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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风流天下 一)+ 番外篇——by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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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二人谈到入了夜,花飞宇才前来提醒萧仲玄时辰已经不早、明日还要入宫与宋主会面。萧仲玄点头称是,正想
各自歇息去了,花飞宇却又道:“那日刺客袭击王爷是在深夜,花某要负责整座宅子的安全,至于内苑寝室,为了以防
万一,还要委屈展大人贴身保护王爷。”
“这……”展昭想不到花飞宇会提出此种要求,又怀疑他另有居心,便道,“展某会在门外守护。”
“这到不必,若真这样,恐怕不到三天就会累垮。王爷的寝室分内外两厅,我已命人整理妥当,展护卫可在外厅歇息,
既不会造成不便,也可随时保护王爷。”花飞宇笑答。知道此时不光展昭,萧仲玄的眼神也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
来。不过他既然已经下决心将他召到了身边,他也不妨从旁推波助澜。他想要的,他必定会全力帮他得到。
三更过后,萧仲玄仍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为了避免胡思乱想,只好翻来覆去把花飞宇骂了几个遍。可是稍一静下心
来,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飞出珠帘幕帐之外,仿佛连厅外之人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他,就近在咫尺——
终于,控制不住躁动的心,他轻轻掀开锦被下床,无声无息地穿过层层屏障来到外厅,缓缓靠近那个合衣而卧之人。
“昭……”他的唇蠕动了下,并没有唤出声,只是贪婪地凝视着他平静的睡颜。
月光下,他的脸上覆了层柔和的银辉,诱惑着他着了魔般地俯下头去,却无意中放开了始终屏起的气息。
“谁!”展昭猛地睁开眼,同时矫健地弹起身来制住对方的要害。
萧仲玄一惊,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已经堪堪抵住了他的咽喉!“展兄弟,是我……”
“大哥?”展昭看清了他的面孔,收回了手中的短剑。
只那么短短的一瞬,银光闪耀,萧仲玄清清楚楚地看到剑身上显出一个字来——
锦!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大哥,出了何事?”展昭边低声问着边抓起巨阙站起身来,侧耳倾听四周可有什么不正常的风吹草动。
“展兄弟不必担心,一切都好。”萧仲玄见展昭说着就要开门出去查看,忙硬压下心头翻涌不止的情绪,拉住他道,“
是我方才一梦醒来有些口渴,便出来寻杯水喝,见你就这么睡了,怕夜间风寒露重才想替你盖上被子,结果反倒惊醒了
你。”虽然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但此刻,仍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过于急躁!
“原来如此,刚刚让大哥受惊了。大哥放心睡吧,有展某在此,必会好好保护大哥的安全。”展昭略微放松下来道。
“展兄弟身手不凡,有你在此我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其实我刚才所做之梦也并非噩梦,而是一些当年与你同游江湖的
往事……无甚要紧,扰了展兄弟休息,实在不好意思。”萧仲玄摇了摇手,怕仍控制不住自己浮躁起来的心绪,不敢再
看展昭,转身走回内厅躺下,仿佛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冷冰冰地嘲笑着他的”锦”字……
锦,锦毛鼠,白玉堂!一个在昭身边挥之不去的影子!难道真到了这样也摆脱不了他的地步了么?
展昭重新躺回床上,看着月光下那个熠熠闪耀的“锦”字,想起今日清早临行前,白玉堂追出开封府衙——
“猫儿,接着!”
听到他的喊声,他勒住马儿回首,凌空接住飞旋而来的短剑。
“玉堂,这是?”
“这是一件宝贝,你可要拿好了,可以防身辟邪!”他笑,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慧黠,灿若春阳。
“将可以防身辟邪的宝贝给了我,那你呢?”他将那把短剑从剑鞘中抽出半截,看到剑身上所刻的那个字后,心里一动
,半是认真地问。或许,那时他更想问的是——玉堂,你无时无刻不在为我着想,我又能给你些什么?
所以,问完后,他想了想,手一扬,将一件东西抛过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给玉堂的,正是自己平日随身携带的袖箭。
“猫儿,你何时也学得开了窍,竟懂得这等人情世故了?”他口中这样戏言,却是仔仔细细地将那袖箭收了起来,又道
,“早日抓到那名刺客回开封府来,别让白爷爷在此替你劳神费力太久!”
