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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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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原始的欲火燎烧最原始的律动,龙渊嘶吼的声音有情潮的沙哑,也有最深最悔的沉

痛。「不要在这时候,用这种声音,说
这件事……」
「只有这样啊……」凤怀将忍住激情的呻吟,俊雅容颜扯出苦笑:「你才会开口,才会愿意说唔…

…」
龙渊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躺在地;在这之前仍不忘先以披风为垫。
泄怒似的狂吻作罢,他直起上身,目光炯视,不甘地问:「逼我开口,你会觉得痛快?」他不懂,

近来他有意无意的试探挑衅所为何来?
凤怀将闻言,但笑不语,伸长双臂环住他颈项拉向自己,埋首在他肩窝轻啃慢吻,企图激起更多情

焰。
雄伟的躯体随他的挑逗颤动,方兴未艾的情湖汹涌起伏,令他难自禁地俯身欺近,再度嗅进凤怀将

身上的女子幽香,脑海突地忆起他今晚
临幸后妃的事实,欲火添怒,猛烈挺进早已深埋其中的紧窒,怒气昏聩了神智,教龙渊无心细想这

是否会造成身下人的痛楚。
剧烈的疼痛与颤栗的快意同时来袭,凤怀将仰颈弯背似弓,低吟阵阵,喘息间,唇瓣扬起似笑非笑

的弧度,望月的乌眸泛着复杂难办的情
愫。
「还记得么?西绍王府内我曾说……啊……」
「别再说了!」往事就应该葬送在过去,他为何再三提起?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对他做了什么,又对

灭亡的天恩王朝做了什么!
愤怒、憎恨、爱恋——五味杂陈的龙渊突地坐起身,顺势将身下的人拉坐腿上,再度挺进的同时,

按住原本应该随他起伏的身子,让自己
深深埋进炽热的躯体。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亲昵总要奠基在往日复杂的恩怨情仇当中?为什么不能纯粹分明?为什么

不能只是因为他与他——
「龙……」语声被更深入的挺进击碎,迷乱的眸光重新回到他脸上,看见龙渊被身躯快意及情仍交

击的复杂表情,凤怀将泛起红潮的俊容
竟绽露一抹残美的轻笑:「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住口!」惩罚似的啃咬他敏感的锁骨,得到的只是一声带笑的轻哦。
欲以吻锁去凤怀将的声音,孰料对方紧搂着他不放,教他无法得逞。
耳畔,低笑声迥荡,带着间或的喘息:
「你恨我……是么?」
是,他恨他!曾经深深恨过他!他是密谋纂位、灭他殷家天下取而代之的人,为国恨家仇,他必须

恨他!
但他更恨自己!因为他才是逼他作出这些事的真正元凶!
「是的,你恨我,恨我夺你的天下但唔……」咬牙忍住快慰的呻吟,再问:「但在此同时,你也放

不下我,是么?」
是!他放不下!所以回来,所以屈为人臣,甘作一名御前侍卫!
但他懂吗?懂他挣扎过后所作的决定其实已不带仇恨?已是单纯地只想留在他身边,保护他一生一

世?
不,他不懂!若懂,这么多年来不会一再拿话激他,故意让他知道他做了什么,藉此试探他的反应


「……记得么?我曾说若你为君……我为臣……可惜……龙——」断断续续的吟语终结在强行深吻

的索求,除了之后不绝的嗳昧嗯哼再无
其它。
若你吞君,我为臣……
旧话重提,无奈——
入非,事亦非……
◇◇◇
天恩王朝 洪祥七年孟冬
西绍王府别院偏厅中,具有艳冠群芳之姿的娇贵美妇生于堂上执杯品茗,待温茶入喉,修剪得宜的

纤指托杯于桌,发出清脆的触击声。
美眸移离精致的茶点,落在堂下垂首等候的少年发顶。
须臾,点红的唇开启:「世子,听王爷说太子爷现下就住在王府内?」
「是。」
「你见过?」
「不,太子与孩儿未曾谋面。」少年语调平稳,并无被堂上人冷冽的口吻骇到丝毫心绪。「除了服

