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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把你掰直 下——by寻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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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生日礼物

 谈天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虽然没有和陈赞在同一个班,但是却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临睡前都能和陈赞道晚安,早上起来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他,一同出门,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回家,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因为住在蒋老头家,不能亲亲抱抱,不过偶尔也能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个香。这事陈赞是严厉禁止的,因为蒋老头答应租房子给他们住,是信任他们,不是为了给他们两个提供亲亲我我的场所,万一要给老人撞见了,别吓出心脏病来。谈天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忍耐一下,很快就毕业了,到时候去外地上大学,两个人就能一起租房子住一块儿了,那时候想干嘛就干嘛了。 开学之后,陈赞和谈天依旧住在蒋老头家里,比起喧闹的宿舍,教职工宿舍显然更安静一些,晚上若是想开个夜车什么的,就不用打手电筒了。偶尔三个人会一起讨论下题目,这种问题在家讨论最好了,毕竟三个人三间教室,要凑到一起还真不容易,不过这种开夜车的时候很少。 陈赞知道谈天的数理化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担心他的语文和英语。这两门功课全都是靠日常积累和语感,这两年谈天自己也在英语上下过苦功,每次考试都能有一百二三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不算太差,但也不占优势。要想考京大或华大,这两门都不能少于一百三,这样靠着数理化拉点分,才有把握。 早在上高二的时候,陈赞就开始针对性地训练谈天的语感了,他用了个笨法子,让谈天背英语课文,听英语磁带和英语广播。凡事要成功,除了天赋,就是勤奋和坚持,谈天是能吃苦的人,也肯为陈赞吃苦,他知道陈赞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半句怨言也没有,这是他们两个共同的目标,所以一定要竭尽全力。 上高三之后,谈天的英语终于初见成效,成绩在稳步上升中,虽然进步不算突飞猛进,但也算是喜人的。陈赞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努力没白费。谈天是个很固执很执着的人,他的目标很明确,说了要做到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都在对陈赞背课文,看得陈赞既是欢喜又是心疼。 至于语文,那真是不能靠背课文能解决的,只能靠日常积累。幸而谈天平时还爱看书,陈赞就找一些课外读物,临睡前和他一起看一点,比如《读者》、《青年文摘》之类的,再让谈天写个几百字的读后感或者日记。 法子很笨,学习也很单调,但胜在两人都坚持着。谈天喜欢被陈赞督促,喜欢陈赞重视他的感觉,只要他有一点进步,陈赞就会格外高兴,有时候还能偷偷讨一个吻,这是最好的奖励了。陈赞也知道这法子对谈天来说就是动力,有时候也会不吝出卖色相去激励谈天。 中秋节是月中,又不逢周末,学校没有放假,只是按照惯例给大家加餐,晚上照例不上晚自习,学生们自由活动。上个周末,蒋老头就被儿子接过去过节了,所以家里就剩下了陈赞和谈天。 刘双双和于碧莲知道孩子们在学校过节,所以一大早就杀了鸡、捉了鱼、买了菜送过来。晚上陈赞准备自己做饭,和谈天兄弟还有郑伯齐一起过节,刘冰洁没考上高中,去镇中复读去了。 谈阳今年考上了二中的高中部,虽然不很出色,分数将将够,这也就够了。陈赞觉得谈阳这孩子未必需要走读书的路子,读多了书反而局限了他的胆色,读个高中毕业也就足够了。 陈赞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煎鱼,谈阳进来了,陈赞问他:“阳阳,你中午去找小伟了,他怎么说,来不来啊?” 谈阳从茶几上拎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走到厨房边上:“我中午去找他,他不来了,说晚上他们班有活动,他要去表演。” 陈赞惊奇起来:“嘿,看不出来,小伟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孩子。他表演什么节目?” 谈阳吃葡萄,不吐皮不吐籽,嚼一嚼,囫囵咽了:“说是要吉他弹唱呢。” 郑伯齐也好奇了,电视不看了,走过来:“哟,你们家谈伟,不就是那个小不点吗,都会弹吉他了啊?” 谈天在一旁切辣椒,顺口接了:“他懂个屁啊,瞎捣鼓呗,反正别人都听不懂。” 谈阳打抱不平:“什么瞎捣鼓啊。暑假你们补课,他借了同学的吉他在家练了一个多月,已经会弹了好吧。我也跟着学了点,很有意思。” “敢情你也会,改明儿给我们弹个呗。”陈赞起哄。 谈阳脸红了:“算了,我还是不献丑了,小伟说我五音不全。” 郑伯齐说:“不用会唱,光会弹就不得了了,迷倒一大片女生啊。” “就是,就是。”陈赞嘻嘻笑。 谈阳的脸更红了。 这个年代,会弹吉他是件相当时髦的事,那就是文艺青年的范儿,这年头人们对酷跩狂帅没概念,这些属于非主流,文艺范儿才是主流。 谈天听见陈赞和郑伯齐这么一说,不由得也心动了,哪天也去学弹一个,给陈赞弹个小情歌,保准他喜欢。 菜上了桌子,有四个人从食堂打来的两大碗杂烩菜,陈赞做的蘑菇炖鸡、红烧鱼、芋头排骨、辣椒炒鸡蛋、苋菜,还有蘑菇汤,摆了满满一桌子,比起其他的学生来说,确实要丰盛多了。 谈天给大家倒上饮料,端上杯子:“今天不仅是中秋节,也是我们的大寿星陈赞同学长尾巴的日子,明天他就要过生日了。我们预祝他生日快乐!” 郑伯齐说:“我祝陈赞明年考上理想的大学。” 谈阳眨了眨眼:“赞哥,我祝你明年找个最漂亮的女朋友!” 谈天愤怒地瞪了一眼谈阳,这什么破兄弟,就知道拆哥哥墙脚,但是谈阳没看见他的愤怒,谈天只好说:“祝小赞学业爱情双丰收,永远快乐幸福!干杯!” 陈赞嘻嘻笑:“多谢,多谢!你们都忘了最重要的了,中秋节快乐!” “中秋快乐,干杯!”几个人将杯子举起来,一起欢呼出声。 吃饱喝足了,几个人下楼去操场上赏月,看了一会儿,各班的活动都热闹起来了,谈阳先开溜了,不多时郑伯齐也回班级去了。 陈赞看着谈天:“大班长,你不回去主持班里的活动?” 谈天嘻嘻笑:“我早就跟班主任请假了,今晚就陪你了。你要回你们班吗?” 陈赞想想:“算了,我们班估计也就是唱唱歌、猜猜迷罢了,没什么好玩的。” 谈天捏紧了陈赞的手:“那我们去约会去。”说着就往教职工宿舍后面的菜地里走去。 陈赞挣开他的手,虽然是夜晚,但有路灯,还有月亮照着呢,被人碰见了不好。谈天也没有坚持,一会儿有的是机会。 陈赞跟着谈天,突然想起那一年,他们刚上初一,谈天给他庆祝生日,也去的是这儿,这算是故地重游? 结果到了地头才发现,在菜地里赏月的情侣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那个臭水沟边都坐了两三对。谈天郁闷了,这年头谈恋爱的越来越多了啊。 陈赞忍不住想笑,说:“回去吧。” 谈天恨恨地说:“这么多人都不读书,在学校谈恋爱,真不像话!” 陈赞“噗嗤”笑出声来,这是典型的鬼喊捉鬼吧。谈天拉着陈赞:“走吧,回去,还好家里没人。”想想不解恨,学了几声夜猫子的怪叫,惊起鸳鸯无数,然后拉着陈赞迅速逃离事故现场。 回到家里,谈天将郑伯齐妈妈送来的柚子切开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谈天将柚子撕开皮,去了籽,送到陈赞嘴边,陈赞想接过去,谈天不给,陈赞只好就着他的手咬一口,谈天收回去也咬一口,一人一口分吃着。 电视里演了些啥,他们都没太在意,陈赞将谈天手里那瓣柚子的最后一点肉咬了过去,谈天低头一看手上,扑上去搂住陈赞,吻住了他,模模糊糊地说:“分点柚子给我吃。” 陈赞被谈天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谈天已经伸出舌头探进他嘴里去了。陈赞伸手去推他,谈天已经退出去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果然你嘴里的比较甜。” 陈赞有些羞恼,这小屁孩,天生就是个色胚吧,连这个都知道:“你有没有个正行啊?” 谈天嘿嘿笑起来,再次伸手抱住陈赞,将陈赞压倒在沙发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觉得我很正经啊。今天本来是要约会的,但是被那些人搅和了,月也赏不成了,亏得今天蒋老头不在家,我们还有地方约会。” 陈赞推他:“压着我做什么?重死了。” 谈天不肯起来,从陈赞额头一路啃到下巴,停下来说:“小赞,明天是你十六岁生日,我想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让你一辈子都记得,好不好?” 陈赞看他眼神灼灼,说得一本正经,但又直觉两人说话的状态不对,不由得警觉起来:“要送我什么礼物?” 谈天不再说话,啊呜一口吻住了陈赞的唇,细细地啄、深深地品,将他所学到的吻技尽情施展开来。陈赞初时还想挣扎,到后来干脆闭了眼享受起来,虽然谈天是个经验不丰富的愣头青,但是这家伙的学习能力超强,短短几次接吻的经验,就已经颇得要领了,令陈赞也忍不住沉醉进去。 谈天一边吻,一边用手抚摸着陈赞,最后将手伸向了陈赞的裤头,解开了皮带,拉开拉链,隔着内裤按揉着陈赞的敏感处。 陈赞在迷情中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谈天的手,谈天将他的手拿开:“小赞,别动,我就摸摸。” 陈赞睁开眼睛:“你摸哪儿啊?” 谈天露出坏笑:“要不你也摸摸我吧。”说着抓起陈赞的手,就往自己已经半硬的下身压过去。 陈赞连忙收回手,试图坐起来,被谈天抱着压住了,他安抚陈赞说:“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试试好吗,会很舒服的。” 陈赞看着谈天的眼神,满是安慰和鼓励,他的心一软,停止了挣扎,罢了罢了,反正都这么大了,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虽然比自己预想的早一些,关系也不大。“不在这里好吗?去我房间。” 谈天站起身,打横抱起陈赞,快速走向卧室。陈赞都来不及反应挣扎,就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谈天一把脱了自己的衣服,又解掉长裤,爬上床来。 陈赞囧了:“你脱衣服干嘛?”撸个管而已,又不是真上床,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谈天笑起来:“省得把衣服弄脏了。小赞,我帮你脱衣。”说着就要来解陈赞的衣服。 陈赞赶紧摆手:“不、不用了,就穿着吧。” 谈天跨坐在陈赞身上,慢慢俯身下去,吻住陈赞的喉结,双手伸进他的衬衫内,大手在陈赞身上游走。他的皮肤很好,触感细腻滑润,令人爱不释手。 胯部则不断地和陈赞的胯部碰撞磨蹭着,谈天抽出一只手来,将陈赞的长裤退下去,然后拉下底裤,将陈赞握在了手心。 陈赞忍不住一跳,心里有些慌乱。但又使自己镇定下来,怕他做什么,自己好歹也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谈天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自己比起他来,经验要丰富多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手伸进了谈天的内裤中。 正在努力取悦对方的谈天一喜,忍不住咬了一口陈赞的下巴,以示奖励:“再快一点。” 陈赞抓住那个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的家伙,覆上另一只手,用拇指摩挲上顶端,谈天身体一抖,差点就泄了。陈赞笑起来,握住那个滚烫的东西,上上下下滑动起来。 但是他很快笑不出来了,谈天用指尖刮擦了一下他的顶端,陈赞一抖,没忍住,一下子就喷洒了出来。陈赞被这个刺激得没拿捏住力道,手上一用力,谈天也射了。 谈天慵懒地埋首在陈赞的颈窝里,久久不能从高朝的余韵中回过神来。陈赞扯了点卫生纸擦了一把手:“起来,重死了。回你床上去睡去。” “不过去了,今晚我们一起睡。”谈天翻过身去,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陈赞帮他比自己动手快活多了,这样的事,要是能够经常做就好了。 陈赞也不坚持,将被子拉过来替谈天盖了一下,自己起身去洗澡。反正蒋老头没在家,肯定不会奇怪他俩为何从一个屋里出来。 第八十章:偷腥被抓 凡事有一就有二,这是谈天打的如意算盘,陈赞既然和自己做过一次,以后就应该容易再做了。但是这之后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因为过完中秋节蒋老头就回来了。 高三的紧张氛围越来越浓,那些原本喧哗爱打闹的学生也都逐渐收敛起来了,每到课间,便常常看到一大堆挤在走廊栏杆边低头看热闹的学生,他们的表情有些淡漠或者说木然,仿佛都被繁重的习题和沉重的现实压住了,又或者都在休息课堂上急速运转的大脑。 期中考试过后,陈赞的成绩稳居文科班第一名,将第二名甩开了近百分之多。文科班的老师如获至宝,几乎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一个好苗子了。文科班的学生对陈赞的态度,也仿佛看天才或者怪胎一样,不过陈赞始终是淡淡的,他不会很主动去接触同学,但只要有同学向他求助,他还是会很耐心地讲解的。 谈天和郑伯齐现在在竞争理科班的第一名,不过最终还是郑伯齐以微弱的英语优势取得了胜利。谈天也下了战帖,到期末考试时,一定要在英语成绩上一雪前耻。 高三上学期,可以算得上是陈赞最辉煌的时期,他的光芒再也无人能盖过,成绩遥遥领先,没有对手,只能和自己比。 连期中考试过后的秋季运动会,他也出了一次风头。因为文科班男生项目实在无人能上了,他们班的中长跑包括五千米,大部分都是陈赞顶上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充数去的,事实上,陈赞的成绩还不算赖,每次比赛都能拿个名次,虽然都是在第六七八名这最后几名徘徊。就连谈天,都有点跌破了眼镜,如果他有眼镜的话。 陈赞笑他:“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吧?” 谈天用拇指摸了一下鼻子,悻悻的说:“我还真看走眼了。”其实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暑假里他们在河里游泳,陈赞其实就很少输给他,不过他比较谨慎,不爱去滩险激流多的地方而已。陈赞的性格总是不温不火的,给人的感觉很平静温和,是以也有些让人忽视了他的真正实力。 好不容易捱到放寒假,高三生还得补课,直到腊月二十六才放假。期末考试谈天终于在英语成绩上一雪前耻,但是没等他来得及高兴,语文成绩给了他当头一棒,只有一百二十一分,而郑伯齐则考了一百三十多,所以他还是失利了。 谈天感到十分不甘,陈赞倒是很高兴,他的英语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是好事一件,语文也并不算太差,既然心有不甘,那就肯定会懂得注意。 陈巧今年上大三了,她的专业课学得非常不错,便在课外找了一份兼职,在一个软件公司做初级程序员,也是忙到公司放春假才回家来,到家并不比陈赞早多少。 陈巧一回来,就忙着去同学聚会,大学生差不多都是这样,一年到头回一两次家,寒暑假一定要聚聚的,这样既为联络感情,也为将来的人生路做铺垫。大家成年之后,就会在各行各业工作,生活中有时候难免需要办这样那样的事,要是这个行业内有熟人,那就方便多了。找老同学办个事,那方便之门就好开多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陈赞父母出门去办年货去了,陈巧去和王文俊约会去了,虽然她明面上说是初中同学聚会,但是陈赞知道,王文俊就是她的初中同学。 谈天终于逮到大家都不在的空当,找机会和陈赞亲热。要知道自从上次陈赞生日时亲热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一起亲热过,可把谈天给憋死了。 陈赞也没有拒绝谈天,高三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是谈天有压力,就连自己这重活了一辈子的人,也觉得压力不小,一起撸管也算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法吧。 因为太久没有释放,谈天和陈赞两人都有些失控。第一次是在没有脱衣服的情况下互相抚摸着释放的。 释放过后,两人都有些食髓知味,都不舍得撒手。谈天将陈赞压在床上,解开他的衣服,狠狠地亲吻他的肌肤,在他胸前留下了一朵朵红梅,将他的唇吮得又红又肿。 裤子也被褪到膝弯处,两人的小弟弟互相摩擦顶撞,模仿着原始的律动,重重地冲撞着,试图在对方身上找到突破口,最后谈天得了法,将陈赞压在床上,将他的双腿合拢,将自己的肿胀插进腿缝中,不断地进出、摩擦,最后在数十下之后终于濒临快乐的顶点,释放在陈赞的腿间。 陈赞看了一眼湿答答的腿间和狼狈床单,忍不住啐了谈天一口:“你就不能注意点,把我的身上和床上都弄脏了。 ” 谈天趴在他身上回味了半天,喘着粗气从陈赞身上下来,将陈赞翻过身来,陈赞还没有释放,那小东西形状颜色都极漂亮,暗红色的头顶晶莹欲滴,谈天忍不住跪了下去,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陈赞忍不住呻吟出声。 谈天抬起眼来,看见陈赞的眼神一片朦胧,似乎陷入了某种极致的快乐中,这使他受到了鼓励,他深呼一口气,张开嘴将小陈赞吞了进去。陈赞的脚趾头都绷直了,他半眯着眼,看见谈天连裤子都没拉上,光着屁股跪在床前埋首于自己的胯间,努力笨拙地吞咽着自己肿胀,不由得涌起一股极致的快感,他下意识地将谈天的头压下去,胯部往上挺,试图进入得更深一些。 谈天被他顶得喉咙都有些作呕,但是陈赞压抑的呻吟却鼓励着他继续下去。“坛子,快一点,深一点,唔——” 这样失控的陈赞让谈天有些癫狂,他努力地吞吐着,并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已经释放过两次却再度抬头的兄弟。两个人就要到达释放的顶点。就在这时,门被敲得咚咚作响,陈巧在外头大声喊:“弟,在不在家?给我开门,怎么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屋里的两个人一阵惊慌,都禁不住泄了,由于来不及退出去,谈天被喷了满口,还有一些从嘴角溢了出来,看起来极其银靡。地面上也是谈天的体液,满屋子的银靡狼藉。两个人来不及回味,赶紧慌忙起来收拾。 陈巧在门外跺脚,一边不住地埋怨:“在不在家啊,在的话就赶紧给我开门,冷死我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谈天和陈赞才将门打开,他们已经努力收拾罪证了,希望不会被他姐看出端倪来。陈赞心里十分后悔,怎么就大意了呢,不该在家偷腥的啊,千万别被姐察觉出来了。 陈巧听见门开了,谈天先从里面出来了,他伸了个懒腰,假装刚睡醒:“巧姐,你不是去同学聚会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和陈赞在做作业,然后睡着了。” 陈巧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坛子你也在啊。”又看了眼正在揉眼睛的陈赞,“你们怎么把门给反锁上了?” 陈赞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锁了吗?我们写作业写得累了,说要睡一觉,我去把门关上了,难道随手把门反锁上了?一定是我在学校反锁门成习惯了。”这谎话撒得确实不太有破绽。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无法掩饰的脸色,冬天睡觉脸会红没错,但是陈赞的嘴唇为什么也那么红呢,而且陈巧还隐约从弟弟的毛衣领子后的颈脖上发现了一个红点。若是没有经验的人,大概会以为被蚊子叮的,但是陈巧并没有陈赞想的那么纯洁,她和王文俊早就偷尝过禁果了,所以很清楚陈赞脖子上的是什么。 “巧姐,我先回去了啊。”谈天拿了自己的书,逃也似的回去了。 陈巧把陈赞扭到他屋里,陈赞虽然刚才已经开过窗了,但是屋子里的银靡气息并未完全消散。陈巧的脸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陈赞,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她的声音都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陈赞心头一震,被她发现了,他脸上露出尴尬的形色,有些撒娇地叫了一声:“姐!” 陈巧抓住他的胳膊,眼圈都有些红了:“你说啊,到底在做什么?” 陈赞不好意思地说:“就那个,我和坛子在打首枪。你不知道,男生会经常一起做这个的,因为比较刺激。”他的意思是男生会互相打首枪,这倒是实话。 但是陈巧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她伸出手指抹了一下陈赞的嘴唇,又用手拉开了他的衣领:“难道男生还经常一起亲嘴,吻脖子?这也是为了刺激?” 陈赞一个头两个大,他姐怎么什么都看出来了,他低了头不做声。 陈巧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然后小声地问:“小赞,你和坛子两个——是不是同性恋?” 陈赞眼睛倏地睁大,惊恐地盯着陈巧:“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了?”陈巧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手捂住嘴,掩住哭声,眼泪却唰唰地往下淌,她用另一只手抓紧陈赞的胳膊,“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其实是在闹着玩的对吧?你们并不是真的同性恋对吧?” 陈赞想过有一天要出柜,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面对泪眼婆娑的陈巧,他想起谈天温柔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姐,我们没有闹着玩,我们是真的彼此喜欢。” 陈巧用力拍打陈赞的手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变态了啊?你还是我弟弟吗?” 陈赞心里十分不好受:“姐,同性恋不是变态。” 陈巧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地哭出声来,对陈赞吼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啊?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看这样的人吗?人人都当变态一样看待,人人都当瘟疫一样避着!谁都瞧不起你们!你还要不要活了?” 陈巧工作的那家公司,技术总监是个美国回来的留学生,他就是个同性恋,虽然公司的同事当面不会跟他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却各种轻视鄙夷。陈巧刚一去,就被人拉住告诫了一番,说总监是个变态,说不定还有艾滋,千万不要和他单独出去。所以尽管那个技术总监能力十分优秀,长得也很帅,也常常是独来独往的,除了老板,没有人愿意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和交流。 谈天在自己家里听见陈巧的一声暴哭,吓得心肝一颤,赶紧往陈赞家里跑。 陈巧伤心得几乎站立不住,陈赞正在努力托着她,使她不坐到地上,他也含着泪:“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们这样很难,所以我想你能够同情我们,支持我们。姐,你不要也把我们当变态看好吗?我和坛子都很正常。” 谈天从外面扑进来,顺手将门关上:“小赞,巧姐她……” 陈巧听见谈天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扑上去就扭打他:“死坛子,肯定是你带坏我弟弟的对吧,小赞他那么乖,从来都不做错事的,一定是你带坏他的。” 谈天站着任陈巧打骂,这事确实是因他而起的。 陈赞走过去,拉住他姐:“姐,你别这样,不是坛子的错,是我自己也喜欢他,他没有带坏我,我也喜欢他啊。” 谈天既感动又难过地看着陈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巧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也请你一定要成全我们。” “成全?”陈巧哭闹过一阵,理智终于回来了,“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 陈赞和谈天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彼此。 陈巧说:“这事没得商量。你们才多大,就谈什么感情和成全,全都是你们一时冲动,全都是错觉。你们必须得分开!” “不行!”谈天和陈赞异口同声地反对。 陈巧抹了一把眼泪,拿出一个理科女生的干练来:“都给我闭嘴!以后你们不能再见面了,必须分开一段时间,你们才会发现这感情不过是错觉。你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人转学。” 第八十一章:思念如潮 谈天摇摇头:“我们不转学!”他好不容易和陈赞在一起,而且越来越融洽,怎么可能转学分开。 陈赞叹了口气,说:“姐,你别闹了。这个时候转学去哪里啊?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别说我们自己不愿意,学校也不会同意的。”他和坛子可都是学校的重点培育对象,怎么可能允许转学。 “谁跟你闹了?你们不答应转学,那我就把这事告诉爸妈,你看爸妈是同意你们两个继续在一起呢,还是打断你的腿。”陈巧瞟了陈赞一眼,刘双双的脾气一向很大,不过这些年因为生活条件好了,才很少发作,但不发作就不代表没有脾气了。其实陈巧也只是威胁,她才最怕父母也知道这事。 陈赞打了个哆嗦,虽然他知道出柜是迟早的事,但是现在出柜,那他和谈天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谈天也明白这个利害关系,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能力和长辈们抗衡,当然也可以拼个鱼死网破、头破血流,但这绝对是最下策。谈天看了一眼陈赞,眼睛都有些发红,他咬咬牙根,说:“好,我转学。”反正高三只有一个学期了,等高考结束了,两人上了大学,就再也没人管得到了。 陈赞摇了摇头:“不,坛子,还是我转吧。你留在二中。”毕竟就心理来说,自己比谈天成熟得多,这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如果换了环境一时间适应不过来,那就是致命性的打击,他不能让谈天去冒险。 “不,我走,你留二中。”谈天自然也跟陈赞考虑到了一起。 陈赞不再跟他争,转过头对陈巧说:“姐,我和坛子在一起,除了我们两个好上了,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们也没有碍着任何人,当然,你也可以说我们碍着你们了。我们就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马上就要高考,这是我们人生的紧要关头,你执意要坚持改变,到时候我们两个成绩有了波动,肯定会影响到高考,你考虑过吗?” 陈巧咬着牙:“那也比你们两个在一起毁了一辈子强。将来要是你们两个没考上好大学,生活不如意,我养你们一辈子!” 谈天伸手拉了一把陈赞:“小赞,不用这么为难巧姐的。我们的人生我们自己负责,就算是考不上大学,那也不能怪巧姐,那是我们自己的原因。我知道,上一个好大学,对以后的路会顺利许多,但是就算是没有上大学,我也照样会努力活得很精彩的。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在一起,到底是好是坏,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我答应你,我转学。” 陈赞和陈巧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谈天,他们都一直以为谈天还是小孩子心性,没想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陈巧以手掩面,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来:“我认识一个大学校友,他爸爸是一中的副校长,我明天去找他,托他帮忙,让坛子去一中插班寄读一学期,到时候还回二中来报考,二中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陈赞听说是去一中,说:“坛子,去一中的话,还是我去吧。姐你托人帮忙,临时插班进去,又不在他们学校报考,人家未必乐意,我是你弟,别人才可能愿意帮忙,但是坛子去,别人未必愿意帮忙。”一中是他上辈子的母校,他熟悉那里的环境,自然要比谈天去好得多。 陈巧想了想:“好,小赞去。坛子你就留在二中吧。以后你们不要往来了,坛子,回你家去,不要再来我家。” 谈天错愕地看看陈巧,又无奈地看看陈赞,后者跟他点了点头,谈天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陈巧从这天起,就寸步不离陈赞,就连去找朋友谈转校的事,也是拉着陈赞一起去的,守着他不许跟谈天再接触。 陈赞很无奈,姐姐这样难道能防一辈子,过完年她就要去上学,自己想和谈天见面通信又岂是她能制止得了的。等高考完,他和谈天都上了大学,那就越发制止不了了。但是他心里很难过,他以为姐姐在上海上了几年学,那里思想开放,包容性应该也是很强的,但没想到他姐居然是这种态度,让他有些心寒。 谈天不被允许和陈赞见面,就只好每天坐在自家门口隔着院子看他,几乎从早坐到天黑,就快成望夫石了。 陈赞看着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谈天,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谈天心神不宁,哪里能够静得下心去学习,便给谈天写了个字条:“回去学习,坚持一下,北京见。”瞅个他姐没注意的空当,悄悄递给谈天。现在谈阳和谈伟都大了,所以想托他们捎个信都不行,只能自己悄悄进行。 谈天自从接到纸条,果真不常坐在走廊上张望了。陈赞松了口气,回头来劝说他姐,把他所知道的同性恋的知识跟她姐说,试图扭转陈巧的观念。 