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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赖症+番外篇——by森罗夜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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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存在,就一定可以走得到吗……
 
手掌中央的睫毛颤动几下,骚动的微痒感被感知神经元放大,由手心沿着手臂、肩膀的电路一直传达到心脏,胸口一热,流克靠近了罗立翔的侧脸。
 
「是这个吗?」
 
「你不把手放下来我怎么看得到?」
 
流克松开手,屏幕上是罗立翔没看过的事件CG,可能真的被他瞎猫碰到死老鼠地玩到了。
 
「等等,怎么又是H啊……」
 
虽然这个画面隐晦了很多基本没什么裸露,但毕竟是H事件,关键部位的马赛克尤为明显。
 
流克摊手,「我怎么知道。」
 
罗立翔转过头正对着云淡风轻的流克,严肃道:「哥,我问你个事。」
 
「嗯?」流克凝视着难得坦率的罗立翔,手还不肯放开。
 
「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提问前罗立翔本想说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毕竟流克曾经跟女生谈过恋爱,但是也有直男后来被掰弯或GAY的本性在某个时期才觉醒的。他不知道流克到底是否如此。
 
相比罗立翔等待回答时略微尴尬的样子,流克没多大反应地摇摇头,「不是。」看来是早就清楚的答案。
 
「哈?那……」罗立翔犹豫,「那为什么……」
 
流克留在罗立翔肩头的手扶住后者的脸,「想知道?」
 
「少废话,坦白从宽。」罗立翔虚张声势地唬人,全然不知近距离下他湿润的双眸对流克有多致命的杀伤力。
 
「好好,我坦白,」流克也不回避,笑着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罗立翔的嘴唇,随后从容撤退。
 
保持额头零距离相抵,鼻尖与鼻尖交错,双唇在几乎贴到的位置呢喃着「供词」。
 
「我只喜欢你。」
 
很轻,也很清楚的几个字,被敏锐地感知,然后刻进大脑,跟这个吻一样。
 
跟第一次的一样。
 
……逻辑上好像还是有漏洞啊,这理由。
 
罗立翔发呆地盯着流克,虽然大脑回路有点小故障,但并未妨碍他领会流克的话的真实度。
 
是有多久没看到那家伙这样的笑了?
 
平常淡漠的眼睛笑起来异常魅惑,弯成一个很有立体感的弧度,黑色的瞳仁亮成两颗小小恒星,像是镶进夜空中最为夺目的钻石。
 
第十七诊:重症患者
 
「你又开玩笑。」
 
「你觉得呢。」
 
罗立翔直视流克的眼睛,他可以看到最深处,那不是因过于清浅而被轻易看透,是唯有他才能穿过他的内心宇宙看到的,数万光年之外神秘的真实。
 
「离远点啦,」罗立翔皱眉推开流克的脸,「靠这么近……」
 
突然「啪」的轻响,一切又黑了。手刚刚碰到的温热触感消失不见,接着发出令人惊悚的框当框当像地震来袭般重物倒下的一阵巨响。
 
「停电?」罗立翔摸索着黑暗,慢慢尝试站起身,「哥你没事吧?」
 
又是叮叮框框一阵乱响,中间夹杂流克的闷声,「有事。」
 
「靠……」罗立翔用力眨眼试着适应突发的黑暗环境,天杀的这时候在停电,摔成什么样才会发出那种声音啊?「喂没问题吧?别吓我,我不是故意……」
 
手臂揽住罗立翔的腰肢,把他往下拉到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这里。」
 
「干嘛……」罗立翔摸索一会儿,发现是坐在流克身边,「别闹。」
 
「喂,我刚才跟你告白诶。」流克把头靠在身边人的肩上,直白地要求回答。
 
「我知道了。」
 
罗立翔喃喃地回应流克的告白。
 
又来了,虽然跟「初吻」的顺序明显颠倒,流克再一次地从对象、性别、时机等等各种方面,彻底击溃了罗立翔关于「告白」这件事的土鳖认知。
 
简单来说就是「弟控」而且是「变态弟控」,罗立翔慎重地得出结论。
 
这就是了吗,他们十八年的兄弟情谊最终的走向。
 
算不算变质?有些东西在暗处早就撕去伪装,他能猜到也能切身体会到,即使变化来得微妙而晦涩,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自如往常。对于那件事的否定,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流克比他更明白,内心那匹无法遏制的野马已经断了缰绳,狂奔向未知的疆域。
 
他困扰地挠挠头,「……我知道了。」从流克手心里抽出手掌,把对方的头推开,「你这弟控没得治。」
 
可能是因为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罗立翔放松地苦笑出声。
 
「我也觉得治不好。」患者抓着罗立翔的手,把他的手掌轻按在自己脸颊上,「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除非先治好我的病。
 
