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祥文终于明白了，这郁染尘并非失去了记忆，只是他把记忆封闭了。现在的他，就只是个孩童而已。
“文，怎么了？”回到寝宫看见郁祥文一脸的忧愁，苍灏很焦虑。
“染尘，他现在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心智了。”苍灏一听，也半天没有说话，想安慰自己的爱人，却不知道怎么说。
郁祥文反到先开口，“这样也好，就做个孩子，他还是我们儿子。这样谁都伤不了他。”苍灏只是点点头。
郁染尘迷避02
“染尘主子啊，哎哟喂哦，小祖宗啊，你先给穿上鞋再走啊。”张公公提着鞋，追着郁染尘到了院里。
“张公公，爹和死鬼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啊。染尘都等了好久呢，染尘很担心他们啊。”
“小祖宗哎，你坐好。”郁染尘乖乖坐在椅子上任张公公给他套鞋。“染尘主子啊，你病了好久呢，皇上和齐君天天是
顾着你。你想想啊，皇上日理万机，这齐君还有一大堆的医事要做呢，他们都是抽着时间陪你那。”
“那，那他们很辛苦啊？”郁染尘觉得自己很累赘拖累了他们，有些泄气。
“是啊，你病重那会啊，齐君疯一样的照顾着你呢，自己都不好好睡，不好好吃的。你自己瞧瞧，这殿本是皇上和齐君
住的，为了照料好你啊，才让你在这里和他们一快住。你这个小祖宗哦，真是醒了咋怎么折磨人呢？”张公公知道郁染
尘醒了后就像个孩子一样，所以也就用着长辈的语气娇宠的念叨着他。
“那，那染尘自己也有屋子的？”爹和死鬼爹爹原来那么辛苦，一定要乖乖的，不能再淘气，让他们担心了。
张公公点头。“是啊，你那还有六个小太监伺候着呢。”
“那染尘乖，染尘不让爹和死鬼爹爹担心。染尘回自己屋去，张公公你要照顾我的，好不好啊？”张公公好象自己的爷
爷一样，像爹和死鬼爹爹一样喜欢他。
“小祖宗哎，要是伺候了你，那皇上和齐君就没人伺候啦。”这些天他们都只顾着照料他一个，谁都不计较什么，可做
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张公公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那，那，那些个小太监会好好伺候我么？”爹和死鬼爹爹没人照顾不行的。那，就让他们照顾自己，张公公照料爹和
死鬼爹爹。
“会会，你啊，那么乖，最好伺候了。可别跟着他们一起淘就行了。”张公公捏了捏他的鼻子，看着他憋气的脸通通红
，大声的笑了笑。
“染尘啊，怎么又跑出来了？外面风大，入春才不久，会病的。”郁祥文处理完苍灏给他的事马上就回来看染尘。
“爹，爹，我不要住这里了，我要回自己屋。”
郁祥文白了张公公一眼，张公公只是赔笑。“怎么了？”
“爹，染尘大了，染尘不要同你和死鬼爹爹一起住。”染尘满眼的坚定和兴奋。
郁祥文只好点头。“好，那你记得要自己喝药，要乖乖的不要调皮啊。你肩膀上还有伤，等过些天养好了，爹和死鬼爹
爹就替你弄了它，这两天你可要好好养着好不好？”
“恩恩，那，我让张公公收拾收拾，我就回自己屋去啦。”搭着张公公跟着郁祥文就进了寝宫。
郁祥文摸摸他的头，“恩，乖，爹一有空就来看你。”
“爹。”染尘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郁祥文。
郁祥文奇怪，这小东西变化也太快了。“怎么了？”
“你要好好休息哦，你的脸好象僵尸呢，染尘晚上看到都会吓到的。”马上对带着深深黑眼圈的郁祥文吐吐舌头。
“你这小鬼！”
郁染尘迷避03
“文，你来了啊，这两天染尘在蓝殿没事吧？”苍灏停下批奏章的朱笔，一把把爱人揽进怀里。
“恩，没事。哎，真是越活越孩子气，跟着那群小太监淘的很啊。我就怕他伤着，还好那些小太监淘归淘还知道分寸。
这下我算是宽心了。”
看着怀里的人，摸了摸他眼角的纹，细细笑了出来。“你都老了。”
“是啊，嫌弃我了啊？”郁祥文没好气的捏了苍灏一把。
“怎么会呢？我也老了。所以，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郁祥文一下跳出了苍灏的怀抱。“苍灏，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门外，他从你们回来除了吃饭上茅房就一直跪在外面。前些天晕了，我让人送了回去，才好就又跪了回来。”
“那是你堂侄，才跪几天你就心疼了啊？我儿子呢，他们怎么折磨的啊？”郁祥文激动的乱跳。
“文，冷静下来。”苍灏走到郁祥文身边，把头放到郁祥文的肩膀上。“你知道么，你们回来时，我见到尘儿那样，你
也看到我有多生气了。并非是我侄儿我偏帮了他，可这些天，你自己进进出出，也看出了他的诚意，就当给他个机会吧
。”
“哼，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怕我们降罪才这样做的？那该死的丁胖子，自己不押粮草，却让他去。要不是张公公告诉说
染尘哭着赶跑了他，你要瞒我多久啊？”郁祥文一把推开苍灏。
“我也是小张子回来了，告诉我才知道的。我想他也是无心的吧。”
“好，好一句无心，一句无心就可以让染尘那样撕心裂肺的哭一整夜啊？好，你把他叫进来，我倒要问问他什么叫无心
。”
