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恭喜啊，秦二少，现在满大街最出名的人就是你了。”
他骂道：“今天怎么没来？枉老子等了你半天，还要我在现场亲自打电话请你是不是？”
我愣了愣，你他妈有通知过我吗？秦优临时了还亲自到我公司来，不就是不想让我去打扰你，你他妈在那里高高兴兴地
订婚，老子在这边什么状况你知道个屁。
我笑道：“你又没请我，我怎么敢随便乱闯？”
“我干，大哥不是说告诉你了吗！”
妈的我才干呢，姓秦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当我是狗啊，一个要我去，一个要我不去，老子就算是神仙也被你们搞得分
身乏术，“……好了，你吼个屁啊，改天我请你喝酒算赔罪，就这样了，我先睡觉了……喂，你沉默个屁，说声拜拜老
子好挂电话。”
“妈的，季佐纯！老子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就听到“砰”的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断，震得我耳朵疼，关了床头的灯，
我翻身躺下去，抱着熟睡的小钱慢慢进入梦乡。
秦淮的那些什么心思，我懒得再去猜，而他想着一个人，却要与另外个人订下终身，结果会如何，我也再管不着。
我们不是第一天才开始陌路的，今后各自还会走得更远，我想我终究也将有那么一天，不再傻乎乎地回头去寻找他那一
点已经看不见的背影。我们的过去，那么长的二十年，也终究都已经是过去。
而我已经在期盼，那一日的早点到来。
章十七
之后我们再没见面，他走的那一天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送他。
早晨起床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我开着车到秦家，他们一大家人正在用早点，秦三今天都在家睡懒觉没上课，打着专门为
了送他二哥圆圆满满地离去的名义。
秦家的佣人都跟我混得熟了，我刚进大门的时候，管家正站在房门口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他看到我的车，脸上立
刻换了惊喜，一路朝我走过来。
“季少爷，你好久没来了。”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激动个啥，平时秦淮又没住在这里，我没事平白无故地跑来干什么。
我停好车走进去，秦优的座位面对着门口，看到我，他淡淡地勾了嘴角打了声招呼：“你来了。用过早餐没有，一起过
来吃吧。”
秦淮头都没抬，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喝粥，而他们的娘倒是比他热情得多：“小纯，这么早，李姐，给小纯盛碗粥过来
。”秦淮订了婚，她心里最大的石头就放了下来，面对我时已经又恢复成了从前熟络的样子。
我说了声“谢谢”坐下来，正好坐在秦淮的对面，从我进门到我坐下到他大口地喝完粥，也一眼没有看我，我不知道我
什么时候把他得罪得这么狠了。
秦淮是下午的飞机，我一大早赶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最后这一点时间可以相处，他避瘟神一样地避开我，吃完早餐对秦
优和他娘说了一声：“我回房间再收拾一下。”仍旧当我不存在一般转身上了楼。
都吃了早餐，他们的娘因为有最后要给秦淮安排的事情出门了，我和秦优在客厅里坐着，秦优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玩味
一般地：“怎么，你们吵架了？”
亏他还装模做样问得出来，真是无耻小人，我一向自认无耻，却都抵不上他十分之一。我摊摊手：“反正过了今天就见
不到面了，吵架还是被嫌弃又有什么区别。”
秦优突然默然，随后对我说：“你上去看看他吧。”
“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你不就是为了来看他的？难道是为了来看我？”
我呵呵笑笑，耸耸肩：“也对，我是来送他的，我只不过怕有的人其实并不想看见我来。”
秦优还想说什么，这时秦三从上面探出颗鸡窝头来：“诶？佐纯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他妈都来了这么久了。
秦三在上面朝我招手：“佐纯哥上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秦优看着他乱糟糟的样子，对他责骂道：“整天都邋邋遢遢的，去洗漱了下来吃早餐。”
秦三朝他大哥嘟了嘟嘴：“我知道啦，佐纯哥你先上来嘛。”
“好，你先把你那鸡窝打理一下。”等他高兴地缩回头，我对秦优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不会搞什么破坏的，你放
心。”
秦优淡淡说道：“我如果不放心怎么会放你进这道门，你先上去吧，小淮他心情不好……”
“哦，”我挑眉：“不会真是我惹的吧，这一周我可都没和他联系过。”
他没回答我，还是那样看似淡漠地，只能从眼睛里看出他真正表情地说：“我先回公司一趟，你自己随意吧。”
我上了楼，犹豫着到底该转左还是转右，左边是秦淮的房间，右边是刚起床的秦三。我正犹疑着，秦三突然从他门里伸
出脑袋：“佐纯哥快过来。”
我只好走过去，踏进他房门口，笑道：“最近你又在玩什么，黑眼圈都出来了。哇，你小子房间也真乱，你家佣人没给
你整理啊……”
