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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归去的地方——by米尔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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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康达的眼里出现了片刻的动摇,杜塞尔的声音对他造成的冲击比什么都大,但他非走不可。为了杜塞尔,为了权杖,为了柯罗特兰,为了对神只发下的誓言,他非走不可。他克制住走上前去的冲动,转身登上了马车。
「乔康达!」杜塞尔狂乱的四下张望,想找个人来帮他。突然间,他看到康妮就站在石墙的阴影下,纫绞着双手,又害怕又不安的望着他。他再度吼出来:「康妮,快拦住他!帮我拦住他!康妮?!」
她没有动,当杜塞尔叫她时,她的脸变得更白了,但她不敢也不能做什么。马蹄敲在石板上的清脆声音响起时,杜塞尔的声音已经哑了。
「达康达,回来!我不准你走!你敢离开我,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凄厉的声音像针般刺痛乔康达的听觉,他没有回头看。
「你会活下来的,杜塞尔,就和我一样。请你——为了权杖,为了柯罗特兰,为了你将来会遇到的人,活下来。」
「拖进去!把他拖进去!」怕爵慌慌张张的大吼。
「不行啊,爵爷,他——」一个仆人才说着,膝盖就挨了重重一踢,他哀叫着单脚跳了开去。
「乔康达!」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山道上,杜塞尔突然明白乔康达已经走出他的生命,而且是永远的了。他倏地跪倒下来,好像全身的精力都被抽光似的。「乔康达——」
围在他身边的士兵和仆役都松了口气,正想散开时,杜塞尔突然一跃而起,像狮子袭向猎物般向伯爵扑了过去。「你搞的鬼,是不是?是不是?一」
前庭顿时一片混乱,人们忙着保护伯爵,又忙着制伏他的儿子。伯爵也被他突然的狠劲吓着了,但还是勉力保住尊严,大声吼道:「把他拖进去……拖进去!关在房间里,别让他出来?!」
「把乔康达还给我!——」
「父……父亲?!」伯爵走进大厅时,康妮犹豫的追了上来。她和丈夫都住在梅瑟城内,一听到噩耗便赶了来。「这样子对杜塞尔……是不是……不妥?」
「不妥?哼,哪里不妥了?他就要做继承人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刚刚还想杀我呢?!」伯爵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余悸犹存的叹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第十九章


暴风雨半夜就结束了。
杜塞尔眯起眼,透过灰白如雾霭的天光,注视着窗下一滩死寂的水迹。房间的主人昨晚忘记把窗板拉上了,反正谁也没注意到骤雨的来袭。四下阒寂无声,连乌鸣都听不到。灰色的空气中悬浮着灰尘的粒子,使这里有一种沉进时间之流里的感觉,连被水浸湿的一块地,都融进了浑沉的寂静中,仿佛这一切从天地初始时就在这里了。
杜塞尔背靠着床头,茫然的目光并没有焦点。他仍有一种身陷梦中,恍恍馏馏的不确定感,但眷恋似的搁在他腿上的手臂如此沉重,叫人不能不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他转过头,注视着身边沉睡的人。半埋在枕间的脸显得毫无防备,不复白日的锐气。他克制住想去抚摸的冲动,抽回手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的下床。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睡得太沉,昨晚盲目的冲动是狂欢后的余烬,并在夜的掩护下变得朦胧难辨,而清冷的天光再度唤醒他的理性,提醒他没有能在床上向对方道早安的余裕。他匆匆着装,像林中的厢一样轻悄的走了出去,只在关上门时发出了一点声音。
天还未全亮,庭园中一片晶莹碧绿,草地上仍留重露,那股冰凉从杜塞尔的脚底直透上来。薄雾低回在枝干间,仿佛一张张挂起来的白纱。透过凝重的水气,杜塞尔闻到木头燃烧过后的味道。昨夜狂欢的痕迹仍在,而且将在今天午时再度点燃,但在清晨安详的寂静中,庆典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从墙边看到城堡的仆人已经在活动了,便决定不走到外面去,又循着来路往回走。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抚着脖子,触到的地方有着微微的痛感,不用看他就知道身上哪些地方多了吻痕,在激情中被紧握过的手腕也微微泛起瘀血的颜色。他不禁脸红起来。
