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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儿 上——by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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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儿晚上,张汉卿再赴华清池哭谏?”

“大抵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是说那晚上蒋先生请了张学良、杨虎城和蒋鼎文、陈诚、朱绍良一干子人晚宴么?”

“有这么好吃的饭么?”吕太太低笑,“今儿的报纸就说他宣布蒋鼎文为西北剿匪军前敌总司令,卫立煌为晋陕绥宁四

省边区总指挥等换将的任命书。”

“这么说,岂不是架空了张的职权?”

“就不怕——”

吕太太瞪了这位太太一眼,却又笑了:“谁知道呢?从来上阵的都是男人家,我们女人,只能哭上两声罢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十一日晚上这一番动静,张杨两人不可能没有动静。早听说张学良私下与共产党有接触,这个事情

会不会触发甚么……

“愣着作甚么?”吕华仪一拍我手,“说来吃饭,却不动筷子算甚么事儿?”

吕太太转头看我:“别是我们说的没趣儿,叫荣少爷没有胃口。”

我干笑道:“太太客气了,只是担心吕先生罢了。”

“谁不担心呢?”吕太太面有忧色,“隔得那么远,着急也没用。单看今儿晚上老爷子怎么说了。昨儿前儿两天就没打

电话回来,别是有甚么……”

“太太只管放心,吕先生——”

话音未落,就听管事的跑进来:“太太,太太!”

“慢慢儿说。”吕太太擦擦嘴转过头去。

“您看今天的晚报……”管事的抖着手递过份晚报来,吕太太奇怪得看他一眼才低头看报纸。越看越惊心的样儿,最后

颤着身离席去客厅打电话。

一群太太们这就奇怪了,窃窃私语起来。我趁着众人不注意,拿了那报纸来看,上面说十二日晚上,张学良与杨虎城在

止园紧急磋商,决定发动对蒋光头的兵谏。张学良和杨虎城分别召见东北军和十七路军高级将领,宣布第二天清晨进行

兵谏的命令。昨儿早上凌晨五点,东北军到临潼的华清池扣留了蒋光头,十七路军扣留了在西安的陈诚、邵力子、蒋鼎

文、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等党国军政要员,邵元冲等人遇难。后面还附了张学良、杨虎城向全国发出了关于救国八

项主张的通电,提出:1、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2、停止一切内战;3、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

国领袖;4、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5、开放民众爱国运动;6、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7、确实遵行孙总理遗

嘱;8、立即召开救国会议。

我惊讶的放下报纸来。眼看吕宅一片慌乱,诸位太太纷纷离场。我也无心吃饭,胡乱劝慰了吕太太几句,也就告辞回家

回家却又不知该做甚么,看着窗外雪没有停的意思,更加烦恼。打电话找刘懿洲,南京那边儿说他出去了。我一想也是

,报纸都登了,看样子是内部压不住消息了。放下电话,不知怎么手心里竟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

勉强自己回到书桌前坐下,但一个单词也进不了脑子。

不可否认,我是极为佩服张汉卿的。我对他最初的印象是民国十七年他宣布“东北易帜”,之后就听他被调离东北满中

国追剿红军。以前孟华哥说起他总是一脸惋惜。试想,一个军人离开故土与同胞作战,总是异样。更何况这些年他一直

担着“不抵抗将军”的名声,心里多半是难受的吧。

我叹口气摇头,我是甚么人,怎能妄自揣摩?只是西安这个事情出来了,国共两党会如何呢?仔细反省一下,我其实并

不关心国家如何,并不关心两党如何,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孟华哥,他——

隐隐的枪声响了两下,我惊得立起身来。难道是日本人打过来了?却又再听不见了。我颓然的坐下来,这阵子北平很不

安宁。事实上,是不安宁很久了,只是今天,我太过敏感吧……

我盘算着明儿去刘懿洲家,好歹看看刘叔叔怎么说。我的心七上八下,总不安稳。虽则我晓得自己不能做甚么,但总好

过一无所知。

打定主意,我起身准备睡了。刚躺下没多久,似乎觉得后园有人翻墙进来,狗叫了一声,就又寂静了。我心里一紧,从

三姑去了南京,家里辞退了几个佣人,只留下照顾我日常起居的几个。偌大一个园子也不过五六个人,真有甚么强盗之

流,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我静静躺了一阵,却又没有动静了。我舒口气,暗嘲自己疑神疑鬼。正要翻身闭眼,就听见有人喘着粗气轻拍我房门。

我腾的立起身来,牙齿微微打抖。

确实是在拍门,很轻很轻,但锤在心上,拍一下我打个抖。我看到门上有那人的影子,黑乎乎的,似乎是个男人。然后

我听到一声低呼:“荣哥儿,是我!”