侍太子的下人,爹不准任何人打扰太子
清静。」
「你可知太子此次来到西绍有何内情?」
「不,孩儿不知。」
倏地,掌击桌案声起!美妇气得站起身,指着堂下少年怒骂:「不知不知!你这个西绍王府的世子

是做假的么?什么都不知道!」
主母一怒,周围奴婢纷纷下跪颤着声喊「王妃息怒」、「主母息怒」。
唯有身为西绍王府世子的少年不动声色,俊雅无俦的脸上一派平静。
见自己的怒意无法撼动亲儿,西结王妃沉沉吸口气,坐回椅座;一会,语调已回复原先的平稳及冰

冷:「我要你设法结交太子,问出他到
西绍来的目的。太子就是未来的天子,与他交好有助于巩固你的地位。」
天恩王朝郡王之位的传承,历来就不是非得出嫡长子承袭不可,继任者全赖历任郡王独断决定,再

以奉章禀明圣上,得圣上同意即可;自
有天恩王朝以来,其它三郡多由性子接位;但在西绍却非如此,历任郡王谨记祖训,在后代子孙中

挑选有才者传位。
如今的西绍郡王、她的夫君,昔日是排行第五的庶子,因年少有德、才能出众,令前任的西绍郡王

赏识方得以接掌大位。
所以她的身分地位并不安稳,若她所生的儿子不再是继任人选,若将来他坐不上郡王宝座统领西绍

,那么她这个王妃将沦为虚名,再也无
法在侧室面前抬起头来,哪怕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亦然。
母凭子贵,她怎能不处心积虑,小心翼翼为独生子安排一切?
「你听见本妃说的话了么?」
本妃?凤怀将暗自苦笑,堂上的人显然忘却自己另一个身分——他的娘亲。
「你听见了么!」蠢材!事事都要她紧盯安排!西绍王妃愤恨地想。
与众多侧室争宠暗斗已够乏她心力,他身为人子竟然毫不体恤,从未替她分忧解劳!若他不是她唯

一能指望的亲儿,早就不管他死活!
掩去说不出的失望,凤怀将拱手执礼。「是,谨遵教诲。」
不自称孩儿,不再唤娘亲,候府深院处,暗谋心机斗,这等天伦情薄的场面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多他一桩,又如何?
◇◇◇
如被洁白棉絮铺满的地留下的马蹄行迹,自西绍主城的马道一路绵延至城外寒雪覆盖的腾能山上。
一匹乍看便知性情暴烈的红须马匹蹄昂然立于悬崖,无视冬风冷冽如刀,鼻翼掀动嘶鸣呼出的白热

气息,恰与马背上的男子吐纳的白烟相
呼应。
马背上的人,虽说是男子,实则年仅十七——然伟岸颀硕的身骨及无须言明的不凡沉稳,让人无法

相信他只是个少年。
天恩王朝太子殷皓,眺望起伏不一的群山棱线,放眼白雪皓皓,似连绵无尽。
殿下,今虽有微臣及在朝同僚力保,但圣上毕竟是圣上,君威难犯,若是决定力排众议撤换太子,

臣等恐无置喙余地……
平缓的吐息变得沉重,呼出的热雾朦胧了他眼前单纯无垢的雪景。
唯今之计只有寻求四郡认同,四郡之中以西绍郡王凤至明最为贤良,他与东川、南阳两郡郡王私交

甚笃,有他相助必能得东州南阳两郡支
持,至于北武郡王——其为人机巧,没有十成的胜券在握绝对不会轻易表态……
「后宫争宠、谋权夺利,历代史册不断重复记载,难道就没有人能从中汲取教训,极力避免?」他

自言自语,是叹息,也是身为人子对呵
护他的娘亲油然而生的心疼。
红颜易老,迟暮的容颜再也无能吸引圣颜宠幸,如今最受宠的珍妃又生下男婴,极具野心的她正极

力怂恿父皇改立太子,企图母凭子贵夺
取后位。
为自保,也为保护深宫的母后,他必须为自己奠下稳固的地基,确保太子的身分。
身为皇室中人,运用手段巩固地位似乎成了责无旁贷的义务,纵他百般不乐见这样的场面也不得不