昨天的庆典直到午夜才结束,村人都散去后,专属城堡成员的聚会仍在厨房继续着,但到了凌晨,连最爱玩的卡斯提家人也不得不告辞回房,培养次日继续狂欢的体力。当桌上的猎烛融成不规则的残块,厅堂中也只剩他们两人时,艾瑞站了起来,顺手拎起桌上的酒瓶。
「我要回房了。」他停下动作,回头看着杜塞尔。「要一起来吗?」
杜塞尔坐着不动,搁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拢成拳。在逐渐微弱的火光中传过来的声音,含着绝不会被错认的意味。他知道他若点头,答应下来的绝不只是一炉火和一杯酒而已。他抬头看着艾瑞,隐在阴影中的眼睛显得暗沉,手中的烛火在胸前投下不规则的光影,那绝对自信的站姿让他想起德雷斯,头一次发现这两人出奇的相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也好……」
这是他第一次来艾瑞的房间,摆设并不多,装饰也不华丽,却极强烈的染有艾瑞的气息。在微弱的光线下,杜塞尔依稀看到好些眼熟的东西,入夏以来搁置不用的壁炉看起来冷寂,宽大的窗座上扔着垫子和书,练习用的剑和棍子立在墙角,几件衣服就这样凌乱的散在床上。
他们聊了很多,从学院的近况到艾瑞此行的经历。杜塞尔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说话时的表情,就好像从前一直没听过、没看过一样。杜塞尔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多话,他毫不犹豫就把许多想法倾倒出来,有些是他从没对任何人——甚至乔康达——说过的。坐在古老的四柱大床边的橡木地板上,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好像正被这座农庄、这块大地散发出的亘股祥和拥抱着一样。
瓶中的酒终于也饮尽了,艾瑞随手将酒杯推到一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时间也不早了。」他说着,望向杜塞尔身后。「今晚就留在这儿吧!」
杜塞尔的心脏跳漏了一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背正抵着床缘,连忙站起来。「我——」
「什么?」艾瑞回过头来,随手将蜡烛放到床边的小几上。
「没……」杜塞尔咽了一口气,吞回了所有声音。
「别这么紧张。」艾瑞突然笑出来。「我不会吃了你的。」
杜塞尔稍微松了口气,却见他一边脱下自己的上衣,一边哺哺自语:「话说回来,德雷斯大概也常说这句话吧……」
夏天以来,他晒得更加黝黑了,烛光在他身上投出不规则的光影,结实的肌肉线条散发出阳光的味道。杜塞尔不觉看得出神,而后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禁困窘的干咳一声,垂下目光。艾瑞笑了,衣服从他手中滑下,发出清爽的声音摊平在地上,有如一只飞倦休想的白鸟。
杜塞尔的手摸到了衣扣,又犹豫不决的停住,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身影就逼近了身前。他惊跳起来,不自觉的把领口抓得更紧,艾瑞扬起了嘴角,温柔却不容反抗的抓住他的手,解开他的衣服,顺势把他欺倒在床上。
「等一下?!」杜塞尔惊惶的转过头。「蜡烛——」
「别管它。」
「可是!——」
带着酒味的唇复上来,阻住了剩余的话语。杜塞尔屏住呼吸,又害怕又期待的兴奋感窜了上来,同时也夹杂着羞耻与恐惧。映在眼中的景象,身体感受到的重量,肌肤相贴的热度,正以清晰得尖锐的方式提醒他,他正做着一件完全超乎想像的事情。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陌生、太疯狂了,他根本就还没有心理准备去接受。
然后他注意到艾瑞的手在摸索哪里,不禁大惊失色,挣扎起来。
艾瑞停下动作,撑起身看着他,轻轻扬起了嘴角。「会怕吗?!」
那语气令杜塞尔羞愧得想立刻逃走,开始向后缩。「不,我想,我还是………
艾瑞毫不放松,再度侵逼过来,杜塞尔一慌,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前身体就动作了。艾瑞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他的攻击,翻到床下去,又很快站起来,两个人隔着床对望。