在陈赞最初的打算中,陈巧是第一个需要攻坚的堡垒,将来他们出柜,要尽可能多的争取支援,陈巧是他姐,又是年轻人,上过大学,应该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就碰到了铁板,陈巧简直有点油盐不进,不仅不支持,还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陈赞,说同性恋如何受歧视、境况如何悲惨。 陈赞叹了口气,陈巧已经先入为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说服不了。 这个年过得暗潮涌动,陈昌隆和刘双双夫妻俩觉得有些奇怪,女儿和儿子怎么又像小时候一样亲密要好了,几乎是形影不离。至于谈天没有来他们家串门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十分在意,毕竟过年这几天是不太适合串门子的,各家都有亲戚要走。 上一年陈赞家里开办了茶油加工厂,利润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都不止,所以全家人干劲十足。一年的纯收入已经超过了二十几万。 在刘双双和张明丽的支持下,于碧莲也独力养了一百多只母鸡,就养在陈赞家的茶园里,一边帮陈赞家里,一边顾着自家的事,收入也有了保障。谈天知道家里的收入稳定起来了,从这年开年起,他就不跟刘双生分成了,收鱼铺子全都让给了刘双生。 高三的生活实在是苦逼,年初八,年味儿还没消散,就要开学了。陈昌隆和刘双双对儿子临时转学的事很意外,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反对,不知道陈巧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陈赞去了一趟二中,跟学校领导、老师们打招呼,将自己的转校手续办了,也跟蒋老头和郑伯齐打了招呼,然后收拾好自己的课本,跟着陈巧去了一中。这期间,都没能有机会和谈天单独说上话。 陈赞到了一中,看着和记忆中想去不远的学校,苦笑了一下,兜了一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到一中来。而且文科班的同学还都是陈赞原来的同学,陈赞看着那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心里唏嘘感叹不已,这说明他和这些同学的缘分之深哪。 一安顿下来,陈赞就给谈天写信,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劝慰他安心学习,不要为一时的分别而伤心难过,现在的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们将来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现在要为着共同的目标奋斗。 谈天一接到陈赞的信,就洋洋洒洒回了五张信纸,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思念之情。陈赞接到厚厚的信封吓了一跳,里面的内容让他既感动又好笑,便赶紧回了信。大意是不准花这么多工夫写信,还不如拿这个时间去解题、写作文、背单词,提高自己的成绩,以后每个月只能写一封信,如果成绩有进步,允许多写一封报喜。 谈天接到信很惆怅,不能见面倒还罢了,连信都不让写啊,不让写信,那就写日记吧。谈天去买了个带锁的日记本,把每天对陈赞的思念都写在里面,发生什么有趣的事、烦心的事,也都写下来,对着日记本跟陈赞倾诉,希望等他们在一起之后,将这些日记拿给陈赞看。 谈天不知道,陈赞也开始写日记了,内容没有他那么直白,只是把自己每天发生的事、经历的事都写下来,以弥补他们分别的空白。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分别,没有对方在自己的生活里,他们都有些不太习惯。 陈赞其实很期待谈天的信,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谈天正处于青春热血期,容易冲动,也容易沉湎于某一件事,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心性,老想着谈情说爱,耽误了学业怎么办。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如果将来还考不到一起去,那岂不是要分开得更久。当然更高兴的是收到谈天的报喜信,这样既能诉衷情,又是报喜,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谈天对一中很是恼恨,因为它和二中放假不完全同步,有时候是早两天,有时候是晚两天,这样他和陈赞能够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这个时候还是全国统一高考,高考志愿都是先填后考的。四月中旬,是本省高三学生填报志愿的时间,学校安排了一整天时间让学生们填报志愿。 这事学校提前好几天就说了,谈天急得抓耳挠腮,心里有点打鼓,不敢擅自做决定,怕和陈赞错开。 晚上回到蒋老师家的时候,谈天发现屋子里有人说话,他开了门进去,发现陈赞正坐在沙发上陪蒋老师看电视聊天。谈天一下子激动了,像只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嗷呜一下扑了上去:“小赞,你怎么回来了?你居然回来了!” 陈赞还没来得及说话,蒋老师就先开口了:“陈赞回学校来填志愿的,他虽然去一中寄读,但是档案还在我们学校啊,算是我们二中的学生。” 谈天拉着陈赞赶紧进屋:“你来了正好,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填呢,快来给我建议一下。” 蒋老头在后面喊:“诶、诶,谈天你个臭小子,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呢,不够你们讨论的啊?都来陪我老头子说话。” 谈天笑嘻嘻地说:“蒋老师,我这很急的,这是人生大事啊,一定要深入细致地探讨和研究,一天时间哪里够!”说着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转身就将陈赞压在门板上,狠狠亲吻下去。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事,志愿明天再说。 陈赞颤抖着唇舌迎接谈天的狂风暴雨,伸手攀住谈天的脖子,不让自己滑到地上去。一吻毕,陈赞用手挡住谈天还要压下来的唇,用气声急忙说:“别,蒋老师还在外头呢。” 谈天不甘地在他唇上再亲了一口,拉着他坐到床边:“我看看,瘦了没有。” 陈赞摇摇头:“没有瘦。” 谈天将两手掐在陈赞腰间一比划:“明明就是瘦了,一中的伙食出了名的烂,肯定没吃好对吧?” 陈赞笑笑:“我没在食堂吃,我都在外面订的小炒。是学习太忙了,所以才瘦的。” “那你也要悠着点,不能拼了命啊。”谈天抱住陈赞,将头埋在他颈间,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他的陈赞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了。 陈赞摸摸他消瘦的脸:“不拼命不行啊,我想我们将来一起到北京去上大学。你也瘦了,要注意休息,多吃点好吃的。” 谈天吻他的颈侧,又吮吸他的耳垂:“我知道,所以也拼了命的学习,反正也就几个月了,累不死的。小赞,你在一中还好吗?想不想我?我想死你了,想得骨头都疼。” 陈赞的鼻子有些发酸:“嗯,想的。” “每天都想吗?” 点头:“每天。”岂止每天,无时无刻不想。 两人交颈相拥,絮絮说着离别之情。不多久听见砸门的声音,郑伯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你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坏事呢,陈赞赶紧出来觐见!” 陈赞连忙推开谈天,站起身来整理衣服、收拾表情。谈天嘟嘟囔囔埋怨:“这都什么损友啊,居然这个时候来坏兄弟的好事!” 陈赞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抚:“急什么,不是还有一晚上么。” 谈天想到今晚上两人可以同床共枕,不由得跳了起来,赶紧起来去开门去了。 第八十二章:解放了 原来郑伯齐也在为选报志愿的事烦恼,班主任老师找他谈过话了,听说他选的是华大的建筑系,觉得有些冒险,让他再斟酌一下,慎重选填。 历来都有填志愿比高考还关键的说法,郑伯齐也深有此感。他的成绩在全校是数一数二的,按说填报华大也没什么,但是学校已经有几年没有出过华大和京大的学生了,所以连老师们都有些胆怯,生怕一个好苗子就因为自己的大意给折掉了。 “你们老师不让你填华大?”陈赞有些诧异,据他所知,一中就有好几个填报华大和京大的。 郑伯齐沮丧地点点头:“说是不够保险,怕我万一没考好,最后连个好点的重点本科都上不了,所以都建议我报W大、Z大。” 陈赞看向谈天:“你们老师也找你谈话了吧?” 谈天点点头:“他让我也考虑考虑。” 陈赞颔首,老师们都趋于保守,但也无可厚非,历年以来,有多少考生都是败在这高考志愿上。 “陈赞你准备填哪儿?”郑伯齐问。 陈赞说:“我准备填报京大。” “那我继续填华大?”郑伯齐被老师分析劝说了一番,有些迟疑了,但是又有点架不住华大的诱惑。这两次的模拟考试,他的成绩都在六百七左右,只要发挥不失常,考上华大的把握还是非常大的。 陈赞点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报了,才有机会能上。要不然你考七百分,不报考,人家华大也不会录你。” 谈天一拍桌子:“小赞说得对,就考华大了,怕个屁啊。”他的两次模拟成绩和郑伯齐都相差不了几分,要是这个成绩保持下去,高考不出意外,还是能考上的。 郑伯齐终于被说动了:“那我就填吧。第二志愿呢?” 陈赞还来不及搭话,谈天就开口了:“听说第二志愿也很重要,这些要慢慢选,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研究吧。学校已经熄灯了,该睡觉了。”赶紧催着郑伯齐回去。 蒋老头年纪大了,作息很有规律,十点准时睡觉,已经去休息去了。 郑伯齐只好站起身来,回对面的屋去了。谈天拉着陈赞赶紧去洗漱,火急火燎地上了床,四肢如同藤蔓一样将陈赞缠住了,压抑着激动说:“想死我了,这都多久了啊。” 陈赞闷笑起来:“多久?也就才两个多月而已。” 谈天毫不客气地啃着陈赞的脖子,在陈赞身上蹭擦,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两个月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憋死我了。你摸摸我,我这两个月都攒着呢,等着和你一起。”说着拿起陈赞的手往自己下身放,那儿早已肿胀如铁,其实在见到陈赞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刚才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不住地夹起双腿,以防泄露自己的秘密。 陈赞如被烫着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纵使他多活了些年头,也禁不住有些脸红:“蒋老师在呢,万一给听到了怎么办?” 谈天说:“隔着一个书房呢,他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的。你不能拒绝我啊,我都快憋死了,再不弄我要憋坏的。” “那你快点,不能发出声音来。”陈赞自己其实也憋了两个多月,自从上次他姐打断他们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释放过,这会儿在谈天的撩拨下,也已经烧得不行了。 谈天跑出门去,将自己的毛巾从卫生间取出来,反锁上门,将毛巾塞进陈赞嘴里:“你咬着这个,我们不发出声音来。” 陈赞拿掉毛巾:“这床结实不?” 谈天火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扑上去狠狠吻上陈赞,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和深情,这吻十分暴虐,带有惩罚和掠夺式的。大概是双方都思念渴望得太久了,陈赞被吻得浑身发颤。谈天的身体模仿冲刺的动作,趴在陈赞身上不断地动作着,两个人的热情几乎要将房子都烧起来。 谈天吻得陈赞嘴角口水都流了出来,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塞进陈赞嘴里,自己则退下去啃咬陈赞的乳头,双手用力地揉搓着陈赞的臀部。 陈赞咬着毛巾,双眼都失了焦距,无意识地半睁着,所有的感官全都聚集在了谈天的唇舌和双手上,还有自己那肿胀得几要喷射的下身上,口水不自觉地淌出来,又都被毛巾洇去了。 谈天心里涌起一种暴虐的想法,恨不能将身下这个人啃噬掉,吞进肚里。他用力地搓揉着陈赞的身体,那种触感给自己带来莫名的快感。 陈赞在谈天毫不温柔的爱抚下,感觉到一种无边的快乐都向心底聚集,又全都涌向鼠蹊部,那儿都激动得流出眼泪来了。但是谈天却不照顾那儿,只是在别处点火。陈赞只好伸了手自己去抚摸,却被谈天拦住了。 谈天将头退下去,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将陈赞吞了进去,他记得上次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让陈赞失控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味,就被陈巧给打断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补偿回来。 陈赞用双手捧住谈天的脑袋,下身本能地抽送着,这种温暖而湿润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他想要得更多一些,更快一些,更深一些。 最后陈赞身子一抖,全数释放了出来,谈天将喷洒在脸上液体用手抹下来,放到嘴里吃进去。陈赞红了脸,这实在是太银靡了。他拔了嘴里的毛巾,艰难地喘息:“脏,不要。” 谈天欺身上来,吻住他:“怎么会脏?你也尝尝。” 一股淡淡的腥膻味在陈赞口里蔓延开来,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传达到了每一个神经末梢,他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了。 谈天说:“你好了,来帮帮我吧。”说着抓起陈赞双手,去摸他还肿胀着的地方。陈赞跪坐起来,卖力地抚摸着谈天,谈天躺在床上,将手捏成拳头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陈赞看了一眼迷路的谈天,将他咬过的那个毛巾拿起塞进谈天嘴里,让他也咬着,自己跪趴下去,深呼了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谈天的顶端。谈天瞳孔骤然收缩,控制不住,一下子便泄了。他实在没有想到,陈赞也会为他做这一步。 “这么快?”陈赞轻笑起来。 谈天抽出毛巾,扑上来狠狠吻陈赞,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他要把他吃进去,吃到肚子里去,到哪里就都能带上了,再也不怕被人分开。 后来谈天又在陈赞的帮助下泄了一次,这才四肢交缠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陈赞和谈天去填志愿表,第一志愿他俩分别选填了京大和华大,陈赞填的是中文系,谈天选的是化工系,第二志愿以下的也都是北京的学校,就算是考不上第一志愿,他们也要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郑伯齐的第二志愿则是本省的H大,因为H大的建筑系也还可以。 填报完志愿,陈赞卷起袖子给一群很久没打牙祭的人做了一顿饭。吃了饭,谈天依依不舍地将陈赞送到车站,晚上他还得赶回一中去上自习。 陈赞说:“回去吧,还不到三个月就考完了,很快的。加油,等考完考试了,我们就出去玩,我姐反正还没放假,她管不着我们。” 谈天一听陈赞说的,立即高兴起来,就是啊,还有不到一百天就解放了呢,到时候就可以和陈赞逍遥快活去了。 时间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是相当快的,一眨眼就进入了黑色七月。学校都放了假,陈赞回到二中,等待高考,为了不让谈天分心,他还特意住到了大舅家里。刘双生这两年做收鱼生意赚了钱,花了四五万块钱在镇上买了一套有天地的房子,全家都搬到了镇上。 谈天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知道这几天是关键时刻,过完这几天,就都解放了。 七月是最黑暗的,也是最灿烂的,它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熬过七八、九三天,所有的高考生就都解放了。不过对学生的前程来说,有人升入天堂,有人堕入地狱,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年的文科题有些偏难,理科题相对比较基础一些。陈赞老早就嘱咐过谈天,把基础打牢了,就不怕它任何变化,万变不离其宗,也是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陈赞毕竟是第二次考,虽然之前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看到题目,还是想起来了,相比较前一次,这一次他的学习更扎实。上一辈子他都考了重点本科,这一次上一个台阶实在不算很难。所以一考完,他便有一种轻松感。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陈赞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刚出了警戒线,便看见谈天飞也似的向他跑过来,然后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原地转了一圈,呵呵傻笑:“小赞,终于考完了,解放了。”高考场外,任何举动都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是一个纯洁欣喜的拥抱。 陈赞和他抱了半分钟,然后松开,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谈天嘿嘿笑:“感觉还不错,和我平时模拟考试差不多。” 陈赞一听就放心了,他平时模拟考试都在六百六以上,要是这次不出意外,上华大也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看见郑伯齐哭丧着脸过来了,吓了两个人一跳:“怎么了?” 郑伯齐瘪瘪嘴:“这就是高考啊?我以为有多难呢,你知道我做了多少难题练习吗?结果一个都没考到。我白做了那么多题,死了多少脑细胞啊。” 陈赞和谈天满脸黑线,他以为高考是奥赛吗?谈天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行了,别矫情了,没考砸就行。” 陈赞也笑起来:“走吧,解放了,回家去。” 郑伯齐说:“我刚听我班上的同学说,一会儿要去宿舍烧书,我们也去烧书去。这些破烂东西,压迫了我十二年啊,我今天一定要打一次翻身仗。” 陈赞翻翻白眼:“得了吧,烧得越欢实的人就被书本压迫得更严重。你信不信有很多烧书的人下半年还要背着书继续来读高三?” 郑伯齐一听,打了个哆嗦:“那还是算了吧,我不烧了。” 谈天嘿嘿笑:“不仅不能烧,还得带回去供起来,以后这书就真的束之高阁了,用不着了。” 郑伯齐竖起大拇指:“谈天兄所言极是,有道理,我这就去收拾去。” 学校警戒解除之后,陈赞二叔陈昌盛将车开到教职工宿舍楼下,将两个秀才的家当全都扫荡出来,一车就拉回去了。陈昌盛笑着说:“这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啊,我们家看来又要出第二个大学生了。” 谈天笑:“二叔,不出几年,你家峰峰也是大学生了。” 陈昌盛笑眯了眼:“峰峰这孩子笨得很,不会读书。敏敏还差不多。” 陈赞说:“说不定到峰峰考大学的时候,大学就容易考了,这也是说不准的。”这倒是实话,九八年过后,大学就开始全面扩招,一年比一年招收得多,要读大学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要考好大学,那还是得努把力的。 谈天和陈赞挤在副驾驶座上,由于位置不宽,陈赞干脆就坐在谈天膝盖上。在二叔看不见的地方,谈天和陈赞两个人十指紧扣,炎夏七月,两人手心里全都是汗,但是谁也不肯松手,就这么牵着,一辈子都不松手。 第八十三章:陈巧出事 家里人为这两个脱离苦海的孩子好好庆祝了一番,做了一大桌子菜,谈陈两家合在一起庆祝。于碧莲帮陈赞家里做了几年事,谈天和陈赞更是亲兄弟一样,陈昌隆也没把他们当外人。 大家看陈赞和谈天淡定的样子,都觉得十有八九是考上了,不过报考什么学校,家里人都不知道。陈赞和谈天也没说,只说等通知书来了便知道了。 填志愿这事陈昌隆很早就问过儿子的态度,陈赞就说了,他自己选,不需要家里人操心。陈昌隆也就不操心了,儿子一向有分寸,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儿子能考上大学就好,学什么专业就由他喜欢吧,也不是非得靠他工作赚钱。 饭桌上,陈赞趁机说:“好不容易考完了,趁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没有压力,我和坛子要出去玩。” 陈昌隆没有反对,只问:“你们想去哪里?” 陈赞说:“云南丽江。” 这个时候旅游热才刚刚兴起,像陈赞父母这样的老百姓,对这些地方都很陌生,大概只知道自家附近的一些景点,此外就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了,对云南的西双版纳可能会听说过,但是丽江还真不知道。 “那是哪里?”刘双双问。 “大理那边。”陈赞说。父母看过《五朵金花》的电影,所以对大理应该还有点模糊的印象。 刘双双睁大了眼睛:“那边很偏僻了啊,安不安全啊?” “挺安全的。”陈赞连忙保证,“那边都是旅游景区,国家很重视的,所以不用担心。” “要去多久?”于碧莲问。 陈赞说:“那边比较远,估计要十多天,半个月的样子。”要去自然就要好好玩玩。 几个弟妹满脸羡慕之色,都想跟着去,谈天哪里肯:“好好读书,等你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哥哥我出钱给你们去旅游,每个我都包了啊。”这样单独约会的机会,谁愿意带几个电灯泡走啊。 “真的啊?我也可以去吗?”陈峰和陈敏都问。 谈天拍胸脯保证:“当然可以,都去。” 就在他们兴致勃勃准备出行的时候,陈巧打电话回来了,声音有些疲惫:“弟,你考完了吧?赶紧来上海,一个人来。” 陈赞愣了一下:“姐,我要去云南玩,已经买好去昆明的车票了,这两天就要出发。”他听见陈巧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那份轻松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他又回到了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陈巧那边安静了片刻:“和谈天一起去?” “是。” 陈巧好半天没有说话,陈赞似乎听见了一声啜泣,他心里一乱,连忙说:“姐,你别哭啊,这事我们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决定在一起。而且,我喜欢谈天,但并不喜欢别的男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彼此不再喜欢了,我还是会娶妻生子的。”这话诚然是在安慰陈巧,不过也是真的,假如有一天,他和谈天感情不再,他必定会走普通人所走的道路,不过这种可能性有多大,陈赞可不好说。 “真的?”陈巧低声问,她吸了一下鼻子,对陈赞说,“小赞,姐需要你,姐出了点事,你来帮帮我。” 陈赞再次吓了一跳:“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巧说:“电话里不好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陈赞想了想,那旅行计划就得改变了:“我和坛子一起过来好吗?” “不,不,别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事。”陈巧连忙拒绝。 陈赞心里一咯噔,看来他姐真出事了:“姐,你放心,坛子一定不会乱说的,他很可靠的。”他已经答应谈天说要一起去旅行,结果却把他扔下自己去了上海,他心里不定得多难受呢。 陈巧没有再说什么,陈赞就当她默认了。 “姐,那我现在去买去上海的车票,明天就出发,你看行吗?”陈赞也急于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巧低声说:“嗯,好,你快点来。” 陈巧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她怀孕了。孩子是王文俊的,他们从上大学开始,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因为父母不允许她过早谈恋爱,所以她一直都是瞒着家里的。 上海这个城市,比内地的思想观念要开放得多,两人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所以从大二暑假开始,两人就同居了。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平时还是各自住校,只周末的时候出去约会,偶尔会在外面开房。 陈巧一向懂事听话,未婚先同居大概是她一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所以她不敢跟家里人说。这次意外怀孕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90年代的在校大学生怀孕生子,若东窗事发,那就只有退学一条路可走,哪像后来还可以休学生子。陈巧还有一年才毕业,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惊慌不已,找到王文俊,王文俊也有点慌乱,这事有点超出他们的计划。 对于孩子的去留问题,两人有点分歧,王文俊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是陈巧却不想要。不是她不想要孩子,而是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才二十岁,刚读完大三,大学都没毕业,却要为了孩子舍弃自己的学业,她怎能甘心。 两人就这个问题起了争执,陈巧给陈赞打电话的时候,正和王文俊吵过架。她现在很想有个人来支持一下自己,给自己出点主意。 陈赞和谈天赶到的时候,大学已经放了假。陈巧在宿舍里等他们,宿舍里其他同学已经回家去了,只剩下陈巧一个人。陈赞发现她姐的气色相当不好,满脸憔悴。“姐,你怎么了?病了吗?” 陈巧看见陈赞,便抱住弟弟呜呜地哭了起来。谈天默默地去将宿舍门关上了,两个人站着,等到陈巧哭完。 “到底怎么了?姐。”陈赞等他姐不哭了又问。 陈巧又羞又愧,咬了咬下唇:“你们陪我去医院吧。” “到底怎么了姐?”陈赞吓得抓紧了他姐的胳膊。 陈巧摇了摇头,神态非常倔强:“没多大的事,我要去打胎。” “啊?!”尽管两个人来路上猜测了一路,这个消息也还是吓了他俩一跳,这么乖巧的陈巧,居然会未婚先孕。 陈赞问:“是王文俊的吗?” 陈巧抬起头来看着弟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陈赞和谈天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王文俊怎么说?” 陈巧低了头:“他想要。” 陈赞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你不想要?” 陈巧摇了摇头,将头转向一边:“我才二十岁,大学都没毕业,我没有能力给这个孩子未来。” 谈天迟疑地说:“可是王文俊说了他愿意要孩子。” 陈巧蹙起眉头看着谈天:“他当然是一句话就行了,孩子又不要他生,他可以照样上他的学,我却得退学去生孩子。” 陈赞试探着说:“姐,你其实可以先休一年学的,反正你年纪也不大啊。” 陈巧奇怪地看着弟弟:“你说我回家去生孩子?你让爸妈的脸往哪儿搁?” 陈赞一向知道他姐温柔乖巧的性格下面有着一颗倔强要强的心,她其实特别有主意。 “再说了,我要是生了孩子,连户口都没法上,孩子还是个黑户。”陈巧显然经过了详细的考量。 陈赞小声地说:“你可以晚几年再给他上户口的,到时候顶多罚点钱。”这种事其实并不鲜见。 陈巧低头沉默不语。 谈天拉了一下陈赞,小声地说:“算了,这事让巧姐自己拿主意吧。” 陈赞有点难受,他自己将来注定是不会有孩子了,姐姐有了孩子却不想要,虽然以后还会再生,但是这个小生命,他有机会来到这世上,却被很快剥夺掉了。 陈赞说:“姐,我们还是找王文俊谈谈吧,这事他有责任,应该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再商量一下。” 陈巧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卡,去楼梯转角处的公用电话那儿给王文俊拨电话。 谈天伸手抓紧陈赞的手:“别难过,巧姐以后还会生呢。” 陈赞也叹了口气,陈巧提醒了他,父母的确是很要强很好面子的,要是将来他出柜,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伤害呢。他们会原谅自己吗? 陈赞揉了一把脸,转过头对着谈天苦笑了一下:“坛子,我发现我们俩困难重重啊,我爸妈、你妈那几关都不好过啊。” 谈天抓紧了陈赞的手,捏得陈赞的手疼了都没察觉到,陈赞也没有挣开,他知道谈天的内心也很挣扎很痛苦。谈天咬着嘴唇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的,先不想那么多,至少也得等大学毕业了再说。” 陈赞看着他的眼,点了下头。 陈巧从外面进来了:“他说他一会儿过来找我们,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吧,来了这么久,水都没给你们喝一口。昨天学校就放假了,宿舍里太乱了,我也没心情收拾。” 陈巧拿上钥匙,带着他们出去觅食。一路上陈巧看着他俩,欲言又止,又想起自己的处境,觉得再也没有立场去说他们,只好重重叹了口气。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王文俊已经提着几瓶饮料在宿舍楼下等着了。陈赞看着王文俊,个子并不很高,比一米七五的自己还矮了点,长得倒比原来更帅气,看见他们,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陈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进了宿舍楼。因为已经放假了,宿管阿姨倒是没有再拦截男生。 王文俊将手里的饮料递给陈赞和谈天,然后小跑步追上了陈巧。 谈天在后面小声地说:“王文俊看起来也还可以啊。” 陈赞冷哼了一声:“可以会做这么没谱的事?”他不相信他姐会主动去要求跟王文俊同居。 谈天摸摸鼻子:“是有点那个啥,不太靠谱。” 