“当然,我还等你请我喝酒、去吃那西湖醋鱼呢!”他笑着答完,催马而去,心中比以往更多了些塌实和笃定。
长风几万里,仗剑伴君行——这虽是他们昨夜饮到半酣时的酒后之约,两人却都默默记在了心上。
***
清晨,大相国寺内明亮雄浑的晨钟咚咚敲响,唤醒了整座汴梁城,唤来了一天生机勃勃的开始。而此时金碧辉煌的皇宫
之内却是戒备森严,紫宸殿上,宋仁宗正在接见辽国来使,继续与其商洽已拖了一个半月之久、但因双方相持不下而至
今悬而未决的年贡之事。
展昭没料到今日会在殿外见到白玉堂。因为之前两次随萧仲玄进宫都是只见包大人平日的仪仗,却从未见他一起跟来,
知他大概是讨厌宫中装腔作势、见了人便要作揖行礼的繁文缛节。可是就在他如此想着、稍一缓神的功夫,突然察觉到
耳边若有似无的风声——
猛的回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接住那偷袭的“凶器”,却发现只是一颗晶莹圆滑的鹅卵石,便当下猜到这敢
在皇宫之内向御猫“挑衅”之人是谁了。抬手半挡住刺眼的阳光抬起头来,果不其然,那仰靠在碧绿的枝叶间、眉目英
俊中蕴涵着犀利的青年正是那只胆大包天的白老鼠!
“猫儿,上来说话,底下太阳太大!”白玉堂冲展昭唤道,开口仍是一如既往的放肆。
“玉堂,宫中不比外面,不可肆意胡为!”展昭无奈地朝白玉堂招手,不过却也明白他不会那么容易听劝。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千方百计地窥探殿内动静,哪有人会注意到我们。而且树上才比较方便说话,是有关包大人之事,
你来是不来?”白玉堂翘起双腿,一副悠哉状,看来根本没有要下树的意思。
展昭清楚白玉堂随意而为的性子,又听事情与包大人有关,只好看看周围无人经过,一纵身跃上了树。
“猫儿不愧是猫儿,上树的动作果然异常敏捷!”白玉堂哈哈一笑,抚掌戏道。
“客气什么,你这白老鼠不是比我爬得还快?”展昭立在另一侧的枝干上,斜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次次都是如此,只要
隔上几天未见,他必要把他耍个痛快才甘心!为免他太过得意忘形,他偶尔也会不客气地回上他两句。“你今日怎么会
随大人一同进宫的?”
“其实原本今日也想随包大人进来一次,而且,两日前我陪大人外出之时遇上了一些小麻烦,如此一来就更是一定要与
你见上一面不可了。”玩笑开够了,白玉堂收敛起来了戏耍的姿态,正色道。
“麻烦?出了什么事?”展昭神色一凛,问道。
“两日以前,大人因公务出城了一趟,回来时经过汴河边,遇上了一名刺客,那刺客与我交手不敌后便跃上了河中备好
的一艘小船要逃,之后……”说到这里,白玉堂的语气顿了顿,偷眼看向展昭。
“你就追他而去了?”展昭用完全肯定的口吻接下去。
“不错,我是追他而去了,本来要在船上抓个人对我来说也并非难事,可谁知那船上竟然有诈!不知怎的,才刚踏上去
那船底就如翻板一般自动掀开,变成了一艘有舷无底的怪舟。”
“无底怪舟?可是你不会凫水啊!”展昭听到这里,当下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地叫了出来。没忘记当初在陷空岛上翻江
鼠蒋平是如何帮自己拿回三宝、又收服了这白老鼠的!那次堪堪把锦毛鼠折腾成了只水老鼠,一整日都是面目焦黄提不
起气来。多亏得整治他之人是他四哥,若当真是敌人有意陷害,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这笨猫,喊出来做甚?想在这皇宫之内诏告天下,说我白五爷不会凫水么?”白玉堂立时惊跳起来,想也未想就伸
手捂住了展昭的嘴,“我是不会凫水,可你当白爷爷的一身轻功是做假的?”
“唔——”这白老鼠就是总这样动手比动脑还快上三分,所以才令人放心不下!展昭边想边用力拉下白玉堂的手,才想
开口教训,却见他没来由地突然兀自面热起来,一层薄红浮在了脸上,连眼神也不若刚才理直气壮……
“总之横竖就是险些中了那刺客的奸计,不过虽给他逃了,总算没有伤到包大人。”白玉堂见展昭一直盯着他看,更加
拼命把目光移向他处,心中暗骂死猫,他的手还没移开他就急着说话,有一瞬间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有什么东西轻轻
拂过了他的手掌,那柔软的触感此刻仍附着在掌心之中……
“玉堂,你不是答应,我不在时会三思而后行?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以免伤及了性命。”知道白玉堂是有惊无险,展
昭耐下心来劝道。其实他的功力如何他又何尝不了解,只是一时情急没来得及考虑那么多。
“伤及了性命到还不至于,到底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也跟在一起。”白玉堂本来想说自己功夫哪有那般不济,
但又不愿展昭太为自己担心,便软下了口吻。“而且这次急于抓人也是事出有因,包大人也不会无端遇上刺客,只因最
近收到一封匿名密告,指朝中有重臣经常半夜偷偷出入行馆与耶律宣景会面,似有私通他国之嫌,大人才开始着手调查
就路遇袭击,更说明这其中必有蹊跷!”