使然。
凝神思索时,一声猛兽狂嚎响彻山林,震落松柏树枝上的残雪,也震醒了他。
之后另一种声音飘进耳里,不仔细听还听不出这是足踏碎地面雪块的声音。
「驾!」安抚座骑,殷浩连忙循声找去。
若他没错想,必是有人遭猛兽追击。性情敦厚的他很难明知而不插手。
沿着兽吼一路奔驰,殷浩时而低身躲过半空的枝哑,时而策马跃过挡路的横木,不消一会儿功夫,

他来到一片针叶树林,零散细小的针叶
于视野无碍,很快的,他看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前后追逐,一头巨大的黑狼紧追一名紫袍少年不放。
「危险!」他急道,双足敲叩座骑侧腹,疾奔入林。
谁知他一心欲救的少年瞧见有人策马奔来,喝声阻止:「别过来!」
出乎意料的响应,令殷皓倏地扯住缰绳,当真安分留在原地。
只见那名少年轻盈穿梭林间闪躲,相较于以拔山倒树气势追赶在后的野兽,他更如识途老马,游刃

有余。
心知对方暂无危险之虞,殷皓安心在旁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对峙。
顷刻后,他发现少年轻功尚佳,且每一次的纵身穿梭似已先有盘算,将埋头追赶的巨狼带往一定的

方向。
「嚎——」夹杂极大痛楚的兽鸣片刻后取代先前危急的场面,追捕者与被猎者角色互换,雪地上不

见巨狼行踪,只见绛紫身影独伫。
殷浩旋身下马,奔至少年身旁,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巨大的狼只跌进早先设好的陷阱,两人高的深坑下早事先被安插顶端削尖的竹节,根根穿透狼身,

跌落的瞬间就注定牠死亡的命运。
在这个致命陷阱前还有一个人高的坑洞,想来必是引诱野狼跳跃的饵。
以为逃过陷阱却没想到真正的陷阱就在落脚处——好一个连环计!
殷皓打自心底欣赏这名初儿的少年。
目光移向身侧,殷浩再次惊讶。少年双目清朗、俊逸卓尔,眉目间有贵气有聪慧,更有尖锐如锋的

傲气,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在他打量的同时,少年也回以颜色,揣测这剑眉星目锦衣缎袍的男子身分。
他没想到这时节会在腾能山上看见人迹,这个人差点坏了他好事,如果这头狼转移追猎的对象,他

设下的陷阱便无用武之地。
对于眼前这个人的评价,他只有两个字:碍事!
没有闲功夫和他在这大眼瞪小眼,少年转而动手将雪块推入坑洞。
殷皓这才回神,不解问:「为什么猎狼却不取?」
少年没有应声,继续他填雪的动作。
好倔的少年。殷皓笑了笑,上前帮他。
少年拍开他的手。「不要你多事。」
「你总算开口说话了。」这少年着实与众不同。「在下殷皓,你呢?」
殷皓?少年的手顿了住,再度侧首看他。「太子?」
「你知道我?」这更令殷皓好奇。「看你的穿著应是官家子弟,令尊官拜何职?也许我见过。」
这名少年,西绍郡王的世子,此刻噙着冷笑。
在明知对方身分之后,仍然不执君臣之礼。「你的确见过。」
「喔?」剑眉征挑,等待他下一句话。「是哪位?」他回想在西绍郡内见过的几名官吏。
「打赢我就告诉你。」不由分说,凤怀将声落的同时,拳风已到殷皓门面。
殷皓后翻闪躲,满眼的不敢相信。
「你明知我的身分还敢出拳?」询问的口吻并无不悦,只是非常好奇。
凤怀将反身折来枯枝为剑,直点他命门。「接招!」
自小习武且好钻研武学的殷皓也折了一根回档,眨眼功夫两人对招十来次,步法身势也逐渐移往它