进了宿舍,他俩发现陈巧和王文俊又吵了起来,而且吵得有点旁若无人、口无遮拦。 一个说:“这事都得怪你,要不你懒得去买套,那能怀上吗?” 一个哼哼:“我怎么知道一次就中奖了,太意外了。” “你们男人,一发情就跟禽兽一样。” 另一个嘿嘿笑:“其实你们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 陈赞听得面红耳赤,这两个人,怎么也不顾及旁人的感受。连忙拉着谈天退了出来,顺带帮他们把门拉上了。他们吵得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现在已经放假了,而且说的是家乡话,外地人一般听不懂。 谈天的肩膀耸动不已,陈赞踢了一脚他的膝弯:“笑什么呢?” “咳、咳!”谈天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巧姐原来这么强悍,真看不出来。” 陈赞的脸红了一下,说实话,那种话大概只有他和谈天私下里才说得出口,有外人在,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有些尴尬地说:“我姐大概是气急了。” “我理解。” 两个人趴在阳台栏杆上看风景,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院子,中间是个草坪,连棵树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谈天小声地说:“巧姐真要去把孩子打掉吧?” 陈赞说:“是吧,要的话对我姐有点不公平,但是不要,对那个孩子又太不公平了。” 谈天说:“还是个胚胎呢。”这话显然是安慰陈赞的,过了一会儿谈天又问,“小赞,你喜欢孩子吗?” 陈赞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总会喜欢吧。” 谈天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小赞,我不能生。” 陈赞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谈天后脑勺:“没关系,你自己可不就是个孩子么?”这么多年,谈天就是他抚养的那个孩子啊。 谈天眼神熠熠地看着陈赞:“要不,你把我当你的孩子养着算了?” 陈赞噗嗤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门响了,回头一看,陈巧急匆匆地向往外走,被王文俊拉住了胳膊,两个人一个满脸倔强之色,一个满脸怒色,眼看又要争执起来。 陈赞将他们都推进屋里,说:“王哥,算了。随我姐的意思吧,她还小呢,以后你们结婚了,再生也不迟。我姐这人看着很温柔,其实个性特别要强,你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 王文俊松开拉着陈巧的手,低着头叹气:“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却要强得要命,她还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要拼命。我只是担心,将来她一忙起来,还有时间结婚生小孩吗?我也没让她退学,只是让她先休一年学。” 陈赞看了一眼陈巧,王文俊的确很了解他姐的性格,他姐的倔强要强比他妈有过之而无不及,王文俊能够包容他姐,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可托付的良人了吧。 陈巧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咬了咬唇:“其实我也考虑过要这个孩子,可是我真的害怕生孩子,我还这么小呢。我休了学去生孩子,肯定不能回家去,爸妈会打死我的,就算他们不打死我,也肯定会因为我羞愧死的。而且孩子生了给谁带?难道扔下就不管了?” 王文俊说:“让我妈照顾吧。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差不多就毕业了,到时候我把我妈接过来带孩子,你继续去读书,等你毕业了,想去哪里工作都可以,再也不用担心生孩子的事。” 陈巧沉默不语。 陈赞轻声说:“姐,再考虑一下吧,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 听到这里,陈巧开始抹起眼泪来。 第八十四章:错失的杜蕾斯 陈赞想到姐姐要是未婚生子,在这个年代,必定是要受尽别人冷眼的。尤其需要担心的是,王文俊到底可不可靠,他和陈巧的感情到底有多牢固,他的家人又是怎样的态度,如果都是靠不住的,那这个孩子就不能要。 陈赞和谈天在陈巧学校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来,他俩也反复讨论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和姐姐都说了。 陈巧和王文俊认识快十年了,两人虽然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只有三年,但是真正互相喜欢是从初中时就开始了。期间陈巧也去过他家,王文俊家里的条件也还过得去,他爸以前是铁路工人,后来因工伤提前退休了,在家种田,不过还拿着退休工资,妈妈是普通的农村妇女,父母都是挺和气善良的人。王文俊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前面两个姐姐比他大好几岁,父母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等儿子毕业娶妻生子。 寒假的时候陈巧去过王文俊家里,他父母显然是知道陈巧和儿子的关系,似乎对她也十分满意,已经默认了这个准儿媳妇了。这也是王文俊坚持要这个孩子的缘故,他妈妈肯定会非常乐意来照顾陈巧和孙子的。 陈赞和谈天得知王家的情况,觉得还算靠谱,至少他姐不会因为失足而受歧视吧。 最后几个人商量下来,孩子还是要了,陈巧先休学一年,在上海的郊区找个房子住下来,暑假里就由王文俊照顾,等开学后就由王文俊的妈妈来照顾。至于为何不回老家去养胎,因为老家的人口固定,计划生育查得严,是不适合她这种情况养胎的。 陈赞觉得这事应该告知父母知道,毕竟这么大的事,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们生气归生气,不可能不管的。但是陈巧不愿意,她一向是父母的骄傲,如今却做了这么丢脸的事,会让父母伤心难过的。 陈巧初次怀孕,所幸反应并不十分强烈,但是情绪不太好。因为这事太有悖于她的初衷,心理压力很不小。陈赞和谈天留下来劝了一个多星期,陈巧终于认了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过去的。 陈赞见陈巧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才和谈天打道回府。这次来上海,虽然呆了七八天,但是真没心思去玩。陈赞觉得有点对不住谈天:“对不起啊,坛子,本来说要出去旅游散心,结果越散心越烦。” 谈天笑:“跟你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不烦,你不要太心烦就好了。” 陈赞看着谈天,这次多亏有他陪着自己,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呢。 谈天提起一件事:“你姐这次一烦,好像就忘了我们俩的事了,这是不是个好现象?” 陈赞点点头:“应该是吧,起码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不过等她缓过劲来,估计还少不了要削我们一顿。” “没事,我们就当预习了,以后对付爸妈们也就有经验了。”谈天乐观得有点傻气。 从上海回到省城转车,两个人并没有急于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真的玩两天才行吧。他们经过省城两三次了,都没来得及好好转转,这次有时间一定要转转。 不过这个季节真是挺热的,省城又是出了名的闷热,两个人一商量,决定就挑两处稍微有点名气的地方玩玩,就当是逛过省城了。书 香 门 第 论 坛 这天傍晚,等太阳完全下去了,白天的暑气也在逐渐消散,两个人从酒店的房间出来觅食。吃了饭去逛商场,给家里人捎带礼物,在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谈天等得无聊,漫无目的打量了一圈,看见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有一排精致的小盒子,上面印着英文字母,写着“Durex”,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便问陈赞:“那是什么啊?” 陈赞的脸红了,那分明就是杜蕾斯,只好装作不知道:“我不知道。” 谈天狐疑地看了一眼陈赞,不知道你脸红什么呀。 结了账出来,谈天拉住陈赞问:“诶,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陈赞摸了摸额头,犹豫了一番,还是说了:“大概就是我姐说的避孕套。” “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谈天惊奇万分,陈赞真是无所不知啊。 陈赞说:“瞎猜的。” 谈天站住了,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陈赞:“你拿着,我去买点。” 陈赞拖住他:“你买什么啊?” “就避孕套啊。”谈天促狭地笑。 陈赞笃定谈天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做,便说:“你买回来干嘛?” 谈天挠挠鬓角:“没啥,就是想研究一下。” 陈赞翻翻白眼:“你闲得无聊呢吧,赶紧回去吧,热得我一身的汗。” 谈天也没坚持,他的确还没有研究到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做,以为互相撸管,用嘴解决,就已经是全部的亲密方式了。日后他想起来这天就悔死了,多好的机会啊,他和陈赞明明可以更早就能做到最后一步,居然给他白白放弃了。 不过其实这晚上他也不亏,在酒店带着空调的房间里,两个人不着寸缕,在浴室里洗鸳鸯浴,从床头一直做到床尾,从上半夜折腾到下半夜,将谈天所知的所有方式都尝试了一遍,直到精疲力竭,再也射不出来为止,才心满意足地搂着睡去。 第二天,陈赞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忍不住骂谈天:“你就不能节制点?难道过完昨晚太阳就不会升起来了吗?” 谈天自己的小弟弟昨晚上在陈赞腿间摩擦得太久,也有点红肿了,尿尿都有些痛,不过他并不后悔,嘿嘿笑:“今下午就要回去了,回家之后哪里还能做?” 陈赞彻底没了脾气。 “小赞,以后上大学了,我们一起租房子吧。”谈天对将要到来的大学生活十分憧憬。 陈赞说:“那也要等到通知书拿到手再说。”万一要是没考上第一志愿,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区上学,北京城那么大,去哪里一起租房子啊,再说了,大学第一年,通常都是不允许外住的。 回到家,陈赞斟酌着将陈巧的事说了。一向好脾气的陈昌隆爆发了,他将手边的一个东西猛地摔在地上,就往外冲:“鬼崽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我去打死他们!”别人说儿子穷养,女儿富养,陈家虽然没有做到富养,但是从来没有刻薄过陈巧,也从来没有重男轻女过,陈昌隆想不通,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 陈赞被他爸的怒气吓了一跳,他一向以为爸爸是明事理的,温和的,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火爆的一面,这让他对自己的前途忧心起来。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劝住他爸,他跑上去拖住他爸:“爸,你冷静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打死了也没用啊。” 陈昌隆眼睛圆睁,眼珠子几乎都要爆裂开来:“畜生,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有脸做,怎么没脸回来!她只要敢踏进这个家门一步,我就要打死她!” 刘双双倒是出乎意料的没发脾气,她赶紧将门关上:“老陈,你小点声,别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陈昌隆怒瞪着刘双双:“就是你惯的她,她现在无法无天了,这样的丑事都做得出来了!” 刘双双也火了,她将手边的东西一扔:“谁惯她了?谁惯的了?难道不是你惯的吗?” 陈巧一向懂事乖巧,刘双双很少操心,故也从来没有批评打击。但要说对陈巧最好的,还是陈昌隆,毕竟父亲对女儿总是格外喜爱一些。 陈赞看着父母从对姐姐的暴怒变成了互相的指责,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是好现象,一会儿他们就会心平气和来解决问题了。 果不其然,两口子指责了半天,都说服不了对方,反正责任都在对方身上,跟自己没有关系。 陈赞在一旁适时地说:“那我姐怎么办?” 刘双双问:“你姐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谁的意思?” 陈赞点点头:“我姐原本不想要的,说要打掉。但是王文俊想要,他担心以后我姐出来工作后没时间要孩子。” 刘双双抹起了眼泪:“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大意,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们就这么不小心。真想气死我们啊!” “赶紧喊回来,把孩子打掉。大学都没毕业就生崽,我们老陈家丢不起那个人!”陈昌隆总算是开始解决问题了。 陈赞抬起头来:“爸!” 刘双双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陈昌隆:“老陈?” 陈昌隆坐在桌子边,面若寒霜:“她才多大?把孩子打了,回来休息一个多月就可以了。以后难道还不能生吗?她现在生了孩子,婚都没结,倒时候她婆家人怎么看她?” 陈赞扶额,这才劝好他姐,又要来说服他爸,真愁人。“我们已经和王文俊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要这个孩子,说只要姐姐一毕业,就马上结婚。” 陈昌隆铁青着脸,嘴抿得死死的,半天都没说话,最后冰冰地问:“那学校那边怎么办?退学了?” “王文俊说会找人去医院给我姐开个病假条,让她休学一年,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去上学。”陈赞如实禀告。 “学校允许?” 陈赞说:“不说是生孩子,应该没事吧。” 刘双双问:“她一个人在上海养胎?”刘双双考虑问题要简单直接得多,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生子,只不过现在提前了些而已,虽然很意外,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父母哪里有记子女的仇的。 陈赞说:“王文俊现在放假,他在照顾我姐,等开学了,让他妈去照顾我姐。” 刘双双想了想:“我还是去看看你姐。”说着站起来,想要去收拾东西。 “看什么看!都白养了,让她死在外头算了!”陈昌隆还是气不过,自己的女儿,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说了不让她谈恋爱,结果好了,她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这都白给别人养活了,原来所谓的听话懂事乖巧,全都是骗人的假象! 陈赞有些同情地看着爸爸,他有些理解他的气愤,以他们家现在的条件,白养活一个女儿都不算什么,但是陈巧二十岁就要给别人生孩子,自己的学都上不了,这简直是太让做父亲的失望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果实还没成熟呢,就给别人偷摘了,能不郁闷吗? 晚上陈赞和谈天躺在河湾处那片无人的沙滩上,说起白天父母的反应来,不禁唏嘘感叹。谈天趴在陈赞身边,亲他的脸颊:“我看这是个好现象。” 陈赞白了他一眼:“好什么好?” “你看吧,你爸妈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最后不还是原谅她了?以后你爸妈对我俩的事肯定也会暴怒的,不过到最后肯定也还是会原谅我们的。”谈天想得很美。 “你想得美吧。我姐当时是没在场,要是在场,我爸绝对会给她几棒子,他当时都想去杀人了。而且我们两个的情况比我姐的严重得多,我爸不杀了我们,估计也要打个半死。”陈赞想到今天爸爸的盛怒,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谈天感觉到他的恐慌,将他搂紧:“别怕,有我呢,要是真要打,那就打我好了。” 陈赞贴着谈天光滑的前胸,闭了闭眼睛:“不过这事还早呢,我们先不说,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要是机会不合适,那就一直都不说。” “好。”谈天在陈赞唇上吻了一下,不过心里也没底,这事儿躲不过一辈子,等他们年纪大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那时候要怎么躲?想到这里,谈天有些烦躁,他重重地吻上了陈赞唇,大手也在陈赞身上游走。 陈赞抓住他的手:“别闹,这在外头呢。” “怕什么,乌漆墨黑的,谁也看不到。人生苦短,烦恼太多,我们要及时行乐!”说着一把就抓住了陈赞微微的小兄弟,开始技巧性地揉捏起来。 陈赞被刺激得弓起了腰,不过也没出声拒绝,任由他去吧,可不就该及时行乐么? 漆黑的夜里,在水的那一端,有人在大声唱歌、说话,水声潺潺,他俩幕天席地,旁若无人地做着世上最快活的事,有偷欢的紧张刺激,更多的则是快乐。 陈赞在谈天手里释放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谈天这种随时随地都发情的性情,以后他要是知道做爱还有另一种方式,自己可不要遭老罪了?不行,自己得先把他攻下来才行! 第八十五章:渣爹来了 最后刘双双到底还是没有去上海,因为陈巧打电话过来,说现在情况还可以,有王文俊照顾着,家里又忙着,等以后不那么忙了再说吧。 刘双双本想让女儿回来养胎,但是陈巧说怕家里那边的计生办来查,他俩的户口都是集体户口,领不了结婚证,就拿不到准生证,回来肯定要像躲贼一样躲着,还不如在上海呆着了。刘双双便给陈巧寄了一笔钱过去,让她安心养着,等以后有空了再去看她。 七月下旬,高考成绩出来了。这之前陈赞和谈天去学校对过答案,大致估了一下分,陈赞在六百出头,谈天在六百五左右。成绩一出来,和他们预估的也差不太远,陈赞是六百二十六分,谈天是六百六十四分。郑伯齐这个小学霸,考了全市的理科状元,总分是六百七十二分。 成绩出来后,大家的心反而提了起来,因为不知道他们报考学校的录取线是多少。谈天几乎愁白了头,他更担心陈赞多一些,虽然今年的文科比较难一些,陈赞也是本校的文科状元,但是陈赞这个分数确实不算特别高。 陈赞倒是没那么担心,这一年的文科成绩普遍偏低,虽然重本线是五百四,但是高分层的其实不多,他这个分数上京大应该问题不大。 这段时间谈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陈赞,生怕他失落不如意,他自己心理急得抓耳挠腮,但也不能表示出来,怕影响陈赞的情绪。所以当陈赞的京大通知书拿到手时,谈天比陈赞本人还高兴,高兴之余,才惊觉到自己的通知书还没到手。打电话问郑伯齐,人家的也已经到手了,华大无疑。谈天这才慌了,自己难道落榜了?往年高分落榜的实在不在少数啊。 陈赞看着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谈天,拿起电话拨打教育局的电话,查询谈天的录取情况,人家告诉他,已经被华大录取。陈赞放下电话,问:“你的通知书是寄到哪里?学校还是你家?” 谈天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想起来:“好像是寄到我们班主任家了。” “那大概是你老师比较忙,没给你送过来,赶紧去拿吧。”陈赞的通知书就是老师亲自给送过来的。 两人赶到学校,学校已经把大红的条幅挂了出来,热烈庆祝郑伯齐、谈天同学考取华大,陈赞同学考取京大。 谈天气乐了:“敢情学校自己偷着乐,把我这个主人晾一边干着急呢。” 找到他的班主任,原来这几天班主任家出了大事,丈母娘过世了,去忙了好几天,难怪没时间给谈天送通知书,也没打电话让他去取通知书。 谈天原本满腔怒气,但是面对悲喜交加的班主任老师,那是半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千恩万谢告别老师。出了门,谈天才像个疯子一样欢蹦乱跳起来:“考上了,哈哈,考上了!” 陈赞在身后脑补范进中举的场景:“中了,我中了!” 谈天回过头来,抱住陈赞:“小赞,我也考上了,哈哈!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了。” 陈赞笑着拍拍他的背:“好了,走吧,赶紧回家去给大家报喜去。” 一个村出了两个大学生,还都是北京的名校,可以说是震动了全乡镇甚至全县,要知道,一个县一年也难得考上两个啊。这次最出风头的要数二中了,一口气考上了三个京大和华大的学生,那是何等的辉煌和荣耀啊,这个成绩足以二中宣扬很多年了。 陈巧在得知弟弟和谈天考上了京大和华大,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叹息,上次他俩来上海,她自己正心烦,没心情去理会他俩的事,看他们同进同出的样子,怕是没有变数了吧,现在他们两个都去了北京上学,以后恐怕再也无人能管了。 自己这样已经很让父母伤心了,要是知道弟弟那样,父母不气死才怪。这事她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想过办法让他们分开了,但鞭长莫及,自己所作的努力似乎全无用处。 所以在电话中,陈巧很冷静地说:“小赞,你和坛子的事得好好想清楚,你们这不比我怀孕生孩子。我这是在一个轨道里突然跃迁超前,但是怎么也没有脱离轨道,所以爸妈再怎么生气,也还是能够理解接受的。你们那就完全是脱了轨了,你们越优秀,爸妈对你们的期望就越高,到时候失望就越大。你有没有想象过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到时候爸妈估计就是这种感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赞沉默了,他怎么没有过那种滋味,他就经历过那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虽然很短暂,但也足以使一切幻灭。所以想到父母,他心里越发愧疚。但是他能够放弃谈天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笑得毫无城府的傻瓜,他呢,要是他们就这么分开,不也是从天堂跌入地狱中?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人生也不可能总是阳光明媚,人生的况味,都需要品尝的,暴风雨,该来还是让它来吧。 从拿到通知书到开学那段时间,是相当忙碌的。这一次陈赞家没有大张旗鼓摆宴庆祝,只是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了来吃一顿便饭。 谈天家也请亲戚们来吃了一顿便饭,本来照于碧莲的意思是算了,孩子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很欣慰,无需再庆祝。但是于碧莲娘家的亲戚们都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多好的事啊,她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好几年,现在大儿子有出息了,怎么能不庆祝,所以大家自动自发地都来了,不仅包了红包,还自备了菜蔬。 亲戚们都来了,总不能不招待,谈家母子几个好一顿忙碌,在大樟树下面摆了三桌,将要好的乡邻也请了些,一起吃顿便饭。 大家正开吃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谈卫民出现了。谈天考上华大,被二中宣扬得沸沸扬扬的,谈卫民在镇上,不可能不知道,尤其又有潘力这个消息传递者。谈卫民知道儿子考上大学,心里百感交集,这真是他们谈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但是讽刺的是,谈卫民已经有好几年没祭过祖了。 谈卫民和于碧莲离婚后,很快就和吴丽红结了婚。结婚后,吴丽红发现了谈卫民的各种臭毛病,谈卫民也察觉到吴丽红的性格之强势。两个人性格都强势,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大吵小闹不断。不过谈卫民也没好意思提出离婚,吴丽红觉得谈卫民虽然渣,但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并且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那么凑活着过呗。 这几年谈卫民不是不后悔的,想当初在家里,自己就是皇帝啊,老婆孩子都忌惮着自己,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娶了吴丽红,他就做牛做马了,不仅要洗衣做饭,连洗脚水都要给吴丽红端。各位看官你道谈卫民为什么能够忍受,因为吴丽红有手段,她会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会适时撒娇,而且闺房内的花样也多,谈卫民自然也是甘之若饴的。 过了两年,也就是谈天初中毕业那年,吴丽红结了个秋瓜,给谈卫民生了个女儿。谈卫民和吴丽红都做了多年的父母,儿子加起来有一大堆,就是没见到过女儿,所以对这个小女儿格外宝贝。谈卫民自此就再也没有动过再离婚的念头,原先那样是凑合过日子,挨一天算一天,现在真是个家了,不看别人的面子,小女儿的面子要看啊。 这次谈卫民从自己家的一个亲戚那儿听说,谈天考上大学要摆酒庆祝,便从栖凤镇回到了陈家岙。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踏上陈家岙的土地,陈家岙已经变化得他快瞧不出来了,到处都是茶树和金银花,村里也多了好多新房子,只有他自己家那三间旧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 于碧莲这几年一直在陈赞家帮忙,自己也养了一百多只母鸡,积蓄倒是有了一小笔,但是没敢动。儿子都上中学了,这谈天也考上大学了,哪里都得一大笔钱,所以要留着备用的,修房子的事就搁置下来了。谈天也说了,先别急,等他赚了钱再来盖房子。 家里三个大小子,屋子早就不够住了,谈天自己便在堂屋里围了个隔间出来,有了自己的单独空间。陈赞说让他住自己家里去,谈天当然也心动,但到底还是自尊心不容许,坚持在自己家住着,偶尔去蹭蹭陈赞的床倒也还不错。 满院子原本是欢声笑语,谈卫民一出现,大家都自动噤声了。于碧莲母子几个面无表情地看着谈卫民,谈卫民的老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讪笑着走到于碧莲面前,从裤兜里摸出一卷钞票:“碧莲,谈天考上大学了,这是好事。这是两千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去给谈天交学费吧。” 于碧莲不接他的钱。谈天在一旁说:“不用了,谢谢你。我妈已经给我们存够学费了,我自己也能赚学费,拿回去给你的女儿买牛奶吧。多谢!”谈卫民生了个女儿,这当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谈卫民的手落在半空中,尴尬异常,努力扯出一张笑脸:“小天,恭喜你啊,考上好大学了。以后赚了钱,多多孝顺你妈妈,她拉扯你们不容易。这钱,还是收下吧,我这个做爸的实在不像话,让你们吃了太多的苦。”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流起了眼泪。 在场的人看着都觉得尴尬,有特别心软的人说:“谈天,你就收着吧,你看你爸都哭了。” 谈天不为所动,当初自己妈妈哭的时候,谈卫民在哪里逍遥快活呢,他们兄弟几个冒着大太阳卖冰棍、挖蚯蚓、种地,他挑着几十斤的担子,在河边喂一整夜蚊子的时候,谈卫民又在哪里呢?现在倒知道来扮可怜了,想让他们兄弟几个认可他这个做爹的,好坐享其成,门儿都没有。 有人推着谈伟上来接他爸的钱,谈伟年纪最小,对谈卫民的当年的行为感受比较浅,所以也没那么恨他。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谈天:“大哥?” “没你的事,回去吃饭去。”谈天瞪了他一眼,谈伟脖子一缩,坐回去了。 谈天回头来对谈卫民说:“你既然都来了,那就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吧。这钱我们就不要了,多谢你的好意,谈阳去找张凳子来。”两千块钱,就想买回那段破碎的关系,想得倒美。这个时候叫花子来了都要给顿饭吃,自己要是连顿饭都不给他吃,让亲戚朋友们觉得他谈天不会做人,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谈卫民尴尬得很,哪里还吃得下饭,赶紧说:“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你们大家慢吃啊!”说着便落荒而逃。 谈卫民走了,谈天端起酒杯,跟在场的人敬酒:“谢谢伯伯叔叔、舅舅阿姨们看得起我,今天来给我庆祝。刚才的事让大家看笑话了,当初我爸和我妈的离婚协议就写了,我们兄弟三个由我妈抚养,他不出一分钱的,以后他老了也不用我们抚养。今天他来给我们送钱,这原本就是不合理的,我们也不敢要。再说他拿了钱来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他老婆的同意,万一要是偷偷塞给我们的,反而惹得人家夫妻不合吵架,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大家说是吧?”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对谈天印象十分深刻,所有人都知道谈天这孩子特有主见,要强,不肯服输,也有说他心肠硬的。 晚上和陈赞在沙滩上躺着的时候,谈天有些委屈:“他们凭什么说我心狠啊?他们不知道当初谈卫民是怎么对待我妈的,他自己出了轨,还为了那个女人打我妈,我操,狗屁男人,白长了一个基罢!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陈赞听到后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谈天拉住他说:“难道我说错了吗?谈卫民是个男人吗?” 陈赞点头:“的确不像个男人干的事。” “哼!”谈天哼了一声,“听说他日子并不好过,吴丽红那女人那么厉害,比我妈厉害多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嘿嘿!” 