他鄙视自己的软弱,根本看不到这样的路线会通向什么结局,却还是习惯依赖着那个人给的庇护和不知能到何时的陪伴。
 
「目前没有治疗方法。」他草草抛出诊断,不单是给弟控,也是给他自己这个依赖症重症患者。
 
「那就别管了。」流克在罗立翔的掌心里闭上眼,「就这样了。」
 
唇瓣柔和的触感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不带欲望成分的轻触,以此确认、证明彼此安定的内心。
 
好吧,那就这样了。
 
他的诊断和他的选择,就是这样了。
 
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没有过多质疑和解释,要表达什么不一定依靠语言或肢体动作,因为依赖的是十几年的足够默契。
 
又搂搂抱抱亲昵了好一会儿,在两人亢奋之前流克就拉着罗立翔躺好。
 
「睡了。」
 
「嗯。」
 
就跟小时候一样,两个同龄的男生挤进一张床铺安眠。罗立翔枕着流克的手臂,一手放在流克的手掌心,身体蜷起,睡了一夜无话亦无梦的安稳觉。
 
距离高考31天。
 
为全力备考,最后一个月里,高三年学生的班级卫生任务要全部交接给高二年。
 
高三10班负责清扫他们那栋教学楼前的绿化带,罗立翔刚好是今天的值日生,所以他给本班的卫生区值日工作画上句点的同时,也要把轮值登记表拿给过来接班的高二生。
 
按照安排,接管这个区域的是高二5班,接下来的清理就交给他们了。
 
放学后,罗立翔跟另一个值日生拿着轮值登记表跟卫生工具到达绿化带。Z中的绿化做得相当到位,从校门一路延伸覆盖了大部分校内非建筑区域,草坪树木除了平日基本清扫外都有专人定期护理,长得很是入眼,不愧被赞为「花园学校」。
 
南方湿润温暖的气候适合亚热带常绿植物生长,校区主要的典型树木之一是阔叶榕。
 
天气一旦回暖,阔叶榕的苏醒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前日还是蔫巴巴的要死不活,当晚就褪尽一个冬天的落寞,次日早晨已有黄绿的尖尖嫩芽争先恐后钻出枝桠,堪比刘谦的大型魔术。
 
再过两三天,叶子由疏到密,由薄弱到茁壮,很快筑起漂亮的伞盖。五月初的现在,叶子湿润、饱满、挺阔,健康的深绿色在阳光下撑起小小一方荫凉。
 
春天落叶的季节已经过去,初夏是生长旺季,绿化带没有什么落叶要清理,基本上把杂草清一下就行,再移交完轮值登记表就完成任务了。
 
另一个值日生清扫完就把工具拿回去教室,罗立翔在原地等,片刻听到身后有人叫「立翔」,回头竟是流克他们乐队的贝司手彭江。
 
「嘿。」
 
「原来你是高二5班的啊?」
 
「对啊,我是卫生委员。」
 
罗立翔递出表格:「这是登记表,你们接着填写就行了。」
 
「谢谢啦。话说你好像很久没来1806了?」
 
「是啊……」罗立翔欲言又止,确实有半个月没去了,不是他被难题拖住就是流克黑着脸禁止他前往,另一方面最近流克去1806的次数也下降许多。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啊……连流克都这么认真念书,真的很意外。」彭江感叹。
 
「他应该只是把玩乐队的精力转移到念书上吧!」罗立翔对这点倒是颇有共鸣,这更多的取决于流克个人的意愿。
 
「我们都没想到,他怎么那么拼,还以为他不会走科班那条路的。」科班出身的新人大概起点略高,但若要做音乐,日后发展还是很大一部分要靠机遇和天资。「前几天他有跟我们提到S大,吓死我,之前以为他考的是南艺!」
 
「我也刚知道不久,」罗立翔点头表示强烈同感,那家伙的决定总是出人意表,而且我行我素劝不过来。这一次又我行我素地选择为了罗立翔去拼S大……「搞不懂。」
 
「乐队的事他也不怎么管了,真的是……」
 
读出彭江话中有话,罗立翔疑问道:「N.O有什么变动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你看他最近都很少来,蓝研那边也一直联系我。」
 
「那你自己的意思是……」罗立翔掩饰住心中的震惊。从那次店庆前就听说彭江可能要走,原来乐队一直都没有稳定下来,而他还以为流克的梦想顺风顺水。
 
「我当然比较喜欢在N.O,毕竟一起这么久也有默契,快两年了。」彭江顿了顿,「还有,我们鼓手好像要北漂诶,说他妈整天一直念叫他回老家结婚,他要赶紧跑远点。」
 
「你说GIMA啊?他有二十七八了吧?」罗立翔继续尽量保持平静,没事结什么婚啊GIMA是同性恋啊喂!「那压力还挺大的……流克不知道么?」
 
「蓝研的事情我前天跟媛媛通气过了,媛媛应该有告诉他。店长也说要联络他来着。」
 
「其实也OK的吧,高三就剩这一个多月,看来1806最近生意太好了。」自我安慰而已,聚散自有时日,人要走谁能硬留?罗立翔打心底祈祷N.O不要有什么意外。
 
「确实是这样,店长这几天动不动就哭缺人啊。」
 
「……果然如此。」再缺就要找新人顶上了是吧?
 
