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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 卷四 裂天——by小胖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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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发神威摇倒了瑞夫人集半生心血于大成的藏宝阁之后,团子同志就缠上了遥白。绕于人家足下亦步亦驱,人前便化做一道黑色龙形纹身缠在美人足祼之上,极通人性聪明己甚,似乎还懂得些低调处世的原则。

但是它却忘了,遥白美人身侧有个紫瞳魔君正对它虎视眈眈,对它的基本看法就是,事出常态,必然有妖。

团子同志最初的时候对自己这个名字是颇有些意见的,遥白美人眨着沉夜星海般的眼色诱他,声调微微上扬,别有柔媚“不好听么?怎么会!团子,多可爱呐!”

团子同志好色,当时立即就支摇了。

可是当机立断杀伐果断的云中君大人却没给他表态的机会,一把扯起玄索将它自遥白身上剥下来,邪邪一声狞笑“取名的事先缓缓,让本君瞧瞧这是妖魔鬼怪还是邪神附体。”说着扬扬袖,无数符咒激射而出,宛如飞雪一般,将一根长索褒了个严严实实。

云中大人还嫌不够,拖着受惊过度神志清零的团子同志往偏殿走,厉声吩咐“珊儿,摆阵,支大锅!”

用大锅干嘛?水煮油烹?!遥白公子亦觉惊悚,乖觉的闭上嘴退去一旁,安静的等待云中大人做出鉴定结果。

鉴定了一个晚上,云中大人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团子同志却结结实实受了些惊吓,垂着小辫凄凄切切,如遭大难。在云中君紫昧横生的风目桃花眼斜斜扫来时,团子同志强自镇定倒地装死,很是训练有素。看样子,水煮油烹都只是寻常手段。

遥白大觉好笑,云中大人掬起他肩头长发轻描淡写的说“不知道什么东西,鬼头鬼脑的。你若喜欢就养着的,反正横竖不费粮食。”

刚刚觉醒的惊天神器就沦落成了鸡肋般可有可无的宠物。团子抑郁的扭动,绕去遥白美人脚边才得到了丝安慰。

在残酷的革命斗争大环境之中,敏锐的团子同志没几天就深刻的认识了紫瞳魔君陛下的脾性,其恶形恶状令人发指。

在遥白公子面前,温柔无比直如春水一般,暮雨风吹东池夜凉,丽影相拥情意绵长,即是无言相拥,云中大人唇角也是微弯的。

可只要遥白美人一不在身边,他就现出原形,眯着风目笑意讥诮,环视四周百般不顺,冷言恶语嘴不饶人,常常拿可怜的团子同志泄愤,理由冠冕堂皇“身为神兵,就只有跟遥白撒娇一个本事拿的出手。你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不如拿去拴牛。”

今天,遥白去会见容夫人,团子同志又落了单。

云中大人百无聊赖将它扯到手中,一阵端详,毒舌弹出一脸嫌恶,批评他“丑死了。和拴驴的铁链子有什么区别?”而后突发奇想,命人寻了烟水浮城中的所有库存宝石,足足上百箱。

云中君皱着眉在珠光宝石熠熠光芒中左挑右捡,手上还不忘死死掐着团子同志。最后一连选中了七颗鸽蛋大小的纯色宝石,尽数镶到了团子身上。所用镶嵌方式极其野蛮,引的团子同志血泪无数,镶完还不算,云中魔君仍不忘打击他“丑,简直浪费宝石。”

此番折腾下来,待到遥白归来,团子同志己经心力交瘁。

但是,遥白美人亦很郁闷,完全没发现他身上华丽无比的巨大变化,皱着脸捶胸顿足一番诉苦。最后垂头丧气哀声道“我有什么翩身花丛的个中诀窍教啊,你说,她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没甚同情心的云中大人早笑翻了,伏在美人肩上笑的气息不稳,劝道“别管她是什么用心,此次确实是功德无量呐。遥白可要费些心神,莫要敷衍了事。”容夫人这妖婆,为了让自己儿子死心断去妄想,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确是…高明…

团子同志倒伏于地正哀哀切切,突觉一阵阴冷杀气横掠而过,大感不适。摇着小辫四下望去,只见云中魔王一双紫瞳冷光爆长邪媚以极,当下骇横倒回去,黑穗小辫直直竖起,倒是被电的不轻。

六十三章

身负重任的遥白公子苦恼了。当了这些年的保育园阿姨和心理咨询师,现在竟然还要负责感情启蒙!是不是连生理卫生课也一并上了?