陈赞想起一个事:“你妈一个人单身了这么多年,带着你们兄弟几个也不容易啊。我家厂里那个榨油师父是个单身汉,听说对你妈有意思,我看他人品好像还不错,你要不要撮合一下他们?” 谈天想一想:“你说的是柯师傅?” “嗯。就是他,挺老实的一个人,比你妈好像还小了两岁呢。以后你们兄弟三个慢慢都长大成人了,各有各的生活,你妈一个人怪寂寞的,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啊。” 谈天说:“我再观察观察,要是真不错就跟我妈说一声,她是该找个伴的。” 第八十六章:称呼问题 柯师傅不是本地人,他是陈赞家从邻市请来的榨油师傅。 陈赞觉得,既然要自己开工厂,那就要做品牌,各方面都要做到最好,所以在建厂的时候,就提议用古榨法来榨油,因为以后人们会越来越注重生活质量,食品越原生态、自然态,就越有市场。 陈昌隆和陈昌盛去寻访了一下,果然找到一个懂古榨法的师傅,就是柯师傅,花高薪聘请了来。柯师傅祖上是开油作坊的,不过传到他手里时,新兴的机器榨油法已经普及了,既快捷又高效,古法榨油自然就被淘汰掉了,柯师傅的作坊被迫关了门,只好去别人的新式榨油厂打工。 古法榨油的劣势在于工序多、耗时久、效率低,但是古榨法榨出来的油品质高,味道纯正,比机械榨的油味道要好得多,真正懂行的人,都愿意花稍高的价钱来买古榨油吃。 陈赞不担心效率低,即便是古法榨油,那也可以借助于现代科技,古今结合,提高效率。而且他们这边的成本一高,价格当然水涨船高。从老虞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他们家的茶油销量很好,陈赞知道,只要以后保证这个质量,将广告推出去,市场上便会供不应求。 在去北京上大学之前,谈天要做的事就是考察柯师傅的为人。柯师傅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人长得很敦实,因为常年在油坊劳作,身体十分结实,他的性格十分内向,见到女人容易脸红,加上家里条件也不好,到了四十岁都没娶上亲。 柯师傅是陈赞家里请的第二个常驻的工人,第一个自然要算是谈天妈妈于碧莲。人们和柯师傅熟悉起来之后,便开柯师傅的玩笑,说老柯和于碧莲都在陈家帮长工,又都是单身的,不如你们凑成一家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柯师傅便留意上了于碧莲。因为陈赞坚持用五谷杂粮喂鸡,他们家的鸡一直都是用玉米或稻谷喂的,饲料大袋大袋的都堆码在目前闲置的油厂仓库里,鸡场这边因为场地限制,只存几天的量,这边的饲料一用完,于碧莲便要去油厂取饲料,柯师傅便会帮着搬饲料,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 于碧莲倒是没往那方面想,自己三个儿子正有出息着呢,干活劲头十足,哪里有工夫去想自己的个人问题,对柯师傅的好意,也只是觉得这人不错而已。 这天谈天拉着陈赞去油厂,时值午后,天气正炎热,人们吃了午饭都在阴凉处休息打盹。陈赞和谈天进了油厂的院子,守门的狗看见是他们,只略抬了一下脑袋便又趴回去了。这是养鸡场出事那年捉来的那两只小狼狗中的一只,一只在养鸡场那边,一只被带到这里来了。 油厂是去年新建的,地址就选在村里早些年修的公社房,因为陈昌隆说了,这个油厂未必就是他私人的,现在大家都种了油茶,大家都需要榨油,将来这个油厂就是大家的。因为这样,大家对厂房选在公家地上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将来大家谁都会用上。 公社房前面有几棵大樟树,重新修房子的时候,树也没有推倒,都保留了下来。其中有一棵樟树长了七个枝桠,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人们管它叫七星樟。 这棵樟树长了有五六十年了,比一个男人的合抱还粗,但是它的枝桠离地并不高,大概就是两米多高的样子,小孩子们喜欢到这棵树上去摘香樟籽,用它来做竹筒炮的子弹。这事陈赞和谈天小时候也没少干过。 他们进厂门的时候,有几个顽童正举着自制的竹筒炮从里面往外跑,一路呼呼喝喝的,不知道又要去哪里玩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抱着七星樟的一个枝桠哇哇哭叫,看样子是要下来,但是又有些心怯腿软了,而前头跑了的那几个孩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他。估计刚才那几个人都在树上玩来着。 陈赞和谈天正要过去帮忙,只见厂房里出来了一个人,他呵呵笑着,走到树下:“又下不来了?说了让你别爬树,你偏不听。”说话还带点外地口音。 那孩子止住了哭喊声:“柯叔,抱我下去。” 柯师傅看了一下:“你等一下,我去搬张凳子。”这树虽然不算高,但是柯师傅还是够不着。 过了一会儿,只见柯师傅搬了张长凳子,自己站了上去,张开双臂对树上的孩子说:“你先抱着树干往下滑,我接着你,就跟上次一样。” 结果那熊孩子不配合:“我脚软,动不了了。” 柯师傅看了看,只好弃了凳子,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扔了脚上的拖鞋,抱住树干准备往上爬,爬树对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来说,其实还是有点难度的。 谈天拉着陈赞赶紧过去了:“柯师傅,你下来吧,我来。” 柯师傅回头看见是他俩,笑着点头打招呼:“那你来吧。” 谈天抓住树干,脚蹬着树干,蹭蹭就上去了,抱着那熊孩子,让他爬在自己背上,嘴上说:“这么怂,你还上什么树呀?” 那孩子抽了一下鼻子:“我脚上被毛火辣子叮了,又痒又痛,下不去了嘛。” 谈天一边下树一边说:“活该,知道有毛火辣子还上来。” “我自己不上来摘,他们摘了又不肯给我,我没有子弹。”所谓子弹,就是香樟籽。 谈天轻捷地安全着陆,将背上的小孩放下来。柯师傅过来问:“又被毛火辣子叮了?走,去叔叔那儿涂点清凉油去。” 谈天和陈赞也跟了上去。柯师傅就住在油厂的宿舍里,自己有个单独的房间,屋里摆设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个老旧的漆成红色的木箱子,还有一张吃饭的桌子。收拾得还算是整洁,比谈天他师父陈老汉的屋子要干净多了。 柯师傅从床头摸出一个红色盒子的清凉油,打开递给那孩子:“自己抹点。下次莫爬树了,爬树危险,万一跌到手脚了怎么办。今天是谈天哥哥背你下来的,你都没说声谢谢啊。” 那孩子擦了把汗水和眼泪,红了脸说:“谢谢坛子哥哥。我擦好了,谢谢柯叔,我走了啊。”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柯师傅将清凉油小心地盖上盒子,放在床头的席子下,回头对陈赞和谈天说:“你两个来玩啊?” 陈赞笑笑说:“柯叔,油厂办了这么久我都没好好参观过,你有时间没有,带我们参观一下呗。” “好啊,现在去吗?”柯师傅问。 谈天说:“柯叔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那就先等一下吧,等一下你妈妈应该要来厂里搬包谷子。我们帮她搬好包谷子再去吧。”柯师傅的黑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谈天愣了一下,他妈并不是每天都来搬饲料的,玉米饲料的话,四天搬一次,稻谷的话,五天一次,这其中的规律他都没把握好。 陈赞干脆坐了下来:“你妈妈一会儿要过来,那就先等下呗。” 柯师傅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西瓜,舀了点水洗了,放桌上切开:“吃西瓜吧,这是陈赞二叔送过来的,说是落霞镇的红砂瓜,味道很好。” 这瓜陈赞自然是吃过的,谈天也吃过,也是陈昌盛买回来的,个头不大,但是味道比一般的西瓜要甜不少。 正吃着瓜,于碧莲果真推着小板车从门口进来了,谈天和陈赞赶紧出去帮忙,柯师傅则拿了一块大西瓜跟了上来。 谈天从妈妈手里接过板车,往库房推,柯师傅将西瓜递给于碧莲:“于姐,吃片瓜解个渴。” 于碧莲连忙道谢接过来。 谈天和陈赞抬着一袋一百多斤重的包谷子放到板车上。柯师傅则将一袋包谷子轻松一扔,就上了肩,然后又轻松一扔,丢到了板车上,仿佛那不是一袋包谷子,而是一袋棉花似的。看得谈天和陈赞两个半大小子汗颜不已。 装完车,柯师傅又要帮忙送回去,于碧莲连忙制止了,这次有谈天在,就不需要麻烦柯师傅了。 回后山的路上,陈赞和谈天拉着车在前头走,陈赞小声地对谈天说:“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谈天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点了点头:“还行。挺实在的一个人,又很喜欢小孩子。” “还挺细心的。”陈赞说。 “那当然,我是谁啊?” 陈赞啐他:“没说你,我说柯师傅。” “嘿嘿,难道我不细心吗?” 于碧莲跟着后头,没听清两小子在嘀咕什么,便问:“你们两个唧唧咕咕说什么呢?” 谈天笑着回头对他妈说:“妈,我觉得柯师傅人挺不错的。要不让他给我做后爹吧。” 于碧莲红了脸,怒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谈天一本正经地说:“妈,你真不考虑看看?我觉得柯师傅挺好的,以后我和弟弟都上学了,这鸡饲料还得找个人来搬啊。” “你们没放假的时候,他也帮我搬了啊。”于碧莲随口说道。 谈天笑起来:“是吧,人家都这么积极主动了,你也回应一下呗。” 于碧莲的脸越发红了,低下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谈天说:“妈,我觉得你该找个伴了。我们慢慢都大了,过两年,谈阳和谈伟也都毕业出去了,你一个人会寂寞的,找个伴,有人说说话,日子会好过很多。你看我爸他都结婚多少年了,女儿都满地跑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于碧莲看着儿子,眼圈有点红:“我再想想。” 陈赞跟谈天使了个眼色,有戏。 陈赞私下里和谈天说:“我让我妈留个心,看时机成熟了,让她去说个媒。他们大人的事不比我们年轻人,得别人推一把才成。等着吧,说不定不用出今年,你就多了个爹了。” 谈天说:“爹就算了,到时候还是叫叔的好,都这么大年纪了,换个老爸有点尴尬。” 陈赞嘻嘻笑道:“说的什么傻话,假设你结婚了,你管你老婆的爸不叫爸?” 谈天变了变脸色:“我才不会结婚。” 陈赞愣了一下:“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就算是我爸,你难道不该叫爸?” 谈天一听,心花怒放,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那我肯定叫,一定叫爸,只要你爸不反对,嘻嘻,嘿嘿!”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谈天终于盼来了他想要的大学生活,他在心里呼喊:新生活,我来也! 第八十七章:上大学 九月初,陈赞和谈天打包好了行李,约上郑伯齐,三个人一起去上学,同行的还有刘双双、于碧莲和郑伯齐的妈妈金阿姨。 其实陈赞和谈天已经去过北京了,那边还有老虞他们接待,完全可以不用去送的。但是儿子们考上大学,还是这么好的大学,是父母的荣耀啊,当然应该跟着去看看的。 这次大家都统一意见,推荐妈妈们去,因为谈天家只有于碧莲能去,而刘双双这些年一直都在家里忙里忙外,很少出远门,这次陈昌隆也力挺妻子去见世面。郑伯齐听说他们都是让妈妈陪着去,也叫上了自己的妈妈,三个妈妈好做伴。 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于碧莲俭省管了,想着这一行花费的路费,就有些肉疼,但是大家都劝说,也就去这么一次,花不穷的,再说以后谈天会赚大钱的,他去那么大的地方读书,不去看看多亏啊。 因为学生票买不到软卧的半票,三个小子都买了硬卧,硬卧还能有点优惠。三个妈妈坚持要跟儿子一起,也都买了硬卧。这次票是郑雄找人帮忙买的,都买是下铺的票。 金阿姨是见过世面的,自不必说,但是刘双双和于碧莲两个连省城都没去过,所以一路上的新鲜感就不必说了。陈赞和谈天主动承担起了导游的职务,给妈妈们讲解沿途的风光。 人多热闹,旅途就短暂,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老虞知道陈赞和谈天来北京上大学,老早就带了车子来接,因为人多,一辆车不够,还让虞彦也跟着来了。 见了面少不得寒暄,老虞要请他们住酒店,但是他们坚持自己去住学校的招待所。虞家父子只好载着他们直奔学校而去。 虞彦尤其惊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考上这两所大学,看来还真是颇有前途啊。 上次来北京,那是万木凋零,怎一个严寒了得,如今正是初秋,北京最美丽的季节,炎夏已经过去,阳光带着秋天的适意,天气十分凉爽舒适,令几个从没到过北京的妈妈们感叹:北京真是个好地方,气候这么宜人。陈赞和谈天笑而不语,幸而她们不是冬天过来,也不是春天沙尘飞扬的季节过来,不然她们肯定会担心死。 他们是提前到的,新生还没有开始报道,不过已经有工作人员接待早到的新生,安排他们的住宿。他们安顿下来,又将妈妈们安顿好,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一起去游北京。 这次陈赞和谈天成了导游,借助地图和记忆,陪着妈妈们爬了长城,逛了故宫、颐和园、天坛等著名的景点。等逛得差不多了,学校也开始报名了,报好名,送走妈妈们,他们的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 华大和京大都大得不像话,走一圈下来,腿都要细一圈。几个人首先要解决的便是交通问题,陈赞说,等安顿下来了,就都去买个二手单车。 郑伯齐不理解:“为什么要二手的?” 陈赞高深地笑笑:“新车扎眼,容易被惦记上。” 谈天和郑伯齐都似懂非懂,谈天问:“难道华大和京大都有小偷?” 陈赞撇撇嘴:“连美国都有贼呢。” 不到一个星期,三个人在前辈的指点下,各自淘了一辆半旧不新的二手车,每天踩着风火轮,奔波于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之间。 刚开学,大家都需要忙着适应新环境、新身份、新生活,新生各种活动多,见个面并不容易,得打好多次电话才能等得双方都有空。谈天心里那个急啊,这上了大学比之前读高中还不如啊,几天都见不上一面,真愁人,赶紧去打听了一下,大一新生居然还不准在外租房。 所以只要一有空,谈天就往陈赞那儿跑,因为经常出现在陈赞宿舍里,不到一个礼拜,他就把陈赞的几个同学全都认完了,其实他自己宿舍的同学都没这么熟。 中文系的怪才多,陈赞有一个叫秦愿的同学说话很调侃,他戴着啤酒瓶底眼镜,努着嘴对陈赞说:“喏,你对面那个没断奶的同学又来找你了。” 陈赞满脸黑线,谈天来得太勤快了,这样惹人生疑。便私下里对谈天说:“坛子,你别老往我宿舍跑了,我们把课表交换一下,有空了咱们约个地方见,老来我宿舍,我同学都起疑心了。” 谈天摸摸鼻子,他就是想见陈赞想得慌,以前高三最后一学期的时候都没这么急切过,大概那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个奋斗的目标,现在这个目标没有了,就变得无所适从了。他自己宿舍的同学都觉得他神秘兮兮的,一下课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到睡觉的时候才出现,说是去学习了吧,其实连图书馆都没进过几回。 “嗯,那好吧。” 陈赞又说:“你们系的课程不比我们文科的,我们平时上课不听,考试时多背一点也就过去了。你们平时就得抓紧,否则到后来就啃不动了。咱们虽然考了这么好的大学,那也是需要好好学习才能毕业的。别忘了,要事业爱情兼修,这样才有前途啊。对了,我报了个社团,辩论队的,你准备去什么社团?” 这些谈天还真没注意到:“那个也要参加吗?” “也不是非得要参加,不过大家都是想通过这些来锻炼自己,学点课外的知识。”陈赞想想,觉得自己又有点过于说教了,“看你自己喜好吧,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就算了。” 谈天点点头:“那我回去看看去。” 陈赞说:“走吧,下午我没课了,我跟你去你们学校转转。” 谈天一喜:“好。” 两人各自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穿梭于金秋的暖阳中,在金黄的银杏道上撒下轻快的笑语。宿舍区的校道上张贴着各种海报,都是各社团在积极吸纳新成员。陈赞从车上下来:“看看,都有哪些社团?” 谈天也跟着下来,推着车一路看过去。京剧昆曲爱好者协会、马拉松爱好者协会、国际象棋协会,谈天停下了:“小赞,这个象棋协会怎么样?” 陈赞看了一下:“好像跟我们下的象棋不太一样,你要是想学,去试试?” “再看看。”谈天往前去,“嘿,这里居然还有击剑协会,看起来很神气啊。” 击剑协会摊位边上,一个穿着白色击剑服,一手提着西洋剑,一手抱着头盔的女生正在那招揽成员,她看见谈天和陈赞,眼睛一亮:“这两位同学,你们是新生吗?来我们击剑协会吧,我们协会……”巴拉巴拉介绍了一堆。 谈天有点吃不消她的热情,赶紧摆摆手走开了。 “我看排球协会不错啊,你要不要去试试?”陈赞对谈天说。 谈天看了一下排球协会的摊位,旁边站着两个个子非常高大的学生,已经一米八二的自己立马就被比下去了:“排球我不会打啊。” “学学就会了,你的运动细胞很不错,我觉得能行。”北方的排球比南方普及很多,所以谈天不会打很正常。 排球协会的成员一向个子比较高,看人习惯性垂下视线去看,他们看陈赞和谈天在他们摊位前磨叽了许久,说的是完全听不懂的南方方言,一个男生开口说:“同学,这里是北京,请说普通话。”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北京话。 陈赞笑起来:“哦,对不起,我们在商量是不是要加入你们社团。” 那人看了一下陈赞:“你是自由人吗?”陈赞一米七六的身高打排球有点矮了,作为自由人还差不多。 谈天愣了一下:“什么自由人?” “排球队中一个成员的称谓,类似于篮球中的前锋后卫的叫法。”陈赞小声地跟谈天解释,又对那群人摇头,“不是,我不参加,是他要参加。不过他没有打过排球,我们那边不流行打排球,一般都是篮球和足球,他的篮球打得很不错。” 对方点了点头:“排球学起来也很快,有球类底子的应该不错。兄弟,我看你个子也差不多了,你来吗?”北方人就是直率热情,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谈天看了看:“我再考虑一下。” 刚一扭头,就发现对面刚刚还空着的桌子那儿坐上了人,牌子也竖立起来了,上书几个遒劲的大字“吉他协会”,一个白皙纤瘦的男生抱着一把酒红色的木吉他轻轻地拨弄了几下,轻快的音符如小鸟一样迅速飞散开来。谈天笑起来,他终于找到想去的协会了。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过去,这事他要先瞒着陈赞,给他一个惊喜。 陈赞陪着他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个篮球协会。两人去食堂吃过晚饭,陈赞说他晚上有活动,得先回去,谈天将陈赞送到京大校门口,急忙骑车往回转,他怕再晚一点,协会就收摊了。 谈天将车刹在正在收摊的吉他协会前:“请问,你们还收人吗?” 刚才弹吉他的白瘦男生停下来,看了一眼他:“同学,你是化工系的新生吧?” 谈天点点头:“啊,对。” “我也是,我一班的,我们同学呢。”那个男生笑起来,右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梨涡,伸出右手,“欢迎加入吉他协会。我叫童尧。” 童尧的笑容很纯净,极易让人心生好感,难怪刚进社团就被叫来招生。谈天也伸出手,跟童尧握了一下:“你好,我是谈天。我还不会弹吉他,也没有关系吗?”同一个班的同学,居然是在这种场合认识的,还真是少见。 童尧点点头:“没关系,有兴趣爱好就行。” 谈天报了社团,又想起陈赞说的要事业爱情兼顾,便安下心来投入到自己的大学生活中去。大学生活比起枯燥的高中生涯来,那是太多姿多彩了,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获得足够精彩。 陈赞等安顿下来,抽了个空去证券公司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股票账户,原本价值一万五的股票,如今已经有七万多块了,也就是说,这一年多时间足足涨了三四倍,还真是暴利。 陈赞查看了一下地产股票的走向,起起伏伏的,总体走向从八月洪水之后下跌了很多,他想了想,将手上的这支股票卖了。整个股市大盘都走低,他打算暂时不买股票了,回去想个折弄点别的营生,自己这种小股民,在股市中就是被鲸鱼吞吃的磷虾。 回到宿舍,一个同学说有一个找陈赞的电话,陈赞放下书包:“谁找我,谈天吗?”谈天今天下午有课啊。 “好像不是,姓于的,我抄了电话在旁边。”那个同学指了一下电话机旁边。 坐在桌边正看《追忆似水年华》的秦愿从眼镜上方看了一眼陈赞:“诶,最近你那个同学断奶了啊?有几天没见到了嘛。” 陈赞没有理他,心里有点微恼,说一遍当你是开玩笑,说两遍就有点刻薄挖苦了,看来人的素质跟智商真不能成正比的。他看了下电话号码,原来是虞彦的,他想了想,拿着电话卡出去了,每层宿舍楼都有几台公用电话,陈赞不想在宿舍里打,因为秦愿这个嘴碎的人在。 电话拨通了:“虞哥,你找我啊?” 虞彦说:“嗯,后天周末了,有什么安排没有?” “和谈天约了去逛街买衣服。”陈赞每个周末都和谈天有约,其实也未必是买衣服,但是总要找个说辞吧,不然老腻歪在一起,惹人怀疑。 虞彦笑了一下:“衣服可以晚点买,想带你们出去玩。” 陈赞连忙问:“去哪儿啊?” “我们一帮朋友想去怀柔玩,人多才热闹,想问问你们去不去?” 陈赞说:“好,不过我得先跟谈天确认一下,好了再跟你打电话啊。” “行。” 谈天听说可以出去旅游,兴致也很高:“去啊,去啊,一起去。哦,对了,郑伯齐也去行不,他在我这里呢。” “应该可以,我先跟虞彦确认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跟你们联系啊,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第八十八章:农家乐 周六一早,他们就坐上了去怀柔的火车。怀柔是北京周边的一个县,自然风光十分秀丽,有山有水,在北京这地方是极为难得的了。 和虞彦一起的都是他的同学,一共有七个,男女生都有,加上陈赞仨,总共十个人。因为他们是虞彦带过来的,他的同学对陈赞几人很友好。年轻人都容易打成一片,一群人很快便都熟了。 去怀柔的路程很短,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因为之前就说了,要在这边住一晚的,到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居然是住在当地的农民家里,美其民曰——农家乐。当地的农民将多余的房间腾出来,弄成民宿,租给城里来的人,还连带厨房,以方便他们自己动手,体验农家生活。 虞彦的同学多半都是城里人,烧水泡个面还成,自己做饭,那就只能乱炖了,反正这乱炖也是北方饮食的一个特色。中午的饭是虞彦自告奋勇主厨的,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猪肉也没有腌制过,煮出来白乎乎的,火候不到,肉也没怎么烂,大家都凑合吃了,反正也就是图个乐。 他们决定第二天上午去爬山,当天下午游湖。所谓湖,其实是个大水库,但是水面非常宽阔,看起来就像湖泊一样,大家租了一条大木船,在水库里划船。怀柔境内的水多,故也孕育了一方好景,水很清澈,绿色的水面触目清凉,大家都感叹,这要是夏天就好了,消暑正好。 陈赞发现有当地的渔民在水库里撒网捕鱼,便提议:“晚上我们吃鱼吗?” “好是好,可是我不会做。”虞彦笑嘻嘻的。 “我们也不会。”另外几个人附和。 陈赞说:“谈天会。晚上让他下厨。” 郑伯齐张了张嘴,想说陈赞会,但是听陈赞这么说,很自觉地闭上嘴。 “对,我会,晚上我下厨吧,陈赞帮我打下手。”谈天义不容辞地接过任务。 天色暗了起来,大家都回到租住的农房,在客厅里架起桌子打牌,除了陈赞和谈天,正好两桌。 陈赞和谈天在厨房里做晚饭,说是谈天主厨,其实还是陈赞动手,谈天打下手。蔬菜都是从菜园子里现摘的,鸡蛋是房东提供的,鱼是从渔民那儿买的,真正的纯农家出品。 谈天熟练地剖鱼,一面和陈赞说话:“这真像我们在蒋老头家过周末。” 陈赞想起那段艰苦却甜蜜的岁月,不由得笑了起来,又叹息道:“不知蒋老头现在好不好。” 谈天说:“教师节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了,挺好的,我向他转达了你的问候。” 陈赞心里一动,投去感激的一瞥,亏得他还想到了。“等过中秋节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也快了。”谈天看了眼窗外,从这里可以看见水库,水面上有点点的灯火,不知是渔火还是夜游的船只,“这儿可真田园,让我想家了。” 陈赞点点头:“我觉得这儿的人挺有生意头脑的,居然知道搞农家乐。” 谈天随口说:“其实我们那也能做啊。我们离市区也不远,开车才一个多小时。不过我们那边都是山区,要有特色才行。” 陈赞看了一眼谈天,有些意外,谈天成长得令他惊异。“你说得对,我们那不比这里,北京是个大城市,人们在城市里生活累了,就想去乡下休闲一下,便会往这里跑。我们那离市区虽然近,但是别处也都跟我们那儿差不多,他们不会专门只去我们那儿。非得要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才行。” 谈天说:“如果条件许可,我觉得可以从有机食品出发。我们化学专业,往细分可以分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老师说将来有机会成为社会的主流。” 陈赞面上一喜,谈天选择学化工,总算是初有成效了,他嘻嘻笑道:“看来你学这个还真有用呢。我觉得要是我们那的作物都变成有机栽培了,那就不怕没特色了。” 谈天笑笑:“这个说起来简单,要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啊。现在的农业对农药和化肥依赖得太严重了,这一方面是虫害变异严重,另一方面是产量利益的驱使,你不用农药,就得受虫害,不用化肥,就没有产量。大家明知这样不好,却无法摆脱现状。” “难道就完全不能实现?”陈赞问。 谈天摇摇头:“也不是不能吧,听说有一些地方种试验田,用荧光灯杀蚊虫,可以减少喷农药的次数。这样也算是一种办法吧。还有一些生物农药,那些也属于有机无害的。至于肥料,倒是可以用农家肥。不过这样一来,成本肯定不低。” 陈赞笑起来:“看,也不是没有办法嘛。有机食品的成本既然那么高,卖得贵肯定也是有理由的,我觉得这个不愁没市场啊,中国的有钱人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 谈天点点头:“这个倒是。不过做这个需要成本。” “这倒不怕,慢慢来。有方向有办法就行。”陈赞信心满满。 虞彦走到厨房门口:“二位,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呢?我们的晚饭呢?” 陈赞回过头来:“别着急,快了,半小时内开饭。”说着麻利地刷锅,开火,将谈天处理好的鱼拿过来,在鱼背上划上几道口子,准备煎鱼。 虞彦走过来:“鱼怎么吃?” “红烧、水煮两吃。”说着将鱼放入已经热好油的锅里,“呲啦——”一声爆响,把虞彦吓了一跳,陈赞赶紧说,“你先回去吧,我做好了就叫大家开饭。” 虞彦摸摸鼻子:“原来你才是大厨啊,我以为谈天真会做饭呢。” 谈天砧板剁得山响,露牙笑:“我是大厨的助手。” 菜上了桌子,小鸡炖蘑菇、红烧鱼、水煮鱼、青瓜炒鸡蛋、醋溜白菜,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菜不多,但是分量极足,一群饮食男女吃得大呼过瘾。大家纷纷朝陈赞竖大拇指,叫任欢的女生由衷感叹:“小帅哥真不赖,色艺双全,你有女朋友没?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一个?” 一个男生笑起来:“欢子,我看是你想毛遂自荐吧?” 陈赞知道他们开玩笑,但笑不语。谈天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后续发展。 只见任欢竖起了浓眉:“我倒是想自荐来着,不过怕小帅哥看不上我。”任欢是北方女孩,长得高高壮壮的,站起来和陈赞都差不多高了,两条浓眉倒有点像蜡笔小新。 郑伯齐眨着眼睛不解,一本正经地问:“陈赞怎么是色艺双全?” 另一个叫王茜的女生嘻嘻笑:“陈赞同学长得帅,这厨艺又好,可不是色艺双全?” “对啊,会做饭的男生最可爱了,做男朋友最可靠。将来陈赞他媳妇儿有福喽。”任欢附和说,不住朝陈赞扑扇眼睛。 陈赞面皮有点红,谈天在一旁撞了一下他的肩,低声用家乡话说:“嘿嘿,我最有福了。” 陈赞从齿缝间吐出一句话:“是的,媳妇儿。” 谈天也不生气,嘻嘻笑,谁做媳妇儿不要紧,都是自家人,占点口头便宜有什么关系。 晚上睡觉的时候,只有三个房间,女生一间肯定不用说,余下的八个男生挤两个房间,好在床是那种旧式的土炕,面积够宽,横躺四个男生是够了。亏得天气也凉快了,怀柔属于山区,又在水库旁边,夜里很凉快,要盖被子才行,所以四个男生才能挤一张床。 每张床上只有两条被子,谈天老早就给自己和陈赞占好了地盘,早早躺下了。郑伯齐只能和虞彦抢一张被子。 郑伯齐说:“谈天,应该我和陈赞睡才对,我抢不过虞哥啊,晚上冻死去。” 谈天说:“被子那么窄,就该一高一矮搭配,要是都我跟虞彦合盖一床被子,那怎么盖得过来?” 郑伯齐想想,觉得也算合理,这才没了反对声。 熄了灯,谈天满足地将陈赞抱在怀里,在他颈间细细地嗅,轻轻地蹭,真不容易啊,开学半个月了,他们才能亲密接触,还不敢接吻,怕虞彦和郑伯齐听出异样来。他的胯间早已有了反应,抵在陈赞的臀缝间。陈赞羞愧懊恼,这家伙怎么随时随地都发情啊,都不看场合。便悄悄地往外挪,但是越挪那东西变得越硬。 谈天死命地咬紧下唇,拼命忍耐,这真是甜蜜的煎熬啊。突然,陈赞将被子一掀,站了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谈天感到一阵空虚失落,但是也能理解陈赞的做法:“我也去尿一泡。” 农家乐的厕所是单独修在屋子外边的,里面到跟城里的冲水厕所差不多,但是陈赞觉得这大概是这里唯一一点不太如意的地方,在南方,厕所修在室外倒也无所谓,因为冬天还不算太冷。但是这里要是到了冬天,气温至少都在零下了,谁还敢大半夜上厕所啊。不过估计这里到了冬天也没什么生意就是了,大冬天的,山上水里都结了冰,农户家里也没了蔬菜瓜果,没什么好乐的了。 谈天跟在陈赞后头进了厕所,将门关上了。陈赞小声地说:“你自己在这里解决了吧,别到处发情,还有别人在床上呢。” 谈天抓过陈赞:“你来帮我,我自己弄要很久。” 陈赞一愣,想着他也确实憋得有点久了,少年人年少气盛,尝过甜头,肯定不是普通方法能够解决得了的。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抓住了谈天的坚挺的大家伙,谈天一手撑在墙上,一边隐忍着呻吟,但是粗壮的呼吸泄露了他的情绪。 陈赞怕有人来,也不敢多磨蹭,速战速决,不到几分钟,就替谈天释放了出来。谈天靠在陈赞肩上喘着粗气:“小赞,我帮你也弄弄吧?” 陈赞白了他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随时随地能发情呢。我先回去了,你拉大便,要晚点回来。”他当然不可能没有感觉,但是能控制就是了。 陈赞躺下好一会儿,谈天才回来,钻进被窝里,揽住陈赞的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陈赞动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第二天一早,陈赞睁开眼,眼前的谈天发出均匀的呼吸,睡得正香。