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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墨——by无道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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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雪的注意力被前面两个女生吸引,她们正唧唧喳喳头碰头专注地讨论着,顺着她们话中提供的线索,越过她们不高的身体看到前方一个还算高大的背影,至少我们学校的绝大部分人都需仰视他——这可以归咎于重点高中多是智商高的人,而无数事实证明个子较低者通常脑袋灵活智慧聪敏,我是个特例。


从后面看,他的头发很正常,不会被学校多管闲事的领导们拉去参加复杂而冗长的“茶话会”,但对于男生来说未免长了些,也许前面会留很长的刘海把脸遮住。

肩比我略窄,不过也能给足借他肩膀一用的女生安全感,我天马行空想象有一个肥妞靠在他身上的情景,很搞。

这些都还普通,要命的是二者之间的脖子,几乎可以用性感来形容,细腻的肌肤一看便知。我不知道大白天的在想什么,真想冲上前狠狠摸两把。

我用空闲的手(恩,不要问我哪里来的)拉起旁边的纤纤玉手,微微加快脚步,赶在二女前面,只想看清楚那让人想入非非的后颈,却听到“天哪,这个会不会更帅”。


“小李子,别走那么快,我快累死了。”我停下来,回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后面的小雪,她一脸不满。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分贝极大的尖叫,“帅死了。”(嘿嘿)然后那声音的主人飞快地跑得无影无踪。没想到外校女生承受能力这么差。她们的过激反应让前面那个人转过头来,我倒吸一口冷气,她们跑得真不值。如果她们见到他的正面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上天的眷顾,我从没见过棱角那么分明的脸,干净得想让人拿刀破坏精致的协调。他的刘海并非想象中的长,因此未有意料中阴柔之感,那是非常纯正的阳光气息。他的眉毛飞扬着向上,宣誓着与我弯眉不同的气势,单这一点我已经被比下去。


在我打量着他的同时,全身上下也被似曾相识的极冷的眼神扫过,让我想起昨天下午的充气娃娃,所以他才会在转过头看我时稍稍露出惊讶之色。

如同昨日,他的眼神一样犀利,把我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李子,小李子……”

我的意外走神换来不怎么温柔的一拳,真正让我回过神的不是痛感而是一大堆袋子相互摩擦的声音,她没有拿袋子抡我,因此拳头到达小腹时效力大减。

“疼啊!”我仍捂着肚子夸张地叫,好象刚刚我不是挨了一拳而是被一把能将一头牛大解十八块的明晃晃的刀子捅了。

看我这么痛苦,小雪没再继续压迫我,只是看我的时候眼里充满复杂的笑意。

回到家,倒在大床上。奇迹般,那个疯子没有再狂吼。我把头埋在软软的被子里想起今天偶遇的那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我觉得他应该对我无甚好感。狂叫一声,微抬头斜眼眯着床头的相框,里面有着淡淡的素描画,是我寻着记忆勾勒出的公园的样子。茂密的灌木,后面隐约可见的篮球架还有低低的大理石阶。望着望着,再也禁不住困意,享受难得的安静,睡去。


“李锐你给我滚出来。”全班同学习惯性地捂耳朵顺便找个不怕死的去检查一下门的损坏程度——在离门两米的地方偷瞄有沈飞脚印的地方。夺命招第一招第二式,“杀人美形脚”,这属于物理攻击,伤害程度看看我们班凹进去的门就知道了,但是只要不近其身,不在他的攻击范围就可以保命。还有第二招,“吵死人不偿命”,用可以媲美学校广播喇叭的大嗓门给人脑致命一击,说实话,犹如泼妇骂街的嚣张样子实在不符合他的形象。


最近我的警惕性一直很高,生怕沈飞在我睡觉时偷袭。我不怕死,但是起码应该知道是被哪一招哪一式给弄死的。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昨天的事迹很有可能败露,我何其光荣,让他三番五次用这么危险的招数对付我。


