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我不知道……全身都痛……内脏……骨头……都在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准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可能失去亲人的恐惧占据全身，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木村谪夜面前，“快、治好他！直彦不能死！”
“哼！”木村谪夜撇过头，对土御门直彦的小人招数非常不屑，“他好得很，保证长命百岁的，不需要我来治。”
“哥哥……不要求他……我只要……唔……只要哥哥陪着我……”为了推波助澜，土御门直彦伸出手，做出命不久矣、只希望亲人陪伴的样
子。
这下土御门道直更急，一把扯住木村谪夜的领口，“邪罪！你不能这样！本家全都照你的要求去做，你却破坏约定，这教我怎么相信你！”
现在是谁在说谎？为什么说实话你不相信、却宁可去相信那个搞苦肉计的小鬼！木村谪夜又怨又怒，抓紧他扯在领口上的手用力一提，他便
吃痛地皱了眉。
“给我听清楚了，那小鬼顶多是擦伤，根本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你被骗了！”
“不！直彦不会骗我！”他执拗地认为木村谪夜是不愿意救助一直看不顺眼的土御门直彦，所以故意这么说，“你要什么、要我怎么做才肯
救他？”
原本装成重伤是为了让兄长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但他去向木村谪夜求助却在计算之外，现在两人又靠得那么近，让土御门直彦决心再下猛
药。
“道直哥哥……”忍痛咬破嘴唇弄出一些血迹，“求您过来……我想要哥哥陪我……如果要死……也要死在哥哥怀里……”
演技很逼真，但土御门直彦显然错估了兄长慌乱的程度，只见土御门道直惊恐地回头，再看向木村谪夜时眼眶已经湿润。
“不可以……直彦不会死……不会死……”他喃喃重复些像是自我催眠的话。
“他本来就不会死。”虽然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木村谪夜还是没好气地重申这个事实。
半晌，土御门道直似乎想到什么，冷静地抽回双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小道？”
腰带松开后，他将浴衣褪到手肘处，将自己完全展露在木村谪夜眼前，“我没别的可以给你……来……怎么做都可以……求你救救直彦……
”
跟不远处那两个弟子一样，木村谪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做什么？”
他坐到草地上，将双腿大大拉开，露出羞耻的部位，“做爱……做什么都行……还是要我舔你的……我都愿意。”
以前对床第之事那么厌恶，不惜用各种方式提早结束，现在却……想到这里，排山倒海的怒气和苦涩淹没理智。
“你疯了吗！”木村谪夜扑到他面前，粗鲁地拉合衣襟遮住只有自己可以看的私密处，一手高高扬起……
事件五、Avowal～
那种凶恶的表情和作势打下的手，让他惊惧地紧闭双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但过了几秒，应该落在脸上的耳光却迟迟没有发生，反而从
衣襟处传来阵阵颤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木村谪夜还是维持那个姿势，可是眼神却变得非常悲伤。
讶异于自己刚才一时血气上涌，竟然想动手打他，木村谪夜颓丧地坐倒，“你不需要给我任何东西……倒是我想问你，究竟要我给你什么，
你才肯信我、爱我？”
“求你救救直彦……”这些心底深处最真诚的表白，显然他并没有听进去。
又来了！某种东西堵在胸口，好痛苦……甚至满溢到喉头、眼眶……木村谪夜倾身紧抱住他，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哽咽，“为什么不相信？
我真的没伤他，能不能拜托你好好看着我、好好听我说话，就像我们刚认识的那时一样？”
双眼没有焦点地望向灰暗的夜空，土御门道直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罪恶感和心痛，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我无法恨你？为什么还想见你？
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家族的宿敌……”
“小道……”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认识你……如果不认识你，本家就不会被攻击，父亲也不会受伤，到现在还是身体不好，如果再因为我而让直彦