我在他一团糟的房间里找了张能坐的椅子坐下来，他挠挠脑袋，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整理也都这样，
下次我应该换个更大的房间……”
他的房间至少都有六十平，竟然还敢嫌小，我捶了捶他的脑袋，问：“你未来大嫂怎么不在？”
他坐在床上，揉了揉还不甚精神的眼睛：“你说小公主啊？订完婚她就回美国啦，你也知道的，其实我哥并不喜欢她，
至于她喜不喜欢我哥，从她匆忙回美国就能看得出来了。说到这个，佐纯哥你和我二哥吵架了？最近他都住在家里，但
是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哦，对了，给你看我最新做的MANGO二号，下个月要拿去参赛的，我们组这次有两个作品要拿去
比赛哦，看，很有型吧……”
他从这个房间里唯一整齐空洁的桌上拿过来一只一尺来高的机器人，兴高采烈地放我手上，我拿着它上上下下翻来覆去
看了半天：“这次的柠檬二号又有什么新功能？”
“你按一下这个扭。”
我按下人型机器人一对翅膀中央的绿色按扭，它突然在我手里唱起歌来。秦三嘿嘿地笑着，我说：“就会放歌？装个
MP3进去它都会唱。”
他一脸神秘地指着下边的按扭：“再按一下白色的。”
我笑着照他的话按下去，拿着机器人的手突然一阵失力，就眼睁睁地看着它脱手而去，无声息地飞到了空中。
秦三拿着手里的控制器，让它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嘴里得意得要死：“MANGO二号很了不起哦，还可以当监视器用呢，
这个是秘密哦，我只告诉你和二哥。”
我使劲搓搓他乱蓬蓬的脑袋：“臭小鬼，你以后别搞商业，当发明家算了。”
“嘿嘿，我已经准备为科学事业奉献终身了。”他摆弄着他的机器人，让它自己轻巧地飞回原来的桌面上。“哦，对了
，你还是去看看我二哥吧，如果真的吵架了，还是和好比较好哦，二哥他很在乎佐纯哥你的。”
“傻瓜。”我笑笑，这孩子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一心一意地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和不好这么
简单，我和秦淮十七岁的时候早就是两个烂人了。
我让秦三下去吃早餐，他下楼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和好哦。”
我敲了敲秦淮的门没有回应，然而门没有锁，我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他站在外边的阳台上，一动不动的，凝固的风景一般。
我走到他旁边，从侧面看着他问，“你在生什么气？”
他面对空气，静止的表情上浮现一个自嘲一般的笑：“小葱葱一定很恨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珍惜他，等他离开了
，这么快我就找个女人订了婚。我真正想要的，却始终都得不到……季佐纯。”
“干、干嘛！”我被他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个狂漫的秦淮死哪去了。这样该死的正直的表情几乎让我以为他是另一
个人。
而他终于转过来，身子靠在阳台的不锈钢栏杆上，今天第一次正眼看我，却竟然是一番嘲笑：“一副受了惊吓的兔子的
神态，你他妈也能有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看着他嗤笑的脸，我没想到他正视我时第一句话竟然如此欠扁，终于忍不住骂道：“干，你他妈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放以前我早揍你了。”
他一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便气焰嚣张地看着我，眼睛里陡然放出危险光芒：“你揍了我也十来年了吧……”
我哪还记得揍了你多少年。
“妈的，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真要揍人了啊！”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就不怕我化身禽兽朝他扑过去。我恶狠狠地瞪着
他，却暗暗吞了吞口水，操，这混帐，没事长这么帅干死。
他突然凑过来，促狭一般的笑容就放大在我眼前，他的嘴贴上我耳朵，一缕热气直传到我耳根：“喂，来个离别之吻吧
。”
我还来不及消化他说的话，心脏已经随着这一句话不受控制地咚咚跳起来。
秦淮的手有些玩劣地握上我的肩膀，他嚣张地笑着，眉目又美又邪，然后凶狠地把我扯过去和他全身紧贴。
“喂，你不是来真——”他的嘴唇已经覆盖了上来。
我们第一次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接吻，如果这是离别之吻，我想不要，我却又想，如果这是真的，不要结束就好了。
他的舌头毫不客气地撬开我的嘴，直接探进来，一举缠上我的舌头，我狠狠咬着那张狂放的嘴回吻。那是秦淮的味道，
清晰的，狂野的，有倾城的韵味，我一直都知道。真可惜，这一生恐怕就这一次，除此之外，他的任何我都没有得到。
他吻得狠了，全身抵在我身上，把我压在阳台上，一只手从后紧紧地搂上我的腰，一只手按着我的头防止我朝后仰，也
以便和他更加紧地密合地接吻。
逐渐吻得有些糟糕，因为到后来我不仅难以喘气，也意识到下面早就不争气地抵上了他。最糟糕的是，同时抵在我两腿
间的那东西更加嚣张地压着我摩擦着，隔着裤子我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上面的热度和硬度。