我故做镇定地慢步踱出阴暗而充满水气的教室,准备接受暴风和口水的洗礼。窗外的乌云也在默默为我祈祷。

“怎么了?”我的心拼命挣扎着不跳出来,却依然扑通,扑通,强有力地振动着。

只见他长眼一眯,诡秘地一笑,“你小子有艳福啊。”

我心想这下完了,这回连杀人于无形绝对震撼绝对恐怖的第三招都用上了,看来我命不久矣,天要亡我。

只要他再说一句我就什么都招,正所谓“天要偶死,偶不得不死”,可是我的女朋友啊!我的篮球啊!我的滑板啊!我的床啊!我的娘啊!你们听到了吗?不要管我,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吧,永别了啊!!!!!!


“前两天我好不容易见到个美女,今天我们出去吃饭,她竟然三句话不到就问起你的事来。”

“咦?”我当即傻眼,难道它们没有听到我的呼唤而舍命相救?

“就知道你是这反应。你小子真是的,自己学校的女生也就罢了,外校的男生也要追你。”

“你说话不要停好不好。”

“是你打断我的,大哥。你好象还挺镇定。”

“我说,我说。那个女生有个弟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据说挺漂亮的。我最烦跟人讨论私事,偏偏大家都喜欢跟我讲,真是没办法。”

“要讲就讲,废话那么多。”

“那个女生,一直很苦恼自己的弟弟,你知道,喜欢男的,但是因为那个男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所以也就不担心了。可是,不知道你怎么招惹了人家,竟然让人家茶饭不思的想你。所以,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就找我商量了……上课了,上操再说。”


像往常一样逃操到学校的天台上,这里视野辽阔,风也很大,空气中的湿气打在脸上。今天的空气掺着点寒意,与前天对比强烈。毕竟已经秋天,怎么都不喜欢的冬天也似乎在不久后就要来临。这低低的温度才预兆着今年的正常天气。连不怎么白的云都离我很近。刚才沈飞说的事,我基本上已理清思路,一个长得还不赖的男生说喜欢我。连我的面都不知道见过没竟说喜欢我,十之八九是假的。


“呀,我迟了,你一定很着急吧。”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着急个马,我想起了上课时想到的事,“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了她。”告诉我不是。

“诶呀,你,你怎么知道的。别那么看我,我会以为你要杀了我。不能怪我,她那么可怜我就跟她分享了自己的一点东西。”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出卖我。”他心里一定在说,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因为我也经常这么想。

“别这样,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说咱们是一个学校的,我连咱们学校的名字都没说。”

“你那天穿校服没?”看他错愕的表情,用我的肺想都知道一定穿了。这家伙尽给我添麻烦,我特潇洒地准备往下走。

“李锐,锐,锐锐,你别生气嘛。”

“别叫我锐锐,恶心死了。”

“反正他又不会来咱们学校找你,你也不用担心的。”

“真拿你没办法。你和那女的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我已经摆脱了这段时间的单身生活。”

“请客。”

“恩?”

“今天请客。”

“一定一定。”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幸福,一有女朋友就笑得跟朵花似的,之后再毫不留情地把人甩掉,这次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认识时间越短,分手时间越快,这次也一定是速战速决。


这家伙的脑袋成天就想着怎么让自己的感情生活丰富,不知道装一些实用的东西,初中哪一次考试有一门及格。还不是在我的短信督促下禁欲半年死啃书,要不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人们一旦活命就淡忘那个让他们不死的人,人彻底的劣根性。


结果,他的客也没请成,陪女朋友去了。

我的晚餐又变成泡面,虽然味道也不错,但毕竟不如饭菜来的香。“君子远庖厨”,我不是君子,我是帅哥,一个传说中能化腐朽为神奇,化尸体为美味的帅哥。我之所以用泡面打发晚上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在厨房里舞刀的心情,透过厨房的玻璃,楼外的阴暗晦湿显而易见。


