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 敬了礼後，便退到外头去。
燕荃琛看了看，「真是个忠心的主呢，你也算是有福气了。」
「多谢金言，」唐君阙笑着拿出一瓶毒血，「这就是他当时拿给我的，说是一瓶毒血，要我当着他的面喝下去，那你呢？要拿什麽来和
我换？」
燕荃琛愣了下，随後笑了出来，「就这样而已吗？」
唐君阙挑高了眉，等候下文。
「我要的东西可不只这个呢，除了这一瓶外，我还要你仔仔细细地，将当时你们两人谈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凭什麽？你除了悠涵以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筹码。」
「你错了，我的筹码比你想像的多。」燕荃琛笑了笑，坐在一旁，「凭我可能是唐门门主唯一的救命符、凭你现在是个假逃犯、还有凭
我可以在这里放个毒香直接杀了你┅┅不过，这些我都没兴趣去做。」
「假逃犯┅┅吗？」唐君阙静了下，忽地大笑出声，「唐门里的人全被我骗了，外头只怕也是没人能看出真相，没想到你燕荃琛倒是看
的一清二楚，怎麽瞧出来的呢？」
「你以为你有多少逃犯的样子啊？况且你我会是那种当逃犯的人吗？要装，就仔细装着点啊。」
唐君阙点了点头，「的确，这点我确实是输你，毕竟我可不像你，一装就不知道装了几年了，让所有人都被你给骗了。」
「但终究逃不过你的眼。」燕荃琛很是惋惜。
唐君阙笑了笑，「好了，回归正题吧，就拿悠涵跟我换两样东西是吗？」
燕荃琛笑了下，「你该不会以为我就这麽没诚意，只拿出这样吧？」
看着燕荃琛的笑容，唐君阙挑高了眉。
「是悠涵没错，但还得加上一样，『心甘情愿』。」
＊ ＊ ＊
在庭院里赏月，应该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情，但李洵渊却一点也不觉得。
许久，李洵渊终於对一旁的燕悠涵开口∶「悠涵，奶是有事找我吗？不然今晚为什麽一直跟着我？」
天色刚暗，李洵渊在收拾东西时，燕悠涵就走来帮忙，跟头跟尾的，刚开始时，李洵渊还不觉得什麽，只是时间一久，便怀疑了起来，
於是走来庭院赏月，而燕悠涵却还跟着。
燕悠涵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我想跟你聊聊罢了。」与其说是表哥的要求，燕悠涵还是决定说谎。
「聊什麽？」
「嗯┅┅你很常找我，是因为你上次说喜欢我的原因吗？」
李洵渊抿抿嘴，不说话。
燕悠涵看了看，笑了下，「看来不是了，不过也是，你每次来找我，都是把表哥丢在那就走人的，」顿了下，「李大哥，你是不是知道
我爱表哥？」
「┅┅是。」否则又何必用心良苦？李洵渊笑了笑，转身面对燕悠涵。
「为什麽？你要凑合我和表哥？」
「因为，」李洵渊笑了下，「被爱的人总是幸福的。」
看着李洵渊的笑容，燕悠涵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抓住些什麽，「李大哥，那你呢？你有觉得幸福吗？」
「我啊，当然觉得幸福，懂得满足就可以。」
盯着李洵渊的脸庞，燕悠涵继续问着∶「你说你要凑合我和表哥，可你有没有想过，表哥爱的人不是我？」
李洵渊静了下，「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被爱是一种幸福，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一种幸福，正因为如此，相爱才会让人想要追求
、无论它是多麽美丽的虚幻梦境。」
燕悠涵没有回话，只是听着、听着，想起之前自己说的，她也只是在等一个奇迹┅┅
「所以，或许我的确少考虑到荃琛的心情，但是我想，这会是最好的。」
燕悠涵笑了笑，「李大哥，你都是这样想事情的吗？」
李洵渊愣了下，「怎麽说？」
「就你的话说，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会是一种幸福，但爱的人不在自己的身边时就会是一种痛苦，而且，就算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但
