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小六也紧紧抱着我，紧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只要别离开，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因为我爱你啊，雪林！因为我爱你啊，小六！
校园爱情故事（三十三）
“我会好好爱你的，”他冰凉滑腻的脸在我脸上蹭了蹭，温柔地说：“我会好好爱你的。”
夜风轻轻环绕，我的心冷得跟冰似的。
早晨回到家里，抬手敲门，冷蔚开门堵在门口。
“这一晚你上哪去了？”语气隐含风雷。
“让开。”我垂下眼帘不看他。
他不动。
“让开！”
仍然不动。
我无奈抬头：“冷蔚，今天我不想跟你打架，你别惹我。”
“不想打架，你的斗志哪去了？是不是刚刚跟人大干了一场，所以现在提不起兴致？”好浓的讥讽的味道。
“你说什么？”我脑子一团乱，无意识地接口。
“你是不是刚刚从别人的床上爬起来，所以斗志全无！”
我极度震惊，望着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发火还是应该付之一笑，突然回味过来，今天的冷蔚很反常啊。
我推开他走进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大力甩开，回头吼：“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他脸上的狰狞一闪而逝，目光从我身上转到后面，我惹有所觉，回头看，我妈刚好走出来，我顿了顿，对我妈说：“妈，从今天开始我搬回学生宿舍去住，跟冷蔚挤太打扰他了。”
“哗”的一声，回头看，放在冷蔚钢琴上的一只盘螭蟹爪青瓷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是只北宋汝官窑出品的古董，冷蔚珍爱异常，不知为何会的摔下来。
冷蔚脸色很难看，盯着地上的碎片半晌不说话。我妈连连说可惜，拿起扫帚碎片，一时间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碎瓷片碰撞的叮当声。
我与小六成了一对儿。其实生活也没多大改变，依旧是教书、吃饭、忙、以及忙里偷闲，只是多了给六殿下侍寝一项，比较让人难以适应。他对我的身体索须无度，总是在夜晚的时候兽性大发，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纵然是很棒的体格，也有点支持不住的感觉。搞得我白天经常精神恍忽。就象现在，我正在上课，电话来了，还好只是放电影，我将蓝牙夹在耳边走出教室，“喂？喂？”
“小东，我想你。嗯，今天早晨就想告诉你，昨天晚上你的臀部很性感，一想到你红红的脸蛋，迷蒙的眼睛，我就兴奋得不行……”
嗯，这话听多了也就不肉麻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就当他是魔鬼，而不是那个月光般明净的纪凌竹。问题是声音怎么从教室里面传出来？我惊恐的回头望，原来我把音响的扩音线插到手机上啦啊啊啊啊！
天哪！！！！
我以比刘翔还快的速度蹦进去，飞速拔下插头，望望底下。咳了几声，若无其事地说：“那个，继续，继续！”
下课小班长照样拿着签到本上来，脸上平静无波，我察颜观色，主动承认错误：“那个，咳，我下次会注意关手机的啦！”
小班长眼镜白光一闪，严厉地说：“请老师检点一下自己生活作风！”一句话讲得我冷汗直下。
做爱仿佛是恋爱的全部，我与小六之间似乎并没有增加其它的东西，对于小六我不知道应当将他放在哪个位置。两个已经亲密到无以复加的人，突然多了一层敏感的关系，反倒象隔了一层纱，变得面目朦胧起来。我突然多了种深刻的认知，那就是其实我对小六的了解少得可怜，我所知道的都是他展示给我的看的，只能算作美丽的冰山一角，海水下面藏着什么，我害怕去探究。
我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但这个恋爱如何谈，还有等商榷。如果小六是女孩，我自然可以给他送花送巧克力，陪他看电影逛街，给他买衣服首饰化妆品，逗他开心夸他漂亮。可是他是男人，而且还是……上面的那个，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道小六是怎么想的？也许他心里不满意的吧，只是他不说，我也不好提。我总不能跑去问，喂，纪凌竹殿下，干我干得还算满意吧？
晚上在寝室又是各忙各的，我与小六背对背坐在两张书桌前，屋里很安静，突然小六叫我：“小东。”
“嗯。”
“……”
……
“小东！”小六的声音高了点。
“什么？”我依然没有回头。
“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啊？”我仰头想了想，回头望他，“你刚才说什么？”
小六一脸无奈：“明天你有时间吗？陪我去趟出版社。”
“没有。”似乎是条件反射，我本能地摇头。
小六脸色黯淡了几分，咬了咬嘴唇，我立刻投降：“好吧，我尽量抽时间。明天下午，下午可以吗？”
小六淡淡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我等了等，又转身伏案工作。
小六新出了本文化随笔，对版面设计不满意，特地到出版社跟美编再谈谈，还有一些合同细节也需要敲定。现在这种伪文化的快餐很有市场，利润可观，出版社当然想多吃多占。我怎么舍得让小六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跟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奸商讨价还价，于是只好让同样充满铜臭味的自己上阵，跟老编侃了半天，吵得唇干舌燥——在某些方面我是很护着小六的。
谈到六点多，终于搞定，我俩走出出版社的大楼，小六神清气爽的脸如新月般皎洁，我则头疼得立刻想倒地睡下。小六兴致很好，拉我去吃了晚饭，然后掏出两张票：“国家大剧院有音乐会，请了理查德，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票。”我心里哀叹一声，继续舍命陪君子。