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道非常强烈的视线,扭头一看,郑伯齐正诧异地看着自己和谈天。他看见陈赞,笑起来:“看你们两个睡得这么亲密,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呢。” 陈赞脸上有些发烧,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白了郑伯齐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坛子,起来了,今天还要去爬山呢。”一面将谈天推醒来。 虞彦从外面进来了,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都起来了啊?赶紧来吃早饭。”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毛巾,擦了一把脸。看着床上犹自还在醒梦的谈天,便笑了起来,“做春梦呢?还没醒。” 谈天一惊,立即清醒过来:“虞哥真会开玩笑。” 虞彦微微摇头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第八十九章:租房计划 爬山的时候,陈赞听虞彦和几个同学聊天说起一件事,去网吧上网,大家都表示出了极高的热情,纷纷说起自己在网上遇到的新鲜事。 在这个年代,上网还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物,其实由于电脑配置太低,上网能干的事实在有限,只能玩一些简单的游戏、聊天,但是也架不住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 九八年前后,网吧开始在国内兴起,在随后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迅猛发展,很快便成为一种新兴的产业。这两年开网吧的,多半都是赚了钱的。 要不要开个网吧?陈赞心思一动。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开网吧的成本不低,这时候配置一台电脑,最便宜也要差不多万把块,开网吧至少需要几十台电脑,加上租房、请人、拉光纤,没有五六十万下不来。但是照每小时两三块钱的费用,还有烟酒饮料的销售,在北京这地方,最多一年就能回本了,以后每年就是几十万的纯利润,陈赞不是不心动的。 但是他手头的资金有限,而且开网吧需要的不仅仅是财力,还需要人脉,否则批不下许可证,也搞不定来捣乱的人。 但是一旦存了这个心思,就难免不往那方面想。爬到山顶休息的时候,陈赞小声地和谈天说了自己的打算。 谈天眨了眨眼睛,看着陈赞:“你说得不错,要是能开网吧,的确会很赚钱。我们学校的机房就被老师承包了下来,晚上不上课的时候就对学生开放上网,一块五一个小时,每天都有人在排队等。” 陈赞点头:“我知道外面的网吧是三块钱一个小时,不过条件比较好一点。” “不过那需要很多成本吧,我们没有钱啊。而且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也不熟,要做这个并不容易。”谈天考虑问题明显比以前成熟许多。 “是的,不容易,不知道虞彦认不认识人,要不咱们去找虞叔叔谈谈,看他有没有兴趣。”陈赞说。 谈天有些迟疑:“这对于虞叔叔来说,是不是有点小打小闹了?” 陈赞笑着摇摇头:“未必,规模稍微大一点的话,一年也有上百万的利润呢。” “这么多?”谈天咋舌了,他只知道开网吧能赚钱,但是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陈赞就给他算了个大概,谈天连连点头,然后又叹息说:“我们哪来那么多的本钱呢?” 陈赞说:“我们只有七万多,跟我爸妈借点,大概能凑个十几万。所以要去问问虞彦或者虞叔叔,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和门道。” 谈天惊异:“你哪来那么多钱?” “就是去年来北京时买股票赚的啊。不是我的,是我们的。”陈赞笑道。 郑伯齐凑过来:“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谈天笑起来:“我们在讨论怎么抢钱。” “抢什么钱?”郑伯齐眨眨眼,不解。 陈赞开玩笑地说:“此地人傻钱多,所以想赚点钱花花。” 郑伯齐也来了兴致:“怎么赚,怎么赚?” 谈天伸出两只手:“有没有十万块本钱,有的话就让你入伙。” 郑伯齐撇撇嘴:“我要是有十万块,我还找你合伙?”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 陈赞本着听者有份的原则:“没有十万块,五万块也行啊。” 郑伯齐看陈赞也说话了,知道不是开玩笑,脸上严肃起来:“你们说真的啊?” 陈赞点点头:“想投资做点小买卖,你来不来?” 郑伯齐鼓鼓腮帮子:“五万块没有,五百块我还拿得出来。”他又没赚过钱,生活费都是父母给的,最近在考虑接个家教,确实是穷学生一个,“你们做什么生意,要那么多钱?” 谈天说:“这事我们还在计划阶段,要是真成了,再告诉你。” 陈赞赞赏地看了一眼谈天,行啊,居然知道沉住气了,有进步。 从怀柔回来之后,陈赞和谈天拉着虞彦单独说话,将他们的打算说了一下。虞彦一听,意外地笑了:“没想到你们想法这么多,很好的点子啊,有野心!其实我也想过开个什么店子的,什么奶茶店、便利店之类的,没想过开网吧,网吧的本钱有点多了。” 陈赞说:“要不找你爸投资一下?” 虞彦笑起来:“既然有人合伙,就我们自己开吧,我去找我爸借钱,不用他投资。” 陈赞又问:“要是你认识管这方面事情的人就好办了,这样申办执照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虞彦拍胸脯:“证件执照什么的我去办。不过我们先要选地方、租房子,有个大概情况再说。” 三人商量了一下,开始着手去忙碌。 想法很简单,计划也很好,但是做起来却非常不容易。开网吧就要地段好,太偏僻了没有客流,学校附近两百米之内又不许开,寻访了许久,才在离学校三百多米处的地方找到一处转手的空房子,那房子原本是个舞蹈教室,不知什么原因不开了,不过地方倒是够大。 房子在二楼,也不临街,不过胜在租金便宜,地段也还方便,做学生的生意其实还是不错的,只要在当街的路口放一个广告灯箱,写上“网吧”二字,就会有人寻过来了。 这地方说起来还是谈天找到的,他去吉他协会学弹吉他,和童尧慢慢熟悉熟悉起来。这天谈天上完吉他课,便忙着去京大找陈赞,最近他只要有空,就和陈赞在外头跑。 童尧正好也要去京大找老乡,两人同路,聊天中童尧便得知谈天要帮朋友找房子开网吧(谈天当然不可能说网吧是自己开的,他现在懂得藏拙了),便提到他认识一个教舞蹈的老师,在这附近开了一家舞蹈室,因为出了意外事故,舞蹈室开不下去了,房子急于转手,也不要转让费。 谈天领着陈赞根据童尧指点的地方找过去,还真发现地方挺合适的,回头来找虞彦商量,虞彦也觉得可行。于是开网吧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证件、执照都是虞彦去跑的。电脑也是虞彦找熟人配的,他有个高中同学毕业后没上大学,爱捣鼓新玩意,自己在中关村的电子城弄了个摊位,专门配置电脑。有熟人好办事,不仅速度快,价格也能优惠。他们一次性配置了六十台电脑,虽然那地盘足够安顿上百台电脑,但是由于资金有限,只能先配这么些。 弄好硬件,又去请人,忙得三个人焦头烂额。等网吧弄起来,都已经过了半个学期。 陈赞从他爸那儿借了八万块,投了十五万进去,其余的钱全都虞彦出的,找他爸借的钱。虞彦说得很好,收入平分,陈赞和谈天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出的本钱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坚持只要三分之一的股。虞彦也没有再坚持。 网吧开张之前,陈赞就先拟好了广告传单,印刷了两万份,请人在附近的学校发了一个礼拜的传单,大肆宣扬网吧免费试运营三天。试运营三天的反响很好,陈赞和谈天积极听取客人的意见,将不足之处一一补足。试运营结束之后,网吧依旧火爆,几乎座无虚席。 网吧开起来,陈赞和谈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网吧的管理交给了虞彦从他爸公司挖来的一个人,他们自己则是做了甩手掌柜,这网吧几乎二十四小时营业,自己不可能时刻守着的。 况且谈天和陈赞的学业又极其繁重,也抽不出身来管理。陈赞稍微还好点,中文系嘛,看看书写写论文就好,谈天尤其辛苦,他是学化工的,经常要上实验课,忙起来根本抽不出空。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空闲的周末,两人都没事,终于有了时间去逛街。陈赞说该去买衣服了,因为北京的冬天已经初见端倪,他们都需要添点新衣服。谈天则认为这是约会,不用上课,不用去网吧,什么负担也没有,就和陈赞两人手拉手,哦,拉手是不可能是,肩并肩,一起走在深秋的北京街道上,寒风萧索,但是却有种别致的浪漫。 谈天很喜欢北京城的规划,四方井形的,街道都是笔直的,整整齐齐,让人觉得庄严又厚重。这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谈天觉得,和陈赞一起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便有一种能一起走到天尽头的感觉。 走着走着,谈天突然出声问:“小赞,我们什么时候搬出来住?”这个事情在他心里压了许久了,从还没上大学之前,他就一直憧憬着。 陈赞顿了一下:“不是说大一不让在外租房么?”他的想法,至少用一年时间和同学联络一下感情,感受一下真正的大学生活。 “其实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是真搬出去,也没人管。”谈天早就打听好了,学校虽然明面上这么说,但是阳奉阴违的海量存在,当然是宿舍钱交着,自己去外头住。 陈赞略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坛子,我们现在没钱了,等明年吧,网吧赚钱了再搬出去。”钱都拿去投网吧里了,这是真事。 谈天眨眨眼睛:“呃,我们的钱都花了啊?”谈天一向是不管钱的,他从小就有把钱交给陈赞管着的习惯,就连他现在的生活费,都是放在陈赞那里的,陈赞会定时给他一些。 “都花了,只有一些生活费了。钱要等网吧的资金回笼才有。” 谈天抓抓脑袋,再一次感觉到缺钱的难处,这种感觉有几年没有了,自从陈赞和他一起开了收鱼铺子之后。看来真要去赚钱了,虽然陈赞那么会赚钱,但也还是有为钱犯愁的时候,比如上次开网吧缺钱,还是陈赞和他爸妈谈了好久才说服的,比如现在,他想出去租房子,但是却发现连租房的钱都没有了。 谈天捏了下拳头:“我决定了,我要去赚钱!” 陈赞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又笑起来:“你想怎么赚钱?”这个世界上,虽然人人都在努力赚钱,但钱却只认得钱,靠钱生钱,这样才会赚大钱,靠劳力赚钱,那就只能换取微薄的报酬,靠智力换取,也许比劳力稍好点,但要想发大财,还是需要更多的机缘。陈赞活了两辈子,深刻体会到这个问题,谈天要怎么赚钱呢。 谈天抓抓头皮:“我也不知道,我去勤工俭学去,先找个家教来做做好了。” 陈赞笑起来,这事儿累死累活,但是也就赚个三瓜俩枣的,不过也算是一种锻炼方法,可以去见识一下北京当地人的生活:“也行,去试试吧,找个近点的地方,太远就算了,太浪费时间。” “嗯。”谈天倒不怕做家教费时间,每个星期顶多上一两次课,先攒点钱,到时候好去租房子。 陈赞半开玩笑似的说:“其实我觉得你把你的专业才更重要,将来我还指望你赚大钱呢。” 谈天的眼睛晶亮:“小赞你觉得我的专业真能赚大钱?”当初报专业的时候,谈天想过学金融,但是听说华大和京大金融专业分数出奇地高,谈天没底气,便报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化工专业,没想到陈赞对他这个选择很意外,也很满意。 陈赞也不点破:“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到时候你自己就会发掘到了。” 当年他在承包后山的油茶园时,就已经考虑过,将来要用油茶的副产品茶籽粕、茶籽壳来制造肥皂、清洁剂、洗发水、活性炭等,正好谈天自己选的就是化工专业,这难道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所以当谈天自己说要学化工时,陈赞是偷着乐了许久的,将来把他拐带回去,自己的理想要实现,不就更容易了么。 第九十章:露馅儿了 网吧的生意很是红火,第一个月的盈利额就是六万多,除去成本费,纯赚三四万。过了几天,虞彦又给网吧供应上了烟酒饮料零食等物品,又多了个额外收入。 虞彦的课程比较轻松,网吧他去得比较勤快,营业的收入都由他管理。陈赞和谈天只在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然后月底再去结一次账,全权信任虞彦。虽然他们也才熟悉不久,陈赞认为,既然选择合作,那就该充分信任合作伙伴,否则当初就不应该一起干。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这是一个寒冷的季节,也是一个火热的季节,因为对年轻的大学生来说,圣诞和元旦都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理由。圣诞虽然是个洋节日,但是却逐渐被年轻人重视起来,因为可以趁此机会约会,给喜欢的人送礼物、表白。 一般来说,刚从高中解放出来的大一新生多半都没有男女朋友,联谊便是这个时期最受大家欢迎的活动。陈赞的同学都是中文系的才子,对男女宿舍联谊这种粗暴直接的求偶方式颇不屑一顾,他们宿舍六个人中,有一半以上的人不愿意去联谊,陈赞乐得清静。 但是谈天却不那么幸运了,他们学校是典型的理工院校,男多女少,比例严重失衡,女生根本就不够分。稍有些姿色的女生,早就被那些眼疾手快的狼们先下手为强了,没有姿色的,也都被挑得七七八八了,没办法,聊胜于无啊。 余下那些迟钝木讷或者矜持一点的汉子们,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为了解决个人问题,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外校。谈天宿舍住了八个人,除了谈天,其余的全是单身汉,谈天早在开学之初,就说了自己有对象了,而且对方是他的青梅竹马,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在老家上学。这让一干饿狼们羡慕嫉妒了许久。 平安夜这天,谈天宿舍的老大兼寝室长联系上了外语学院的一个女生宿舍,约在一个麦当劳联谊,吃洋快餐,时髦又体面,只是费用不菲,大家咬咬牙,每人凑了一个礼拜的生活费。 谈天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联谊就不去了。被老大揪住了:“坛子,你不去可不行,你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啊,我都跟人家说了,我们宿舍有化工系的系草,人家才同意出来跟我们见面。” 谈天汗了一把,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了系草了:“老大,你别乱说啊。我都有对象了,要是我对象知道我出去联谊,不把我给吃了才怪。” 老大揽住谈天的肩:“她远在天边,你自己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再说了,我们又没让你去找女朋友,你要真没女朋友,哥们还不让你去呢。你这是帮哥们啊,你要是不去,我们的终身幸福可都要被耽误了啊。” 谈天听他越说越夸张,但是今晚都已经约好陈赞了,不禁有些为难:“可是我已经约了我同学了,今天真不能去。” “谁?是不是京大那个?” 谈天点点头。 “你们两个老爷们有什么好约的,陪兄弟们去找女朋友吧,你明天再跟你同学见面好了。”老大哪里肯放过,他本来想让谈天将陈赞也叫上,但陈赞也是个帅哥,怕他一旦去了,那些小姑娘都被陈赞给吸引走了,到时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其余几个同学都起哄,让谈天一起去。谈天和宿舍的几个同学相处得都还不错,所以这个时候还真不好拒绝,但是他又不能跟大家说自己的对象就是陈赞,只好说:“那等我给我同学打个电话说一声。” 陈赞听说谈天要去帮同学联谊,心里有些小失望,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来:“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我晚上去网吧好了。” 下了课,陈赞背着书包,踩着破单车去了网吧。因为是平安夜,有对象的都去约会去了,网吧居然难得没有满员。陈赞跟收银员打了个招呼,自己去找了台电脑上网,这个时候上网冲浪的人还不多,论坛也不及后来那么火爆,游戏款式也不多,所以能干的事不多。 最热闹的估计就是聊天工具了,几个陌生人居然也能聊得热火朝天,还能访到不错的聊友甚至知己。哪像后来,就算是Q上全是熟人,也没几个想说话的,陌生人就更别提了,基本上都属于骚扰或搭讪,不是发广告的,就是骗钱的,要么就是找一夜情的。 作为一个重生过来的人,陈赞自然也没有和陌生人聊天的激情,而这个年代的游戏也太简单单调,提不起兴致。 陈赞找了部老电影来看,是阿瑟希勒导演的电影《爱情故事》,很简单的一个灰姑娘和富二代的故事,但是故事甜蜜温馨,结局也很感人。陈赞看着女主角在雪地里仰泳的那个场景,想起自己那年和谈天在雪地里干的傻事来,不由得会心地笑起来,原来在青春的爱情里犯傻的,远远不止他和谈天。 看到结局的时候,当那句著名的台词“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you're sorry”响起的时候,陈赞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陈赞吓了一大跳,扭过头去,发现虞彦正笑看着自己:“看什么呢?今天居然没去约会?” 陈赞从哀伤的剧情中出来:“看个老电影。没女朋友,约什么会。虞哥你怎么也没去约会?” 虞彦耸了下肩,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来:“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只好转到这里来了。今天怎么没看见谈天?”谈天和陈赞基本上都是同时出现的,这次他不在,虞彦觉得有些奇怪。 陈赞笑了一下:“他跟宿舍的同学联谊去了。” 虞彦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陈赞,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牵强,似乎心情有点不太好,他撇撇嘴:“联谊不早点,这个时候才联谊,真是浪费机会,要是早点联谊,今天不就可以直接去约会了?”说完拉着陈赞的胳膊,“走,哥带你出去玩去。” “去哪儿?”陈赞问。 虞彦说:“来了北京这么久,有没有去过酒吧?今天酒吧肯定热闹,我们也跟着去狂欢一下。” 陈赞对酒吧没什么兴趣,今天谈天不在,他更没有去玩的兴致,他摆了下手:“酒吧我就不去了吧。” 虞彦不肯放过他,抬手将他的电脑关掉了:“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年轻人谁不玩闹几次啊,别跟个小老头似的。走,哥请你喝酒去。” 陈赞被虞彦拉着出了门,走了几分钟,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这是一条酒吧小街,平时陈赞也没多留意这些小巷,因为白天这里很安静,原来到了晚上,这里才开始真正热闹起来,各种霓虹闪烁,打扮入时的年轻人时不时从他们身边走过,整个环境显现出一种颓靡的气质。 虞彦拉着他进了一间不大的门脸,一进去,跟外面寒冷的冬夜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吓了陈赞一跳,里面的重金属敲得震山响,震得人耳膜都疼,台上有几个人蹦得跟猴子一样兴奋,一群人在五颜六色的射灯下狂欢,好似群魔乱舞。 虞彦放大了嗓门在陈赞耳边问:“想喝点什么?啤酒还是鸡尾酒?” 陈赞听了半天才听清,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喝酒。” “来酒吧不喝酒怎么行,应个景,随便喝点吧。”虞彦不由分说,拉着陈赞挤到吧台边上,给他点酒。 陈赞看推辞不过,连忙大声说:“啤酒吧,一杯啤酒就好了。” 这时候重金属重重敲了一击,所有的音乐戛然而止。陈赞这才喘过气来,这么嘈杂,这些人怎么受得了。 虞彦将一杯啤酒塞进陈赞手里,拉着他去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这里来的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来这里演出的都是学生自己组建的乐队。” 陈赞喝了一口啤酒:“这都什么风格的音乐啊,这么吵。”刚说完,一个男生抱着一个木吉他上台了,轻轻拨弄了几下,音乐如流水一般泻下来,是一首经典的校园民谣《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陈赞心说,总算有点像样的东西了。 陈赞转过头去看台上唱歌的男生,听得出来,口音带了点南方腔,不是北方人,长得也白白净净的,陈赞不知道刚刚在台上狂蹦乱跳的有没有他,总觉得气质不太搭。不过这个男生的吉他弹得很不错,声音也很好听,很干净的味道。 虞彦说:“唱歌的这个男生是新来的驻唱,还是华大的学生呢,没想到华大也有这样的文艺青年。” 陈赞笑了笑,难怪会有人这么说,因为华大人一向被人称为理工狂人,务实严谨,跟文艺有点搭不上边。 虞彦突然又推了一把陈赞,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看,那儿有对同志。” 陈赞强压住心头的惊跳,顺着虞彦的指点看过去,有两个男生窝在一个高背沙发里,略显亲密地依偎着,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也足以让有心人辨认出来。陈赞定了下心神,笑问:“看不出来,虞哥你怎么知道的?” 虞彦喝了一口啤酒,笑起来:“北京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三里屯那儿,还有专门的同志酒吧呢,我有次跟朋友去看过热闹,里面全都是男的,钓鱼的,约会的,找一夜情的,各种各样。” 陈赞有些窘,心下暗忖,虞彦突然跟自己说这个干嘛,莫非他看出自己和谈天的事了? 虞彦突然坐过来一些,压低了声音问:“陈赞,我有个事想问你,你是不是也是同志?” 陈赞的心猛地一抖,手上的酒杯都几乎拿不稳,他将酒杯放下,深呼了一口气:“虞哥你开玩笑呢?” 虞彦也放下酒杯,一本正经地说:“你难道不是喜欢谈天?” 陈赞有些不得其解,他自己一向都很含蓄隐秘吧,虞彦怎么看出来的? 虞彦拍了拍他的肩:“哥很同情你,喜欢直男是没有结果的。” 陈赞疑惑了,他怎么会认定谈天是个直男呢,要说喜欢,谈天的表现不是更明显? 虞彦看他一直不做声,就当他默认了,又说:“要不哥给你介绍一个吧。我有个朋友,正好刚失恋,他也是个同志,想找一个比较稳定的伴,我领他来你们见见?” 陈赞囧了,连忙摆手:“不,不,虞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同志,我不喜欢男的。”他能算得上同志吗?他就喜欢谈天一个,并不喜欢别的男人。 虞彦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陈赞觉得和虞彦再坐下去就难免尴尬了,便准备要走,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虞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谢谢你请我喝酒,下次我请你吃饭啊。” 虞彦也觉得有些尴尬 ,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发现一个同志,结果还是看走眼了。“好吧,我也该走了,我们一起回去。” 出了酒吧门,陈赞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觉得终于回到了人间。回到网吧门口,陈赞告别虞彦,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回学校。想到今天的乌龙就觉得搞笑,又不住检讨自己,难道自己对谈天的感情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其实虞彦原本是猜测他和谈天是一对的,因为陈赞这人对别人都是淡淡的,唯独对谈天不假颜色,也不吝关怀,不拿他当外人看。谈天当然对陈赞也挺好,但是他这个人对谁似乎都很热情,他和陈赞从小一起长大,对陈赞格外好一点也说得过去,尤其今天是平安夜,谈天居然撇下陈赞联谊去了,这说明谈天是个直的,陈赞只可能是单恋,多可怜啊,便想着撮合一下他和自己的朋友。 陈赞回到宿舍,还没进宿舍大门,便被一个从暗处蹿出来的人拉住了单车后座。陈赞吓了一跳。 “小赞,你去哪儿了?”说话的是谈天,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担心。 陈赞从车上下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去联谊了吗?来了多久了?这外头多冷啊,怎么不去我宿舍等?” 谈天一说起这个联谊就有些懊恼:“我去露了个脸就回来了。你不是说去上网吗,我跑到网吧去找你,说没看见你。我又去周围的网吧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你人。打电话到你宿舍,也说没回来。你到底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了。小赞,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陈赞笑了起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收银的小刘估计换班了,我明明去过网吧的啊,怎么说我没去。后来虞彦来了,找我出去喝酒,去酒吧呆了一会。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冷不冷啊?”这都零下好几度呢,他摘了手套摸了一下谈天的手,冰冷的。 谈天见陈赞没生自己的气,终于放下心来:“不冷,你没事就好。今天真烦人啊,这么好的日子,都让我们宿舍那群色狼给耽误了。我本来还准备了节目的呢。” 陈赞笑起来:“没事,下次补上。你赶紧回去吧,晚点宿舍都要关门了,外头太冷了,别冻着了。” 谈天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陈赞,不挪脚,他真想去亲他一口,平安夜啊,别人都约会去了,他们两个却什么都没干成,真郁闷。但是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谈天磨蹭了几分钟:“那我回去了啊。”一边走一边回头。 “回来。”陈赞叫住他,将自己的自行车给他,“骑我的车回去,等你走回去门都关上了。手套和帽子也给你,骑车风大。”说着将手套摘下来塞到他手里,头上的绒线帽子也摘下来,戴在谈天头上。 谈天的心在疯狂叫嚣着,不想分开,想把他抱住,狠狠地亲一口,他用力眨了眨眼:“小赞,要不咱们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去外面住吧?” 陈赞笑起来,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这个点了,去哪里找地方住啊?今天平安夜,旅馆肯定爆满,你就别想了,赶紧回去吧。” “那行吧,我明天再来找你。平安夜快乐!”谈天垮下肩膀,终于一步三回头地骑上车走了。 “平安夜快乐!”陈赞笑着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第九十一章:第一次 上大学之后,陈赞还每天坚持起来晨跑,正好学校有个晨跑卡需要打,他倒是从没有为这个晨跑卡担过心,甚至还能帮宿舍的同学打卡。只是北京冬天的早晨真不好受,天太冷不说,风还大得吓人,呼吸都有些困难,必须要戴着口罩才能出门。 陈赞跑完步,从宿舍里拿了书包下来,因为昨晚谈天将车骑走了,他得走路去教室,所以比平时早了十几分钟。一下楼,便看见谈天坐在自己的自行车上,长腿支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呢。看他出来,头一摆:“上来!”谈天一二节没课,他知道陈赞有,所以一大早便起来往这边赶。 陈赞看了一下周围,都是早起上课的人,没几个熟人,他跳上车后座。谈天说一声:“坐稳了!”便嗖一下飞了出去,吓得陈赞赶紧抓住他的腰。 谈天大声笑着,回头来问:“早饭吃了没?” “还没有。” 大风将他俩的对话刮成破碎的音符。 陈赞将脑袋缩在谈天宽厚的背后挡风,觉得安心又可靠。 谈天脚下用力猛踩,直奔校门之外,在一个米粉店外停下了,回头对陈赞说:“天太冷,吃点热乎的吧?” 陈赞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二十五分钟上课,有些担忧:“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老板,两碗牛肉粉,麻烦快点啊。”谈天将车锁上,拉着陈赞进了店里。 热腾腾的米粉端了上来,看得人胃口大开,心里也暖呼呼的。谈天将一次性筷子拿出来,又跑去洗干净了,递给陈赞:“吃吧。吃了我送你去上课。” 陈赞笑着接过来,心里甜丝丝的,就跟早上喝的蜂蜜水一样,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忍住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谈天的冲动。 但是谈天却没有顾忌,他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出来,放到陈赞碗里,陈赞的脸唰地红了,压低了声音说:“别给我夹了,周围都是人呢。” “哦。”谈天哦了一声,低头吃起米粉来,吃完一口,才抬起头来说话,“我下午五六节有课,下了课来找你,你七八节还有课是吧?” 陈赞点点头:“嗯,马经课。” 谈天撇撇嘴:“谁排的课表,真变态。我来接你下课,到时候一起去吃晚饭。” 陈赞料想他昨天平安夜没和自己在一起,今晚上必定是要补上的,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好。” 吃完米粉,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谈天再次将车轮踩得飞快,赶在上课前三分钟到了教室楼下,把车子停下,然后锁好,将手套、帽子、钥匙全都递给陈赞:“你先上去吧。我得回去了,三四节还有实验课。” “要不你还是把车骑过去吧。”陈赞说。 谈天摆摆手:“没事,我有时间,正好吃饱了,慢慢溜达回去。上去吧,下午见!” 陈赞转身上楼,走到楼上的时候,发现谈天还在楼下往上看,不由得满心甜蜜,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教室去了。 下午下了课,天都黑了,北京的冬天就是这样,天亮得晚、黑得早,好像根本干不了什么事,每天就该躺在床上睡觉似的。这要是放在古代,五点就该吃饭准备睡了,但是在现代社会,有电这个媒介,一切都还得按照24小时的日程来安排。 