“竟有此等事情发生?”展昭皱起眉道。
“所以包大人要你暗中注意那萧仲玄的动向。不过我到另外有话要提醒你,最近气氛古怪,小心尽量不要让他人知道你
与萧仲玄是旧识,否则恐有麻烦发生。”白玉堂转过身面向展昭,本想再说些什么,周围寂静得有些压抑的气氛却突然
产生了一丝波动——
“退朝了。”展昭说着,飞身一跃而下,白玉堂也随后双脚着了地。
为免无事生非,两人道了别正想各自离去,白玉堂一抬眼正好看到展昭的发丝中卷进了一片树叶,本能地抬起手来替他
摘了去,并未发现此举恰被正远远从紫宸殿中快步走出的人收入眼中……
第三章
“你今日前来,该不是只为与我饮酒吧?”萧仲玄遮住面前的酒杯,抬眼看向正要替他倒酒的耶律宣景。所谓“话不投
机半句多”,才不到一个时辰,他的耐性已被磨去了大半,心头暗暗火起。
“呵呵……你这股火气,也该不只是因为见到我就讨厌吧?”耶律宣景放下酒壶,不答反问。“白天在紫宸殿外,你走
得那么急是怕有人等得太久吧?没想到却白费了一番苦心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仲玄脸色一沉,盯住耶律宣景,一双狭长的凤目又冰冷阴翳了几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认为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仲玄,你我算得上一出生就已相识了,虽然这些年你一
直刻意与我疏远,不过,你的事却也休想瞒得过我。”耶律宣景冷笑两声,突然趁萧仲玄毫无防备之时出手,擒住他的
右腕,拇指轻轻拂过那条延伸到手掌中的疤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只手是为谁废掉的么?”
“放手!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萧仲玄开口怒喝的同时,空出的左手已如鹰爪般凶狠地直袭耶律宣景的双目。
“好狠!看来我猜得不错,你对他果然有心,不然也不会提到他就失了往日的镇定自若!”耶律宣景侧头后仰躲过萧仲
玄的袭击,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却仍不放弃进攻他心底的要害。
“再说一遍,这是我的私事!你既然并非有国事相商就莫怪本王无礼,恕不奉陪!”萧仲玄说罢,便要拂袖离去。若不
是怕惊动了展昭,他绝不会在被冒犯后还对耶律宣景如此客气!
“你若不想惊动展昭就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是你先将私事与国事搅在一起,我也不得不把这二者混为一谈。”耶律宣
景状似悠闲地翘起腿,浓眉一挑,眯起眼来望向萧仲玄修长的背影。他体内那一半汉人血统造就了他天生与众不同的气
质,除了辽人特有的彪悍霸气外,谈吐举止则更具有汉人的优雅风范,令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那就请你有话直说。”萧仲玄回过头,等着耶律宣景开口。
“好,我就来和你谈谈国事——近日来,那包拯的厉害你也见识到了,宋主几次动摇欲答应我们的条件都被他劝柬拦下
,此人必是我们眼前最大的障碍,这是其一;其二,展昭乃大宋皇帝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更跟随包拯多年,你将他召至
身边,难保不惹来麻烦;其三,今日在殿外与展昭相会之人,此时正代替他在包拯身边护卫,不必我说,于公于私,恐
怕都是你的眼中钉!或者说——我倒是担心你会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对付他,究竟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私事,稍不留
意,就会本末倒置啊!”耶律宣景边说,边自斟自饮。仲玄向来与他政见不和,被他怒目相向并非首次,何况此次他连
连揭出他的心事,更无异于大胆捻了虎须,恐怕此后他心中对他的憎恶又更多了几分。
“哼,不劳你费心,本王自会公私分明!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国大业,不过,也不会容许有人对展昭不利。至于其他人
,你若有良策对付,本王自会配合。”萧仲玄目光一凛,恢复了冷静。刚刚被耶律宣景用言语一激,反倒让他理清了脑
中的思绪。他说得不错,那白玉堂对他来说,于公亦是一块绊脚石,必须除之!
“怎么,怕亲自下手展昭知道了会立刻与你反目成仇,所以想借刀杀人?”耶律宣景起身走到萧仲玄面前,四目相对的
瞬间,已互相将对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耶律宣景,不要欺人太甚!我虽然不喜欢那些结党营私、铲除异己之事,但若有人处处与我作对,我也决不手软!”
萧仲玄格开耶律宣景二次向他伸出的手,运起气来在他的胸口一推,将他震开数步。
“好吧,既然你已把话讲到这个地步,我今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想展昭在门外站得已经够久了。告辞,仲玄。”耶律
宣景低笑了几声,在萧仲玄发作之前,掀了珠帘,穿过厅堂,推门而去。
“飞宇,出来吧。”待耶律宣景离开后,萧仲玄冲隐藏在窗下的人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花飞宇现了身,毫不在乎地从窗口跳进房内。
“我与耶律宣景周旋之时。你藏在窗外做什么?”萧仲玄问。
“担心你的安全。”花飞宇半开玩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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