在演奏大厅里果然不能睡觉，独特的室内设计让你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音乐，立体感超强。我在这种背景音乐中睡得很不安稳，突然嘴巴被堵住了，睁眼一看，小六正半压在我身上吻我。
“唔……”我使劲推他，他吻了很久才放开我，脸色酡红，象喝饱了血的吸血鬼似的，眼睛亮汪汪的，嘴唇嫣红，满脸邪恶的欲望。
紧张的望望，幸好这里是贵宾席，旁边没有别人，但也够我震惊的了：“小六你也不怕人看见！”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一面？
他轻轻一笑，不是平时那样清淡的笑，而是带着点邪恶和妖艳：“你再睡觉我就在这里要你。”
“不是吧？”我跳起来，隔壁包厢的人望过来，我赶紧压低嗓音：“小六你要化天使为魔鬼啊？”
小六菱唇微勾绽开一朵妖媚的笑：“谁告诉你我是天使的？”
是，那是我的错觉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听音乐呢，我即听不懂，又不喜欢。”我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枕在他的膝盖上准备继续睡觉。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鼻子：“只是想与你分享所有的好东西。”从这个角度看，他精巧的下巴如玉雕成，光洁温润，形状优美，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这时候钢琴声又淙淙响起，美丽忧伤，动人心弦，我恍惚忆起儿时家乡夜晚的虫鸣，小六说这是德彪西的《月光》，浪漫得象一场梦，我闭上眼睛，心底一片澄明，感觉自己漂浮在月光之上。小六柔软的双唇贴在我的唇上，辗转舔舐，美丽的吻，忧伤得象一首诗。
这一刻我的心完全陷落。
校园爱情故事（三十四）
小六对我们的事情很高调，大违他平时作风，不久与我关系亲密的朋友们都知道了，甚至有人专门从奥洲打电话来要喜糖吃，靠！
我担心迟早会吹到我老头耳里，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但愿我平时的绯闻有够多，不会让他对这次特别重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老头知道了，师母也就知道了，师母知道了，我妈也就知道了，我妈知道了，我的小命就危险了。所以我如坐针毡！而且家里的人越来越不对劲，冷蔚看我的眼神总冷冰冰的，还带着点恶狠狠的味道，但有时又透着迷惘，我自己也一团糟糕，也顾不得分析小朋友的心理问题了。
晚上吃饭我妈又在那里哇啦哇啦，越讲越激动，恨不得立刻我要拿出一个媳妇给她，“……那个小路也不错啊，虽然矮点，但屁股大，能生……陈琳虽然瘦，但人家姑娘多懂事啊，干家务一溜熟……李娜皮肤黑是黑点，但是黑里俏，两只眼睛锃亮，配你小子足够了……”冷蔚也在家吃饭，当着他我觉得特没面子，而且正为学术大会的事情闹得头疼，一时头脑发热，不管不顾地说：“妈你省省吧，你这儿媳妇是指望不上了，我喜欢男人。”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我捂着嘴巴左望望右望望，我妈显然还没有消化这句话，愣愣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喜欢男人？”我也豁出去了，长痛不如短痛，为了以后的自由生活，给我妈来个釜底抽薪，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于是我说：“喜欢男人的意思就是，就算要娶媳妇我也会娶个男人，给你生不出孙子，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跟我妈这样讲过话，所以很有点冒犯天颜的惴惴不安。
这回我妈算是听明白了，眉毛一竖，虎目圆睁，“啪”地把筷子拍到桌上，厉声问：“是哪个狐狸精，说！”我心里一突，心想小六可承受不起我妈的雷霆之怒，于是想也没想，手一指冷蔚：“他！”
冷蔚抬头看我，神情古怪，我也顾不上研究了，猛给他使眼色：“好兄弟拜托拜托，过了这茬我谢你！”可能他看懂了我的眼神，扭头望望我妈，居然颇配合的点了点头。我妈看看他又看看我，看看我又看看他，满脸写着不相信。我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手揪住冷蔚的领带把他拖过来，隔着桌子给了他一个热吻。嗯，他嘴里是鸡蛋的味道，不过还是我赚了，我刚吃了段生葱。
这个限制极镜头彻底把我妈刺激了，她黑着脸一言不发站起来，搓着手满屋子乱转，转着转着转进了厨房。根据二十四年的抗暴经验，我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我妈拿着一把菜刀出来，“我砍死你个扑街仔！我砍死你个反骨仔！我叫你喜欢男人！你个天打雷霹的！”我跳起来，拉起冷蔚夺门而出，我妈在而后撵，一路跺着楼梯的铁栏杆，“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音听得我碜牙，脚下生风，玩命狂奔。
慌不择路，不知怎么的跑到了泪湖边的树木里，我放开冷蔚的手，喘着气说：“哈，还好没追上，否则今天就要交待在我妈手里了——兄弟，谢了，改天请你。”
“不客气，你敢当着你妈妈的面向我表达爱意，我很感动。”
“嗯？”
我回头望他，他神情似笑非笑的，眼神闪烁不定。
