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了和忘不了——by前途无亮

留他在客厅，我拄着拐杖去厨房给他泡茶去，回到客厅之后，他看了一眼我的拐杖，道：”小韩，现在又开始要用拐杖了吗？我记得你前一阵已经可以离开拐杖走路了……“
”嗯，那样对我的脚不好，所以还是算了。“这句话有些半真半假，自从那天得上胃病的第二天起，我就发现我离不开拐杖了，而且一刻都不能。
他叹了一口气，”是不是突然发现没有东西可以支撑自己站起来了呢，除了着拐杖？“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所以一时没有搭腔，他也没有非要等我回答的样子，而是神情一整，抿了口茶，转换了话题：”我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另一件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那天接待索克的人的事，果不其然，他说的的确是这个事。”索克的总经理已经把那位郑助理开除了，并且还和我打了招呼。“
开除？这个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打你一巴掌，然后再赔个不是就完事了？”周董，我并不在乎那个助理是不是开除，而况，我昨天也辞职了，所以这件事也不用提了。“
闻言，他一脸吃惊，”你辞职了？昨天？！为什么？“
他的话倒不由让我奇怪了起来，怎么回事，梁源什么都没有说吗，同峻不知道，周董也不知道，总不见得人事部也不知道？
见我不回答，周世康又道：”小韩，我知道你来记着那事，我明白不是被那个助理侮辱的事，而是我让你回去换同事的事是吧。“
我本不想回答，可是被说中心事的我还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又抿了口茶：”还记得，最后索克的总经理说的那句话吗？他说‘你应该学会怎样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而我当时让你回去就是因为你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满腹的怒气怎么投入工作？“
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的确当时他这么说过。而且他后面的那句解释同峻几天前也这么和我说过，难道真的是我在意太多？我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小韩，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以周董的身份，而是以同峻的表舅的身份，估计你是从小颖那丫头那里听说的吧。“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衣着并不是很正式，也是想向我宣告这句话的真实性吗？
”你和同峻是朋友，那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亲戚，所以从这个立场上我很想和你谈谈，也许接下来的话对你很反感，但是希望你能够听完。“可是我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反感，而是好奇，于是鼓励他接下去道：”我一直很想和你谈谈，可是却找不到原因，而那天索克的经理让我发现他虽然没有和你深交，却一下子点出了你的一个很大的弱点，原谅我这么称呼，但是的确如此。“
确认了我脸上没有什么怒意才让他继续开口，我的确没有什么怒意，因为当我重新回顾那句话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自己其实在情绪控制上有些问题了，原来我只是以为是我太容易胡思乱想了，而一些胡思乱想又在之后得到了应验，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也许是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了。
”而这个弱点就是你太敏感了，的确这个敏感是因为你的残疾，这个敏感让你有些自闭，甚至是自我，可是你却又太在乎别人的目光和想法了，因为不善于交流你会主观臆测别人的想法，可是，小韩，这样的你却忽视了别人的真实想法，毫不客气地说，这样的你太自以为为是了！你知道这样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你的腿让你自闭，那现在你为什么不再打开自己的心呢？“
我不得不承认，周世康说的很对，虽然他似乎很多的事并不知道，但是他的分析却很精辟。的确，胡思乱想已经害我够惨了，听他说到这里我从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或者是朋友。我说，我打开了心房，让同峻进来了，让若琦进来了，却得到了伤害。
之后我也把我们三个的事说了大概，”……周伯伯，可能你自己也不能接受你的表侄其实喜欢的是男人，我也没有办法接受。“我的语气有些落寞，不仅是为了同峻这份感情，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不能回应。
果然我的一番话，让周世康呆了很久，瞪着我很久，我想他大概在端详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特别让自己的表侄破例喜欢了男人，他一定在想交过女朋友的表侄怎么会有这个倾向。
可是这次我好像想错了，他开口了，说道：”难怪最近同峻很不对劲……你拒绝他了，所以他才会……“
难道他不觉得奇怪吗？”对的，我拒绝了，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也知道这种感情……是不伦的！“
周董开口解释了我的疑惑：”同峻和我说过这事了，他也说不再提这事了……我是不太明白你们这些年轻的人心思，应该说是开放了还是自由了，可是同峻所说的所做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我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好吗？
“还有一点就是，其实他喜欢你的事情，他和家里的人说了。他父母其实并不理解，所以他离开了家，而他父母把他交给了我，如果我也不能理解他的话，我想说不定他会离家出走了，我们不想这样，虽然我觉得不太好，可是我还是表示支持他。可是时间一长了，多少我也能够理解他一些了，看他这样为你做了很多的事，真的觉得这孩子很可怜……”