这个声音,清凉淳香的飘过来,触动着我耳膜的神经。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愣了几秒突然翻身下床,跌跌撞撞过去

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漫天大雪,没有点灯依然有亮光。我又看到了那张脸,我又看到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是这次,他身边纷飞的不是

桃花的花瓣,而是洁白的雪片。

我的手无力的扶住门框直发颤,脚飘虚的定在原地。我瞪大了眼睛,贪婪的盯着这个人,喉咙里哽咽着那几个字,却说

不出口来。

十八

“荣哥儿长高了呢……”他笑了一下,眼睛里的光泽却瞬间消退了。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愣了一下,跪在地上轻轻摸他的脸,冰凉的。我缩回手来,脑中一片空白。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我看见他身下流出

些暗红的甚么来。

身子一软竟就栽倒在地上,撞翻了旁边儿的小凳。我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但听见外院有人说:“荣少爷?”

我略略松开定定神:“是谁?”

“我是翠萍,荣少爷。我听见有甚么动静……”

我哦了一声,想起是三姑留下照顾我的丫头之一。只是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和她们说话,一时竟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来:“

翠萍啊,没甚么事儿,你睡吧。”说着先挣扎着关了房门。

“可刚才有些动静,似是有人从进来了……”翠萍的声儿有些抖,却是进了院子往我屋这边儿走,“后园最近的就是荣

少爷住的地方……”

我一边把人往屋里拉,一边强做镇定:“没甚么人,我睡下了。”

“可是……”吱呀一声,她推开房门进来了。躲闪不及,全叫她看见了。

翠萍啊了一声,我赶快过去捂了她的嘴:“别说话!”

见她抖着点了头,我才放开她。翠萍颤着声儿道:“荣少爷,这是,这是……”

“这是华少爷,看不出了么?”我叹口气,“别说你,我也差点儿认不出了。”

“华少爷?!”翠萍愣了一下,忙的过来帮我把孟华扶进屋里床上躺好。没敢开灯,点了蜡烛一照,我倒吸口冷气。他

死死捂着的左胸沁出红来,越染越深。身上红了一半,地上屋外几点血迹触目惊心。翠萍眼都不敢抬,只管发抖。我也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翠萍,马上去请刘大夫过来。”

翠萍还愣着,我推她一把:“还不快去?!记得走后门!”她这才回过神来,忙的出去了。

我回身合上门,心尤自跳得震天响。看着孟华在床上面如金纸,我咬咬牙过去,拉开他手一看,红湿了一片,我顿时不

敢再看。不知是受的甚么伤,也不敢乱用药。只好找了些金创药粉撒在上面,看着血止住了才定神。一摸他额头身上,

都冷得吓人。就慌着抱了被子给他拢上。这才拿水冲了地上血迹,点着灯笼沿着后院的路看看,将零星的血迹除了。不

放心又出了后门张望,天幸雪下得大,别说血迹,一个脚印也无。

不一刻,刘叔叔的车来了。见我急得忙头大汗,也就不说甚么,拍拍我肩膀悄悄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皱起眉来:“这

是枪伤。”

我胆战心惊:“刘叔叔,孟华哥他……不要紧吧?要不,送医院吧?”

“糊涂了么?”刘叔叔瞪我一眼,“去医院……是这当口能去的?”

“那……怎么办?”我急得语无伦次。

“我是中医,西医……只能说尽力。”他又转身叫翠萍去准备些东西,回头见我愣在一边就道,“不是发愣的时候儿,

荣哥儿!”

我不知怎么抖的更厉害了:“刘叔叔,他,他会不会……”

“这是大夫想的事儿。”刘叔叔脸色慎重道,“我知道他这一两天要来,但是没想到……罢了,救人要紧。你去大厅那

儿等,我估摸着一会儿会有搜查队伍来的。”

“警察?”我惊讶得瞪大眼睛,手心又冷又湿。

“不好说……”刘叔叔想了想,突然道,“给吕小姐打个电话,快!”

我顿时清醒,立即出去给吕华仪打电话。

坐着吕家的汽车驶上大路,我心稍稍定些,却又看着她的司机不说话。吕华仪回过头来轻声道:“没关系的。”

我也只能点头,紧紧搂着躺在我膝盖上的孟华哥说不出一个字来。刘叔叔坐在我旁边,缓缓道:“我已经给他做了简单

处理,应该可以撑到——”

话音未落,突然前面路上有警察晃着灯叫停。有几个警察过来,凶神恶煞道:“停车停车,下来检查!”

吕华仪拉开前面车帘骂道:“瞎了你的狗眼!”

那警察一愣,司机道:“这是吕家华仪小姐。怎么,连吕先生的车也不认识了?”

