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原来你会解啊，」燕悠涵吐了口气，「没想到毒眠这麽难解的毒，表哥竟然会解。」
「是啊，普天之下没多少人会解，也幸好我会解，不然，哪怕是不顾一切，我也绝不会放过唐君阙。」
「唐君阙？！毒眠是他下的？可是为什麽┅┅？」
向燕悠涵看去一眼，燕筌琛明白燕悠涵并不了解情况，「唐君阙视我为眼中钉，而洵渊只是替我受过。」
燕悠涵愣了好一会儿，「我、我┅┅我这就去找他拿解药去。」
「不必了！」喊住才刚转身的燕悠涵，燕筌琛依旧冷静，「不必了，悠涵，明天等他一来，他就会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事了┅┅悠涵，
我找奶来，其实是要奶帮我两件事情。」
「什、什麽事？」
「我不想要相信其他人，也不打算惊动其他人，所以我想要拜托奶替我保密，毕竟这是我们这四个人的事情。」
「我们四个人？」燕悠涵想了想，「你是说君阙？」
燕筌琛点了点头。
燕悠涵咬着下唇，「可是你要怎麽向其他人解释？还有君阙你要怎麽要他一起保密？」
「我会和爹他们说洵渊在我药房里不小心闻进一点毒香，所以这几天要好好休息，至於唐君阙┅┅谅他也不敢说出口。」
燕悠涵想了想，「那你说的另一件事是？」
「我刚刚说了，我不想要相信其他人，所以我希望从明天开始，奶帮我一起照顾洵渊。」
看着燕筌琛，燕悠涵突然觉得自己的表哥好陌生，「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表哥。」再怎麽说，唐君阙也算是她带过来的麻烦。
燕筌琛点了点头，「多谢。」唐君阙啊、唐君阙，既然敢动我的人，就要有被我设局的打算。
＊ ＊ ＊
隔日，唐君阙带着一瓶药前来拜访。
走在燕家宅邸里，遇到燕筌琛也不会是多麽稀奇的事，而唐君阙见了也笑着打招呼∶「又把『你的洵渊』给丢着了啊？真是越来越出乎
我的预料了。」
「喔？」手中提着一盒药盒子，燕筌琛停下脚步，看着唐君阙的脸色，双眼闪烁，「对一对夫妻而言，妻子固然重要，但如果两者之间
没有了夫妻的缘分，那麽有妻、有夫又能如何呢？你说对吧，君阙？」
唐君阙愣了愣，看着燕筌琛笑着走过他身边，唐君阙想了想，随後也跟上前去，跟到了燕筌琛的房里。
走到房间，燕悠涵正站在床边照料了病人，而病患是谁，三人都清楚。
燕悠涵抬起头来，看见走进房里的两人，「表哥？君阙？┅┅」
燕筌琛眼神温柔地走到床边，将药盒放到一旁，「悠涵，辛苦奶了，要不要先去休息？」
「喔┅┅不用了。」有些讶异於燕筌琛的态度，燕悠涵只是让开位子，方便给燕筌琛诊疗。
沉下脸，唐君阙的嘴角依旧扬起，「洵渊是怎麽了吗？有什麽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呢？」
「毕竟来者是客，我似乎有些待慢了呢。」燕筌琛笑了笑，走到桌边，到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给燕悠涵，「奶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累着了可不好。」坐到床边，审视着李洵渊的状况。
「君阙，你也坐吧。」燕悠涵走到桌边坐下，低着头轻啜茶味。
「没想到不过一夜，差别可真是大了，之前可都没茶招待的。」开玩笑地语气，唐君阙没有坐下饮茶，反倒是走到燕筌琛身旁，探看李
洵渊似地弯下身，却在燕筌琛的耳边低声说着∶「解药，我身上有。」
燕筌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误会了呢┅┅」
「表哥，你刚刚说什麽？李大哥怎麽了吗？」
「没什麽，只是突然想到孟杉不知道有没有空替我熬药。」
「不然我去熬吧。」看了一眼唐君阙，燕悠涵没有多少犹豫，「抱歉，我先失陪。」
看着燕悠涵走出房门，唐君阙才问∶「你刚刚说误会，是怎麽回事？」
燕筌琛敛下眼，只笑着，「没什麽，只是想问你哪一天才算良辰吉时？」虽然终於弄懂洵渊原来只是一个谈判的筹码，但也不影响他的
决定。
「什麽意思？」
「毕竟我是独子，有必要娶妻生子、留下後嗣不是吗？就顺便给洵渊冲喜，说不定就能让他早日恢复。」