处。
凤怀将与殷皓,一个是存心迁怒的倨傲世子,一个是少年老成的当朝太子,在对招之间,后者感觉

到前者的怒气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
这样就更令人好奇了。「你气我,为什么?」对招中,他趁隙问道。
「不为什么。」他的武功不弱,甚至高过他。
可恶!一股傲气使然,凤怀将施展出更猛烈的招式。
可惜都被对手轻易化解,让心高气傲的他怒意顿生,招招迅速猛厉。
大雪弥漫腾能山,剑影人迹双双落——
此时两人都没料到,纠缠难解的剑招,竟也隐隐预言了将来彼此难分难解的情仇。
噗嗤!
「呵……」殷皓落子的手悬在半途,莫名其妙笑出声。
对桌不明究理的凤怀将皱眉以视。「你笑什么?」
「你这表情让我想起在腾能山初遇的情景。」难得在棋盘上赢他,殷皓甚是开怀。「那时的你脸上

就是这副不认输的神情。」
「事情都快过一个月了还提。」存心惹他生气吗?
「不过我当时万万没想到你会是西绍郡王府的世子。」落定棋子,殷皓投向他的黑眸有赞赏,也有

兄长对待小弟般的疼惜。「更想不到的
是,你猎狼不取的原因竟是意不在猎得,而是打算以捕狼之事一试连环计的成效如何。」当他听见

他这个说法的时候,除了讶异,他还是讶异

世子……这个身分令凤怀将眼神转黯。「承蒙殿下不弃,让怀将得以进此别院与殿下对奕,怀将心

中莫名感激,来世衔草结环以报犹不足
偿还殿下恩情——」
「停,停!」殷皓抬手,要他别再说下去。「是我的错,文韬。」他认输,急忙唤他的字,拉近彼

此关系示好。
「别再提你我身分,龙渊。」凤怀将认真道,神情不似年仅十四的少年。「你我以字称呼对方就是

不愿提及彼此身分,也许你觉得我这举
动毫无意义,但我就是不想视你为太子,牢记自己世子的身分——平辈论文,你不觉得这样较自在

?」
「所以我说是我的错。」服了他,总能搬出使人信服的大道理。殷皓咧嘴大笑,为他注入新茗。「

这杯茶就当是为兄的赔罪,我们继续下
棋可好?」
凤怀将喝下他倒的茶,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不过这盘棋——」殷浩观看整盘棋局,黑子多白子十二目且呈龙蟠虎踞、易守难攻之势,他至今

还不认输,实在逞强。「难道你认为还
有反败为胜的余地?」
棋盘如战场,落子如遣将——见微知着,小小的棋局亦可比拟作两军交战。
比棋艺,等同于比军略。
凤怀将神秘一笑:「险中求胜,才能显出真功夫。」谈话间,白子已落,提起围困的数粒黑子。「

该你了。」
一时无法明白他话中含意,殷浩疑惑看着他,当然,下子的手也没停。
「提这几子对你并无实益。」他说,回敬地提走三颗白子。
「有没有实益待终局便知。」凤怀将依然从容。
片刻之后,殷皓愣神盯着棋盘,棱角分明的轮廓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黑棋龙蟠虎踞的局势在凤怀将几回提取零星黑子后只剩虚像,而他提取白子的攻势反趁了对手的心


那些白子不过是转移他注意力的诱饵,让他防线失守而不知。
「奇胜,要在险中求,龙渊大哥。」这声「大哥」喊得好听、好甜、好——嘲弄。
殷皓终于明白他方才话中真意。「你是故意将自己置于落败的境地,试一试险中求胜的要诀?」
「这也要有好对手才成,否则文韬难有一尝被逼到绝处的滋味。」绝处逢生,的确是件难事。「多

谢了。」
这声谢听在殷皓耳里,很难觉得痛快。「你这小子……」半晌,豪爽笑声乍起,实在是服了他。「

你年纪轻轻,在军略上远胜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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