心却在别人的身上，那更是一种煎熬！所以，我宁愿等待，那种相爱的奇迹。」视线模糊了起来，但燕悠涵依旧笑着，想起刚刚李洵渊
的笑容，她突然明白那是什麽样的笑容。
「悠涵┅┅我只是┅┅」看着燕悠涵的眼泪，李洵渊忽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也许，他也无法做些什麽。
「李大哥，当我求你，接受表哥吧。」
「奶在胡说些什麽？！悠涵！」
「你也爱上表哥了，不是吗？」燕悠涵含泪笑着，她懂，那一种笑容里包含的是什麽样的苦涩。
１２·苦涩爱恋
「奶怎麽┅┅」
「李大哥，我似乎真的很笨，什麽都没有察觉，可是那种苦涩我懂，因为我就是尝着这份苦涩在爱着表哥的，尽管从头到尾，表哥都不
曾对我笑一笑。」燕悠涵转过头，笑着逝去泪水。
「悠涵，很多东西是需要时间的。」转过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李洵渊希望燕悠涵可以继续等待。
「那你呢？你需要的是什麽？」
李洵渊笑着，「不，我什麽都不需要，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很幸福，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奢侈了，只是┅┅辛苦奶了，等待，看来是一件
挺不好受的事情。」
「所以，我不等了，所以┅┅我希望是你接受表哥。」
「我不懂，悠涵，为什麽奶要求我这个？」李洵渊摇着头。
「因为，相爱这种虚幻的美丽，是我无法等到的奇迹，既然如此，我宁愿去学会放手、去学会你的成全。」
「奶说什麽啊？悠涵，奇迹是不能放手的！」
「因为，」看着李洵渊好一会儿，燕悠涵笑了笑，「我真的越来越明白为什麽表哥是爱你而不是爱我了。」没再理会李洵渊，燕悠涵转
身走回房间，但才走了几步，燕悠涵想了下，「李大哥，从表哥身上，我想我也许早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奇迹并不会属於我，一点
可能都没有，所以我想，也许，我只是想要亲眼看见而已。」
倘若可以让那人幸福地笑起。
＊ ＊ ＊
燕荃琛回去燕家後，就再也没有理会李洵渊了，李洵渊对此似乎也没有什麽感觉，只是和以往一样，与林孟杉一起忙药铺里的事情。
反倒是燕悠涵显得慌张许多。
抓着燕悠涵的手，将燕悠涵的紧张看在眼里，唐君阙明显地不悦，「他们小俩口吵架了，关你什麽事啊？」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唐君阙撇了撇嘴，却突然笑了起来，「不对，是关奶的事没错，毕竟他们吵的越凶，奶是越有机会插进去。」
燕悠涵气怒地瞪着唐君阙，「你这是什麽意思啊？他们两人情投意合的，你怎麽可以忍心拆散？」
唐君阙挑高眉，「奶怎麽知道他们情投意合？荃琛可是在洵渊身上吃了不少鳖、碰了不少次墙，情投意合，未免说的太早了些吧？」
燕悠涵耻笑了声，「少来了，你可是唐君阙呢！比起你来，我什麽也不是，连我都能看的出他们情投意合，你又怎麽看不出？」
唐君阙愣了愣，「我是真的看不出来┅┅不错，他们是情投意合，可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奶呢？又是什麽时候看出来的？」
敛下眼，燕悠涵的眼里又盛满哀怨，「昨天晚上才发觉的┅┅」
看着燕悠涵，唐君阙不由得轻叹，「为什麽奶非得爱燕荃琛不可？」
「怎麽，觉得很不公平是不是？」燕悠涵转过身，轻笑出声，「曾经我也觉得不公平，为什麽表哥就是不爱我而爱他？明明我为他做了
那麽多，但他却依旧把他这一生的情、无怨无悔地给了另一个男人。」
唐君阙从燕悠涵的背後抱住燕悠涵，声音轻轻地在燕悠涵的耳边响起，「可是奶还是爱他，奶从头到尾、无论他对你如何狠心绝情，奶
都没有恨过他。」
「当然，人说百里之内，唯我燕悠涵，我也并不认为李大哥会有什麽地方赢过我。」
「那现在呢？奶的态度变了这麽多，又是怎麽了吗？」
燕悠涵惨笑着，「因为我输了呀，过了那麽多年，结果我竟然还是得认输，而且还输的那麽彻底┅┅」
「悠涵？」
燕悠涵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 ＊ ＊
闷在自己的药房里，燕荃琛把毒经拿了出来，翻了又翻、看了又看。