软着身子坐在书桌旁,云中大人横七竖八摆了一桌子奏表,却是只字不看,只管提笔画圈。在其位不谋其职,真是响当当一枚错君。

手时忙着运笔如风颇为写意,云中君抬头理所当然的接口道“那赶情好,送佛送到西,你也算功德圆满了。没准…”顿顿声,云中大人邪气的挑挑唇“没准正中容夫人下怀呢!她大概本意就是如此,当面不好意思直讲罢了。”

不是吧…遥白目瞪口呆惊悚一下,口里反驳道“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讲的?连夫妻和睦家族兴旺都点透了!那张老脸一点不比我的薄,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直言的??”说着哼哼两声大是不忿,最终还是东转西转拎了两壶酒晃出门去了。面上大是不甘,心里咬牙切齿恨声咒骂:最怕跟觥玄喝花酒了!这贼老天,简直没完没了,一刻也不让人消停。

首席姘头云中大人还在背后火上浇油,颇认真的叮嘱“环肥燕瘦各色美女咱烟水浮城一应俱全,就是少年绝色亦是不缺,他想要哪个都成。只是,你就莫要亲自上阵了。”

这是什么话?我有那么如饥似渴么?遥白于门外顿步,皱着脸一忍再忍没忍住,转身扬手把手中一只酒壶砸进门内去了。

如此一闹,遥白公子磨磨蹭蹭出现在寒域觥玄所居的玄石大殿时,手里只剩了一只酒壶。

此时觥玄与照影小姐大婚之期己经迫近,往日沉寒孤寂的寒域己经热火朝天大张旗鼓开始了大婚之前的准备工作。与日深山陧陵氏联姻,容夫人颇为重视,恨不得山披红绫暖灯千里。为新人准备的居殿名为景春,据说地铺金毯团花红帐,富丽堂皇己至极致。连这玄石砌成原本阴冷至极的玄石大殿也沾了些喜气,廊前挑起一对火红灯笼。

遥白站在殿外抬眼瞧瞧,身披薄雪深天广地之中只觉那对暖光亦有了些寒气似是孤弱的紧。恍恍然的笑,遥白抬手理理长发,竟然有些感伤。要大婚了呢…真是时光如梭全不能留。

肩负着感情启蒙重任,遥白颇觉难以开口,一路思量,越想越觉不对劲。难道真要教觥玄大哥洞房花烛的程序不可?就是武痴周伯通尚有几分男人本能呢,难道他就没有?…若是这样,麻烦可大了。

一路思量未有头绪,遥白叹气,那…那只好随机应变了,以不变应万变吧。

可是他却没料到,照影小姐亦在这玄石大殿之中,脸上精妆艳容胭脂色浓,在寒意深深的玄石大殿中只穿了宫装轻纱。长裙抹胸衣料轻软,连披肩都没穿,倚在觥玄身旁身形微倾,雄伟双峰呼之欲出,倒是春色满殿。

这是什么状况?色诱么?现在大婚之前流行这个?倒是满开放…遥白轻笑一声,只道是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当下心领神会便要转身离去。

可是才刚移步,原本侧对殿门默然直坐的觥玄大哥己几步抢了上来,一把握住遥白手腕,掌心灼烫力气甚大颇为强势,垂目望他,瞳色深沉似有万语,侧头对自己未婚正妻沉声道“出去!勿要再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外界对觥玄照影夫妇不甚和睦的传闻在遥白面前以情景剧的方式上演一遍,甚是直观,证据确凿倒也由不得遥白不信。

颇为尴尬的站在门边,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大嫂虎气生生一脚踢翻了石桌,涨红着脸昂首而去,遥白美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语言了。

倒是觥玄比较自然,对屋内狼藉恍若未见,握了遥白手腕柔下目光轻笑而语,言语间甚是欣悦“遥白,许久未见了。”

许久么?也不过几日嘛,原是山中日月长…遥白也笑,乌瞳幽灵犹如落墨,却全没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方面进行联想。举举手中酒壶“呐,找你喝酒的。前些日见日深山上兰草甚好花极繁盛,便采了些制酒。酒色清淡别有清香,以冰镇之尤其清冽,齿有余香回味无穷。今日特来寻你,我们兄弟一醉方休,可好?”