唐君阙的眼睛眯了起来，「娶谁？」
「自然是悠涵。」
「我想你明白李洵渊中的是什麽毒、又是谁下的毒。」
「正因为明白，才会这麽决定。」
唐君阙吃了一惊，「你甘愿失去他？」
燕筌琛大笑出声，「你想太多了，唐君阙，我爱他爱了这麽多年，是不可能放手的，我只不过是对你的解药没有兴趣罢了。」
「喔？」
看着唐君阙的眼神，燕筌琛明白他仍旧疑惑，「当年毒君孤身闯入唐门，毒伤唐门门主後，因双拳难敌四手而身负重伤逃离，你可知道
当时他逃到了哪？又是谁救了他吗？」
唐君阙霍地瞪大了双眼。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毕竟外头只有人知道毒君毒伤了唐门门主、从此唐门不断地追缉，然而没人知道他是负伤逃离，很巧合是吗
？呵呵，当时毒君知道我对毒有所兴趣，便给了我一本毒经，说是他毕生所学，」燕筌琛笑了笑，「也许你会觉得毒眠是一个非常适合
谈判的筹码，但可惜了，虽然我还没将那本毒经学的透彻，但区区毒眠还难不倒在下我。」
「怪不得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呢┅┅不过，然後呢？你一旦娶了悠涵，也就不可能得到他了。」
「但一开始的表态，你我都清楚不是吗？既然敢动手打破僵局，就该明白要承担後果。」
「後果？呵呵┅┅」唐君阙轻笑出声，「的确，对你而言是都没有差别，反正对你而言，无论如何你们两个的结局都会是一样的，对吧
？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就算我不出手，他真的会依你所预料的投入你的怀抱吗？」
手在袖子里头忍不住地握拳，「这与你无关吧，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但你也别忘了，那是我没出手的前提，我要是出手的话呢？燕筌琛，那你又要怎麽办呢？」
「那还真是多劳你费心了，我只怕你到时会白费心思。」
「是不是白费心思，这还是未知数，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燕筌琛，希望你记好，『唐门，会的不只是毒』而已。」
两人，皆胸有成竹。
８·道歉叹息
「洵渊，你会讨厌我吗？」
曾经，有人这样紧张兮兮地问着他。
「我当然不讨厌啊。」看着对方为他的话而展露笑颜，李洵渊也觉得开心。
昏昏沉沉的，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在一个客栈的房间里，一个不认识的人跪在唐君阙的面前，「不必动刀动剑的，莫 ，他这个人只是看似无害，对我威胁很大、但也很
有用处。莫 ，你去找一种毒，一个他们所不能解、却不会在短时间内致命的毒药。」
「少主是指毒眠？」
「毒眠？的确┅┅天底下会解这毒的人只怕是一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虽然中毒之人只会睡的死沉，但过了一月，也能致命。」
「那麽少主，要对燕筌琛下这毒眠吗？」
李洵渊听了不免紧张，但依旧不出声息地待在一旁。
「不，是另一个人，叫李洵渊，燕筌琛会成天装着一副孩子样的缠在那个人的身旁，你在对他下毒的时候，不妨透露一下你是打算对燕
筌琛下手的。」唐君阙笑了起来。
「少主的意思是┅┅？」
「没什麽，我只是想要耍他一下罢了。」
而後，针射来，他没有闪。
倘若可以让那人好过一点的话┅┅
耳边，似乎听的见声音。
「洵渊┅┅你是不是真的会离开我？永远不会接受我？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这是在梦境？还是在回忆里？可是他不记得有谁这样对他说过。
「洵渊，对不起，我不可能放手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非要你爱我不可！」
筌┅┅琛？
眼睛忽地睁开、睁大，李洵渊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人儿，「筌琛，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但是睡去的人没有听见。
