半夜,同时遇袭!”
“……我马上过去。”
整好衣服,起身,走过身边的时候,他顿下脚步。“昭,你在这里先休息——”
我低下头,“末将的名字是易昭,莫帅还是按原来叫的好。”
他定定的望着我,褐色瞳孔的颜色蓦然转深,就像幽暗的潭水,看不清明暗深浅。
随后他掀开帘子,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23
那几个亲兵在帐外徘徊,就是不敢擅自进来。
**在凌乱的行军床上,闭着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灼热的呼吸。
心乱如麻。
多少天来,支撑着我度过难眠之夜,那埋藏在心底的强烈欲望,就像被攻破的城墙那样在瞬间坍塌了。
复国……
光复易水……
或许父王是对的。
如果不是意外,或许破城当日我便不在人世了吧。
或者,如果碰到的不是莫炎,而是被莫都那样玩弄,只怕结局会和篱真表哥一样吧。
我这样性子的人,本来就不能担当复国的重任……
我苦笑着闭上眼睛。
莫炎临去前那复杂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经过昨夜,他的心思再也瞒不过我。
正因为其明晰,在此时此境,让我的立场越发难堪。
谁说自古艰难惟一死?骄傲的死去,远比艰难的活着更容易。
莫炎,莫炎,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或许昨夜确实是个错误。但经历了情绪彻底的发泄,头脑仿佛乍然清醒般的,一切突然清晰起来。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王兄定然正在厉兵秣马,寻机谋动。说不定什么时候挑起反抗的大旗,想必会一呼百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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