杜塞尔呆住了。天啊,他在于什么?「对不起,我
「麻烦的小孩。」艾瑞拢拢头发,觉得有趣似的笑了。在杜塞尔没来得及反应前,厚实的胸膛就压上来,杜塞尔感到手被制住压到头顶上,不禁倒抽一口气。「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别让你逃吗?」艾瑞露出捉弄般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很享受这过程。「放心,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不会做太奇怪的事的。来,乖——」
「停!停!别再想了?!」杜塞尔对自己叫起来。光是回想就让他的脸直红到耳根,他简直不敢相信——
的确是没做太过分的事,艾瑞有耐心又有经验,知道怎样对待一个初次尝试的人,非常小心不做出让杜塞尔受伤或不舒服的动作。不过,对杜塞尔而言,意义是一样的。
「作了再后悔吗?!」他低声自语。「……可是我好像没有后悔呢……」
相反的,好像是抛掉了什么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这是他做过最大胆的事,也许就是这疯狂的程度,反而把应有的罪恶感消抹殆尽了。十九年来,杜塞尔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活着。
尽管如此,一直到用早餐的时候,他才能再度以平常心面对艾瑞。厨房只有他们两人,因为昨晚的狂欢,大部份人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巨大的长桌上摆着新鲜的面包和乳酪,杜塞尔已经享受着农庄品质极佳的食物好几天了,却直到今天才真正放松的享受这些美味。冈(探出地平线的阳光射进来,将石板地连同橡木桌染上令人愉快的色泽,厨娘远在另一端照顾火上的炖锅,会听到他们谈话的,只有在桌下昂首阔步的公鸡,和仍在瞌睡状态的老狗。杜塞尔的心情很久没这么平静过了,而这显然不只是因为环境的缘故。
「艾瑞……」他搅着大碗中的麦粥,看着木汤匙缓缓沉下。「我想间你……」
「请说。」
「你以前跟人……在一起过吗?」
他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吃饼于。「当然。」
「有多少?」
艾瑞踌躇着,但他知道杜塞尔并非为了肤浅的理由而发问,便说了实话:「不少就是了。」
「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呢?!」
「有很多原因……」这个问题显然勾起他很多回忆,他无意识的把整块面包往装着牛奶的大杯里丢,发现后又手忙脚乱的捞出来。「事情并不能总是加人所愿。如果你想听,找可以慢慢告诉你,但现在……」
「你不会伤心吗?」
「会啊。」艾瑞终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但是,世界并不会为你的悲伤而停止,与其沉浸在泥沼中,还不如自己爬起来,也许更好的机运就在前方呢。」
「你还真看得开。」
艾瑞苦笑耸肩。「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我这么执迷不悟的人,很难得吧。」
艾瑞笑了。「对我来说,你能说出这句话,才更难得。」
「海斯特少爷。」呼唤声打肢了这难得静温的时光,艾瑞皱起眉,看着匆匆走进厨房的仆人。
「什么事?」杜塞尔转过头问道。
「抱歉打扰您用餐,伯爵请您到大厅去……」
艾瑞插嘴:「告诉他我们在——」
「不管您在做什么。」他迟疑的补上:「事态紧急。」
「不识抬举。」艾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甚轻柔的搁下杯子,但还是站起身来。
大厅里的人不多,但狄洛、克里曼、康妮和韩诺都在。杜塞尔和艾瑞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个风尘仆仆的信差身上。
「少爷。」不等杜塞尔走近,他便恭敬的朝他行礼。稍嫌凌乱的装柬显示他已经奔波很久,脸上亦有透支体力的痕迹。「原谅我的延迟,少爷。我带来伯爵的命令。」
「伯爵?!」
「是的。他请您即刻启程回海斯特堡,不管您人在哪里或有什么事情。」
伯爵专横的命令被信差用敬畏的语气表达出来,实在不伦不类。杜塞尔从他手中接过盖着火漆的信函。这封信想必是先被送到学院,又转往韩诺邸,最后才到因格兰姆来的。
书记也为伯爵的话作了不少润饰,但仍掩不住他一贯暴躁蛮横的语气。康妮曾说伯爵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而且看来伯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春未时他又生过一场病,差点丢了性命,使他开始认真考虑起杜塞尔的继承事宜。
