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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儿 上——by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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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认识的?”陈太太摸了牌直笑,“一筒。”

“碰!”何太太抢了先,“别说是叫老吕抓了来的。”一群人就笑得东倒西歪。

我索性挤挤眼睛道:“可不是?我带头闹事儿,结果叫吕先生抓住了。”

她们笑得更厉害,牌都不打了。何太太好容易忍住了,陈太太又道:“我才不信!再说吕小姐会乖乖听吕先生的?”

李太太笑道:“这可不好说,若是叫我女儿见了这位哥儿,只怕也是喜欢的。”

我只管陪笑,不时添茶。她们说了一阵就又转到旁的地方去了:“听说何先生回来了?”

何太太叹口气摸牌:“回是回来了……只怕日后更难过了。”

几个人换个眼光都不说话了,气氛一时微妙起来。我想到刘叔叔曾给我讲过,民国十五年的时候儿,窃据武汉国民政府

主席的汪精卫于七月十五日通电反共反蒋。以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与蒋有矛盾,公开逼蒋下野。何应钦此时判断

失误,以为蒋树敌太多,已四面楚歌,必败无疑。于是暗中支持桂系逼宫。这样,蒋也只好下野。当白崇禧在会上要蒋

离职时,蒋回顾何,而何一声不吭,蒋伤心异常,拂袖而走。据说蒋光头事后说“当时只要他何应钦一句话,我是可以

不走的”。这便是蒋、何的第一次矛盾了。

而西安这件事儿上,何力主以武力讨伐张杨二人,不惜玉石俱焚。不难看出,何应钦的目的明显有二:能在讨伐中置蒋

光头于死地,他就可以取而代之;如果出兵把蒋光头救出,他又是救驾的第一功臣。

“唐、冯、阎、李之战中,何先生屡创佳绩,为蒋先生中原大战的最后胜利立下战功,这也不可不考。”我斟酌着说了

一句。

何太太歪头看我一眼,突然笑了:“仪情,你这个女婿还是有些见地的。”

苏小姐只是笑:“小孩子家胡说八道罢了。”

我心里一乐,她倒真当是我丈母娘了。

“以后怎么说?”李太太问道。

“今儿还请你们来也就为这事儿。”何太太叹口气推开牌,“明儿就去南京,以后也不知我还有没有福气再见几位。”

两位太太呀了一声,苏小姐皱起眉来。我暗暗想,这多半是蒋光头的策略了,疏者位尊而大权旁落,亲者位卑而独揽一

切。何应钦在黄埔系中的地位仅次于蒋光头,影响不可谓不大。现下的情景,蒋尚需留用何为其卖命。近年来蒋一手扶

植的陈诚此时羽翼尚稚,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影响取何而代之。因此笑道:“何太太说的外道话儿,以后天长日久,总

有再见之时。”

何太太再看我一眼,抿唇一笑不再说这些。四个人也没心思玩牌,说了一阵就各自告辞。

苏小姐送我回了家,坐在车内含笑与我告别。我将手插在口袋里看她走远,突然想到终究没问今晚她找我究竟是为甚么

。抬头看着天上雪还在下,这个冬天颇不安宁,西安事变以国共二次合作收场,我的祖国实现了从国内战争到全国抗战

的伟大转变。

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孟华哥活着回到了我身边。

二十二

翻过民国二十六年,孟华哥出了院。对吕华仪只说孟华已经离开了北平。他自是不能回家来,就先在刘叔叔那儿住了。

他没好全,刘叔叔又是大夫,正好替他调养。等进了正月里,就该孟华哥过生日了。

头天晚上我独自坐在屋子里有些惘然。往年的这一天我总是神情恍惚,方家镇的总总不由自主就跳到眼前。

方家镇是不下雪的,至多冬日落雨。有几次孟华过生的头晚上都会下起大雨,但至天明就会歇了。第二日闭上阳光普照

,暖洋洋的撒下来,天大的难处也像化了去。那太阳慵懒的、柔情蜜意含羞带怯一般的出来时,二婶早已张罗好了一切

。等我一睁眼,先对孟华哥说一句“长命百岁”才起身。洗漱罢了换过新衣裳,二婶已经叫丫头拿了红鸡蛋过来给孟华

哥。每年都会叫他先滚一滚才吃,不过基本上都是我与他分吃的。因是在正月,不用去上学,故此心里满满的快乐。

出门就找厨房,那个年月吃甚么吃多少都似不饱,爷爷说我们长身体,乐得见我们撒欢儿的吃。说也奇怪,吃一个锅里

的饭,我就是长不过孟华哥,想来至今仍是恨事。

玩过一天到了晚上睡前,二婶会端着一碗平安面进来。一碗面就一根,老人吃叫长寿面,小孩子吃就叫平安面了。原说

是以前世道艰难,小孩子不容易养大,也不盼他怎么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平平安安就好。老人家古老朴实的愿望,总是

有几分道理的。

回想起来,那一碗面条孟华哥都是与我分吃的。我的,也是一般。是否因着这样儿,他与我都一生互相牵绊,谁也不得

平安呢?