当然好,其实,只要是遥白,怎么也是好的。窗外雪势渐大,于苍茫深夜中轻轻婉转,有如盛妆而舞。觥玄执杯满饮,清酒入腹恍如冰泉,胸腹之间却暖暖升起层热气来。他垂下金瞳,目光落在对面那人纤细到几近透明的手腕之上,一时更觉酒气香远溢清。

遥白也持杯而饮,沉默片刻终觉不妥,虽然这感情纠缠的事劝亦无用,但与觥玄大哥由寒殿深雪之中一路走来,总是希望他能幸福的,哪怕是平淡一些也好。于是放下酒杯,试探着问道“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喜欢照影也没什么大不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说,这异界又不是一夫一妻制,无论何种女子,你若喜欢遥白定为你寻来。”

“不喜欢女子。”

嗯?遥白仔细研究下觥玄的表情,确定他不是说笑,心中暗暗一叹。没想到还真被阿晋那乌鸦嘴给说中了,绝色少年…还好我早有准备。当下拉了觥玄起身往后殿走,笑得一脸诡秘。

古往今来听墙角机会多于遥白公子的人,只怕也不多。以前听云中君的墙角,那是被迫中奖,今日把觥玄与两个绝色少年推入侧殿内室,遥白竟然也站在门外没走。

瑞雪飞扬恍如白羽,蒙蒙雪色在夜中望来是种极清冷的光。廊中红灯己熄,遥白倚柱而立,深夜观雪。

蒙胧而模糊的白在眼前徐徐展开,一望无际萦远无边,让人只觉寂寥。殿前是大片的荆棵林,枝条纠缠扭曲,成了凄美雪原中狂乱不堪的缠曲纹路。

遥白抬手抚抚额角,不知怎的就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几分怅惘难以言诉。

就在这密林广殿之前,他与觥玄相遇。他抱着小狗状的轻蓝弟弟对上那双黄金眼,笑的一脸讨好。那时的遥白并不知道,觥玄因为抗拒服药,被容夫人重锁困于殿中,己经数日,殿门边己是他所能至的极限;

就在这密林广殿之前,他被自己的母亲琳夫人送于觥玄随意处置,乌发白衣的小小少年负手站于深雪之中,大有生死置之度外之势,昂头望望漆黑大殿竟是撇撇嘴十足不屑。觥玄又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意愿,跑去那个小小少年身边伏下身去,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取暖;

就在这密林广殿之前,他被白虎觥玄小心翼翼置于头顶,听他虎啸向天,惊走林中无数翅影,引来万千回声层层叠叠。白衣少年皱着眉翻个身,不耐烦的伸手扭他耳边软毛,斥道“别吵,我还睡觉呢!”言语之间亲溺无比。觥玄便真的不敢再稍动,立在漫天风雪之中宛如石雕。

诸般幼时锁事,现在想来竟然仍是十分清晰,如在眼前如在昨天。可现在…现在,终是过尽千帆风景再不相同了。

今日觥玄房里这对绝色少年乃是一对亲生兄弟,据说心意颇能相通,配合极好仿如一人。遥白亲自在烟水浮城无边绝色之中精挑细选出来,来寒域之前还细细叮嘱。想来,他这个弟弟也算仁至意尽了。

白衣胜雪仿若遗落在世间的一断明月清辉,遥白略略动身敛敛袍袖,目色清淡己有去意。却未发现身后殿内衣物摩挲人声细细不知何时己经停止,寂寂无声的黑暗横亘殿中,深不可测。

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觥玄衣襟散乱直冲而出,此时遥白还未走。错愕之间,那人重重压上来,将遥白不由分说因于胸膛于廊柱之间。

身后是冷似寒冰的石柱,身前是散发着灼灼热度的赤裸胸膛,遥白大觉窘迫,抬眼去望那人,却只借了蒙胧雪光看到他脸庞上锐利挺直的轮廓,表情全不可辨。

觥玄更进一步紧逼上来,两人身形相由无几缝隙。那人身下坚挺隔了衣物直抵在遥白小腹之上,竟是蠢蠢欲动的。

觥玄扣着白衣少年的肩,俯身去他耳边,颤声道“遥白,够了。别再逼我。”说完放手大步离去,每一步都仿佛费了极大气力,纯黑色衣襟拖在雪地之中,仿佛若种残片。

僵着身子贴柱而立,遥白目送觥玄消失在深雪暗夜的彼端,半天缓不过神来。只觉那坚挺灼热的感觉还留在自己小腹之上并未淡去,让人双足虚软。

此一只绝代妖人舔舔双唇,十分不在状态的琢磨:很好很强大嘛!觥玄这尺寸只怕比云中君大人也呈多让。可是他跑什么?可以肯定不是生理问题,那么,是心理问题喽?