向窗外看去，李洵渊明白现在应是半夜。
「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你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的。」李洵渊皱下眉头，起身下床，并将燕筌琛抱上床铺，「到底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是谁
啊？┅┅」
替燕筌琛盖上棉被，李洵渊忽地叹口气，「原来你已经会解毒眠了啊，不过这样子，我又要怎麽下赌注呢？」
抚上燕筌琛的脸，李洵渊只得叹息。
「毒君啊、毒君，您这次可真是害苦了我了。」
＊ ＊ ＊
双眼睁开，燕筌琛忽地惊醒坐起身，「洵渊！」
「还好吧？筌琛，我就在这，别担心，我现在好的很。」
燕筌琛转头一瞧，李洵渊的确就坐在床边，「你什麽时候醒来的？」
「不久前。你还好吧？肚子饿不饿？要不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不用了，」燕筌琛伸手就将李洵渊抓住，「我只是被你吓着了，要你来帮我压压惊。」
「唉，筌琛你┅┅」忽然之间被拉扯进燕筌琛的怀里，李洵渊只得无奈，毕竟再怎麽说的确都是因他中毒而起，「好啦，这次算我错，
让你操心了。」
「就这样？」
李洵渊叹了口气，伸手回抱着燕筌琛，并不断地抚拍着，「好、好、好，对不起，让你吓着了。」
「还真的是吓着了，」燕筌琛将手臂收得更紧，「突然之间中了毒，也还没听到你哀号，就直接倒了下去┅┅洵渊，我可不准你离开我
。」
李洵渊的眼神黯了几分，然而抱着他的人却看不见，「你啊，说这是什麽傻话呢，你早晚有一天是要娶妻生子的，怎麽可以黏我黏得这
麽紧。」
没有咬牙切齿，没有生气怒吼，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愁，燕筌琛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为什麽我一定要娶妻生子呢？」
李洵渊愣了愣，「不然呢？你总要传宗接代的吧，而且老了後，你也才有一个伴啊。」
「传宗接代啊，我才不注重那个，我爹娘也不注重，可以说，对燕家来说这一点也不重要，何况燕家医药还有悠涵她们家在传承呢。」
「你怎麽可以这样讲！」李洵渊一听，就将燕筌琛推开，然而一推开就瞧见燕筌琛那微笑的脸。
燕筌琛抓着李洵渊的手，「而伴呢┅┅我的确是只想要有一个伴，可以陪我终老一生就好。」
李洵渊静了下，终於嘶哑地开口∶「那为什麽悠涵不行？如果你只是需要有个伴陪你的话。」
「那又为什麽悠涵可以呢？只因为她是女人？还是只因为你认为她适合我？或者只因为你认为她喜欢我，我就该选她作伴呢？」
「我只是觉得┅┅」
「洵渊！」燕筌琛打断了李洵渊未完的话语，「我不想管那些因为人们都说什麽我就该做些什麽的道理，那些在我看来都是束缚！说那
些什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那麽我呢？我难道就要为了这些束缚就放弃了我所爱吗？人的一生所活，在我看来也不过几十年，也许
在你看来颇为漫长，可在我眼里何其短暂，不过是在这世上走过了一段，我为什麽非要背负着许多枷锁来过活？」
「筌琛，但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倘若人人都像你说的这样自私，那这世界又成何体统？」
「所以，就留给那些喜爱女人的男人、和喜爱男人的女人去维持你说的体统吧！」燕筌琛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追求的自由吧，就像你
说的，这个人世需要体统，因此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但是感情，我不会照你说的只是为了维持你说的体统就去委屈自己的，毕竟每个
人在维持你说的体统的同时，不也都是在满足自己吗？」
「可是┅┅」
「好了，」燕筌琛又再次打断李洵渊的话，撒起娇来，「我肚子饿了呢，洵渊┅┅」
李洵渊叹着气，看来今天真不是个谈话的好日子，「好，我这就去替你准备早饭。」