听他说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一直没有动，仿若呆住，仔细想来同峻的确为我做了很多很多，至少他总是陪在我身边，做的朋友，就像这几天，纵使我不理他，他也每天都回来，我一直以为他为我做的这些是因为友谊，现在才知道不仅仅如此。
周世康依然述说着：“就像你的脚一样，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一种心理的病态，他一直隐忍着，从你这里我也知道了，他还是和你说了……”
“可是，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急道，听他说了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的我到底应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同峻，以及若琦呢？自然也可能是我多想，因为同峻今天晚上要和若琦约会。
大口的喝了口茶，周世康又叹了口气：“小韩，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接受他，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我也就这么耗着，而现在他父母也有些软化了，想算了，可是这事又不可能有人单方面低头认错……”
我想也是。
突然周世康想到了什么道：“小韩，你之前说辞职的事，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呢？”这句话的立场不是周董的立场，而是出于周伯伯的立场。
“可是，我已经递交辞呈了。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不可能回公司了。”我回答得很无奈，就像刚才你说的那样，这事不可能有人单方面低头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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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飘羽毛……
人过要留贴啊！！！
同峻的约会
送走了周世康，我简单了理了一下头绪，看来我真的太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任由主观操纵着我的想法，可是这份误解推使着自己走到这一步……
残疾的确就像一个黑洞扭曲的不仅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也扭曲了自己对别人的看法。
然而同峻的事，我没有想到怎么处理，虽然我拒绝了，他也不再提了，可是以后面对他的时候，我应该持什么态度对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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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同峻不来，我正要出门去买菜，就接到了梁源的电话，他说要约我吃饭，而且在电话里也解答了我的一个疑问，就是我的辞呈的事。
电话的那头：“他们不知道也是自然……因为我把辞呈扣了下来，改成了一个月的假期。”
“为什么？”我很不解，他没有道理这么做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你不当我是朋友，可是我当你是朋友啊。我知道你有一天会后悔，但是会开不了口回来，我总要给你找个理由吧。”他自顾自说着，说得很自信。
我又一次不解，这次我把不解说了出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仿佛这些事很多人知道的样子？
“呵呵，说来话长了，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多少是你知道的多少，我正要下去，我们约在公司的门口吧，见了面再说。”他并不想在电话里说。而且这顿饭我没有理由拒绝，所以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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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我“忠实”的拐杖，我换了一身休闲服，出了门。
很讽刺的是，梁源带我来的这家餐厅正是我和若琦来的那家西餐厅，也就是那个晚上我发现我不可控制地爱上了她，也是在这里我还希望我们之间不要结束，能有什么进展……现在都成了茫然。现在我站在这里，除了讽刺我真的说不出什么了，还能如何呢，我已经放弃了。
进了餐厅，才发现梁源早就预订好了位置，就在餐厅的一角，可是现在并不是用餐高峰期，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的位子不坐，却要选择那么个偏僻的地方呢？不过我没有多说，毕竟是别人请我吃饭。走到角落，我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啊，乖弟弟～你终于来啦……”听这种熟悉的称呼，我就知道是周颖，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叫我弟弟。
周颖起身让我坐在她的里面边上，而梁源就坐在我们的对面，也就是那个角落里，他们两人约在这里难道是约会？我不明白为什么让我再杵在这里干嘛，当电灯泡？不过想到约会这个词，就让我想到了若琦和同峻。
坐下来之后梁源就开始翻看菜单，开始点菜，我们都没有什么意见，所以由他作主，状似无意的，他道：“湛明，你不是要问我们什么的吗？”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刚才在电话里我的疑问：“是的，你们到底知道多少？”不过，我应该想到的，周颖是同峻的表妹，周董的女儿，同时她也是梁源的女友，知道的自然不少了。