独自踏上回家的路。天,是阴沉的灰。不久,雨点便淅淅沥沥打在人们身上。我喜欢淋雨,但现在却躲在灰暗的边缘滴着水的屋檐下。

开始滴雨时气氛总是有些沉闷,等渐渐地呼吸顺畅一些再心安理得地享受真正的雨。在风雨中矗立并前进的感觉很清新,之后让云雾笼罩的热水澡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那边有个穿着套头衫的家伙也没有打伞,只不过戴着帽子,将头发与雨水隔离,又不能算是我的同类。

这时他跟听到我在想什么一样乖乖地摘掉帽子。我的嘴巴差点合不拢——充气娃娃。介,介,这也太伤人了,连着三天遇到前两次都没有给留下好印象的人,我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声,世界太渺小。我不相信能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频繁的碰面,更加不相信这次会跟前两次一样给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相信我,如果他不是他么狂傲,不可一世,我会主动搭讪,说不定能成为铁哥们。


我从来没有跟人成为哥们这一想法,即使是沈飞,也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才渐渐亲密。

我举步艰难地跟在他后面,连雨水都显得焦躁,一波波纹路在地上的积水上荡漾,前仆后继,继往开来,不停的凹陷再扩散开。

不知走了多久,雨帘越来越密,空气变得苍白,我无法思考,头低着,在地上拖着步子,已经忘却目的地,只是单纯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悲剧总是在不经意地酝酿。

“又是你,你没长眼睛吗?”我只顾着挪动身子,忽视了前面庞大且有生命活力的障碍物,只觉撞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他的头。

他的眼神比前两次更加冰冷,也更真实,说话的语气透露着赤裸裸的厌恶。接着,他跑开了,水花溅了我一裤子。泥水顺着我的裤沿重新落回地面,留下肮脏的印记,头上依然有冰冷的水滴接触头皮的麻木,衣服也紧紧包裹住丝毫感觉不到冷意的身体,我又一次地立在原地,心里是一阵阵的不可理喻。我闭上眼睛,只听得到雨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刚才充斥着汽车喇叭的嚣躁和人们夹杂寒意的抱怨声的大街忽然变得旋律单调,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秋雨的落寞。


周围忽然暖和,睁开眼,看见雪白的浴室墙砖。抬手捧起一滩泡沫,洒向旁边光滑的镜面,水脱离泡沫的庇护柔顺地分成几股,将我的脸扭曲,之后泡沫才缓缓落下,遮盖住适才的凝神。


我感到滑稽,因为我无法忽略听到他说“又是你”时心中莫名的高兴,也无法理解他对我的不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我做了,但他难道看不出我的无意识吗?我当时的确脑袋一片空白,他转过来时难道没有看见我眼中的茫然吗?还是因为太善于掩饰,下意识的掩饰。


就这样吧,即使他讨厌我,我还是想见他。我想解释清楚,我对他并没有恶意,或许以后我们可以做个朋友,或许以后我们可以见面打个招呼,或许以后我们见面时彼此眼中不再有敌视。


我发现我又忘记他的样子了。

机会并未降临。无论我怎么样刻意地寻找,再也找不到那种能够使人冻僵的眼神,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糟。表面上我每天笑脸迎人,亲切无比,来者不拒害得我们班门水泄不通。


我一跟校长没有直接或间接血缘关系,二也没什么将死人复活的特殊才艺,就靠着死了都在的微笑让那个我懒的去改的破名字传的全校皆知。我每天脑子里都充斥着不同类型的人的脸。


这样“兵来”将还在睡觉,“水来”周围的土都自动战略性转移的恶性结果就是偶尔会被梦里的人海挤得窒息,回到真实世界一到人群中就会眩晕。

超市里人并不多,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这是一间还算宽敞二十四小时都开放的超市。现在是中午,自然不会拥挤。一眼望过去,几十个摆满货物的架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边走边将鱼什么的扔进车子,那鱼像是要把眼珠瞪出来一样睁大着眼睛。可是却没有一丝生气,也难怪,毕竟是死鱼,我怎么能苛求它们真的把眼珠子瞪出来好给我做汤。