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不会的，我保证，小道……信我一次……”终于明白他心中怨恨的对象并不是霸道的自己，在自身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木村谪夜的眼里
汨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恶鬼邪罪所蕴含的强大妖气第一次如此紊乱地发散，就连杵在一旁道行低微的两个弟子都感觉出不对劲，土御门直彦狠狠瞪视不远处紧紧贴
合的两个身影，鹜地心念一动，便从怀里取出几张符咒。
过了一会儿，木村谪夜才发现妖力正急速流失，但却无法控制，突然背上一阵剧痛，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移动到右后方的土御门直彦。
“你……唔……该死……卑鄙的家伙……”
“哼哼……你变弱了呢……邪罪……”看到宿敌的背部被自己放出的风刃砍得血肉模糊，土御门直彦的嘴角浮出残忍的笑。
“直彦？”土御门道直楞楞看着眼前除了衣服稍有破损，身体方面却无任何不适的弟弟，“你的伤……不会痛了吗……”
“伤？”手一挥，几道冰柱刺进木村谪夜的腰和大腿，“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伤？他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你在骗我？”
玩闹似地使用各种术打向木村谪夜，土御门直彦却咧嘴狂笑，神情近乎疯狂，“呵呵……这是为了你啊……道直哥哥，我讨厌他一副『你是
他的所有物』的嘴脸，也讨厌看到你们的关系变好，什么信任啊～爱啊～不过是个鬼，有资格拥有这些吗？哥哥是我的，哥哥的信任和爱都
是我的！”
“混帐……我才讨厌你……呃……只会偷袭的死小鬼——唔！”话没说完，背上又挨了几下。
“谪夜！”接近黑色的血污喷到土御门道直脸上，他终于抬手扶住木村谪夜摇摇欲坠的身体，并对土御门直彦大喊，“住手！谪夜已经伤得
很重，你出气也该出够了吧，直彦！”
“不够不够不够！我要杀了这个恶鬼！”听到他阻止的话语，土御门直彦瞬间扭曲了五官，面目狰狞地发出猛烈的攻击，有些甚至差点打到
他，“只要他存在一天，哥哥就无法完全属于我！”
“不要！直彦、求你住手！”他下意识想把木村谪夜转到不会被打到的方向。
如果我在谪夜的前面，直彦应该就会停手了吧……但才动了一下，就遇到极大的阻力，原来是木村谪夜一手撑在地上，不让他改变目前的姿
势。
“别动……那小鬼已经疯了……你会被打到的……”尽管全身是血，木村谪夜还是用尽所有力量将他护在怀中。
“不……让我劝劝直彦，他会听的……”
“你就不能安分点让我保护吗？”强忍椎心刺骨的痛，木村谪夜故做轻松，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对不起……一直以
来都在伤害你……即使我并不愿意那样……却……还是笨拙得要命……其实……我真的想跟你悠闲地过日子……”
事件五、Avowal～
因震惊而停止的泪再度泉涌，但现在是真真切切为了木村谪夜而落下，“不要说话了，伤成这样还逞什么强！”
“不是……逞强……你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虽然看不到怀里那张泪颜，木村谪夜却在沙哑的哭腔中听到了紧张和担忧。
唉呀呀……快不行了……可是小道……为我哭了……
后方突然白光一闪，木村谪夜就算不看也能从灵力波动分辨出，土御门直彦召出了雪王。
“用雪王给你最后一击，然后，我就可以永远跟哥哥在一起了。”嘴角挂着邪笑，被式神的光芒照耀的脸看来更加诡异。
知道雪王出现，他急忙挣扎着从木村谪夜怀中探出头，“不，直彦，不要这样，听我的劝好不好！”
“道直哥哥，别动喔～”土御门直彦一副终于宿愿得偿的满足表情，完全不打算收手，“不然雪王会伤到你的。”
重新把他的头压在胸前，但即使妖力流失殆尽，口头上仍不甘示弱，“哼，你给我瞄准一点……要是打偏伤了小道……我真的会……会宰了
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土御门直彦收敛了笑容，双眼危险地半眯，然后轻轻挥手，雪王便如同收到信号一般吼叫着向前急冲。
“给我消失吧！邪罪！”
“不要——”
冰雪消散，又重新在主人身旁聚集成银白色的巨大虎形，靠着雪王发出的光，土御门直彦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邪罪被打成什么惨状，四肢不全
？还是身体碎裂？唉呀～可别烟消云散连渣都不剩了，那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是看清之后，全身血液却瞬间凝结——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竟然是自己最敬爱的兄长！