两人的谈话被校园广播打断,是通知今天教师开会之类的,彭江无奈地耸肩,「什么时候来1806嘛,他们都很久没看到你了耶。」
 
「嘛,革命尚未成功,再一个月而已啦!你们好好加油,可能要涨薪了……对了,叫GIMA把他家那个带回去结婚嘛?」罗立翔开着玩笑,一个月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只会把他父母气到心肌梗阻吧……」彭江挥挥手里的登记表,「我还要把这个拿去卫生室确认,先走了啊。」
 
「拜。」
 
罗立翔跟彭江告别,边往回走边掏出手机,里面显示有流克打来的未接电话。
 
突然烦躁起来,那个任性的家伙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做主一个人扛,就算是辛辛苦苦拼了两三年的成果也能说扔就扔?就因为他一句玩笑话!
 
到底该怪流克擅自作主,还是该怪他罗立翔没事找事?
 
手机又响了,是他录下的Highway Star,来电人正是演唱者流克,罗立翔不耐烦地摁下了拒接。
 
第十八诊:everything that makes me fall
 
只要能重置心态,习惯就好了。接受「过分依赖没得治」的现实之后,罗立翔直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破罐子,摔都不用摔——应该说摔成粉末都有弟控把他悉心修复如初,又何必自己找罪受?
 
罗立翔很快以宅男特有的考据精神考察确定,流克天然的低温气场之内包裹着一只温柔的金毛猎犬,每天早安吻和晚安吻无可逃遁,着实让罗立翔想掩面逃走。
 
昨天晚上又被挑逗到亢奋,最终只好互相帮忙解决,他预计这样持续下去将变成每天一管飞机的惯例。最多只有流克执意跪下来用嘴帮罗立翔弄了一次,就没有了后续。
 
这是正确的路线么?尽管一开始的顺序从接吻到上床严重出错还有QJ嫌疑,跟正常的交往差了好几个纬度,这样下去也慢慢能掰回到正轨上来吧——虽然「跟自己的堂兄交往」这件事,对于任何男生,怎么理解也跟「正轨」扯不上边。
 
就像让人上瘾的毒,即使知道往前踏一步也许是无底深渊,还是心甘情愿沦陷进去。
 
让我沦陷的人是你,也是我自己。
 
流克重新翻阅起乐谱,仅仅数张A4纸,薄到察觉不出重量,又沉重到他的时间轴几乎被它压垮。太多了,他曾经紧握的救赎之光现在变成了另一种重负。纵然有不舍,如果因为它而不能跟罗立翔一起上S大,他确信自己会追悔莫及。
 
其实只是换一条路径通向梦想,S大的艺术系堪称同类院校中的佼佼者,既然选择了把艺术量化生产的科班道路,就必须比竞争者专注百倍。
 
——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
 
但是N.O的成员,从他高一那年开始相识相处,一起练习,逐步磨合、尝试、成长的过程中积累下的东西,是无法量化评判的。他可以听出半个key的误差,却听不到从C到B无数的音程组合出的岁月痕迹;能精准地抓住和弦的根音,却说不清它令人心安的沉稳陪他们撑过多少个不眠之夜。
 
抽离出回忆,面前是N.O可能解体的现实。
 
流克本人作为成立时就有的老成员,这半年来是受高考影响;鼓手GIMA在圈里从18岁混到28岁,人老珠黄男大当嫁——被家里逼着结婚是另一回事——恐怕也要离开;一年前才加入的彭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若假以时日会有长足的进步,他需要一个更大更有利于他成熟的环境,比如蓝研。
 
说舍得离开是假的,但把N.O变成每个人的桎梏,则是更大的遗憾。
 
谱上的歌词还是罗立翔当时抄写的英文,。
 
爱是心的葬礼。
 
背后传来问话,「哥,你要出去了?」
 
「嗯。」
 
「我跟你一起去。很久没去1806了。」
 
「我很快就回来。」
 
罗立翔没打算就此放弃,「那我几点……」
 
「不用,最多就一小时。」流克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研究乐谱。「还是一小时都离不开我?」
 
到这份上还有心情开玩笑,罗立翔不领情地微恼道:「反正我要去。」
 
「你去能干嘛?」流克反问着抬起头,「想听的话,我叫他们录起来啊。」
 
「那跟live不一样。」
 
见对方又开始小孩子脾气的耍赖,流克站起来摸摸罗立翔的头,「我回来再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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