那警察立即换了嘴脸陪笑道:“天儿黑也没看清楚,还请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

吕华仪厌恶的看他们一眼:“行了行了。”说着回头吩咐司机,“开车!”

“慢!吕小姐,本是没甚么,但今儿晚上要抓个危险分子,已经全城戒严了……”那警察壮着胆子道,“您车上……”

说着眼睛就往后排瞟。

“笑话!你们戒严关我甚么事儿?”吕华仪瞪起眼睛来,“难不成我这个警察局局长的女儿还监守自盗?!”

“不敢不敢,只是来往车辆人群都要检查,请大小姐给个方便吧。”那警察嬉皮笑脸却是不依不饶。

吕华仪大怒:“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正忙着呢,没功夫跟你这儿磨!滚开!!”说着就要叫司机开车。

那警察回头招呼一声,又过来几个拔了枪。枪口斜斜对着地上:“大小姐,还请给个方便!”

吕华仪气得浑身发抖,我一把按住要掏枪的刘叔叔,将毯子拉高了遮住孟华的脸,斜斜拉开半边儿车帘子探出头来:“

华仪,不用跟他们罗嗦,要检查只管来!”

那警察愣了一下,吕华仪道:“他是我未婚夫。”

我点点头接口道:“我旁边坐的是刘大夫。”刘叔叔也探头打了个对眼儿。我又道:“原是夫人身上不好,知道小姐在

我家就打了电话过来。这才半夜着急请了刘大夫一起过去。”

那警察将信将疑看我一眼。刘叔叔咳嗽一声:“也不知是甚么病症。这看病时辰最是要紧,早一刻晚一刻就是天上地下

了。”

吕华仪装着哭腔道:“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啦——”

那警察脸色一变,我趁机伸手拉了他道:“这位大哥,怎么说吕先生也是你顶头上司,查案要紧,可法理不外人情,犯

得着么?”说着塞了几个银元到他手里。

那警察眨眨眼睛:“车上真没别人了?”

我假怒道:“真是没法儿说了!这车上能多大?”

吕华仪又哭起来。捂了脸道:“最可气是父亲现下不在北平,等他回来非叫他拖了你们去枪毙!”

那警察身上一抖,我连忙道:“华仪不可使性子,他们也是公事公办。”

吕华仪又冲我吼:“那叫他们搜啊!搜啊!我看他们能搜出甚么来!要是没有,我现在就枪毙了他!”

我赶快看那几个警察,见他们脸上都有惊疑之色:“也别这么说,要搜就快些吧。就怕吕太太撑不了多久……”

那警察一叠声道:“放行放行——”就又低头轻声道,“这位少爷,我们也是职责所在……”

我一摆手:“我知道,你们放心。吕小姐是心里着急。”

说完拉了车帘子,司机一踩油门,车子飞似的去了。吕华仪等走远了才舒口气:“真要吓死我。”

刘叔叔也道:“真没想到,最镇定的居然是荣哥儿你。”

我苦笑一声,低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孟华哥,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

一路到了刘叔叔认识的一个西医诊所。等孟华哥推进手术室,我实在站不稳,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把捂了脸浑身发颤

吕华仪过来搂了我的肩膀,刘叔叔也轻轻道:“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我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浑身都冷,忍不住抱紧了双臂,将头深深埋在胸前。吕华仪紧紧搂了我:“荣哥儿,荣哥儿

!”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才发现喉咙像吞了沙子一样。刘叔叔叹口气,起身走开了。

一时安静下来,才觉得寂静得可怕。

我脑中翻江倒海,陈年旧事全都涌上眼前。

那年桃花树下他明亮的笑脸,我们一起偷别人地里的玉米烤来吃,他背着先生画乌龟逗我笑,他跟我抢一个碗里的平安

面,他慷慨激昂的进行演讲,他目光深邃的说要参加革命,他义无反顾的投身战场……

我的眼泪落下来。孟华哥,难道我真不能和你再见一面么?如果说见你是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宁可你平平安安活在

我看不见的地方。却又悲凉起来,他回来并不是要见我,只不过是有任务……我的眼睛肿胀起来,又酸又涩。

吕华仪哭出声儿来:“荣哥儿,荣哥儿!求你别哭,你一哭,我,我……”

我握住她的手,勉强笑道:“华仪……今天,谢谢你。”

“快别这么说,我也,我也不想孟华有事儿。”吕华仪擦着眼泪,“他这是怎么了?我真怕!”

我努力克制自己:“华仪,没甚么,医生在救他。”其实我知道,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她,不如说是在安慰我自己。

“就是就是,医生一定有办法。”吕华仪哽咽着,“刘叔叔不也说了,已经帮他处理过了,没事儿的。”

我拼命点头:“是,他会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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