“文，你冷静一点。嘘，安静下来，安静下来。”苍灏又把郁祥文重新拉回怀里。“文，你给过自己机会，也给过我机
会，现在就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到底怎么说的。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把他也丢进天牢和他们一起做伴去，这样好吗？
”
郁祥文安静了下来，想了想，凝王的诚意他是看到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诚意是否带着其他的目的。即便不带着目的，
染尘现在这样，自己也绝不允许他们接近他。
“好吧，叫他进来吧。”苍灏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罪臣，苍羽参见皇上、齐君……”
“得了，别来那套。罪臣？哼，你倒说说何罪之有啊？”郁祥文冷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从他进来摇晃的身影就知道
他的膝盖是跪伤了。
“凝王，怎么不说了啊？”苍灏着急的看着他，这个堂侄生来也算听话。带兵攻打那些进犯邕佑疆土的琉安边兵，没有
死过一个邕佑士兵的。更是保一方平安，深得民心，从来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这一次能这样一直跪着求他，就知道他
心里的忏悔有多深了。
“臣罪在污蔑齐君，罪在误会郁染尘，罪在伤害他，罪在后知后觉。”苍羽低着头，一字一字的说着，好象每一字都伤
在他心上。
“哦？那本宫倒要知道知道你怎么污蔑我的了。”郁祥文拍了拍桌子，看向苍灏，苍灏不语。
“臣……臣……”
“臣个屁，你那屎积脑的脑袋还能想到其他的污蔑老子么？你那天是不是污蔑染尘为了得到好处勾搭上了老子。让老子
好好的……恩……咳……啊？你惊个屁惊啊，染尘可没告你的状，他现在要能告你的状，老子还就不用那么大火了。”
郁祥文越说越生气，苍灏听到他这样说，本来还好好的挺可怜这个侄子，现在可是直接摔杯子了。
“你……你……，你这个小王八！你混帐！”看到苍灏生气，郁祥文反去安慰他。
“灏，你激动什么啊，那是他污蔑的。染尘是我们儿子，怎么……”
“我知道，但是他这样讲你就不对。要不是你，尘儿早就死了，他居然这样污蔑你。来人！给朕拖出去，大打二十板！
”
“你装啥啊，老子知道你吃醋了，别装了。听听他还说什么。”把进来的侍卫遣退，郁祥文的双手牢牢的握住苍灏的手
。
苍灏心头一暖，也安静了下来。苍羽没有回答。
“老子让你说，你不说了啊？你不说，那就滚回去。”看见苍羽，郁祥文脑子里满是染尘第一次被他拣回去的惨样。
郁染尘迷避04
“臣明白了太晚了，臣明白自己爱他，明白的太晚了。齐君，求您给罪臣一个机会。臣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臣无法这样
知道他明明活着，明明伤害了他，却就这样眼睁睁地放弃他。”堂堂八尺威武的将军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滴下了悔恨的泪
。
“老子怎么知道你是怕降罪故意这样说的还是真的爱着染尘啊？你爱他？哼，你要真爱他，以前干吗那样对他？那天为
什么这样污蔑他？你知不知道他就因为这个哭了一夜啊？”郁祥文看着他悔过的样，心里多少还是想放他过门的，可他
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来，他害怕染尘会再次受到伤害。
“臣知道，那天他拿盆愤怒砸臣的时候，臣就知道了。那么乖巧的人又怎么会动武，一定是说了伤害他的话，他才会那
样的。那一夜听着他哭，我，我恨的都想把自己的嘴撕了。可是，我妒忌。”
坐着的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只是听着他继续说。
“从一开始我就爱错了人。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小昭，可是回过去想想，那年在街上等我这个掉玉佩一天的人，那么单
纯、那么温顺的对我笑的人，又怎么会是那个活泼到处惹事的小昭呢。只是我固执的以为是小昭，看到一样的脸跟杨飞
龙在一起。我妒忌，明明是我先喜欢上那个单纯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了杨飞龙。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去找他要人，当我看
到他满是伤疤、不能言语的时候，我很后悔。如果放他和杨飞龙在一起，他们是不是会幸福，可是我舍不得放开，舍不
得放开他。”
郁祥文和苍灏还不知其中有这样的曲折，仍旧细细的听。
“所以，我每天陪着他，抱着他看书，听他哼哼。让我觉得开心的是，他又恢复第一次见到的样子，那样的柔顺，乖巧
。我又怕小昭是因为跟了我所以不象以前一样胡闹，我害怕，更害怕他恢复成小昭以前那胡闹的样。我爱的是他的乖巧
，温顺，那样温柔的对我笑。”
苍羽抬起头，自嘲的笑。“如果不是那天王管事看到小昭和杨飞龙在一起，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他又低下头。“那天，我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听到小昭说他是得不到杨飞龙的好处，又知道我喜欢小昭所以他自己要来
