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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 上——by浅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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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微微一愣。

“您先带他去休息。我抓些药回来就好。”少时的慕向卿,比起现在的漠然,更多了几分人情的味道。

“好。”老人点头应道。

他就这样被蜀山派收留了下来——因为多年前偶遇的那一场追杀。

而后,无可救药地贪恋上慕向卿那清致动人的声音。

这样的情感是一种毒,深深纠葛在心底,可他饮鸩止渴。

他不是想变成现在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他也知道那个人喜欢的人——优雅淡漠,内敛坚强,且强大到看不出一丁点的女气来。

但正是因为知道,他自暴自弃地把什么都改了。慕向卿不喜他穿得花哨,他便有意天天花枝招展;慕向卿讨厌男子身形过于纤细,他偏

偏腰肢柔韧,娉娉婷婷。

他可以为慕向卿做任何事情,却很奇异地,不想迎合他这种喜好。

他想让慕向卿对一个全然不同的人中意起来,但事实却证明他失败了。

败得很惨烈也很难看,那个人哪怕临近死亡,也心心念念着一个温姓的名字。

他赢不了温羲诺。

……他赢不了。

恍恍惚惚间,已毫不留情地过了三百余招,天色渐渐转暗,底下的所有人仍屏息凝神地关注台上动静。

事到如今已是性命相搏的地步,稍有分心,便至少会受重伤。

剑网如织,迎面而来的强劲内力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温羲诺淡静的面容近在咫尺,哪怕在这种时刻,他都从容不迫,看不出任何破绽。

似乎根本找不到赢的理由。

但是允十娘却要赢,他偏偏要赢。赢给所有人看,他不是比不过温羲诺。

胸膛里升起一股积攒了太久的疼痛,他毫无意识地一剑刺出去,台下顿时惊呼声大作。

他方才发现自己使出了蜀山派剑法中并不存在的一招,竟是以前唐门的招数,瞅准了温羲诺的命门,正又准又狠地逼近过去。

这简直防不胜防,胜之不武。

温羲诺那向来波澜不惊的容颜上稍有涟漪一动,持剑的手已一点点放弃地垂下。

可事到如今他闪得再快,肩处也必会受伤。

允十娘头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到慕向卿病至苍白的脸色,冷冷甩开他扶过来的手,嫌恶地道:“你若敢再碰他一根汗毛,我便做了鬼也放不过你。”温羲诺失踪

之后,慕向卿本就对他态度不善,若这次再让这二师弟受伤,岂不是要被那个人恨之入骨?

他还不想被那个人恨,虽然早已被很多很多的人讨厌。但却想努力让那个人多喜欢自己一些。

在这样的事情上,他的狠辣坚决便一下子消失了。

剑气陡然直转,在所有人再一次的齐齐惊呼声中,他闪身挡在温羲诺淡白的身影前。

哧地一声,衣帛轻裂,冰凉的剑从肩头钉过去,透过肌肤,融入骨血,仿佛在嘲笑他这一整年不人不鬼的日子。

笑吧,他就是没用,那又怎么样了呢?

仰天直直地倒下去,一瞬间的目光交错,他看到了温羲诺略微惊异的眼神。

“师兄……”温羲诺如梦方醒地伸手来扶。

可惜他慢了一步,那柔软纤细的身影轻磕在九莲剑台上,随后鲜血喷涌出来,绮丽如花。

“他怎么自己刺了自己一剑?”

“就是啊,大师兄怎么回事儿,明明能赢的……”

“但那一招也不是咱们派的剑法吧……要是赢了才是不公平呢。”

“算了算了,人家大师兄行事向来出人意料,咱们还是别猜了。”

“怎么能不猜啊。我以为大师兄掌门当定了呢,这怎么突然变成二师兄了,也太……”

底下议论纷纷。

高台上的慕向卿情不自禁站起身来。

他还带着大病中的虚弱,须得扶着把手,才能勉强站起来。

那冷冷的神情却似乎略有松动,眼神总算从温羲诺身上挪开,看向躺倒在地的允十娘。

但胜负已定,事实不容否决。

新的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选出来,结果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

西斜的暖阳下,那道白色的身影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清歌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不管不顾地朝前挤过去,高高伸出手,好让台上的温羲诺能看到自己。

但台上的那人只是蹲下身去,若有所思地盯着允十娘。

不染一粒灰尘的白衣上沾了血迹,虽不是他自己的血迹。

他问允十娘:“师兄,你这是为什么?”