陈赞一出教室,便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谈天,他三两步走过去:“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去教室找我?这多冷啊。” 谈天笑笑:“没事,我刚到呢。你的车呢?我们先将你的车送回宿舍去吧,就骑我的车好了。” 陈赞没有反对。等谈天拉着陈赞到了人烟稀少的路段时,谈天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杯热奶茶:“冷不冷,先喝点热的。” 陈赞接过来,果真还是热乎乎的:“你自己呢?” 谈天拍拍肚子:“我的在这里了。” 陈赞侧坐在自行车后,一手环着谈天的腰,一手拿着奶茶杯:“咱们去哪儿?” “先去吃饭,晚点再去别处。”谈天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啊,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陈赞嗯了一声,心里笑骂一句:色胚,就知道惦记那事。 晚饭是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店里吃的,不知道谈天是怎么踅摸到的地方,不过味道一顶一的好,而且非常符合他们俩的口味,香辣可口,大冬天吃辣椒,那叫一个爽! 吃完饭,谈天又拉着陈赞回到网吧,将车子寄放在网吧,又拉着陈赞上了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不知道往哪里去。 晚上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他们两个坐在最后面,谈天将陈赞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十指交缠,暖烘烘的。陈赞掩饰着自己脸上的荡漾春情,将脸转向窗外,看外面的风景,因为过圣诞,不少商场和大厦门前都立了装饰得五彩斑斓的圣诞树,彩灯一闪一闪的,在寒冷的冬夜里,倒显得有几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谈天用手指抠了一下陈赞的手心,小声地说:“到了。走,下车。” 陈赞下了车,站在站台处一张望,居然到了市中心,还在一个大酒店前。陈赞看着谈天:“你不会是说晚上住这里?” 谈天点点头:“嗯啊。天太冷,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就直接来酒店了。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谈天直接领着陈赞进了电梯,上了第十八层,刷房卡打开了1810号房门。陈赞诧异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谈天嘿嘿笑:“中午就来开了,反正是二十四小时收一天的费用。”说着拉了陈赞一把,将他拽了进去,然后把门锁住了。 陈赞进了屋子,打量了一下房间,屋子还挺宽敞,环境还相当不错:“坛子,这都是四星级酒店了吧,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不贵。”这一晚他筹划多时,花多少钱都值得啊。谈天将陈赞推到屋子中间唯一的大床边坐下,“闭上眼睛,我送你个礼物。” 陈赞乖乖闭上眼,安静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音乐声,陈赞心里好奇得要死:“坛子,我可以睁开了吗?” “可以了。” 陈赞睁开眼睛,看见谈天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手里抱着一把木吉他,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呢。陈赞一睁开眼,谈天就开始弹唱:“凌晨两点半,你还在我身旁,……”居然还是那年的那首《宽容》,不过这次他是自弹自唱了。 陈赞笑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似乎还弹得像模像样的。陈赞注意到,吉他的顶端挂着一根银白色的链子,链子上挂着两个简单的白圈,陈赞的视线被那一晃一晃的两个东西吸引住了,他拼命盯着猛看了几眼,居然是两个戒指? 谈天不看那戒指,只一边弹,一边看着陈赞深情地唱。陈赞微笑起来,闭上眼睛,跟着他的音乐轻轻晃动,偶尔也跟着轻轻地哼。 “……我说我想要找个避风的港湾,谢谢你陪我到任何地方,你的宽容,还有我温柔的包容,没有泪的夜晚是天堂——”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赞睁开眼睛,含笑看着谈天。 谈天摘下吉他上的链子,放下手里的吉他,走到陈赞身边,用手撑在床上,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喜欢吗?” 陈赞在他唇上回啄了一下:“小伙,行啊,越来越会搞浪漫了。” “郑伯齐说,会弹吉他能迷倒一大片女生,我不想迷倒那么多女生,只想迷倒你一个,你觉得我成功了吗?”说着眼巴巴地瞧着陈赞。 陈赞将谈天扑在床上,压在他身上,啃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考虑一下啊,你还会弹什么呀?” 谈天搂着他:“我还会弹《两只老虎》。” “噗!”陈赞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背着我偷偷学了多久?” 谈天吻他的脸颊:“不久,还不到一个学期呢,你觉得我弹得怎样?小伙,合格不?” 陈赞用额头撞他的下巴:“还行,六十分吧。有待观察。” 谈天憋着嘴:“才六十?太少了吧。” “不少了,已经及格了,继续努力吧。” 谈天眼珠子一转:“也是啊,总算是及格了,我想要奖励,可以吗?” 陈赞警觉起来:“你要什么奖励?” 谈天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陈赞的耳朵烧起来了,从谈天身上滚了下去,用手遮住眼睛:“是不是有点早了啊?” 谈天连忙摇头:“不早了,你看,你马上就要十八了,就要成年了,要是在古代,咱们早都做爹了呢。”说着将手里的两个链子举起来,放到陈赞眼前,“你看,为了这天,我还准备了这个。” 谈天坐起来,将陈赞也拉起来,将两个环放到陈赞手心里:“这是我特意去买的,是用做家教的钱买的,银戒指,等我赚大钱了,再换白金的。”戒指做得很简单,但是很漂亮。 陈赞的呼吸都有些乱了,他没想到谈天会这么郑重其事:“很好看。” 谈天将戒指摘下来,将稍小的那个郑重地戴在陈赞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让陈赞帮自己戴上。 陈赞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拿起那枚简单的指环,珍而重之地给谈天戴上。也许这辈子,他们都没有机会举行婚礼,但是今天,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亚于结婚的意义了。 戴好戒指,谈天用手托住陈赞的后脑,低下头去,深深吻住了陈赞。这个吻深情缱绻,无边的话语都以吻交付。 一吻毕,两人额抵着额,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呼吸交缠,情意绵绵。陈赞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但是我不能戴着它去上课。” 谈天拿着他的手,在戒指上吻一下:“没关系,我戴着。你今晚先戴着,明天用链子系在脖子上。”显然考虑得极周到。 陈赞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拥抱了许久,谈天在陈赞耳边说:“我们先去洗个澡。” 陈赞愣了一下:“我先去吧。”说着起身往浴室去了。 谈天笑了起来,站起身,将羽绒服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杜蕾斯、润滑剂,看着那杜蕾斯,不由得恨恨说一声:“小样儿,你终于还是落到小爷手里来了吧。”这网吧真没有白开,互联网真是个好东西,搜索一下,什么细节都一览无余。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学了好久,终于可以实践一下了,一边笑一边将东西全都塞在枕头下,走到浴室边上去敲门,“小赞,好了吗?让我也进去,节省时间。” “还没呢,等着!”陈赞举着左手,看着镜子里的戒指,心里正打鼓呢。因为这个,他今晚要献身了? 早先他一直想趁谈天对这事还不太明白的时候将他先攻下,又担心自己言传身教了。谈天要是得了门道,他会放过自己才怪。陈赞就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里,留一大屁股在外头,以为能拖一天算一天,结果菊花最终还是不保,这会儿想起来,真是后悔死了。 谈天耐心地在外头等着,也不着急,还去将吉他拿过来,真的弹起了《两只老虎》。陈赞知道是躲不过的,深呼吸了一口,拉开门出来了。 谈天放下吉他,抖开被子:“快上床暖着。我也去洗个澡,很快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谈天就洗好了。他出来的时候,陈赞正拿着从枕头下摸出来的KY满脸纠结地看着:“这是什么?” 谈天伸手快速从陈赞手里抢过去,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扔,飞身扑向了陈赞:“晚点再研究那个。”然后快速准确地攫住了陈赞的双唇。 两人都刚洗完热水澡,身上都热乎乎的,又有几个月没有亲近了,一个热吻,就足以使二人的热情燃烧起来了。谈天一边吻,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除掉,全都扔在床下,脱完自己的,又去脱陈赞的。 终于,两个人坦诚相见了。谈天将陈赞搂在怀里,两人都舒服得打了个哆嗦,两个相爱的人,就算是不做最亲密的事,只这么零距离地接触,都能得到身心上的最大满足和快乐。 谈天如个兴奋的小野兽一样,将陈赞从头啃到脚。陈赞舒服得蜷起脚趾,用手抓住谈天的双肩,承受着他的啃噬。谈天的肩又宽厚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个男人了呢。 寒冷的夜,火热的情,两人的热情凝成一道火热的墙,将一切寒冷、一切流言蜚语、一切恐惧全都阻挡在外。 谈天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激动得灵魂都有些颤抖。他滑身下去,将小陈赞吞进嘴里,先得让陈赞快活了,自己才能快活。他的唇舌技巧灵活地将小陈赞伺候得饱满晶亮,陈赞双眼迷蒙,捏紧了拳头,脖子后仰,大张着嘴拼命地喘息。就在他以为要到达快乐顶端的时候,谈天离开了。 陈赞不满地皱起眉,看着谈天,自己伸手去解决,被谈天拦住了:“等等,我们一起。” “让我先出来!”陈赞的心里如有百爪挠心,快乐就在往前一分,却被制止了,他不耐地动着身体,去磨蹭可以磨蹭得到的一切,但是谈天已经曲起了身体,也顶开了被子,陈赞什么也够不着,双手也被抓住了,他像条上岸的鱼一样挺了一下身体,“坛子你快点,让我出来。”尾音都打着颤,眼角也溢出了难耐的水珠。 “别急,等我一起。”谈天轻笑起来,低下头,将他的眼角泪水舔去,舌尖自他额头一直画下去,轻轻的,痒痒的,陈赞心里的小爪子又多了一百个。 谈天双腿分开,跪坐在陈赞大腿上,自己的硬物和陈赞的坚挺时有时无地摩擦、碰撞,陈赞只觉得自己是个濒临渴死的人,对方只给他一滴一滴的水不让他死去,那种被吊着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谈天伸向床头柜,将KY拿过来,拧开盖子,挤了一堆在手心里,然后将食指蘸满,退坐回去,一手捞起陈赞的腰,一手向两丘之间探过去。 陈赞终于有了危机感,他慌忙喊住:“停!” 谈天抬眼看着陈赞,那双眼里压抑的激情并不比陈赞好多少,他在撩拨折磨陈赞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陈赞咬着下唇说:“为什么是你上我,我要上你!” 谈天喘息了一下,笑了:“你知道怎么做吗?” 陈赞犹豫了,原理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具体操作过:“你也不知道啊。”谁学不会啊,不就是进到那个里面去吗。 谈天俯下身去吻了一下陈赞:“乖,我在网上学过,我先试一下。等你学会了再做。” 陈赞闭上眼睛,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反正也是逃不过的。 第九十二章:命中注定 谈天伸手快速从陈赞手里抢过去,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扔,飞身扑向了陈赞:“晚点再研究那个。”然后快速准确地攫住了陈赞的双唇。 两人都刚洗完热水澡,身上都热乎乎的,又有几个月没有亲近了,一个热吻,就足以使二人的热情燃烧起来了。谈天一边吻,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除掉,全都扔在床下,脱完自己的,又去脱陈赞的。 终于,两个人坦诚相见了。谈天将陈赞搂在怀里,两人都舒服得打了个哆嗦,两个相爱的人,就算是不做最亲密的事,只这么零距离地接触,都能得到身心上的最大满足和快乐。 谈天如个兴奋的小野兽一样,将陈赞从头啃到脚。陈赞舒服得蜷起脚趾,用手抓住谈天的双肩,承受着他的啃噬。谈天的肩又宽厚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个男人了呢。 寒冷的夜,火热的情,两人的热情凝成一道火热的墙,将一切寒冷、一切流言蜚语、一切恐惧全都阻挡在外。 谈天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激动得灵魂都有些颤抖。他滑身下去,将小陈赞吞进嘴里,先得让陈赞快活了,自己才能快活。他的唇舌技巧灵活地将小陈赞伺候得饱满晶亮,陈赞双眼迷蒙,捏紧了拳头,脖子后仰,大张着嘴拼命地喘息。就在他以为要到达快乐顶端的时候,谈天离开了。 陈赞不满地皱起眉,看着谈天,自己伸手去解决,被谈天拦住了:“等等,我们一起。” “让我先出来!”陈赞的心里如有百爪挠心,快乐就在往前一分,却被制止了,他不耐地动着身体,去磨蹭可以磨蹭得到的一切,但是谈天已经曲起了身体,也顶开了被子,陈赞什么也够不着,双手也被抓住了,他像条上岸的鱼一样挺了一下身体,“坛子你快点,让我出来。”尾音都打着颤,眼角也溢出了难耐的水珠。 “别急,等我一起。”谈天轻笑起来,低下头,将他的眼角泪水舔去,舌尖自他额头一直画下去,轻轻的,痒痒的,陈赞心里的小爪子又多了一百个。 谈天双腿分开,跪坐在陈赞大腿上,自己的硬物和陈赞的坚挺时有时无地摩擦、碰撞,陈赞只觉得自己是个濒临渴死的人,对方只给他一滴一滴的水不让他死去,那种被吊着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谈天伸向床头柜,将KY拿过来,拧开盖子,挤了一堆在手心里,然后将食指蘸满,退坐回去,一手捞起陈赞的腰,一手向两丘之间探过去。 陈赞终于有了危机感,他慌忙喊住:“停!” 谈天抬眼看着陈赞,那双眼里压抑的激情并不比陈赞好多少,他在撩拨折磨陈赞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陈赞咬着下唇说:“为什么是你上我,我要上你!” 谈天喘息了一下,笑了:“你知道怎么做吗?” 陈赞犹豫了,原理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具体操作过:“你也不知道啊。”谁学不会啊,不就是进到那个里面去吗。 谈天俯下身去吻了一下陈赞:“乖,我在网上学过,我先试一下。等你学会了再做。” 陈赞闭上眼睛,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反正也是逃不过的。 不反对就表示同意了,谈天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将手指探向那处幽穴。那儿紧致又滚烫,谈天用手指试探性地戳了一下,那处反射性地往回缩了缩。谈天一鼓作气,将食指戳了进去。 陈赞皱起眉头,不满地哼了一声:“轻点,疼。” 谈天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回想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教程,将陈赞翻了个身,将被子盖住陈赞的上半身,露出两个雪白的山丘,浑圆诱人,谈天忍不住啃了上去,牙齿还用上了力,留下了齿印。 陈赞不耐的说:“快点!”自己还憋着呢,不过这会儿下面可以和床单接触了,比刚才好受多了,他轻轻地晃动着下身,摩擦自己的前面。这个样子却像是在邀请谈天一样,谈天用手掰开两瓣山丘,露出粉红色的菊花,因为沾了些润滑剂,显得有些晶莹。 谈天又挤了些在上面,冰冷的触感刺激得菊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谈天几乎要喷鼻血了。他用手指在菊花四周按压着,使肌肉松软,然后将食指探了进去,陈赞没有再表示不满,可见是不难受。他一鼓作气地转动着手指往里探,滚烫的甬道紧紧地吸裹着手指,谈天想到一会儿自己的小弟弟要被这种感觉包裹,激动得几乎都要泄出来了。 谈天用一只手模拟着进去的动作,看着皱褶被撑开一些,露出里面红艳的内壁,艳丽至极。仿佛是一个诱人堕落的魔窟。谈天加快了动作,又挤了些润滑剂,加进了第二根手指,两根手指旋转着,努力使甬道扩张开来。 陈赞闷哼了一声,抱紧枕头,死死地咬着枕角,强忍着尴尬和不适,做受的感觉真他妈屈辱,早知道就该先下手为强。 谈天觉得终于拓展好了,挤了些润滑剂在自己紫红的小弟弟上,说了一声:“小赞,我要来了。” 陈赞闭上眼睛:“废话那么多,要就赶紧的。”死就死吧,等下次非要反攻回来不可。 巨大的硬物撑开晶亮的皱褶,谈天光看着这个场景,不用感受那处的温暖和柔软,就几乎想射出来。 陈赞咬紧牙关,感受着异物的侵入。谈天还在磨洋工一样慢慢推进,陈赞觉得这个过程大概就是凌迟了,他抬了一下臀部:“坛子你要就快点,别磨蹭了!” 谈天本来怕伤着陈赞,才咬着牙慢吞吞地尝试着进入,额头上都冒出汗珠来了,听到他这么一喝,如得了赦令一般,一鼓作气,噗一下就进去了。陈赞“啊”地叫出了声,不知是痛的,还是这种感觉刺激的。 谈天掀开压在陈赞身上的被子,把两个人都裹起来,然后吻上陈赞脖子,安抚陈赞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谈天才问:“还痛吗,小赞?我想动了。”这种销魂的吸裹感太爽了,真想一辈子都这样。 “废话那么多干嘛?”陈赞咬住自己的拳头,虽然很痛,但由于前戏做得足,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下次自己一定要报复回来。 谈天尝试着退一下,又挺进去,这下完全停不下来了。他将陈赞抱着跪起来,伸手去抚慰陈赞已经软下去的小弟弟,自己则如同打桩一般楔动起来,先是九浅一深,然后又是整根拔出又插进,顶得陈赞身子都止不住往前冲。 陈赞用手撑在床单上,稳住身体,承受着谈天的冲撞。他突然想流泪,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跟人像两条小公狗一样交尾做爱,这辈子他还是重生啊,他妈的,命运之神难道让自己重生过来被谈天操的?他上上辈到底欠了谈天什么啊!他咬着牙:下次老子一定要在谈天身上全都找回来! 陈赞被谈天顶撞着,因为没有快感可言,才这么胡思乱想。突然,谈天猛地一冲,不知道撞到哪里了,陈赞觉得快感的按钮被触到了,他控制不住地“啊”叫了一声。谈天终于发现陈赞的密码,他兴奋起来,死命往刚才那处顶撞起来:“小赞,是不是这里?” 陈赞咬着唇不说话,不过呻吟声终于变得断断续续起来,谈天的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吼声,下身如装了小马达一样拼命摇摆,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快乐,和小赞一起快乐。 终于,不知道抽插了几百下,谈天在一个整根拔出,又全部楔入之后,身体一抖,射了出来,一股,两股……,一直持续了几十秒,终于从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长叹,闭上眼睛,这一刻神智全失,只余下一个念头:爽死了! 陈赞也在谈天喷射的那一刻射了出来,手上再无力气,往前一扑,趴在了床上,谈天也跟着他一起趴了下去。两人在令人目眩的高朝中回味。 过了许久,谈天才抬起手,摸着陈赞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嘿嘿,小赞,爽不爽?” “爽个屁!”陈赞没好气地说,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谈天伸出舌头舔陈赞的唇,勾起嘴角一笑:“是啊,屁股爽了。” 陈赞气不打一处出,伸手一抓,摸到一个东西,就往谈天脸上扔去。谈天眼疾手快地接住,低头一看,愣了一下,嗫嚅了一下:“小赞,刚刚似乎忘记戴套了。” 陈赞翻了个白眼:“你射我里面了?” 谈天嘿嘿笑起来,伸手探了一下,沾了点白液:“没关系,等下我就记得戴了。等做完了,我一定给你好好清理。”说完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陈赞快十一点钟才醒来的,一起来,便觉得饥肠辘辘,但是感受最强烈的还是后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真要命,这几天都没好日子过了,昨天还去吃辣椒了!该死的谈天,下回自己非要让他也尝尝这滋味不可。 陈赞撑着爬起来,谈天居然不在屋里,他看了下自己身上,满身的紫红淤痕,全都是谈天留下的,幸好天气冷,衣服穿得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要不然可怎么见人。 陈赞起身来,昨天晚上谈天已经帮他清洗过了,他的衣服也都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陈赞想了想,还是去了浴室。 他刚进去,谈天就进来了,看见屋里没人,心里慌了一下:“小赞,小赞!” “喊什么?在洗澡!”陈赞的腿脚还有点发软打摆子,站不稳,用手撑着墙,任凭喷头的水从上到下冲洗下来,这种天冷,洗个热水澡也很不错。 谈天放了心:“你洗好了出来吃早饭,我去买了红豆粥。” 陈赞满脸黑线,红豆粥! 其实谈天根本就不知道红豆粥意味着什么,他就是误打误撞买的。他想到昨天和陈赞一起去吃湘菜了,当时只图嘴巴快活,陈赞这几天肯定有罪受了,觉得惶恐不安,所以现在坚决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便买了清淡点的红豆粥,希望能够亡羊补牢。 经此一晚,两人的关系彻底巩固。谈天如偷了腥的猫一般,时刻都想着再偷吃一回,陈赞却不轻易答应他了,两人虽然破戒开荤了,快感当然也有,但是那个疼痛真难忍受,而且说到底,年纪也并不大,纵欲过度要不得。 再者要期末考试了,谁都不想挂科,个个都在挑灯夜读,就为了一个漂亮的成绩单。谁说上大学就清闲了呢,起码到了考试月,就是不可能轻松的,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学校,平日里放松的就不多,更别提期末了。 谈天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呢。便安下心来复习,每周依旧去上两次家教课。 今年过年晚,寒假也就相对长一些,到了元月二十几号,学校都放了假,陈赞和谈天早就订了去上海的火车票,他们要去看陈巧。 郑伯齐听说他们两个要去上海,也兴冲冲跟着要去。陈赞为了难,他姐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谈天告诉陈赞:“其实郑伯齐暗恋巧姐都几年了。” “啊?”陈赞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谈天点点头:“就那年郑伯齐去你家帮忙摘茶子,认识了巧姐,结果就喜欢上巧姐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长情的。” 陈赞扶额,可怜的郑伯齐:“我姐都要生孩子了,郑伯齐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吧。” “告诉他巧姐要生孩子了的事?” 陈赞点点头。 谈天摇摇头:“算了,这样不好,我就跟他说,巧姐已经和他同学订婚了,等毕业了就结婚。省得郑伯齐受打击。”要是郑伯齐知道陈巧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圣洁美丽,不定会多难受呢。 陈赞想想也是:“随你。”这到底是他姐的烂桃花还是郑伯齐的烂桃花呢。 谈天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陈巧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已经订了婚,等毕业就结婚了。 郑伯齐一听,果然十分失落,也不说跟着去上海了。 谈天摇了下头,幸亏已经考完试了,不然影响郑伯齐的考试,罪过就大了。 一考完试,两人就直接从北京南下上海。陈赞和他姐电话联系过很多次,王文俊的妈妈目前正在上海照顾她,生活虽然稍有点不如意,大致倒也过得去。主要是陈巧的情绪起伏太大,心理上的转换还没有到位,时不时会有些憋闷委屈。陈赞只能尽量开导她,做父母本来就不容易,尤其是这么年轻就做了父母。 这次两个人买的是坐票,全程共十几个小时,比回他们家近一些,不过也需要大半天,坐久了也累。因为是夜间发的车,到了后半夜,车上人都在睡觉,陈赞也不顾忌那么多了,直接靠在谈天肩上睡觉,反正都是过客,下了车,谁也不认识谁。 到了陈巧的出租屋,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着揣着一个大西瓜肚子的陈巧,两人还是有不小的视觉冲击。陈巧怀孕之后,整个人都臃肿了一圈,脸也浮肿着,跟原来的清秀模样不大联系得起来。陈赞总算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会脾气不好,任谁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都会不高兴,尤其还是意外来的孩子。 陈巧看见他俩吃惊的样子,就生气了:“早说了不生,你们偏让我生,看我这个丑样子,你们高兴了?” 陈赞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横竖都是脱不了责任的,要是将这个孩子打掉,没准以后姐姐也会埋怨。 谈天连忙说:“谁说巧姐丑了?巧姐是最漂亮的孕妇。巧姐,你别生气,要心情好,宝宝才会健康啊。而且我听说越年轻生孩子,身材恢复得越快,等你生了宝宝,不出三个月,肯定就会和原来一样了,以后身材都不会变形。” 陈巧终于听见人说句好听的,有些委屈地看着谈天:“坛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去网上逛论坛,那些妈妈们都是这么说的。”谈天说得有板有眼。 陈巧终于不埋怨了:“我在这里快憋死了,拉网线又太贵了。我想去编个程,王文俊都不让我编,说太费神。” 陈赞连忙安慰姐姐说:“姐,你这不就快要解放了,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吧。” “是啊。大概生在正月呢。”陈巧摸摸肚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轻松之色。 陈赞看着姐姐,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他们正说着话,王文俊和他妈妈从外面买菜回来了:“陈赞、谈天,你们两个到了啊?怎么都没让我去接你们。” 陈赞笑笑:“没事,这联系也不方便,暑假的时候我们也来过,找得到地方。伯娘,你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陈赞赶紧拿过王文俊妈妈手里的暖水瓶,自己去倒水。 王文俊的妈妈年纪比陈赞父母大一些,快六十岁了,不过看起来很和善,人也很麻利,陈巧由她照顾,倒还真不错。 王文俊看他们自己倒水喝,又赶紧拿了蜂蜜出来。陈赞看那蜂蜜,是自己家里产的,他们家茶子采完之后,妈妈还来过一趟上海,在这里待了十来天,估计是那时候送来的。 陈巧看着蜂蜜,突然又伤感起来:“我想回家了,今年都不能回家过年了。” 王文俊在一旁笑着接话:“以前可以回去,也没见你回得那么勤快啊。”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却把陈巧惹毛了:“我不回家,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你死活要拉着我不让我回去!” 王文俊妈妈骂儿子:“你好得到哪里去,你不是也没怎么回去过,就过年的时候回来在我们面前晃两眼。” 王文俊挨了骂,摸了摸鼻子,坐到一边去了。 陈赞和谈天面面相觑,看来这一家子过得并不太平呢。陈赞打圆场说:“伯娘别生气,其实都是这样的。孩子伴在父母身边,又要被人们说这孩子没出息,孩子在外面有了出息,但是和父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这世事就是这样的,总难两全。” 王文俊妈妈看着陈赞,笑了一下:“还是陈赞会说话。小俊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自己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经常和你姐姐吵架,一点都不懂事。”她不好当陈赞的面说得陈巧,便去说自己儿子,当然也是拐了弯说陈巧。 私下里的时候,陈赞和陈巧说:“姐,你都要做妈的人了,虽然年纪不大,也是个长辈了,和人相处多替别人考虑一下,别老由着自己的性子,弄得谁都欠着你的一样。王文俊倒还算了,你不能常给他妈妈脸色看啊,也不能老当着她的面和王文俊吵架。她是个长辈,王文俊是她的儿子,你骂王文俊,她心里肯定不高兴。她面上不好说你,心里肯定会有埋怨。凡事多为别人想一下,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铺路子。” 陈巧听了,半晌不吭声,末了说:“我心里就是不痛快,为什么我要给他生儿子,他自己可以逍遥自在,我连学都要休了?” 陈赞板了脸:“这事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当初你要是不跟他一起,孩子能有吗?再说了,孩子也是你的,不是他一个人的,你既然决定要生,那你早应该把这些都考虑清楚了。别任性,对伯娘好一点,她生了儿子要养是她的责任,但是你的儿子她没有责任替你养,她来照顾你,就是帮你。你该心怀感激。” 陈巧表情复杂地看着弟弟,在她心里,一直当他还是个孩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弟弟确实比自己成熟懂事多了。她隐约也知道,父母对弟弟的放心程度,要比自己大得多,甚至很多时候,父母的决定都要依仗弟弟的意见。弟弟不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走的路也不是普通人走的路,她看了一眼在外间和王文俊说话的谈天,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说我了,说说你和谈天吧。”陈巧压低了声音,“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不是闹着玩?” 