这本毒经，燕荃琛虽然说尚未读完，但其实也早就差不多了。
「不对┅┅没有一个毒是需要延了十年的┅┅」燕荃琛烦闷地将毒经扔在一旁，「毒经我看了不下百次了，怎麽就是没看见我想找的毒
呢？」
忽然，燕荃琛的动作停了下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移开几罐药，拿出藏在药罐子後的一个木盒子。
深呼吸一口气，燕荃琛明白他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那是毒君当年最後私下交给他的东西，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别让其他人知道。
那时，毒君当着燕荃琛的面将一本小册子放进这木盒子里，「就你所看见的，这一本小册子就放在这盒子里了。」
「特地跟我提这小册子，怎麽，这本小册子有什麽大来头吗？」
毒君笑了笑，「有，自然是有的，这一本小册子，可以说是我毕生的心血，我和我兄弟两人一同研究了十几年，但还是没有将它完成，
不过也罢，将死之人也不要有什麽牵挂才好。」
「为什麽你想死？」燕荃琛皱下眉，「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我白救了人。」
「哈哈哈┅┅」毒君大笑出声，「白救？你救了我，我给了你毒经和这本小册子，而且对於药理，你也称不上笨，在我看来你将来的成
就只怕就是我也追不上了。」
「哼，我承认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很心动，但是，我是要当大夫的人，大夫是要救人的人、是要把人给救活的，但你呢？活着却要寻死
！」
毒君哼笑了声，「放心吧，在这世上，还是有人是需要你这大夫去救的，」将木盒子盖上，「这东西你在把那本毒经读熟、完全透彻之
後，才来看它，还有就是，不要轻易地让人碰到这本册子，因为这本册子上我已经洒了毒水，是什麽样的毒我也就不说了，不过可以确
定的是，你只有在透彻那本毒经之後，才有可能可以安然无事地读完这本册子。」
而如今，燕荃琛自己也清楚，对於毒经，他还称不上是完全透彻，但他现在就需要看这本小册子。
抚着木盒子，燕荃琛无奈地笑了笑，「可我如今不也只有这条路能走吗？」
路，只有一条；选择，也只能有一个。
将木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盯着那本六年未见的小册子，燕荃琛笑了笑，「毒君，我现在的确是没有将毒经研究透彻，也的确不及你的
程度，可我还是得看，毕竟，我想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你布下的局。」
一个死人所布下的局。
「要不是看在这不是一个死局、你又已经死了这麽多年的份上，否则我决不轻饶你！」
哪怕是毒君。
只要是敢妨碍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脸色阴霾地，燕荃琛走到一边拿起一双木筷子，坐在木盒子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用那筷子在木盒子里翻起书页。
才翻开了第一页，燕荃琛便看见了一个名字。
血卵蛊。
燕荃琛按住心里的波涛汹涌，又用筷子往下翻了一页，「母产子卵绵绵不绝，血中卵溢静待十年，卵成子蛊饮血噬肉，命丧黄泉顷刻之
间。」念到最後，燕荃琛的脸色越是难看。
「好一个血卵蛊，没想到你毒君生平最引以为豪的，不是毒，而是蛊！」
燕荃琛气怒地哼了声，现在毒君已死，他就算想找毒君算帐也做不到了，而他也还没有气量狭小到坏人墓堆的地步。
抑制住心中怒火，燕荃琛又往下翻了一页┅┅
请你相信、请你等待，我的最爱始终唯一。
你便是你，是我永远不变的爱恋。
不论苦涩、不论阻碍，因为我的坚持就是我生命的涵义。
所以，请你相信、请你等待，我必然会做好所有的一切来迎接我俩的未来。
１３·毒君当年
那是在六年前的事情。
那天，燕荃琛与李洵渊两人采药完，在回去的路上，燕荃琛发现李洵渊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怎麽了吗？」