腿一软，土御门直彦双膝着地，抱着头嘶喊：“为什么会这样……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哥哥！”
猛烈的震荡结束，木村谪夜正纳闷雪王的威力比估计的弱了太多，再听到这凄厉的吼叫，才发现土御门道直不在怀里了，一阵不详的感觉席
卷而来，让他几乎没有勇气移动半分，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千万不要啊……小道……不要是你出事……不要……
艰困地转动脖子，看向有重量感的右肩，只见土御门道直毫无生气的脸挂在肩头，嘴角和鼻孔都是血。
在雪王攻击之前，其实木村谪夜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所以土御门道直才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挣脱，挡下大部分能量。
这种程度的伤害，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消灭邪罪，但对一个普通人类来说，却肯定是会致命的，木村谪夜奋力抬起虚弱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声
音抖得厉害，“不……小道……睁开眼睛……别吓我啊……”
“给我滚开！”终于想起该察看伤势的土御门直彦奔过去一脚踢翻木村谪夜，抢过兄长的身体。
万分悔恨地紧抱住他，土御门直彦哽咽地哀求，“哥哥……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求您醒过来……”
“哥哥！”感觉他似乎动了一下，土御门直彦欣喜地唤着，但下一秒，他的头一偏，呕出大量污血，便又只剩微弱到几乎查探不到的气息，
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直彦！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召唤雪王？”
这时以土御门隆泰为首，五六名阴阳师匆忙赶到，见了这一幕也大感诧异，而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的两名目击者见前任当家到来，立刻迎上去
报告。
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土御门隆泰立刻蹲到兄弟俩身边，伸手探了探长子的鼻息和脉搏。
“父亲……怎么办……我打伤哥哥了……”
“道直恐怕是……”叹了口气，土御门隆泰摇摇头，眼角也泛出泪光，“雪王已经让他的内脏结冻，能撑着这口气不死就是极限了……身为
人类的我们……无能为力……”
事件五、Avowal～10（终）
“不可能！”土御门直彦急得抓住父亲的衣袖，“父亲您能疗伤治病，一定可以救哥哥！”
用力甩开次子的手，土御门隆泰猛然站起转了身，气愤地低吼：“你以为我不想救吗！道直也是我儿子，虽然平常对他很严厉，并不代表我
失去他不会痛苦，问题是……我不是神！伤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起死回生了！”
“喂……你们……不准无视我……自顾自地决定……小道的生死……”几步之外的木村谪夜正挣扎着爬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土御门道直身上，一时忘了还有个死对头，听到木村谪夜的声音才想起，全都动作一致地取出符咒准备攻击。
现在的木村谪夜跟攻击本家的时候相比，根本是天差地远，那些阴阳师胆子自然大了几分，亟欲一雪前耻。
“道直的生死不是我决定的，是天地法则。”即将失去一个孩子，土御门隆泰已经没有心情争吵或动手了。
“去他的天地法则……咳咳！”还差一点……向前一扑，木村谪夜整个脸都砸在地上，但却抓到了土御门道直的手。
抬起沾了黑血、泥土、与杂草的脸，视线直直钉在他身上，“有我在……你不会死……我说过……要保护你……”
包括土御门直彦在内的众人，全被这种执拗震慑住，一个个楞在当场没有阻止。
“你能救道直吗？”即使是鬼也好，救救我的孩子吧！土御门隆泰产生了一丝希望。
“你在跟谁说话啊……我可是……邪罪大爷喔……”木村谪夜用所剩无几的力量挤开土御门直彦，然后趴在他身上大口喘气，“就算……已
经变成这样……只要把所有妖力都给小道……这点伤……不算……什么……”
所有妖力？！土御门隆泰吃了一惊，“那样你会消失的！”
为什么？邪罪为什么要为道直做到这个地步？
嘴角无力地扯动一下，勉强做了个浅到看不出来的微笑，“我不想活在……没有小道的世界……只希望……小道别忘了我……”
闭眼半晌，重新睁开时瞳孔又恢复成深紫色，木村谪夜轻轻弄开他的嘴，然后将自己的唇贴上，渐渐地，那让土御门一族烦恼数百年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