“乖弟弟，自从我叫你弟弟起，我就把你当自家然看啦……当然你的事做姐姐的一定要管的咯……”梁源从菜单里抬起头瞪了她一眼，这才让周颖稍微正经一点：“你接待索克的人的时候，被那个死人助理侮辱的事我们听说了，我觉得你也太不能控制自己了，就这么失控了，而且后来我爸爸的决定你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就这样自说自话的要辞职！其实，大家真的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在乎你的瘸脚，因为你太在意了，所以总是误解别人……”
他们并没有鄙视你！从头到尾一直在意的是你，一直忘不了自己残疾的人也是你，因为忘不了而时时提防别人的人也是你……
她的话让我想到了同峻的一句话……我想我真的错了。
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想通了，所以我和他们交流了一下想法，我想我真应该学会者相信别人。周颖很诧异我自己的转变，我又说了她爸爸下午来找过我的事，她还喃喃着说什么这老头子竟然比自己快一步什么的……最后在梁源的瞪视下收起了这些嘀咕，看他们的样子，他们的感情一定不错。
“哎，没想到你已经想通了啊，还姐姐我白操心。”
于是我们的话题又转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这么办的问题上——就是同峻和我，还有梅若琦的事。既然当他们是朋友，选择相信他们，于是我坦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可是，梁源却突然招呼着我和周颖快吃，我想问为什么，可是没有机会。周颖敏捷的把头探了出去，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别出声，自己蒙头装着专着的吃着菜。我想大概是遇上了熟人了，而且是不想打照面的熟人，既然是他们的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于是依言吃饭……我觉得我们好象那种家里没有伙食了，于是上街找餐馆填饥，纯粹吃饭填饱肚子，而且还碰巧进了这家意大利餐厅。
至于那些问题，吃完饭再说吧。
而终于在我听到了隔壁的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我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你要吃些什么？”这是同峻的声音。那么……和他一起来的人就是若琦咯？
我用手肘轻轻的捅了一下周颖，轻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颖抬起了头，压低声音回答我，因为嘴里还塞着意大利面所以很含糊：“嘿嘿，当我知道表哥要约会的时候，就自告奋勇的帮他定了这家餐厅啊……”她似乎很得意。
“我随便。”的确是若琦，她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喜悦，而是很平淡。
梁源也抬起了头，轻声道：“你有什么感受吗？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在约会啊。”若是旁人听了这话一定觉得古怪，可是对于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有什么感觉？感到孤单？感到被遗弃？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不像是情侣约会的氛围，难道他们也是纯粹吃个饭？一直到菜都上齐了都不见他们说什么建设性的话。我真的奇怪，以往在大学里，总可以找到一些话题，来带动气氛的同峻怎么不说话了。
打断沉默的是若琦，“同峻，我们现在是在约会，你不觉得你应该说些什么吗？”
同峻似乎有些分神，才道：“哦……对了，表妹说……呃，你知道得就是她帮我订了这里的，她说这里的匹萨不错，我点了一款你尝尝。”
若琦似乎并不想放过同峻，继续道：“还有呢？除了匹萨不错之外？”
同峻沉默了片刻，似乎再找话题，接着道：“呃，如果你不喜欢匹萨的话也行，这里的牛排也不错，五分熟的菲力刚刚好……”
没有让他说完，若琦就打断了，她的声音带着哀伤：“同峻，昨天听到你要约我的时候，我很意外，不过我还是答应了，是因为我想借这顿饭的时间把一些事情讲清楚。我知道你不可能爱我的，我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你爱别人……总之那个人不是我。”说到最后我感觉她有点哽咽，我知道一个女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想，我还是放弃的好，你不能爱上我，但是你总可以给我一个做你朋友的机会吧。”
对面的梁源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一直在看着我的表情，他的声音依然很轻：“湛明……这个三角的游戏，三个人都选择放弃了，你说是不是一个最完美也最悲伤的结局啊？”
摊牌
什么最完美最悲伤的结局？我本以为我的放弃可以换来他们俩的幸福，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留下的只有三个人的难过。这样的结局哪个完美了？！
“哈哈……”同峻竟然轻笑了起来，“你也放弃了呵……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我告诉你，的确我不可能爱你，是因为我有爱的人……可是，我也放弃了，因为他不爱我……真是可笑，真是可笑，我们都放弃了，哈哈。”
“我认识她吗？”若琦不由好奇是谁让同峻如此。
“你当然认识！”同峻依然在笑，笑得很苦涩，我不喜欢他这样笑，可是不能阻止，“他不爱我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也爱着别人……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是谁？”
可能同峻觉得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了，他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喜欢的人是你啊！现在你知道了吧，其实我喜欢的人是湛明！可是他喜欢的是你！你说可不可笑？！”他的声音已经不若平时一般开朗，总是带着愉悦的声调……或许不只是今天，而是最近……我就感到同峻已经不是以前的同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