允十娘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地一笑:“你问我?我也想知道呢。”

“……”

“恭喜你,现下……你是掌门了。”

温羲诺沉默地垂眼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51

温羲诺一从台上下来,就被层层叠叠涌过去的人包围住了。清歌空练了一身内力使不出来,让人挤到了圈外去,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少年使劲踮起脚尖,有些惶急。刚要举手示意,却忽觉耳后袭来阵凉阴阴的风,劈开的气流竟凝成刀刃之感。

有人惊呼起来,他茫然地回头看,只听见“嗤”的一声。

而后肩胛剧痛,好像什么东西戳了进去。他张了张嘴,没叫出声音,背后的衣衫却被完全染红了。

那根冰凉的剑再狠狠从他体内拔出时,血便是一下子涌出来的,井喷一般。

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两下,清歌忍不住往后倒去。

那人却比他更快,伸开一条长臂,轻轻松松让他跌落进怀。

白衣在风中翻飞,亦染上血污的痕迹。那人的脸容却如三月春风般优雅,五官虽稀松平常,眼里却明亮地含着笑,叫人挪不开视线。

“做的不错。”他一跃至九莲剑台上,冲人群中央的温羲诺微笑。

允十娘伤得不轻,半撑着身子坐在台上,对上来人的那双眼睛,美目一瞬肃杀。

“苏流景?!”他咬牙惊道。

苏流景?清歌晕晕乎乎地往上看去,青年完美细致的笑容被夕阳抹上一层暖光。

后心的血还在不断不断地涌出,因为太疼,便从骨节深处被麻痹了。他只是眨也不眨眼地凝着抱住自己的男子,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好眼力。”那人笑了一笑,伸手在耳际抹开,带下一层薄薄的湿皮。

平平常常的五官刹那间华丽得耀眼。

风声都静了。

方才还在台下翻涌如浪的白衣凝结成云朵,所有人刹那鸦雀无声。

“你们也不用装了。”流景微微回过头来,冲台下轻言。

九霄之间,就只空荡荡地存在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落花远飞,温柔无限。却叫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台下便杀声震天,不下半数的蜀山弟子一把撕了身上白衣,露出触目惊心的嗜血花图案来。

是长生殿的弟子。

剩下的那些人猝不及防间,已被他们腰间拔出的寒剑凶狠刺中。

剑没入胸口,抽出,再去没入另一人肌肤……血溅三尺。

底下瞬间一片刀光剑影,纷乱喊杀。哪里有火烧了起来,红光冲天,映得本就霞光满天的苍穹触目惊心。

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被血污沾染。只知道胡乱挥着剑,以杀戮保护自己,绝望而残忍。

流景静静站在剑台上观望,眼光波澜不惊,平淡如水。好像早在很久之前,就见惯了这样的景象。

那表情让清歌头皮发凉,拼命地睁大了眼,想把他看得更清楚……背后的伤处却叫嚣着快要撕裂他。

唯有咬牙低头,冷汗涔涔而下。那汗流下来,与血混在一起,更将流景一尘不染的白衣弄得污浊不堪。

“你是怎么……”允十娘跌撞着站起身,捂住伤口后退两步,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是你?!”

温羲诺不知何时站去了流景的身后,闻言,淡淡把眼神转去一边。

“你在换人?!从你来的那天就在换?!”猛然间想通了因果关系,允十娘怒火蓬勃而起,用剑撑住摇晃的身子。

“被我杀了的人,我都有好好把他们葬去后山。”温羲诺容颜如水,清浅说道:“蜀山弟子众多,找人顶替也不是什么难事,本来我并

不想下手杀人的。”

“你撒谎……”惊骇之下,允十娘只是摇头:“你根本是都想起来了,想起来坠崖之前的事情了……你这是报复……是不是?!”

温羲诺不答话地将目光转回来,眸子愈发清透:“我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为了这掌门之位,他曾经信错了一个人。一个本该是自己师兄的人。

他被逼的走投无路,唯有跳崖自尽。而那个师兄却在事后安安心心地当上了掌门。

那时候他竟也那样傻气地信过那个人。他信他,没条件地信,把他当做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友人……可是,结果呢?

要知道,装作忘记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的恨压在心底这么久这么久,一旦宣泄,就不可能再有余地。

他的目的和流景一样,他要那个人死。

“别挡路。”一柄银剑架到允十娘纤细的脖颈边。

那声音好听是好听,只是太像流景,让他一听就倒尽了胃口。

“事到如今,我还挡得了么。”允十娘慢慢直起身子,竟在唇边绽开一缕极艳丽的笑容:“师弟,我真想不到你存了这么一手。以你的

风骨……为了报复,竟情愿当他们的狗。”

他顿了一顿,缓缓地笑,缓缓地笑:“我真是……一丁点也没有想到。”

温羲诺表情稍微一动,平和的目光扫向那张美丽的脸孔。

但那张脸上却只有嘲讽和不屑:“他心里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知道吗。”

温羲诺沉默不语。

“你不信,对不对?我的好掌门,好师弟……”他妖媚地浅笑,空手握住流景伸来的剑刃:“你死也不会信的,对不对?”