「那里有人呢┅┅」李洵渊虽然比一般的小孩子还来的成熟，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地瞪大眼睛看着。
燕荃琛又仔细地看了看，好不容易才看见被一堆草丛挡住的身影，「大概是在这休息的吧，又没什麽。」
「他躺着呢。」
「所以我说是休息了啊。」燕荃琛撇了撇嘴，看了看天色，「快走吧，摸黑回去不安全。」
「可是荃琛，有人会在休息的时候，把剑拔出来插在一旁吗？」李洵渊伸手指着，让燕荃琛可以顺着看见一把染了血的剑。
燕荃琛侧头想了想，「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这样不危险吗？」
燕荃琛笑了笑，「他要是真的危险，早对我们动手了吧？」
李洵渊想了想，咬紧牙根，便跟在燕荃琛身後。
当两人走近一看，那人侧躺着，腹部受了伤，血也还留着，可是那个人却像是做了什麽好梦似的，笑着、睡了的模样。
＊ ＊ ＊
燕荃琛在山上的一间小屋子里捣着药，为了一个陌生的人。
毒君前几天才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救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燕荃琛忙东忙西的，笑了笑，说他资质不错，而燕荃琛只是应了声，没多
说什麽。
天要暗了，燕荃琛转头对着毒君说∶「我们要赶回家去了，你就自己好好歇着，明天我再过来。」见毒君点头，燕荃琛笑了笑，「洵渊
！要走了喔！」
「喔！」一名男孩跑了过来，朝毒君领首，跟着燕荃琛走下山去。
毒君的嘴边扬起一抹嘲笑，没多说什麽，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里，山上的小屋子来了一名小小的访客。
门被推开，毒君看着来人不免吃惊，「没想到唐门的人还没向你接手啊。」
访客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地恢复镇定，「唐门？你是想听唐门的事情吗？」回头将门掩上，并点燃蜡烛。
毒君耻笑了一声，「现在外头怎麽可能打听的了什麽消息，我一人孤身闯入唐门，虽非毫发无伤，但这也算是唐门的耻辱了。」
来人点了点头，笑了笑，「那你呢？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猜到我要来吧？那为什麽什麽也不做？」
「当然是想要看你想要做些什麽，」毒君笑了起来，「敢在我的药里动手脚的人可没几个呢，李洵渊。」
李洵渊敛下眼，明白自己已经失败，「这件事和荃琛无关，是我一个人的打算，你就当作谢谢他救你的恩德，别对他这个无辜的人动手
，如何？」
毒君愣了愣，「这麽小年纪就会算计人，真不知道该说可怕还是敬佩┅┅说吧，你想要做什麽？」
「我想学武，」李洵渊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是毒君，是用毒最厉害的人，但我不想要学毒，我只想学武。」
「为什麽？」
李洵渊想了一下，「因为，学毒对我来说，可能没有办法让我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但武功或许可以。」
毒君静了好一会儿，「为了燕荃琛？」
李洵渊愣了一下，「对。」
毒君大笑出声，「可以！想学武是不是？可以，我可以敎你，甚至还能不择一切手段的帮你变得更强。」
十分讶异地，李洵渊忍不住问∶「为什麽要这样帮我？」
「怎麽？不想学武功了？」
「不，我当然想，只是不懂你有什麽理由帮我？」
看着李洵渊防备的眼神，毒君又笑了起来，「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我会在你身上下毒，一种只有我才解的了的毒。」
李洵渊听了倒也十分冷静，「我不可能会受你牵制的，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想要活下去，我也没那打算当你的陪葬品。」
毒君冷笑了声，「我为什麽要死？」
「荃琛在帮你配药的时候，是我在旁边顾着你的，」李洵渊敛下眼，「那时候，你说了很多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