跟我的。被杨飞龙干了又跑到我这里拿好处，小昭这样说，他不能言，我愤怒，冲昏了头，便信了。要是我当时能再冷
静一点，看到他眼里的伤痛和否认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你就找了人往死里干他啊？就因为他是个小倌，就因为他被杨飞龙上过，就因为小昭的一句话？害得他被人干
成那样半死不活，瘸了腿？”郁祥文想起染尘那天平缓的说着自己的故事时的表情，很淡然，好象看穿了一切一样。
“是因为我的妒忌、我的愤怒、我的自以为是、和我那愚蠢的自尊。直到后来他们走了，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喜欢的
是他。于是我杀光所有干他的人，骑着马发疯的到处找，始终没有找到他，就连尸首都没有见到。”
“你要是不把他丢了出来，让他就那样死了也倒算是干净了。”郁祥文死追猛打凝王的痛处。
“小昭激我的，小昭说我喜欢上了他，我……我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这样说，反倒让我觉得对不起费劲心思喜欢小
昭。不，是喜欢原来的他。所以，我才让人把他丢了出去。”
郁染尘迷避05
“可算是推的一干二净了啊？”郁祥文把握着苍灏的手紧了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自我觉得他死了以后，我的心也跟着他死了。我一直很后悔，一直后悔，直到那天，我在
皇宫里看到一个坡腿，披头散发的人。只是看着背影，我就心悸，满脑子都想着是他，我想我一定是发疯了。想他想的
连个坡腿的残废都可以认做是他，只是嘲弄了自己一番。没有再敢多想从他身边走过，但擦过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
没死。我还是想回头看看是不是他，可是胡大人把我叫走了。那时，如果我能多留一步也不会这样了。”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羽儿，你可是真心爱着染尘的？”
“是，是真心的，求皇上和齐君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他知道我爱他，我会好好的爱他，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
苍羽听苍灏这样说好象得到希望一样。
“文，你自己看得到他的真心，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再说了，尘儿要不要爱他，选择权还在尘儿的手上。”
“染尘，现在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的下让他去接近现在这样的染尘呢。”郁祥文多少还是有所戒心，尤其是现在染尘
心智丧失。
“文，染尘以前清醒时或许心里还会有刺，可现在正好让他可以重新好好认识苍羽，这样冰释前嫌不是更好么？他若不
喜欢苍羽，那苍羽你可就的作罢了。”看了看苍羽满脸的憧憬，苍灏多少还是护着他点的。
“小乌龟，老子可告诉你，机会老子给你可以，但是若是让老子知道你对染尘有半点不好，老子马上把你丢回你那个乌
龟窟。然后烧了你那个乌龟窟！”郁祥文走到苍羽面前把他拉起。
“死鬼，你给他先治治，一会我带他去见染尘。小乌龟，你要讨好染尘可以。只不过染尘他现在完全封闭了自己的记忆
，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心智，这样的他，你还要么？”郁祥文最怕自己做错了决定会害了染尘。
“不论他变成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他了。”苍羽肯定的回答了郁祥文。
“那好，你就当他的贴身小太监伺候着吧。这样他也不会被吓到。”苍羽点头，两眼放光。
苍灏亲昵的拥上郁祥文。“文，谢谢你，给他们机会。”
郁染尘迷避06
“哎哟，啊，齐君。”小顺子慌忙跑出蓝殿撞上郁祥文。
“作死啊，淘就淘，跑那么快也不看看，还有没有规矩啦？”
“齐君不好啦，染尘主子在树上下不来了，小顺子才急着要跑去找侍卫来救他下来呢。”小顺子好奇的看了看人高马大
的苍羽。
郁祥文一听慌的拉着苍羽赶紧往殿里跑，远远就瞧见，染尘窝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染尘，别动，不要动，别怕啊。爹来救你了。”郁祥文先安抚染尘。
还未等郁祥文说完，苍羽一个飞身，上了树把染尘抱了下来。
“爹，吓死我了。”小脸苍白，抓住郁祥文的衣角。
“你要死了啊，爬树上干吗去啊？你这个坡腿小残废还学人爬树？你就不怕摔下来摔死你啊，啊，你还要你爹安生不安
生那。你爹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你不知道自己的伤不能乱动的么？啊？”郁祥文抓着染尘的手就恨恨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