「……所以要我马上回去,学习处理实际的事务?」他放下信,脸色苍白如纸。「是的,马上。」信差略带歉意的说。
「连学院都不能回去了!」
「恐怕如此,少爷!」
「是吗?……」这句废话是说来争取时间用的。他一下一下的数着呼吸,到第十二次时总算抑住了大叫的冲动。他缓缓把羊皮纸卷起来,塞给康妮。「给我一点时间。」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颤抖。「我要想一下,不很久,可以吗?」
没有人会在这节骨眼上为难他,康妮传给他一个混合着关心和鼓励的眼神,艾瑞看到他没有邀请的表示,也站在原地不敢跟上。杜塞尔朝外走,像想逃避全厅人的视线般走得很快。
「天杀的老头,你真的是以让我痛苦为乐吗?先是乔康达,现在……」他在花园里停下,四面树丛的包围给了他安全感。刚才让他头脑发涨的尖锐疼痛已经消失,但心头仍沉甸甸的,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他在水池边坐了好一会儿,瞪着在微风中摇曳的枝叶,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艾瑞越过种着花的圃地,走到杜塞尔身边。两人在树影中并肩坐着,都没有开口。
最后艾瑞还是说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要?!」声音立即不受控制的扬高起来。「那个死老头,只凭自己的意愿行事,根本不顾别人!我才不要听他的摆布!」
艾瑞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即使双方都不愿承认,但他们不论在个性或作风上,都像得和父子一样啊。「这不是你不要就能解决的事!」
「我才不管这么多?!」
「你想要这个爵位吗?」
接到意料之外的问题,杜塞尔愣了一下,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我——」
「不要隐瞒,说实话。」
「……我想要。」杜塞尔咬了咬牙。「头衔可以保护我,可以让我做想做的事,不管这个称号有多虚伪,它还是很好用?!」
「那就回去。」
杜塞尔不说话了。远处传来狗吠声,树影随着太阳的升高悄悄移动了位置,一只红雀跳到玫瑰丛上,纤细的枝桠一阵晃动。被树丛包围的空间里充满了温暖的草香,凉爽的风拂过杜塞尔的额头,使他模糊的想起乔康达。他动了一下,碰到艾瑞的手,便抓过来紧紧握在手心,温暖厚实的感觉一直传到他心里去,连带把逐渐褪淡的怀念之情掩盖了。
「伯爵要我回去学习继承的一切事务,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他静静的说,声音稍微恢复了稳定。「这会是一个以他的死为期限的监禁。在他去世以前,我可能无法踏出海斯特堡。即使如此,你还是坚持要我回去吗?」
「我们都还没有能力反抗铺在面前的道路。」艾瑞温和的说。「那就做好该做的事吧。」
那只红雀从枝桠上跳下来,落到杜塞尔手上,转动着小巧的头部,考虑了一下后又飞走了。杜塞尔长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坐姿,将身体的重量倚向艾瑞,闭上眼睛。倚靠着的肩膀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愤怒、激动的情绪都消褪了,只剩满足、惆怅混在一起的淡淡思绪。也许就是因为离别在即,才使此刻的静谧显得特别甜美,就算只是短暂的梦,落到身上的阳光依然是温暖的。
「乔康达如果看到这样的我,一定会很惊讶的……」杜塞尔轻轻的说,依然闭着眼睛。「我开始觉得这世界很有趣……我想留下来玩一玩!我想去水晶宫,我想待在凡提尼大人身边,看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他知道的话,也许会很悲伤吧……可是……」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直起身来,声音中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这是我想走的路。我的时间比他少很多,我不想后悔。」
艾瑞笑笑,将杜塞尔搂过来,拂乱了他的长发。「听,康妮在叫你了。在出发前还有些事要处理吧?别让她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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