血珠从他苍白的掌心一滴滴渗出来。

“我会让你动他吗?”他几乎要疯了,血一直滴,脸却一直在笑。

“有我在……你想也不要想。”

温羲诺垂下眼不看他,抬步朝慕向卿坐着的高台处走去。

52

“流景殿下。”允十娘忽然弱声弱气地侧头,表情明媚,只牢牢捏着剑刃:“你虽然把你家的宝贝儿弟弟夺回去了,但还是一点用也没

有,我在他身上下了狠毒。”

“……”流景回看向他,笑而不语。

“除非……”

“又想拿什么条件来换?”他依然淡笑着,出言打断。

“咦?”允十娘显是怔了怔。

“他只是个冒牌的而已,解语的尸身,我早就换了回去。你还要被骗到什么时候?”流景不费力气地托着臂中少年,容颜温和。

“……”混乱地摇了摇头,允十娘身形微晃:“不,不会的……”

其实也早猜到了三分,只是想抓住最后一点希望,死不愿松口罢了。

他情不自禁就嘶声喊出来:“不会的!若是个假的,你倒是刺他啊!你刺他一剑!”

流景从容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所以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剑,怎么,你是没看清楚?”

说罢,他将清歌面向自己,伸手撕开那伤处的一片衣衫。

刚刚台下一片乱七八糟,允十娘确实没看清楚,还道是蜀山派哪个弟子行刺苏解语,流景迫于无奈之下,只好现出真身。

不想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衣衫湿尽,翩然坠落于台上。底下鲜活的血肉,顿时模糊露出。伤口极深,还在洞开着流血。

少年软软趴在流景胸口,已经没有什么气力。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所以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剑。

可是,他毕竟等了他很多天很多天。

如果再有那么多天,相信他也会耐心地等下去。

吃饭在等,睡觉在等,走路在等,就连学武的心思,都是为了等他而动。

但是等到了什么,他等来了一剑。凉滑刺骨,痛彻心扉,被肩头血肉含住,又被狠狠拔出。

清歌骇然得想笑。

所有人都在利用他复仇,就连温羲诺都在骗他,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他已经分不清楚。

意识终归随着流失的血液飘散开去,迷迷蒙蒙。

那人小心地捧他在怀里,并体贴绕开了伤口不去碰触。但那又有什么用处?这种温柔只能让人咬牙切齿——因为伤口分明是那人自己刺

出的。

他知道再深的伤口都会痊愈。但有什么东西却背离了身体,越来越远,让整个人都坠入冰窖般,寒冷得发抖。

臂弯一沉,少年已因失血太多陷入昏睡。流景垂眼一瞥,脸上神情不为人知地柔和,却在旋即又抬起头来,目光冷淡。

“让开。”他唇角含笑地逼近一步:“你若不让开,我也有的是办法逼你让开。”

“殿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允十娘嫣然回眼,看向往高台处走的温羲诺:“别以为蜀山派出了一条狗,就所有人都是狗了。”

话音甫落,流景便见允十娘凄悠一笑。

他心头一震,刚刚开始觉出不妙来,剑刃便被允十娘生生从中掰断了。“咔”地一声甚是清脆。

他竟然……流景不禁后退一步,凝神望去:“红砂?!”

唐门有一种独门的毒药,叫做红砂。

红砂见血即化,无药可解。身上只要有一点伤口,便都是它游走的温床。

中红砂者,七日之内功力暴增,可激发出身体中所有潜力。七日之后,则全身经脉尽爆,内力枯竭,死状极是凄惨。

这种毒,唐门一般是在要和敌者同归于尽时,或利用别人杀人时才用。且自愿使用的人少之又少——谁会愿意体验那真气乱撞,筋疲力

竭而死的滋味?

允十娘的左掌早已惨不忍睹,微微笑了笑,将那半段残剑凌厉朝他怀中的清歌掷出去。

流景一惊之下,足不点地朝旁边闪开,那半段剑从少年扬起的黑发上掠过,带下一缕翩然青丝。

“这孩子我还是喜欢的,只有他跟我说实话。”允十娘道:“解药给他,算作不信他的赔礼罢。”

语毕,他冷笑一声,趁着这空档飞身朝高台跃去。

那身影如同鬼魅,猛然间便窜至慕向卿身侧。

正不紧不慢往上走的温羲诺微微一愣,似是诧异允十娘怎么突然之间轻功出神入化。

再回眼时,却发现允十娘目如喷火,灼灼有光,是中了红砂之兆。他心头巨震,不自觉出口:“他是个恶人,竟也值得你这样?!”

允十娘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极力克制着虎口暴起的青筋,柔声笑道:“他心里面只有你一个,不管你是好人恶人。我心里面……却只

有他一个。”

他对慕向卿伸手,那目光含了情,愈发衬得泪痣莹润。

慕向卿早在他们比武结束时便毒发全身,此刻静静闭着眼,任他背起自己,神智不清。

“我要和他死在一起,而你……”允十娘跃上高台的栏杆,冲身后微微一笑:“你还是什么都不是。”

他纵身向下跳去,身轻如燕,稳稳落在铁索桥的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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