「洵渊，你可得要陪着我一块吃。」
「嗯。」李洵渊点头允诺。
＊ ＊ ＊
那些因为人们都说什麽我就该做些什麽的道理，那些在我看来都是束缚！
说那些什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那我呢？
不过是在这世上走过了一段，我为什麽非要背负着许多枷锁来过活？
就留给那些喜爱女人的男人、和喜爱男人的女人去维持你说的体统吧！
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但是感情，我不会照你说的只是为了维持你说的体统就去委屈自己的，毕竟每个人在维持你说的体统的同时，不
也都是在满足自己吗？┅┅
他是┅┅这样说的。
「不过，筌琛，你还是别爱我的好。」
免得最後换来一场悲痛。
走到厨房的李洵渊，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还剩四年┅┅」
他李洵渊可不是白痴，燕筌琛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没有感觉。
知道他对小孩子总是特别纵容，就装着一副孩子样地耍赖待在他的身边；知道他总是东做西做地，便私自作药帮他推拿；知道他做累了
，就会帮他把工作做完；还有，总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吐露心事┅┅
只是，贪恋着这份温柔。
「对不起，筌琛，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你┅┅」说着，李洵渊也哭着。
如果没有这份喜欢，那就不会有这份贪恋；如果没有这份喜欢，就能拒绝到底；如果没有这份喜欢，就可以轻易地下定决心；如果没有
这份喜欢，就不会走到今天这般难以向前进、却又无路可退的田地。
所以，才会对不起。
也只能对不起。
９·改变不变
过了一段时间，李洵渊将饭菜端来，这时燕筌琛也梳洗好了。
看着李洵渊像个妻子一样，燕筌琛总有说不出的满足，走到椅子上坐下，招呼着李洵渊∶「坐下来吃吧。」
「嗯。」李洵渊点了点头，因为现在天才刚蒙蒙亮，所以燕家里只会有他俩在吃饭。
饭吃到一半，李洵渊想了想，「筌琛，我中的毒┅┅」
「你说毒眠吗？解了啊，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解不了。」燕筌琛没多留意地回着，「怎麽了吗？」
「没什麽，只是觉得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毒眠我是不怎麽知道，但有时候和阿瑜聊天，总会听说它害死了不少人，却没想到你却会是
它的克星。」
「阿瑜？没想到你会常跑去跟他听消息，你什麽时候对那些消息八卦有兴趣啊？」想到那小二，燕筌琛突然觉得很是感谢，不然只怕他
到现在还因为摸不清唐君阙而不敢动手，然而处於被动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你想多了，毕竟他在那客栈里工作，客人是走了又来，带来的消息也都是新鲜的，我也不过是当个消遣，三不五时就听他说说一些新
鲜事。」李洵渊想了想，决定避重就轻。
燕筌琛点点头，「其实，要是毒君没给我那本毒经，只怕我也解不了毒眠。」
「嗯┅┅看来那本毒经确实不错，筌琛，你读了它六年，有什麽收获吗？」
「那毒经是不错没错，你也知道我这六年来总是乱配药方，也不过是为了多加深究，除了一般的药方、还有那毒经里的药方也是，」燕
筌琛顿了下，「不过啊，那里头记载的毒确实是千奇百怪，但有些它记载的却不够详细。」
李洵渊心里一惊，「怎说？」
「药量的差别，每样药材到底该放几分都有记载，但是放错药量所造成的药效各有优劣，以效果而言，每样药材量都可以再做些调整，
就能让药效更好。」
「唔┅┅」李洵渊点着头，「所以你之前才不断地在改变药量？」
「是啊。」
「这样听你说，感觉你很像已经把那本毒经给读熟、读透了。」
「才没呢，那麽多东西，哪有可能只花六年就能读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