陈赞看了一眼谈天的背影,点了点头:“嗯,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他一起。” 陈巧叹息说:“弟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有主见、知道拿捏轻重的人,但是唯独这件事上,你为什么会这么抉择呢?我有点想不通。” 陈赞笑了一下:“姐,这事都是身不由己啊,就好比你和王文俊一样。不,也许还应该说,我和坛子,应该是命中注定。”上辈子,他就没能逃脱谈天的纠缠,重活了一辈子,不还是逃脱不了谈天的痴缠么。 “命中注定——吗?”陈巧有些迷茫。 陈赞将手放在姐姐的肚子上:“姐,不要把生活当折磨,当成馈赠吧,爱情也好,学业也好,也包括孩子,都把他们当成是命中注定的,生活的馈赠,这样会容易接受许多。人活一世不容,要好好珍惜!” 陈巧看着弟弟真诚的眼,默默点了点头。 “你和王文俊聊什么呢?”晚上在陈巧那儿吃了饭,两人回到旅馆。 谈天躺在陈赞身边:“嗯,聊了点生意上的事。” 陈赞笑起来:“哟,你居然也做生意了。” 谈天伸手将五指罩在他脸上:“我不能做生意?” 陈赞不笑了:“做什么生意呢?” “你知道王文俊学什么的?”谈天问。 陈赞想了想:“好像是学经济的?” “错,他是学电子商务英语的。”谈天纠正他,“他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实习,估计毕业之后会继续留在那儿上班。” 陈赞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你要和他做什么生意?” 谈天说:“我在北京做的那份家教,那家人老有钱了,那孩子的爸爸以前是个倒爷,专门和俄罗斯人做生意,你知道倒爷吧?就是倒买倒卖商品的。他后来不做倒爷了,开起了外贸公司,和欧洲人做生意,专门卖些小物件,手表、打火机、鞋子之类的,赚得盆满钵满。王文俊是做外贸业务的,懂这个操作流程,我想和他合作。他说要是我有了生意,他可以想办法帮我挂靠在他们公司。” 陈赞也来了兴致:“那你准备怎么做?”陈赞知道,这几年只要是做外贸生意的,就都发了,因此兴趣十分浓厚。 “得访客户,需要什么卖什么。等找到客户了,我们再去找货源。” 陈赞心思动了动:“如果是小商品的话,我知道有个地方有。” “哪里?” “温州。” 谈天亲了陈赞一口:“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陈赞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温州有货源?” 谈天嘻嘻笑起来:“我们宿舍的老三,就是温州人,他天天跟我们吹嘘他那儿是中国的小商品发祥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陈赞沉吟了一下:“不过咱们的本钱不多啊。” “那有什么,先做小,后做大,资本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我只是担心我们都在北京上学,到时候没时间出去跑,所以这还真只能慢慢做。”谈天显然考虑得比较成熟。 陈赞突然呵呵笑起来。 谈天瞪他:“傻样儿,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身上都沾满了铜臭味。” 谈天凑过来,在他颈间使劲地嗅了一下:“有吗,有吗?我怎么闻着可香了。”说着手已经从衣服下摆下摸了进去,“小赞,做吧,好久没做了。” 陈赞压着他的手:“别,明天还要去我姐那呢,别让我姐看出什么来,她虽然不再反对我俩的事,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在她面前这样,她会不高兴的。” 谈天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起来:“那就不进去,用手总可以吧。” 陈赞推开他:“先去洗澡吧,昨天坐了一晚上火车,脏死了。” “嗯,去浴室弄。”谈天兴冲冲地跳起来,论坛上看见别人介绍说,可以在屋里任何一个角落做爱,他也要试试才行。 陈赞满脸黑线,他都学了些什么歪门邪道。 第九十三章:扫清情敌 在上海呆了几天,这次因为情况相对稳定,他们还抽了两天时间去玩。不过这个季节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天气阴冷潮湿,比他们家那边还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黄浦江水浑浊不堪,实在没什么看头,只外滩还有点新奇感,因为这些场景在很多电视剧中重现了多次。去上海周边的苏州、杭州、绍兴玩玩还差不多,不过这个季节,还乡的味道越来越来浓,玩的人也没了兴致。 两人赶紧打道回府,怕再晚了,就赶上春运高峰,到时候挤车就遭罪了。王文俊的妈妈没有回家过年,因为陈巧快生了,她得留下来照顾她,虽然有王文俊在,但是他一个半大小子,自己照顾自己还够呛,哪里能够照顾老婆孩子得周全。 大一新生放假回家,肯定少不了同学聚会。陈赞和谈天作为上一年的高考红人,存在感之强自然是不用说,处境也颇为尴尬,请你去参加同学聚会,你不去吗?人家会说,哟,京大(华大)生嘛,有出息了,自然瞧不起我们这帮落魄同学了。 所以不能不去,高三班级、高一二班级、初中班级,甚至小学班级,只要有叫的就得去,陈赞比谈天还多一个一中的高三班级。这个寒假他俩格外忙,堪比国务院总理了,两人直感叹分身乏术。 每次一聚会,就少不了吃饭喝酒,每次几乎都要被灌趴下,碰上他们一起聚会的时候,谈天还能帮陈赞挡挡酒,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清醒的,一个人上阵的时候,就只能百般找借口推辞了。 同学聚会上,谈天和陈赞都是女同学的焦点。当年读中学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女生们不能开口表白,现在毕了业上了大学,谈恋爱已经不是禁忌,自然就会有胆大的女生主动来表白了,把谈天和陈赞都弄得十分尴尬。 每到这个时候,谈天就会亮出左手上的戒指,表示自己已经有主,但是陈赞没有戒指挡驾,女同学便会或明或暗地追问,陈赞每次都落荒而逃。 初中同学聚会那天,头天夜里下了点冻雨,第二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北风凛冽,竹叶上的冰珠子还明晃晃地在风中抖动,没有要化的意思,还真不是一般冻人。 陈赞是穿着羽绒服去赴会的,聚会地点在县城,组织聚会的团支书说镇上没什么好玩的,县里娱乐活动能多一些,陈赞自己做了三年的班长,自然不能唱反调,要积极主动支持班里的活动。 他有点不乐意出门,但是又不能不去,幸好谈天也一起去。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陈赞感叹说:“这路得修修了,不然到了下雨天就没法走。” “可不是,要想富,先修路!”谈天随口接了一句脍炙人口的口号,想了想,又笑着问,“你昨天参加一中的同学聚会,没女生跟你表白吧?” “没有,我在那个班才待了几个月,连人都没认全呢。”陈赞斜睨了一眼谈天,“是不是昨天有女生跟你表白了?” 谈天赶紧摇头:“没,不过我看那架势,女生们都对我虎视眈眈的。我赶紧说我在北京找对象了,还好有戒指挡着。”说着得意地嘿嘿笑着扬了一下手,那儿有个银白色的指环。 “算你小子识相。”陈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口,那儿也挂着同一款的戒指,不过不敢同时戴出来。 谈天抓紧他的手:“我对党有着十二分的忠诚,领导你绝对要放心我。不过我们班的那群男同学真不够义气,见女生都跟我说话,全都跑来灌我的酒。嗨,喜欢哪个女孩就去追嘛,关我什么事。” 陈赞也叹了口气,他们班的男生虽然没有灌他酒,但是女生轮番上阵来敬酒,文科班的女生比理科班的男生还豪迈。 到了县城,离饭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人也没有到全,天气又冷,有人提议不如去溜冰。正好饭馆旁边是体育馆,靠路边上有一个搭了遮雨棚的溜冰场,不少年轻人在里面玩。 这几年溜滚轴正好兴起,上了大学,每个班估计都组织过此类的活动,陈赞班上就去溜过好几次,谈天班上也去过。 大家觉得去玩玩也不错,一面还可以等迟到的同学。交了钱,每人领了一双溜冰鞋,坐在场边准备下场。陈赞作为老班长,自然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他等所有同学都领到了鞋子,自己才开始换鞋。 刚坐下,沈小羽拎着一双红色的溜冰鞋过来了,在他身边坐下,有点娇嗔地埋怨:“这里的鞋子都好脏啊,换了好几双,这双看起来才好点。” 陈赞说:“公用的都这样,还好有一次性袜子。凑合用吧。” 沈小羽甜甜地笑起来:“嗯,只能这样了。陈赞你会溜冰吗?” 陈赞点了下头:“会一点,不是很会。”今天沈小羽披散着头发,戴着一个粉白相间的发箍,嘴唇还抹了点唇膏,上身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棉马甲,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下面穿着一条红黑格子的齐膝冬裙,黑色的打底裤,看起来十分靓丽,不过陈赞却感觉到了嗖嗖的凉意:这么穿不冷吗? 沈小羽连忙说:“那你教我呗,我不会溜,我大学同学也说我平衡能力超级差。” 陈赞愣了一下,她的平衡能力差吗,她好像都能踮着脚尖跳芭蕾啊。陈赞还来及答话,早就下场溜了几圈的谈天冲到他面前,扶着陈赞的膝盖停了下来:“还没好?赶紧来溜啊,我都溜好几圈了。” 陈赞看了一下沈小羽:“不好意思啊,沈小羽,我其实也不是很会溜。” “沈小羽不会溜冰吗?郑伯齐,来,给你个光荣的任务,教我们的班花小姐溜冰。”谈天拉着陈赞站起来,挥手招了招郑伯齐,回头对沈小羽说,“郑伯齐也是个溜冰高手,他也是个好老师,保准教会你。”说着就拉着陈赞的手滑开去了,别的场合两个人手拉手会有人觉得奇怪,但是这种场合就算是抱着,也不会有人说半句不是,溜冰场是搅基的温床。 谈天将沈小羽推给郑伯齐,其实是想给郑伯齐一个机会。岂料郑伯齐并不领情,他跟谈天和陈赞相熟,这才相处得自如,但是对着不熟的人,他还是懒得跟人接触交流。他在离沈小羽两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其实我也不是很会溜,别害得你摔着。”正好李宏强踩着滚轴从他们之间穿过去,那小子为了表演自己的技术,正倒退着溜呢。郑伯齐一把揪住了他,“李宏强,你比较会溜,教一下沈小羽吧。” 李宏强接了个美差,赶紧过来献殷勤。沈小羽气得低下头,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眼泪差点都滚出来了,自己就跟个皮球一样,被人推来推去的,好歹还是个美女吧,在他们财院,男生都排着队来给自己送饭打水呢。 陈赞被谈天拉着,在人群中像一阵风一样穿梭着,耳边只听得见风声,周围人群的尖叫声、欢呼声,脚下的轮子哗哗的转动声,速度快得有点超出他的控制,他紧张地抓紧谈天的手,谈天带着他,冲上波浪形弧形坡,那种上下起伏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陈赞闭上眼睛,感受着高速带来的快意。 不多久,谈天把着陈赞的腰,推着他往前滑动,对场内的人吆喝一声:“都跟起来,我们来开火车。” 很快,谈天背后便跟上了一大串尾巴,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缀上来了,谈天推着陈赞做火车头,呼啦啦拉着一大群人在场地里转圈,场面别提多热闹了。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终于超负荷了,后面的人技术不过关,脚下拌蒜,往前扑去,整个火车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往前扑倒下去,谈天眼疾手快地用力推了一把陈赞,松开了一直护在腰间的双手,紧接着,自己被郑伯齐扑倒了。 陈赞是整个火车队里唯一幸免的,他扶着栏杆站定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一大群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郑伯齐指着谈天大骂:“谈天你也太坏了吧,有难同当,你居然让陈赞逃过去了,太不仗义了。” 谈天嘿嘿笑:“我乐意。” 陈赞脸红了,还好大家溜滚轴溜得脸上都红扑扑的,看不出异样来。他过来将谈天和郑伯齐拉起来,给他们扑身上的灰尘。 幸好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多,并没有摔伤的。只有沈小羽倒霉些,因为穿得有点薄,打底裤都给擦破了一个小洞,膝盖处还擦破了点皮,流了点血。 好几个男生都赶紧上去帮忙,搀扶着她下了场。陈赞想了想,该过去问候一声,毕竟他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又是班长,理应问候一声的。谈天伸手拉了他一把,快速溜到沈小羽面前,跟沈小羽赔了个不是,因为是他带头玩这个游戏的。 沈小羽眼中有些水汽,抬头看了一下谈天,强装着笑颜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谈天身后的陈赞,咬了一下嘴唇。陈赞慢慢滑过来,将手抓在谈天腰间,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沈小羽你不要紧吧?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药。” 沈小羽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些。 谈天拉着陈赞的手腕:“走吧,我去买药。不溜了,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 吃饭的时候,谈天将陈赞夹在自己和郑伯齐中间,以免沈小羽接近陈赞。沈小羽只好颇有些遗憾地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虽然不能和陈赞就近说话,但至少能一抬头就看得见他。 席间大家都拼命向陈赞、谈天和郑伯齐三个人敬酒,因为他们是三十九班最有出息的三个同学。当年的三十九班大概是二中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初中班,一个班有三个学生考上京大和华大,还有好几个都上了重点,实在算得上很荣耀了。 谈天是每敬必喝,连陈赞的酒都被他挡下了,只推说陈赞酒量不佳,不能多喝。喝到最后,谈天的脸像猴子屁股一样通红,散席的时候,他实在憋不住了,赶紧往厕所跑。 陈赞结完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谈天,沈小羽走了过来:“陈赞,借个地方说句话行吗?” 陈赞诧异地看着沈小羽:“有事?” 沈小羽抿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嗯,你来一下呗。”说话的语气竟有些撒娇。 陈赞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的警报拉起来,跟着沈小羽走到饭馆外面。沈小羽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转过头来对陈赞笑了一下:“在北京上学还挺好的呗?” 陈赞点点头:“还可以。” 沈小羽咬了一下唇:“问你个事。”说着脸上便飞上了红云,“你现在交女朋友了吗?” 陈赞顿了一下,点点头:“已经找对象了。”找对象是北方谈朋友的说法,陈赞觉得这说法太妙了,对象不仅是女朋友,也可以说是男朋友,它没有性别指代。 沈小羽面上流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她低下头去,乌云似的黑发也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吸了下鼻子,嘴唇颤抖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恭喜你。” 陈赞本来对沈小羽喜欢自己有些不确定,现在却可以百分百肯定了,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谢谢!” 沈小羽又扯出一张笑脸:“她肯定很漂亮吧?” 陈赞点点头:“还——行,个子比较高。” “北方女孩?”沈小羽继续问。 陈赞想点头,最后还是摇了下头,最后说:“不是,我们南方人。” 沈小羽曲起食指在鼻子下摩擦了一下:“对了,留个你在学校的联系方式吧,没准以后去北京玩,到时候可要给我做导游啊。” 谈天正好推开玻璃门从里面出来了,他脸上红红的,形容有些狼狈,有些不高兴地走到陈赞身边,大力揽住陈赞的肩:“你们两个地下接头呢。嘿嘿,陈赞,当心我告诉你对象,说你和美女单独相处。” 沈小羽从自己的伤感情绪中挣出来:“我们刚刚还在说陈赞的女朋友呢。谈天你肯定认识吧?是不是特别漂亮?陈赞说她很高很漂亮。” 谈天虽然喝得有些多,但是还不至于糊涂,同学之间喝酒跟社会上的人交际不太一样,不会非灌到趴下不可。“嘿嘿,陈赞是这么说的吗?没错,他对象可好看了,系——花来着!”谈天总算是把舌头捋直了,没把草字说出来。 陈赞有些尴尬地笑笑:“听他瞎吹,没那么夸张,不是系花。” 是系草,谈天自己在心里把话接了,嘴上说:“陈赞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可是大家公认的。而且特别勤快能干,对陈赞好得我们都眼红,陈赞这小子太他妈有福气了。”某人夸自己毫不脸红。 陈赞满脸黑线:“好了好了,越说越没边了。”又转头对沈小羽说,“回头我将宿舍的电话抄给你,你要是来北京玩,我和谈天肯定给你当导游。” 谈天挂在陈赞身上,侧着头对沈小羽嘻嘻笑:“陈赞就算了,还是抄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吧,陈赞的对象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心眼小,特爱吃醋,要是知道你这么个大美女找陈赞,肯定非吃了他不可。” 陈赞悄悄翻了个白眼,还颇有自知之明嘛。 沈小羽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一声:“好。”脸上的笑容却十分苦涩。 第九十四章:称职大嫂 吃完饭,路程方便的同学还去了二中,顺便去拜访一下二中的老师。谈天和陈赞坐在中巴车的最后一排,谈天借口喝多了想睡觉,靠在陈赞肩上睡了一路。 看完老师,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四散各自回家去。从车上下来,谈天两手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陈赞踹他屁股一脚:“赶紧走吧,别丢人了。” 谈天伸手从陈赞身后圈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我高兴,我乐呵!太爽了,终于成功把沈小羽踢出局,以后再也无后顾之忧啦,哈哈,欧耶!” 陈赞翻翻白眼:“是。系花同学!” 谈天纠正:“是系草!” “还是醋坛子!” “嘿嘿,这是在我外号上再添个字,我不介意!”脸皮越来越厚。 “又勤快又能干?” “就差不能生孩子!”谈天有些娇羞地说。 陈赞推开谈天:“请容许我先吐一吐。” “啊!你有了?我不能生你能生,我们是天作之合!” 陈赞想把他一脚踹进水田里。 这个寒假,谈天家里也有喜事盈门,他家准备修房子了。自从谈天跟妈妈谈过话之后,于碧莲果真留了心,发现柯师傅这个人除了个子矮点,各方面还挺不错的,一来二去,慢慢也有了点好感。刘双双记着儿子的嘱咐,果然不失时机地去撮合双方,这事已经有眉目了。 不过在结婚之前,要把房子修起来,柯师傅不可能住在谈卫民原来的房子里,也不能把油厂宿舍当新房吧,正好谈天兄弟几个大了,都需要各自的空间。于是柯师傅提出要在陈家岙盖新房,这其实有点入赘的意思了,虽然于碧莲本人当初也是嫁到陈家岙的。 关于批宅基地的事,陈昌隆和几个村干部出了大力,给他们批了一处公用地,省得日后谈卫民来找麻烦。谈天家的老房子不拆,以后等他们兄弟自己有钱了再修都可以。 谈天听说这事后挺高兴的,妈妈终于有自己的归宿了,以后自己和陈赞出柜了,她有个人陪着劝着,肯定不会走死胡同吧。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很高兴,比如谈伟。谈伟虽然在家读书,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他初三了,学校留他们补课,直到腊月二十四才放假。 二十四过小年,家家户户都在小团圆。柯师傅单身一人,没有回老家去过年,于碧莲便叫了他来自己家过年。谈伟下午到家之后,倒头就睡,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大家才叫他起来。 谈伟上了桌,发现除了妈妈哥哥,还有一个外人在场,心下觉得很疑惑,柯师傅是油厂的师傅,按说应该去陈赞家过年才对,怎么来自己家过年了,不过疑惑归疑惑,也还是没有问出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谈天率先说话了,他端起酒杯:“今天我们兄弟三个都在,我把话说开了,今年是柯叔第一年和我们一起过年,以后每年应该都会一起过了。柯叔,以后我妈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们兄弟三个给你敬一杯。” 柯师傅端起酒杯,有些羞涩地笑笑:“谢谢小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谈阳端起了杯子,谈伟却迟迟不动,谈天转过头去看他:“小伟,敬酒啊。” 谈伟动了动嘴:“什么意思?柯师傅为什么以后都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谈天一听坏了,敢情这事儿还没跟这小子通气呢,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谈伟一脚,示意他别拆台。 柯师傅举着酒杯,等着和谈伟碰杯,但是迟迟没有下文,只听见谈伟说:“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妈,发生什么事了?” 于碧莲也尴尬了,这样的事,她自己不好开口和孩子说,所以一直都拖着,还没来得及跟谈伟说呢,没想到谈天和谈阳也没跟他私下说过。 谈天知道谈伟的牛脾气上来了,先跟柯师傅碰了杯:“柯叔你先喝了吧,晚点再让小伟敬你,我去跟他说几句话。”说着喝完杯中的酒,拉起谈伟离了席。 “小伟,妈妈快要结婚了。”谈天开门见山。 谈伟睁大了眼睛看着谈天:“和那个柯师傅?” 谈天点点头。 “为什么?!”谈伟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谈天看着有些激动的谈伟:“柯叔人挺好的,妈妈一个人过太辛苦了,柯叔喜欢妈妈,妈妈也愿意接受他,他会照顾好妈妈的。” 谈伟的眼睛突然红了:“不行!妈妈不能嫁人,她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她一个人过难道不行吗?爸爸结婚了,她也要结婚,这个家就全都散了!都各过各的,谁考虑过我们?” “小伟,妈妈没有不要你,她再结婚也还是和我们在一起,柯叔也会跟我们一起过。” 谈伟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要她跟别人结婚,她嫁给别人了,就不是我妈了。我爸娶了别人,他也不是我爸了。” 谈天看着钻牛角尖的谈伟:“妈妈和爸爸不一样,爸爸是抛弃我们母子,不要我们了,妈妈没有不要我们,她和柯师傅结婚,除了柯师傅来我们家,别的什么都没改变。” 谈伟泪流满面:“你说没改变就没改变啊?她结婚了,就不是我妈了,是别人的老婆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谈天皱起眉头。 谈伟继续哭:“他们这些大人,就顾着自己快活,从来没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说离婚就离婚,说再婚就再婚,他们谁问过我的意见了?” 谈天看着谈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以为父母离婚,受伤害最大的是妈妈,没想到谈伟的伤害也不小,偏生大家都忽略了他的感受。父母离婚的时候,谈伟只有九岁大,最缺乏安全感的年纪,他一直是最得宠的孩子,一夕之间便失了父爱,为了不让妈妈忽视自己,所以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懂事乖巧,让妈妈高兴。这个孩子性格很要强,还坚持自己去镇中上学。谈天以为他很坚强独立,原来他是在用坚强的外壳武装自己柔软脆弱的内心。 “对不起,小伟。哥没照顾好你。”谈天摸了摸谈伟的头。 谈伟倔强地擦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去:“他们能不结婚吗?” 谈天摇了摇头:“小伟,你今年十四了,明年就上高中了。妈妈今年都四十三了,她很快就会老去,她为我们付出太多了,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四十多岁还不算老,就不能再晚两年吗?等我考上大学也行啊。”谈伟央求地说。 谈天心一软,但是柯师傅会愿意吗?妈妈四十多岁,也不算太老,照现在的医学,再生个孩子都是可以的,柯师傅多半会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吧,再过几年,恐怕就难了。“小伟,柯叔叔人挺好的,他和妈妈结了婚,会对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谈伟哼一声:“我不稀罕。” 谈天叹口气:“走吧,回去吃饭去。” 谈伟站着不动。 谈天拖他回去:“把眼泪擦了,大过年的,哭哭啼啼,让人看了添堵。” 结果谈伟用力甩开谈天的手:“我不回去,就是不想回去!去过你们的年,不要管我!”然后转身就跑进了夜幕中。 谈天想去追他,看见自己脚上穿着一双棉拖鞋,白天刚下过雨,地面都是湿滑的,他这样子肯定追不上谈伟。“小伟,你别闹小孩子脾气,快给我回来!” 谈伟没有理他,消失在了夜幕中。万家灯火,照亮着别人的团圆和温暖,却照不暖谈伟的心。 谈伟一走,这顿饭自然也别想吃下去了。柯师傅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于碧莲母子,于碧莲满脸尴尬和歉疚。谈天和谈阳看着两个尴尬的大人,只好充当和事老:“妈,柯叔,你们别担心,小伟就是一时没想开,等我们劝劝他。” “小伟去了哪里,我们去找他回来吧。”柯师傅站起身要出去。 谈天摆了摆手:“柯叔,你陪我妈吃饭,我和谈阳去找小伟。”说着去换了双鞋,拿了一个手电筒。 谈天出了门,望着外面朦胧的夜色,叹了口气。陈赞从自己家里出来:“坛子,怎么了?” 谈天看着陈赞,不安的心突然安生了许多:“小伟听说我妈要再婚,他有点接受不了,生气出走了。” 陈赞皱起眉头:“天都黑了,会去哪里?走,我陪你去找去。等等,我回家拿个手电筒。” 三个人顶着夜色出了门,一路问过去,得知谈伟是朝后山的方向跑了,便赶紧往后山寻去。冬天黑得早,刚刚还有一点点光线,现在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沉沉的黑夜。谈天一边走一边喊:“小伟——小伟——” 陈赞和谈阳也跟着一起喊,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始终没有回音。三个人进了园子,沿着鸡场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谈阳打着电筒往竹林那边找去。 陈赞停下来,问了一下谈天和谈伟谈话的经过,然后对着黑暗中大声说:“小伟,你别闹别扭了,听到了就赶紧出来吧。你这样让你妈妈很难过,她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和祝福,但是你要是这样,你妈妈肯定不会再结婚了。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家,哥哥们也会各自成家,你让你妈妈怎么办呢?她一个人看着你们大家幸福快乐,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这样对她不公平。小伟,你好好为妈妈想一想,不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说到这里,陈赞和谈天同时停住了,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将来有一天,他们要跟父母和盘托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呢。 谈天看着陈赞,强笑了一下,轻声安慰他说:“小赞,我们只是个凡人,顾及不到所有人的感受的,我们不能太勉强自己。”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手。 陈赞苦笑一下,点点头。 谈阳打着手电筒从那头过来了,陈赞抽回被谈天握住的手:“找到小伟了没?” 谈阳摇摇头:“没有。” 正说着,谈伟出现了,他膝盖上沾着两团泥,手上也是泥水,不知在哪里摔了一跤。陈赞连忙拉着谈伟过来:“小伟,你摔倒了?快洗洗手。”鸡场外面有口大缸,缸子里平时装着喂鸡的水,现在被雨水注满了,水倒是很干净,就是冰冷的。 谈伟默默地洗着手,许久才问:“他走了吗?” 谈天愣了一下:“应该已经走了。”说着朝谈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去让柯师傅先回去,他们先跟谈伟谈谈,谈阳点一下头,先回去了。 因为谈伟的态度,柯师傅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谈天家,直到过年前一天,谈伟才在谈天和陈赞的劝说下松了口,同意柯师傅来他们家过年。 陈赞长舒了口气:“没想到谈伟的脾气居然这么犟,真不好搞。” 谈天笑起来:“你现在知道我脾气好了吧。” 陈赞白他一眼:“别的都还好说,但是说到脾气,你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真有那么犟吗?”谈天反省自己。 陈赞鼻子里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要是不犟,能追到自己? 谈天摸摸鼻子,似乎也想起什么来了,嘿嘿笑了两声,换了个话题:“谈阳跟我说不想读书了。” 陈赞抬起眉毛:“不想读书想干什么?” “他说想出去打工。被我骂了一顿,再怎么也得给我读完高中再说。”谈天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赞突然想起一个事:“嗯,先读完高中再说。你不是想做外贸生意么,自己没时间跑市场,要不培养一下谈阳?” 谈天看着陈赞,眨眨眼:“你是说,让谈阳去做外贸生意?” “不行吗?不过让这小子先把英语好好学学,到时候别连订单都看不懂。” “太行了!不过先得读完高中再说。”谈天拍大腿,看着陈赞嘿嘿笑起来。 陈赞见他笑得古怪:“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谈天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说,你这个大嫂真是太称职了。” 陈赞斜睨了一眼谈天,然后用穿着拖鞋的脚在谈天脚上跺了一脚:“你说谁是大嫂呢?