“你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上前一步将我抵在树干上，毫无预兆地吻过来，我呆了一下才想起反抗，这真是一个充满火药味的吻，无声地较量了几分钟，这厮力气太大，我越挣扎他越匝得紧，不一会儿我的双手双脚都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两人的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他从容不迫地吻着我，温柔又霸道，令我想起了狮子舔舐猎物时的那种惬意地一眯眼的神情，他的舌头极富挑逗，不知怎么的撬开了我的牙关闯了进来，灵巧地探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每一颗牙齿，我呼吸不定，脑子有点发懵，迷迷糊糊地回应他。这个吻似乎绵延了很长时间，他嘴唇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昏头转向。他舔舔嘴唇问：“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你的身体有反应。”声音低沉，眼神迷离，英俊的脸上充满情欲。我不敢看他，脸扭向一边，“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不能说明什么。”他将我的脸扭过来对着他，神情是少见的认真：“这次不一样，你心里情楚，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你喜欢我！”他如此笃定，深沉的眼睛如一潭秋水深不见底，我一不留神就深陷其中，心底迷惘一片。
他突然笑出声来，扬声说：“看够了吗？出来吧！”我身体一震，冷蔚后退一步放开我，被挡住的视野顿时开阔，小六僵硬地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
FUCK！FUCK！FUCK！
糟糕透了！
冷蔚轻笑说：“看来我在这里是多余的了，你们慢慢算帐吧。”神情愉快地走了。
这天杀的王八蛋！害死我了！
我急忙走到小六面前，手足无措，连舌头都找不回来，我知道我应该解释点什么，但脑子一锅浆糊，一个字也找不到。
小六盯了我半天，看得我毛骨悚然。他突然开口：“你对你母亲说，他是你的爱人？”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的？勉强笑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权宜之计，主要是怕我妈去找你麻烦。”
“恐怕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我放在阳光底下吧？”
我心头巨震，这句话把两人都吓着了，一时傻傻对望，谁也没有开口。
似乎，好象，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向人坦承我与小六的关系，尽管到目前为止我也搞不明白我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六盯着我又看了许久，眼神逐渐哀伤，突然扬手甩了我一耳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还真用力！
“小六！小六！”我在后面追，但脚步跄踉，怎么也赶不上他。
“小东，你妈妈要回家了。”冷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来，吓我一跳。
我犹豫地看了看小六的方向，“好吧，晚点再向你解释。”
然后跟着冷蔚回家。
校园爱情故事（三十五）
我妈正在收拾东西，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跟在她后面转来转去，也不知如何挽回，只好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不闻不问。过了很久突然听见我妈叫我，我抬起头，她脸色干干的，用很涩的声音冷冷地说：“你的事我不管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以后你别回家了，我也不是你妈。”“妈！”我慌了，站起来拉她，她甩开我的手：“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说完拖起包往外走。“妈！”我跟在她后面抢她的包，她抬脚就踹我。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躲闪，她见踹实了反倒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眼泪突然流下来。我慌忙替她揩眼泪，说：“妈，对不起，儿子对不起你！你打死我吧。”我妈眼泪越流越凶，最后索性号啕大哭，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边哭边捶我的脸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叫我怎么办哟！”
哭够了我妈抹抹眼泪，说：“这事你爸知道了，照他的脾气，非把你腿打折不可。今年过年你别回家了，过个一年半载的等他气消了再说。”我知道我妈妥协了，但我只感到心酸。她原谅我并不是因为她接受了这个现实，而是因为她太爱我了，她永远都站在她儿子那边。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替我擦擦眼泪说：“傻小子，哭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妈就是怕你太孤单了，想给你找个伴。你又不懂事，爱闯祸，妈老了，看不住你了。小冷、小冷是个好人，有他照顾你，妈也、妈也放心了。”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妈又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拎起包走了出去，我追上去，冷蔚从后边抢上来按住我的肩膀，“我去，”他说，“最晚的火车还有半小时，应该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