自然,打孟华哥去东北之后,我再也无人分享那一碗面。正月里,也没有想到要煮一碗。

除了我。

可今年,孟华哥就在我身边。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推开窗子一股凉气进来,我不禁打个哆嗦。额而惊喜的发现,连日纷飞的大雪竟小了些。我忍不住

咧嘴就笑。

“荣少爷还没睡?”

我看过去,却是翠萍在查看后园儿的门:“嗯,一会儿再睡。”

“明儿还去刘大夫哪儿么?”她立起身进屋来给我弄水。

“自是去的。”我回身关了窗户。

翠萍将帕子递给我,面上有些奇怪:“荣少爷好似很高兴的样儿?”

“是么?”我摸摸自个儿的脸,才发现嘴角一直扬着,也就拍拍脸,“也没甚么。”却又想到甚么,“翠萍,你会煮面

条么?”

翠萍一愣,随即笑了:“自然。荣少爷要吃么?我这就做去。”

“别忙,你教我做,如何?”我赶快拉住她挤挤眼睛,“就现在。”

翠萍眨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站在厨房里,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翠萍替我把面粉拿出来:“少爷,先要合面。”

我茫然的看着她取了一些面粉出来放在干净盆里,又去取水:“这是干甚么?”

“合面啊。”她也看着我。

我一点头:“我要做面条。”我比划起来,“就是那种长长的——”

翠萍噗哧一声就笑了:“感情荣少爷以为面条一来就是长长的啊?那还不是面粉揉出来的。”

我顿时面红耳赤:“受教受教。”

翠萍替我弄着:“荣少爷这是要做几人的分量?”

“一碗吧,一个人吃。”我点点头。

翠萍又看我一眼笑起来:“晓得了。”却又挤挤眼睛,“是不是明儿吕小姐过生?”

我只是笑,并不答她。她见我不应,也就噘了嘴,仔细取了分量:“合面吧。”

我点点头,伸手就往盆里加水。翠萍啊呀一声拦了我道:“可不是这样儿的,加这么多水,吃糊糊不成?”说着抢过我

手里乘水的碗,替我加了水。

我点着头:“之后呢?”

“揉面。”翠萍看我一眼叹气,洗了手放入盆里,示意我如此这般。我依样画葫芦,才发现合面是个巧劲儿。力气大了

,面就散了;力气少些,又捏不到一块儿。好容易揉起来,翠萍才道:“接着就该拉面条了。”

我按她说的试了几次,不是拉断了,就是拉不起来、折腾了半晌才算弄成一根粗细不匀的“面条”。翠萍背身掩口低笑

罢了才抓把干面粉撒在上面:“这就好了。”

“好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不是。”翠萍看我一眼,“不晓得荣少爷吃甚么汤头?”

我已经有些晕忽:“简单……些的吧。”

翠萍想了想:“不如韭菜面?取个长长久久的意思。况且冬天韭菜最香。”

我点了头,翠萍就转身仔细挑了宽叶的韭叶出来,又拿个番茄和一小块豆腐,就又问我:“吕小姐喜欢吃肉么?”

我想了想:“挺喜欢的。”

翠萍哦了一声,又取了块肉切下一些来。我过去一一都洗干净了,翠萍接过来说她来切,我拧着非要自己来,她只得放

手。却又不放心,站在我身侧胆战心惊的就怕我切了手。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她说的先把韭菜切成一段儿一段儿的,再将豆腐番茄都切成小丁。虽是大小不一,好歹没有切

了手。我不由有些高兴,接着切肉的时候儿,才发现很是难切,又软又滑,一不小心就把刀招呼到自个儿手上去了。登

时血流出来,我一皱眉头赶快把手移开。翠萍脸都白了,赶快找了药给我裹上,再不让我碰一下。

我只得陪笑:“好翠萍,就让我再试试?一次,就一次!”

她看我半天才悠悠道:“真是羡慕吕小姐。”

我只作不闻,万分小心的把肉也切成丁。翠萍这才舒口气:“接着我来吧。”

“不成不成。”我抢道,“你说,我听你指挥。”

翠萍没法子,先叫我烧着煮面的水,另一只锅里先把豆腐丁过油,炸成焦黄的时候儿捞起来。接着放肉丁和料酒,等到

肉的颜色变了,再把韭菜加进去。番茄只消稍微炒一下,就把方才炸过的豆腐搁进去。按着口味加些盐和花椒粉,只炒

一会儿就加热水。期间油星子溅到手上,忍不住的缩。却又怕翠萍看见不给我弄了,只好忍着。煮了一阵子就出锅,我

揭开盖子一看,里头儿红黄绿的着实漂亮,忍不住尝了一口,实在是很鲜。不由笑了:“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嘛。”

翠萍撑不住的笑:“若是我说,还不算好,炒和煮都久了些,不然该更鲜的。”

我忙着点头:“受教受教。”

翠萍一努嘴:“看那锅里,水开了就该下面条了。”

我啊了一声伸手接揭,一阵灼热袭来,我手一松,锅盖就又砸到脚上了。疼的我眼泪都快冒出来,也不知先看哪儿。

“我的老天爷!”翠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布就在边儿上隔着,荣少爷就不晓得拿来挡一挡?”