我甚至忘记这样的魔法只存在于这短短的时刻，抱着他的头纵使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抽光，也撕咬着他的嘴，和他胶合着
，狠狠吮吸着他口腔里滚烫的温度。
我们在吻得彼此都无法喘息的时候，终于放开。那样不可熄灭的炽热的火焰，也在逐渐平息的气息里最终消失。
在彻底清醒后，我们都有些尴尬，他擦了擦嘴角看着我，再把目光移到我下边，半晌笑道：“技术不错嘛，认识你二十
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识……喂，我房间的浴室借你用吧。”
我斜他一眼，“嗬……谢谢秦二少你如此大方。”
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解决好了，方才暧昧尴尬的气氛全都消失不在，他终于变成我认识二十年的那个秦淮，恢复了眉
目狂傲的神态。他说：“小三那小子的新作品你看过没，赶了好几个月才完成的。”
“恩，他很有天分……”
他突然又有些恼火，“你怎么都不问我！”
我愣了一下，“问你什么？”
“问我他妈为什么要吻你啊，难道你不觉得恶心？”
我突然觉得他有时候是真的很外星生物。
“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和男人接吻有什么好值得恶心的？难道我还要装成贞洁烈妇宁死不屈？和你接个吻难道
会死人？”
“你难道不觉得和自己的朋友接吻会不自在？”
“你和我接吻会觉得很不自在吗？”
“当然没有……不过是我他妈强吻你啊。”
“……妈的你是白痴啊秦淮……”我回应得那么激烈他还强个屁，亏我一直觉得他上天入地的聪明。算了，就算是只属
于朋友的离别之吻，他这样的混帐肯给，我也值得了。
章十八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颗蓬松的脑袋探了进来，“诶？”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瞅到秦淮身上，来回两次，然后绽开脸
笑了：“你们和好了啊，我还说要是你们打架该怎么办呢。”
秦淮大步地走到门口，把秦三扯到他面前，伸出手将他敞开的衬衣扣子一颗颗扣上，再往他额头上大力地一敲：“你准
备去跟熊猫一起生活啊，你这样子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
秦三嘿嘿地笑了数声，眼珠子狡黠地转了几圈，在我身上流连一番，看得我一阵寒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秦淮，秦淮顺
着他的目光转过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地瞟了我一眼。
等他转回头，秦三就对着他露出牙齿笑了。
秦淮对着他的头拍下去：“你笑什么笑，臭小子。”
秦三的眼睛眨了两下，对他二哥说道：“其实，我和陈春奇已经定下终身了。”
我一听差点没吐出一肚子水来。
完了，这只会窝在屋子里跟一堆机器人亲热的小子竟然早就被秦淮带歪了，年纪小小就和别人私定终身，最重要的是那
人还是他的同学，性别为男。
秦淮顿时触电一样地后退了两步，退到我身边，拉住我的衣领，震惊地说，“我他妈刚才竟然幻听了，妈的我才二十几
岁啊，怎么就出现这些毛病。秦三那白痴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小家伙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对于我们，特别是秦淮来说究竟是多么骇人听闻，他还一脸坦白地秦淮
讲道：“你没有幻听啊，我就是喜欢陈春奇。”
这孩子傻了，他不知道他这哥因为喜欢男人而被折腾得多么厉害，以为喜欢男人就跟喜欢吃肉而不喜欢青菜一样简单随
意，若是被秦家其他人知道了这事，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淮突然一个头两个大，跳起来对秦三吼道：“妈的，谁让你去喜欢男人的！啊？！”
秦三往门口一退：“我只是敢想就敢做，敢做就敢承认而已，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了，拜拜！”
等他快速地闪了人，秦淮还盯着禁闭的门两眼冒火：“妈的，老子把姓陈的小子给干了！”
我看他真的是想冲出去，连忙拦住他：“只准你喜欢男人就不准他喜欢？你有立场教训他们？”
秦三最后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像钉上了一颗钉子，那个看着又傻又狡黠的少年，不仅爱憎分明，甚至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许多倍。
我拦下秦淮，突然想起秦三刚才看我时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敢情他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把秦淮按到单人沙发上坐下：“算了，他的事情我想你操心也操心不来，他要怎样，你现在想管也太晚了。”
他焦躁地摸出一支烟点上：“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重蹈我的覆辙？别说他喜欢男人，就算他喜欢的是女的，还未必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