四处可见的镜子里是我走动的身影,我看了看,觉得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男,贤惠,哎,不对,应该说是温柔体贴。

这里比普通的百货公司还要明亮,外面阴阴的,不知道哪里才是白天。我正拿起一袋饼干,突然感觉到肩上沉重的压力和脖子上的窒息。拜托,你不要老用夺人命的那几招对付我,再这么搞下去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去拜见玄奘法师。我把饼干撇进车,拎走缠在脖子上的胳膊,另用另一只肘子将攀在我背后的人打的嗷嗷直叫。


“你别叫春了。”我只用了三成的力量,他就能叫成这样,真是声带跟人不同。

捂着肚子的人立刻正经起来,完全没有刚才遭受重击的样子。

“我叫春又怎么了,我还想唱呢。”

“得了吧你,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丢脸了。”

那么,该说说沈飞了。他是我初中同学兼拖油瓶之一,我们因为一颗遗失的球而相识。

他趁我睡觉时不小心捡了滚的离我好远的头(我习惯了,篮球≤头,咦,没懂?就是说篮球一定是头,而头不一定是篮球,还没懂?没懂赶快滚。),然后心花怒放、挺嘻哈地在头上涂鸦。别以为变丑了我就认不出那颗陪伴我三年的头。


当他兴高采列地拿着我的头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时,我已经怒目而视好久——只是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头。在确定之后,我愤怒地走上前夺过头准备走人。没想到那个大傻还以为我要跟他单挑,竟然说我绝对打不过他。最后当然是很自然地被我菜,然后像所有的故事结局一样他认我当师傅,最后实在学艺不精演变成跟我同辈,甚至还跟我叫板,我真后悔当初买那颗头,本可以省去好几年的麻烦。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由此,我获得了无数次的免费午餐。我很少回请,钞票是有,可那是用来买鞋,不是用来填肚子的。资源要共享才不会浪费,有饭大家吃,至于共享付出的代价就让别人来承担。


他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大道小道消息满满一箩筐。好多外校的人都是他介绍给我的,建议他去开个中介公司什么的,一定红火。

我们斗着嘴,说些有的没的,我喜欢这种感觉,存在感。说话内容并不涉及国家大事天文地理,都无关紧要甚至没有内容,单是一人一句挖苦对方也让我觉得心情舒畅。


车子在行进过程中越堆越满,我不经意地望着里面,却赫然发现我这一辈子没用过也用不到的东西,品种还不止一样。这个粗神经。

“沈,沈飞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排卵了?”我拿起一包在他眼前晃晃,并且努力控制即将暴发的脸部肌肉,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认真地询问。

只见他满脸黑线地把那些大包小包从车里拿走,抱在怀里往回走去,我叫住他,他不耐烦地说:“怎么了?”

我笑着摇一摇手中的东西,“你忘了一包。”

他脸上的黑线更多,走过来一把夺过。

等回来时,他手上已经全数换成卫生纸,如果仔细看说不定还有什么见光死的东西混在里面。

东西差不多齐全。趁他不在已经释放出笑意的我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冷哼一声:“你有那么好心我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这人没什么点子,却有本事把别人的指示落实,既然他要我打鬼主意我就不打不行。

“帮我付帐,我在外面等你。”我趾高气扬扭着屁股走向门口,听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就知道你他妈没这么好。”

我站在门口。与刚才耀眼的白光相比,外面就更显得黑,明明是中午,天却阴的可怕。风衣没有拉上,在不断变化方向的狂风中飞起来。风吹着我的头发,也吹进阵阵寒意,头皮有些发麻。稳稳地站在地上,却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我倒真希望有那个机会当个脱线风筝,因为我不知道那跟现在的感觉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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