六十四章

少心没肺的遥白美人将自己与觥玄的关系搞的乌烟瘴气一团糟,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却没甚自觉,收拾残局唤来巨鸟径自回返。所乘巨鸟翅展极宽翅下生风,自苍茫雪原之中冲跃而起直指烟水浮城。

遥白公子盘腿坐了意兴阑珊,手里还抓着方才剩的半壶残酒慢慢去饮,白衣烈烈没入云间,去势极快回首之间便己不见。

这是一次失败的情感教育,其实遥白也头痛,但是他却不知道,更头痛的事还在后面。因为,被他亲自娇惯而成的混世魔王轻蓝公子回来了。

轻蓝之前去寒域极西之地是与师傅太湖君同行,反程却是孤身一人。不是大队人马将他落下了,而是此公子忿然出走,将众人通通抛于脑后。太湖君是疯子,他轻蓝公子可清醒的紧;太湖君为了破封解印不惜血本以命来换,他可不行,他还有遥白,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

那山中封印号称八重阵,势临宵汉变幻莫测,奇正相生循环无端,果真是玄妙非常步步机关。其中凶险可想而知,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有可能阵行倒逆万劫不复。

太湖君擅守,持扇为兵名曰渚兰,扇面素白绘有墨色川河,遇敌之时扇面轻转有若圆盘,边缘锋锐堪比刃锋。持扇启法咒,可得三重水幕足有千丈之高动用无穷。

轻蓝公子擅攻,指端自化灵力生有隔世神兵,随主灵力增长而大有变化,己不是当年龙鳞大小的轻薄圆片,刀身稍长背脊微弯,长成了一把介于匕首与弯刀之间的异形兵刃。刃有红芒,锋芒逼人绝世难当。斜劈横扫隐有金革之声,动用无穷威力极盛。

此二人一动一静一攻一守,首尾相应随机应变己是绝妙组合。饶是如此,攻至阵眼接近龙形浮雕,亦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半颗知误珠刚一嵌入浮雕龙目,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冰岩裂动轰然作响,碎岩纷落,龙首浮雕发出混厚低吟,龙目之间眉心之处硬生生裂出条长缝出来,好像有什么在山体内部翻腾挣扎不休不止。

翻天覆地站立不稳,师徒二人俱己身受重伤灵力告磬,强弩之末情势危急生死一线,这等时候一向以残酷冷静着称的太湖君大人竟然咬牙强撑盘腿而坐,低声吟咒头脑发热要强启封印。

纪沉公子奉送的沉重伤势并未大好,此时雪上加霜伤势更沉,轻蓝胸间气血翻腾旧伤己裂,头昏眼花气极败坏去拉那个头脑短路不知死活的强人。

咒法被轻蓝打断,太湖君面色惨白晃晃身形,言语之间气息湮弱,目光却锐亮无敌“你走。勿用管我。”

我才懒的管你死活!轻蓝气急,扑上去扯了太湖君衣领往外拖。山体摇晃碎石如雨,原本的阵势己乱,方圆之内千变万化,单靠我这一己之力如何走的出去?!你要死便死,还想拖我共葬?我是答应了你三件事,但并没把性命一共赠你!

苦命的师徒二人自八重阵中脱身而出,俱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轻蓝一手按了前胸伤口,一手扶住冰岩,几乎站立不稳。太湖君大人却比他伤的更重,面色苍白略有青色,墨绿色衣衫前襟浸满鲜血,色作狞黑。一手掩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他微微弯腰站在无边朔风之中,衣袂狂舞,身形是轻蓝从未见过的单薄脆弱。凌乱碎发下双眼望来,凌利至极,穿雪断风寒意森森,狂热的偏激的犹如濒死。

扶着岩壁,太湖君缓步向前,一步步逼近轻蓝,脚步虚浮呼吸紊乱,盯着轻蓝双眼沉沉开口,语气平平却仿佛蕴了狂风暴雨的晴空,压迫感如有实质“跟我回去。”

还回去?此人己至颠狂,不可理喻。这样的太湖君,轻蓝没有见过。小公子抿紧双唇望他半晌,气咻咻甩袖离去,丢下一句诘问“就为了那狼心狗肺的混蛋,你值得么?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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