我勉强笑道:“这不着急么?”

翠萍忙的找了酱油来给我擦,顿时有些麻辣辣的疼。我忍着看眼锅里,水开了。翠萍叹着气,教我把面条下了,又教我

怎么加水,怎么看煮过了白心儿,怎么就熟了。我似懂非懂听她说,不时插口问着,就怕煮不熟。最后翠萍无奈,只得

道:“实在不成,荣少爷,我有个笨法子。”

“快说快说。”我喜上眉梢。

“就是……弄一点儿尝尝。”翠萍叹气,却又忙道,“记得用筷子捞!”

我干笑一声:“你以为我直接用手啊?”

翠萍没说话,只是斜我一眼,满是怀疑。我也只得再干笑两声。等面条煮好了,将方才的汤头淋上去。自己尝了一口,

忍不住笑了。想到明天可以做给孟华哥吃,手上竟也不那么疼了。

“这是你煮的?”孟华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得意非常:“不然呢?”

“肯定是刘叔叔家的哪个好心人帮你。”孟华拒绝相信。

我无奈:“你问问刘叔叔家的人,全都可以作证。”

孟华猛摇头:“要真是你做的,我还不敢吃了。”

我哼了一声:“怕我下毒害死你啊?不吃拉倒!”说着拿了起来,

孟华就又抢过去,呵呵直笑:“难为你还记得我生日,我都好些年没过了。”

我低头叹气:“六年。”

“甚么?”

“我说,你前后加起来有六年生日不是和我一起的了。”我轻声道。

孟华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复杂的看我一眼,眼光闪动了一下就又忙着低头吃面,吃了一口惊讶道:“还真不错。”

我笑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夸你两句还真上天了。”孟华只管笑,很快吃完了。

刘叔叔进来就笑:“可香!还有没有?”

“多着呢,不过一根的就这一碗了。”我笑了。自然还有。昨儿晚上是翠萍帮我加的水和面,今儿我自个儿弄时,不是

水多了就是面多了。

刘叔叔自去了厨房,我看着孟华哥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才满意的点头。他就又乐了:“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我笑了:“也没甚么,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孟华噗哧一笑,我过去拿了碗要走。他却看了一眼伸手抓住我,害我差点儿把碗打了。不由瞪他:“干甚么?吓死人呢

!”

孟华把我的手揪起来:“你这手怎么回事儿?”

我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孟华眯眯眼睛:“我记得昨儿见你时都没有……”他脸色一变,“是不是给我弄这碗面害的?”

我打个哈哈:“瞎猜甚么,不过是,不过是……”我退了一步,想把手拿回来,“我先给你洗碗去。”

孟华拉着我不言语,半晌猜挤出一句来:“君子远庖厨,你书白念啦?”

我一愣,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说到这上头。只好笑笑道:“晓得了,反正一年就这一会。”

“以后也不许。”孟华瞪我一眼,也不知生甚么气。

我口里应着,转身出去洗碗。心里却在叹息,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煮了,谁晓得那时候儿孟华哥人在哪儿呢。

我这辈子肯定不是好厨子的了。我虽不是“君子”,却也牢记了“远庖厨”。所以我这辈子唯一会做的就是韭菜面。

虽则一年只做一次,却成了我终生保留的习惯。后来我们方家的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或是女婿媳妇儿,都会做这

个最简单不过的面条。从合面到汤头,都是一人完成。自然他们改良过很多,后来还加些甚么味精鸡精的。但我始终记

得北平那个正月,我最粗糙的一回作品,它腾起的热气染红了那个人的脸,映亮了他的眼。

二十三

民国二十六年的春天来的很迟。

四月八日的报纸上说,何应钦在国民党五届四中全会上被推举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我放下报纸,孟华哥笑呵呵

对我说:“看,狗咬狗了不是?”

刘叔叔一脸慎重:“孟华,我这里虽然安全,可也不是银行保险箱。”

孟华只管笑:“只有您和荣哥儿,还怕谁?”

刘叔叔无奈:“你就知道乐。”

孟华耸耸肩笑着不言语,我也就笑了。

这四个月来,孟华的伤已经好全了。吕华仪竟也信了他回延安,提起来语多惆怅。我借故白天上课温书常来看孟华,听

他说些打仗的趣事。自然,我对东北那一片林海雪原充满向往,但他总是泼我凉水:“就荣哥儿你这身板儿过去,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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