姐夫还差不多!” 谈天也不恼,抱着脚笑得像个傻子。 第九十五章:他们的家 这个年谈天家过得有些闹腾,陈赞家则显得有些冷清,因为陈巧没有回家来过年,亲戚们来了无一例外要问一声,他们对外的说法一致是陈巧被实习公司外派出去学习了,过年都没时间回家。 年初二李俊瑞跟着父母来外婆家拜年,一来就巴着陈赞不肯放,晚上睡觉也要霸着和陈赞一起睡。以前陈赞不介意,但是现在不太想由着这小子,便让他自己睡,家里空床多的是。但是李俊瑞死活不愿意,说跟赞哥一起睡暖和。 谈天知道李俊瑞来了,满脸黑气,这小子太他妈讨人厌了,强烈要求陈赞不许和李俊瑞一起睡。大过年的,谈天也不去走亲戚,就在陈赞家里和李俊瑞斗法。陈赞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魔头,只想把两个都踹飞出去,这样谁都别来纠缠了。 正月初十,陈赞和谈天收拾行李准备去上学,陈巧那边来了消息,她在一家私人医院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刘双双撇下家里的一切事务,赶紧花大价钱买了汽车票,去上海看女儿去了。陈昌隆也想去,但是家里有一大摊子事,没人管不行,想着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气得鼓鼓的。 陈赞也没工夫留下来安抚他爸,自己和虞彦合伙开网吧,只管拿钱,不管事,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趁着没开学,去看管两天。便和谈天提上行李,回学校去了。 过完年,学生逐渐都回归了,网吧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陈赞和谈天给虞彦放假,在网吧值了几天班。碰上熟人来上网,两人便说是给网吧打工的,反正不能说是自己开的。 谈天一直怂恿陈赞出去租房。陈赞住了一个学期的宿舍,感觉其实并不好。那个秦愿似乎处处都在比对着自己,就连自己在校刊上发表篇文章,他都故意拿出来在宿舍里给大家读。名为学习,其实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酸溜溜。陈赞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陈赞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过了这个学期吧,等暑假的时候再去租房,以后就住外面了。”他其实不是可惜自己的同学关系,而是可惜谈天的同学关系,谈天宿舍的那群同学他也认识,理科男生,粗线条的多,所以人也都挺好的,多相处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 谈天原本有些失望,但是一听说暑假租房,就立即眼神闪亮起来:“小赞你是说我们暑假不回家了?” “你不是说要做外贸生意么,放假了还不赶紧去赚钱?” 谈天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嗯嗯,要赚的,一起租房。” 陈赞又说:“今年暑假我们学校还有半个月的军训呢。” “我们学校好像也要军训,据说要一个月。”谈天一说起军训,颇有些跃跃欲试。 陈赞是知道军训的难处的,对军训倒没怎么期待,听谈天这么一说,扯了扯嘴角,又不好打击他的热忱:“那敢情好,到时候好好练练。” 谈天摆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姿势,表示信心满满:“那当然,倒时候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我可是个神射手啊。”他说的是他玩弹弓的水平。 过了一会儿,谈天从QQ上给陈赞发了一句话:“亲爱的,晚上不回学校了,开房去。”这个时候QQ还是个新鲜事物,刚刚才被推出,陈赞知道它的便捷,老早就给网吧的电脑下载好了这个软件,早期的账号是可以自己选填的,陈赞便选填了几个账号,都是特别好记的,和谈天一人一个,数字就差了一个,也就是后来人们说的情侣号。 但是谈天不知道所谓的情侣号,他只觉得这玩意儿怪方便的,不用出声还能聊天,不怕别人听了去。 陈赞回了一句省略号。 谈天发了个露大牙的笑脸:“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啊。那我现在去订房间,晚点来接你。”然后发了个红艳艳的嘴唇过去。 陈赞回了个流汗的表情。谈天的头像已经黑了,他从陈赞身边站了起来,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走了。 正月十五这天,正好是报到开学的日子。陈赞办完手续,接到老虞的电话,说是让他去他们家过元宵节。 陈赞斟酌了一下语句:“虞叔叔,我和两个同学约好了,一起过节呢,我就不去了吧。” 老虞在那头说:“这不早都说好了,要来我家过节的,你的同学是不是小谈和小郑啊?叫他们都来我家,一起来,人多热闹,我没他们的电话,就不一一通知了,你帮我叫一声吧。对了,我叫虞彦开车去接你们吧。” “不,不用了,不麻烦虞哥了,我们自己去吧,我找得到地方。”陈赞怎么好意思还让虞彦来接。 他本来都和谈天、郑伯齐约好了,去吃火锅的。现在老虞打电话来叫吃饭,也不好不去,因为他从家上来的时候,去老虞的商场给他拜过年,礼物是送到了,但是并没有上他家拜访。当时老虞忙,也没招待他们,只说元宵节的时候上他家过节。陈赞以为就是句客套话,没想到老虞还真是言出必行。 北京到底是文化古都,元宵节比他们老家过得热闹多了,有庙会和灯会,有舞龙、舞狮、猜灯谜活动,到处都张灯结彩,挂着争奇斗艳的灯笼。而他们老家,到了元宵节这天,偶尔会有舞龙灯活动,通常都只家家户户点灯点蜡,除了灯火旺一些,倒没什么特别的。 老虞家的元宵节也算得上十分热闹了,家门口大红的春联显示着年还没过完,另外又新添了两个漂亮的宫灯,节日氛围十分浓厚。老虞亲自整了一大桌子美味的佳肴,都是从自家商场带回来的各地的山珍海味烹饪的。据说老虞不轻易下厨,但是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通常只在重要场合才肯露一手。 几个年轻人吃得赞不绝口,也把老虞夸得跟一朵花似的。吃过饭,大家坐着看元宵晚会节目,虞彦妈妈廖阿姨拿了个紫色外壳的摩托罗拉手机出来打电话,问候亲戚朋友们节日快乐。陈赞一看那手机,便知道是最新款的,有一个粗大的外接天线,这个时候算是很小巧的了。 廖阿姨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笑眯眯跟大家炫耀:“这是小彦赚了钱给我买的新年礼物,这东西就是方便,去哪里都能找到。”言语中满是自豪。 陈赞几个也不拆她的台,都非常好奇地参观廖阿姨的新手机。父母嘛,总喜欢炫耀自己的孩子,他们几个都能理解。 陈赞开玩笑:“虞哥没有给叔叔买一台?” 廖阿姨说:“他爸喜欢大哥大,说那个有老板派头,嫌摩托罗拉小了。我觉得小巧的好,多方便啊。这是儿子的心意,头一回知道孝顺爹妈了。” 老虞在一旁拌元宵馅儿,听老婆这么一说,哈哈笑:“我等着虞彦给我买最新款的手机呢,我就看中摩托罗拉那个最新款了,不过国内现在还没得卖。虞彦,听见没,先给我攒钱,等有了给我卖。” 虞彦嘿嘿笑:“老爸,您不用我给您买一套幸福苑二期?”幸福苑是最近很火的一个楼盘。 老虞哈哈大笑:“你要是有钱,就去给我买套吧。” 陈赞看着这和睦的一家子,不由得会心笑了起来,举凡白手起家的人,家庭还能如此和睦,在暴发时代的中国,实在是很难得了。说到买房子,陈赞不由得感慨起来,这个时候北京二环内的房子也才几千块钱一平米,要是现在有闲钱,买几套房子囤起来,以后就是好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增值,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不要告诉老虞,让他们囤点呢。不过老虞未必愿意把钱拿来购置不动产,钱在他手里流动才有赚头。 陈赞说:“虞哥你想买房?” 虞彦摇摇头:“说着玩呢,没那么多钱。” 陈赞笑起来:“我倒是想买套房子呢,现在房价便宜,趁早买了,就不怕以后涨价了。” 陈赞这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看着他,谈天第一个问:“小赞你以后要留在北京?” 陈赞笑一笑:“也未必留在北京啊,不过可能会在这边先工作几年,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以后等走的时候转手卖掉也不亏,肯定有得赚。” 老虞点点头:“说得没错,以后我们北京的房价肯定会涨起来的,前几年还只有一两千块一平方呢,现在均价都涨到四五千了,贵的都到八九千了,以后肯定还会再涨。” 廖阿姨张大了嘴:“以后还会涨啊?” 这回连谈天都点头了:“肯定会涨,像我们这样从外地来上学的,留京的越来越多,还有从外地来北京谋生的,肯定有不少人都想留在大城市的。”谈天对那年从北京回家途中见到的火车拥挤状况深有感触,这些年进城务工的人员只怕有增无减。 郑伯齐是学建筑的,对房地产的大致形势还是有点概念的,他也说:“照目前房地产的走向来看,房价只会走高不低的。” 廖阿姨转过头来拍了一下儿子的肩:“儿子,赶紧买套幸福苑二期吧。留着以后娶媳妇儿用。” 虞彦笑起来:“妈,我都还没毕业呢,早着呢。” “房子放着又不会坏,先买,别到时候涨价了哭都来不及。”廖阿姨说,“首付妈借给你,每月贷款你自己还,你们那网吧一个月都能赚几万,还个贷款应该没问题吧。” 虞彦哭笑不得:“我和陈赞还打算扩大规模呢,至少还得添几十台电脑。” 陈赞说:“电脑慢点添也没关系,供一套房也要不了多少钱。” 老虞拌好元宵馅儿:“好了,买房子的事明天再说,现在都来包元宵。过节不吃元宵,哪里有气氛。” 大家都从位子上跳起来,去洗手包元宵,元宵馅儿有几种,豆沙馅儿的、芝麻馅儿的、花生馅儿的,无一例外,都是甜的,元宵节吃元宵,吃的就是团团圆圆、甜甜蜜蜜的节日氛围。 谈天再来找陈赞的时候,正赶上陈赞去打水,陈赞拎着四个壶,谈天赶紧接过去两个:“怎么打这么多,是要洗澡吗?洗澡去澡堂子,暖和,人少的时候去就行了。”北京的冬天漫长得很,有时候到四月棉袄还脱不下身。 陈赞笑笑:“没有,顺便帮同学打。” “你们宿舍打水也是轮着来的?”谈天宿舍就是这样的。 陈赞说:“是啊。” 两人走着,谈天突然问:“你上次在老虞家,说买房子的事是真的啊?” “有这个打算。” 谈天有些紧张地继续问:“那、那你说以后我们还要在北京工作几年也是真的?”因为谈天始终记得陈赞说过要回家去发展的事。 陈赞点点头:“是啊,但是咱们的前期资金不足,得准备点启动资金啊。而且我们都要去积累点工作经验才行。你是怎么打算的?” 谈天连忙点头:“我也想在北京工作几年。”说实话,要不是陈赞惦记着建设家乡的宏伟计划,谈天更愿意和他一起留在北京,天高皇帝远,家中父母都管不着,就不用那么早跟家里人摊牌了。现在知道陈赞也有留京的打算,自然是喜不自禁,无论怎么样,他们至少能有几年的逍遥时光。谈天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陈赞知道谈天傻笑什么,也没有出声打破他的美梦,心里反而有点酸,他们两个,注定是困难重重的吧。 谈天回过神来,问:“咱们什么时候买房?” 陈赞鼓起了腮帮子:“这个恐怕还要等一阵子,现在是有心无力啊,一是没钱,二是我们的户口都在学校,集体户口是不能单独拿出来买房的。” 谈天挥起了拳头:“看来我得努力去赚钱买房子了。”买了房,就有了家,他和陈赞的小家啊,谈天觉得动力十足。 第九十六章:又有桃花 新学期,两人都忙得很。陈赞忙着学习,忙着参加辩论赛,他又去应聘了校刊的学生记者一职,负责采访组稿,自己还要写点稿子投稿,有空还要去网吧看看,忙得是无暇分身。 谈天忙着学习,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学吉他,做家教赚钱,因为体育比较突出,还被吸纳进了系里的体育部,有空了还得去上网找寻外贸客户资源。当然,两个人还得忙着约会。 日子紧张又忙碌,但是因为心有着落,有着共同奋斗的目标,从不觉得疲累和茫然,从来都是精神满满,充满了干劲和力量。 四月,春风终于吹到了京城,仿佛是一夜之间,春便来到了。人们迫不及待地将身上厚重的冬衣脱去,换上轻便的春装。 春日的阳光终于有了暖意,照在依旧灰扑扑的京城上,但是天空蔚蓝干净起来。枝条上褐色的芽苞终于泛出点绿意;二月兰早就悄悄地铺满了校园的山坡草地;桃花是早春的花儿,也悄悄地绽露出娇红;连翘跟南方的迎春花儿一样,此际已经繁花似锦,黄澄澄的一丛连着一丛,煞是明媚;海棠、丁香、榆叶梅等等也在酝酿着最盛大的花事…… 美丽迷人的北国之春,热烈而又隆重。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太过短暂,稍不留神,便转瞬即逝。 因为过于短暂热烈,故北京的春天显得格外隆重。压抑了整个一冬,人们在春光中难耐内心的雀跃,呼朋引伴去郊游踏青。 周末,陈赞班上组织大家去香山植物园踏青,陈赞想着有一个星期没见到谈天了,便打个电话过去,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游园,也无需和他们班同学一起走,分别去,到地方再约,这样既能避人耳目,又能一起玩。 不巧谈天吉他协会里组织大家去爬长城,也正好想问陈赞有没有时间去。陈赞有些遗憾:“长城你不是都去过了,要不不去长城了,跟我去植物园吧。”现在是最好的去植物园的时节,去早了,花没开,晚了,花都谢了。 谈天迟疑了一下:“这次不是去八达岭,而是箭扣的野长城,是我们吉他协会组织去的,有北京当地的朋友带路,早就约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我们还要在那边住一晚,看日出。” 陈赞十分心动,但是想到是他们协会的活动,并非他们班级的活动,自己的身份不尴不尬的,有些不好交代,便说:“算了,你们去吧。下次你再带我去。注意安全,听说那边儿还没开发,山地很陡,比较危险,你千万要小心啊。” 谈天点头:“嗯,我会知道的,一定全须全尾回来见你,顺便给你带块城砖回来。” 陈赞笑起来:“说胡话,人安全回来就行了。”其实陈赞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他上辈子去爬过司马台长城,那边已经是极险峻了,据说箭扣比司马台还险,便忍不住替谈天担心。 箭扣长城位于怀柔县境内,以地形险要闻名,古代修长城是为防外地入侵而修的,所以都是借地形而修,越是陡峻,越要往那里修,这样敌人便越不过这天堑和人工共同修筑的防线。 箭扣段的长城就是修在一处呈“W”状的山形上,远看似一张拉满的弓,扣箭待发,因此而得名。因为地势险要,受人为破坏较轻,保存了原长城的风貌,但也因历史久远,自然风化也比较严重,好多地方已经损毁,近来已经成为人们探险寻古的好去处。 出发的时候谈天才发现,去的其实才只有八个人,四男四女。组织这次活动的是他们协会的副会长,一个叫肖杨的女生,电气工程系大二的学生,长得眉清目秀,留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十分俏皮干练,不过吉他弹得一顶一的好。另外还有一个向导,也是北京本地的男生,航空宇航工程系的大三学生范明宇。谈天知道范明宇在追肖杨,因为他们的策划,才有了这次活动。 童尧也跟着一起来了。童尧是他们吉他协会中吉他弹得最好的一拨人,据说他从初中时就开始学吉他了,因此在协会里很受器重,也是谈天这种菜鸟的老师。 谈天本以为去的人会很多,因为整个协会有上百号人,要是有活动,起码也有几十个人参加吧,结果集合的时候发现只有几个人,便觉得有些蹊跷。问肖杨,肖杨说:“箭扣比较险峻,去的人多了怕照顾不周全,不太安全,人少一点便于管理。” 上车之后,童尧赶紧拉着谈天一起并排坐了,肖杨作为组织者,是最后上来的,看见谈天和童尧坐在一起,便开玩笑似的说:“童尧,咱们换个位置呗,你和晓燕一起坐?” 童尧连忙摆手:“不用,我就和谈天坐吧,我有点学习上的问题想请教谈天。” 肖杨瘪瘪嘴,不甘地说了一句:“你可真爱学习,出来玩也不忘记学习。” 谈天有些懵懂地看看肖杨和童尧,觉得有点不对。一路上童尧只找谈天说话,肖杨和另一个女生不时插进话题来。谈天再迟钝也看出端倪来了,四男四女,正好四对,难道这是名义上的旅游,实际上是为了联谊? 所以在肖杨第三次将吃的递给谈天的时候,谈天连忙拒绝了。肖杨满脸失望地转过身去,童尧笑嘻嘻地看着谈天,谈天抓了抓耳朵,难道肖杨对自己有意思?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到达目的地之后。 箭扣的长城实在是险峻雄奇,令人肃然起敬,那么陡峻的山峰,那么狭窄的山头,长城就从山头上蜿蜒爬过,当初这长城的修筑,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匠人的汗水和鲜血呢。 谈天尚未从震惊中回味过来,童尧拉了他一把,朝正在和箭扣村老乡交涉的肖杨努了努嘴:“肖杨姐对你有意思呢。” 谈天顿时尴尬起来了:“你开玩笑吧。” 童尧嘿嘿笑了一声,其实这次出游的目的他是知道的,肖杨虽然说是社团内组织的活动,但并没有真正通知到所有人,只是有目的性的通知了一些人。谈天不知道,还以为是全社团活动,正好他对古长城非常有兴趣,有机会自然不愿意错过。童尧是听说谈天要去,这才答应来的。 野长城是非常难爬的,因为没有开发,也没有修葺过,连上长城的小路都是人们自己踩出来的。有些地段的长城已经颓塌了,根本都过不去,只能下了长城从山下爬过去。有两处地方特别陡峭,坡度都在七八十度左右。 这样的地形对谈天来说,难度不大,他虽然也很少爬这一类的陡山,但他来自山区,而且运动神经发达,又有力气,上这样的坡度完全不在话下,反而显得十分有挑战性。 但是对队伍中其他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女生,她们体力弱,平时又缺乏锻炼,要爬上陡坡,非得让男生帮忙拉上去才行。所以范明宇从一开始就给每个男生分了工,一人照顾一个女生,美其名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范明宇本来想将自己和肖杨分在一队的,他这次来当向导也是有私心的,就是冲着肖杨来的。但是肖杨并不领情,她要跟谈天在一组。范明宇有些郁闷,但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和他一组,他也没办法。 跟童尧一组的女孩是个很娇小斯文的女生,谈天替他俩捏了把汗,在他看来,童尧自己爬山都有点勉强,更何况是帮助那个小女生呢。所以当肖杨提出要和谈天一组的时候,谈天说话了:“肖杨姐,我看还是我跟王晓燕一组吧,这样比较保险一点。童尧,咱俩换换,你和肖杨姐一组。” “好啊,好啊,我怕我带不上王晓燕呢。”童尧巴不得如此,王晓燕很倾慕童尧,这次就是想要借机和童尧联络一下感情。但是她显然估错了形势,没料到箭扣的长城会有这么难爬,为了安全考虑,也不好拒绝谈天的提议。 肖杨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童尧还算能说会道,一路上说得肖杨笑得花枝乱颤,把心里那些不满暂时压了下去。反正爬上去之后还有机会呢。 谈天除了该拉王晓燕一把的时候拉她一把,别的时候都在欣赏风景,古长城的巍峨雄壮真不是吹的。他举着借来的相机拍了好多风景照,要带回去给陈赞看。又留心了各处的危险点,等下次和陈赞过来的时候好注意。 肖杨在后面看着谈天挺拔矫健的身影,眼中难掩倾慕之色,可惜谈天的眼中全是风景,心中全是陈赞。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大家看天色不早了,准备沿来路回去。谈天原本走在最前头,返回的时候,自然落在了最后。他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似乎听见了断断续续的人声,仔细一听,仿佛是“救命”,又仿佛是“HELP”。 谈天站住了:“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救命,你们听见了没?” 走在后面的两个人也站住了,听了一下:“好像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谈天走到城墙边上,将身体探出箭垛,声音似乎更大了些,确实是“救命”,还夹杂着英文“HELP”。谈天大声问:“下面有人吗?” 下面有声音传了上来:“有没有人在?救命,有人受伤了。” “有人求救,我们下去看看。”谈天回头对同伴说。 走在前头的几个人都折返回来,问:“在哪儿呢?” 谈天看了一下:“不清楚,得下去看看才行。我下去吧,女生们就别来了,这儿山势太陡了。” 童尧赶紧说:“我和你一起下去。” 导游的范明宇说:“童尧你别添乱,我和谈天下去,你们在上面先等着。” 谈天看了一圈,找了个豁口,沿着七十度的山坡,扶着石头和石头缝隙间的小树慢慢往下走。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实在不假。谈天和范明宇费了老大劲才安全下到底部,看见两个背着包的人靠在山石上,一个中国人,一个棕发灰眼的中年老外,老外的左腿似乎受伤了。 原来这个老外是个意大利人,叫克里斯,是个中国迷,背包来中国旅行,想见识一下中国真正的古长城,便来爬野长城。克里斯不知从哪里看来一个攻略,非要从司马台步行到箭扣,他在北京找了一个导游,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全都靠两条腿丈量过来,已经走了三四天了。 这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克里斯一兴奋,看到长城南面的山坡上开了几朵漂亮的小花,便想摘点花当纪念品,没想到马失前蹄,摔伤了腿。箭扣是野长城,来这一片的人并不多,他们困在山下一个下午了,才碰到谈天一行人过来。 既然碰到了,那就少不了要帮忙的。克里斯个子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但是体重起码有一百四十斤,导游张远只有一米七二,体重不到一百二十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弄不上去克里斯的。 张远本来说要去箭扣村找人来救,但是克里斯哪里肯,这种荒郊野岭,万一有老虎豺狼怎么办。张远跟他保证这里绝对没有老虎,但是克里斯死活也不愿意相信,两个人在这里等人,总比留下他自己在这里苦苦等待的好,这不,运气还不错,碰上谈天他们了。 范明宇打量了一下克里斯,说:“我们怎么把他弄上去?克里斯你还能自己爬山吗?”后面一句是英语问的。 克里斯摇头,灰色眼睛里显出了无奈的神色:“NO!NO!” 谈天想了想:“抬上去能成不?” 范明宇说:“没有工具,怎么抬,而且这山这么陡,自己爬上去都有点费劲,更何况还是抬个人呢。” 导游张远说:“那我还是去找人吧,你们在这里帮我看着他行不?或者你们回箭扣去,帮我找人来救吧。” 谈天看了下天色,已经不早了,等自己找到人再过来,天都黑透了吧,他吐了口气:“我试着背一下他吧。” 范明宇吓了一跳:“你开玩笑吧,谈天。” 谈天摇摇头:“试试看行不行。”说着蹲下去,用英语对克里斯说,“我背一下你,看能不能背你上去。”这还是谈天第一次用口语跟老外打交道呢,虽然不是很流利,但交流倒还不十分赖。 克里斯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谈天,谈天点了下头,克里斯笑了一下:“好,谢谢!” 张远和范明宇将克里斯扶到谈天背上,谈天说:“我现在往上爬,你们在后面帮我托一下。克里斯,你抱紧了,千万别松手啊。”然后开始往上爬。 背个一百多斤,对谈天来说并不很困难,但是背着一百多斤爬七十度的陡山,这就不容易了。 谈天憋住一口气,四肢并用努力往上爬,张远背着克里斯的包,和范明宇在后面时不时帮忙托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谈天终于将克里斯搬到长城上了。 克里斯坐在城砖上,笑着说:“谢谢,非常感谢,感谢你将我又带回了文明社会。” 谈天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他摸了一下满头的大汗,童尧赶紧递上纸巾给他擦汗,肖杨也递上水来给他喝。 谈天喝了水:“这剩下的路程也不算短呢,克里斯先生的腿受伤了,只怕也不好走。有没有工具,去弄个简易的担架,我们轮流着抬他下去吧。” 张远从克里斯的背包里拿出刀子和绳子来:“这些基本工具他都备着。而且还有睡袋和帐篷,做个担架应该不难。” 几个男生又去弄了两根树枝来,果真拼凑出一个简易的担架,大家将克里斯抬着,一路走走停停,到险峻无法走担架的地方,谈天又背着克里斯,在几个男生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下坡上坡,天黑的时候,终于下到了山下。 第九十七章:谁最幸福 谈天此时都已经累趴下了。张远赶紧在村里找了辆车子,连夜送克里斯回北京治疗。临走的时候,克里斯非要留下一笔钱作为答谢,但是被谈天拒绝了,谈天不要,别的人自然更不好要。 克里斯再三表示感谢,最后和谈天几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对谈天的印象十分深刻,今天多亏了这个帅气的大男孩,背着自己上山下山,这才安全回到山下,并且还拒绝了自己的金钱答谢,实在是个热心真诚的好人,以后要好好报答才行。 送走了克里斯,天已经全黑了。他们晚上就借住在长城下的箭扣村,第二天早上还要看日出的。童尧和谈天两人分到一个房间,谈天笑着对童尧说:“不好意思啊兄弟,今天没耽误你和王晓燕相处吧。”谈天以为童尧和王晓燕是一对呢。 童尧笑起来:“嘿嘿,我还想多谢你帮我挡了一整天呢。肖杨这次简直就是在乱点鸳鸯谱了。” 谈天松了口气:“那就好,今天这事可真够戏剧的,累死我了,睡觉去,明天一早还得看日出呢。”说着便上床睡去了。 谈天睡得一宿无梦,童尧却怀着激动难安的心情在谈天身边一动不动躺了一整夜,几乎一整夜都没睡着。他从谈天将单车刹在他摊位前那一刻就怦然心动,暗恋了一个多学期,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细心地手把手地教谈天弹吉他,实验课时和他一个组做实验。但是谈天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他应该是个直男,童尧心里既惆怅又甜蜜。 从箭扣回来,谈天兴高采烈地和陈赞说着自己的见闻,将自己拍的照片拿给陈赞看,给他讲每张照片的故事。 “小赞,野长城比八达岭长城要雄伟壮观太多了。下次你一定要去看看。”谈天不遗余力地向陈赞推荐。 陈赞笑笑:“好,下次我们叫郑伯齐和虞彦他们一起去。” “嗯,最好不要带女生一起去,不然还得照顾女生,太麻烦了。” 陈赞一挑眉:“这次你们去了不少女生?” 谈天知道自己说漏嘴:“好几个。不过我什么都没干过,晚上还是和我一个男同学住的一间屋子,对党百分百忠诚。” 陈赞开玩笑似的说:“你怎么知道你的同学对你没意思呢?” 谈天一听,猛地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惊出一身汗来,他从来没想过,除了自己,身边还会有人也喜欢同性,他只觉得背心发热:“不会吧,童尧应该不会喜欢男生吧。” “童谣?你的同学?”陈赞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女性化,“怎么像个女生的名字?” 谈天摆摆手:“不是,尧舜禹的尧。” 陈赞其实只是逗逗谈天,他知道,就算是有人喜欢谈天,谈天也一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是谈天却对童尧开始留了心,他左看右看,觉得童尧应该不喜欢男生吧,因为他和班上的女生相处得极好。宿舍里的老五和老六有一回聊天,说童尧这小子看起来有点娘。谈天悄悄打量,童尧娘吗?他长得很白,人也比较瘦,五官算得上精致,乍看确实有点像个女生。但是他跟童尧相处得比较多,弹吉他、做实验时,他都十分沉着手稳,一点也没觉得娘。 这天上实验课,因为第一次效果不太好,两人重新做了一遍,等想要的结果出来后,发现实验室的人都走光了。 童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谈天:“昨天你怎么没去学琴?” 昨天谈天和陈赞约会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点事,跟我朋友出去了。” 童尧笑起来:“昨天肖杨跟我打听你的去向来着,问了好几次。” 谈天有些头痛,突然想起那个叫刘剑兰的女生来,因为她的缘故,自己中学时被免掉了无数的麻烦事,现在可再没有个刘剑兰来挡枪了。“她找我有事?” “你请我吃饭吧。”童尧的笑容十分,“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 谈天爽快地说:“走吧,我请你吃鸡腿。” 岂料童尧说:“谁要吃鸡腿啊,我要十四食堂的瓦罐汤。” 谈天扬了一下手:“那还等什么,走吧。” 谈天将自行车推出来,童尧站在那儿等他。谈天问:“你没骑车?” 童尧嘿嘿笑了两声:“前两天车丢了。” 谈天记得童尧的车,是一辆新车:“我早就说了你那车不安全,你看我们学校的经典校车,全都是铃儿不响,别的都响的款式,你的车太扎眼了。” 童尧抓抓脑袋:“就是不太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谈天心里说:可把你矫情得。嘴上说:“上来吧。” 童尧一下子跳上谈天的车后座,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自己那车丢得真值!童尧兀自陶醉了一会儿,然后说:“昨天肖杨跟我问你,是不是真有女朋友。” 谈天有女朋友,其实早已不是秘密了,几乎有心的人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见过他那神秘女友,所以诸如肖杨一类的女生总不太死心,觉得只要锄头挥不停,没有墙角挖不倒。 谈天的车龙头扭了一下:“这还用说吗?早都有了啊。” 童尧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肖杨还是想请你吃饭,说周末她过生日。” 谈天头大:“我周末有事啊。算了,你明天去协会替我跟大家说一声,以后我就不去吉他协会了,反正我的水平也就那样,弹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当初学吉他也是为了谈给陈赞听,这水平也就够了,有空再自学吧。 他准备好好攻一下外贸常识和流程。上次他们在箭扣长城救了的那个意大利人克里斯,从医院出来之后,还来华大找过谈天,和谈天聊了许久。克里斯就是做生意的,谈天准备等聊得更熟一点的时候再跟他打听有没有做国际贸易的门道。 “我也跟她说你周末可能没空。”童尧的心情有些低落,“真不去学琴了啊?” 谈天笑着说:“嗯,以后有事情要忙了。这些日子谢谢你教我啊。” 童尧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不去协会也好,省得肖杨她们继续纠缠,自己和谈天不还在一起上课做实验么。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就是这样,不管对方喜不喜欢你,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甚至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话语或者眼神,都足以使人激动振奋一整天。童尧不敢跟谈天表白,只是悄悄地喜欢,默默地关注。 谈天也不敢跟童尧过多接触,真怕被陈赞说中,童尧会对自己有意思。不管怎么样,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肖杨得知谈天退出吉他协会之后,还跑到他们宿舍来找过他一次。“谈天,你不来协会,是不是因为我?”肖杨的眼神有些哀怨。 谈天摇摇头:“不是,肖姐,我最近有事情要忙,没时间去学琴。” “要是忙,偶尔来一次也还是可以的啊。”想到以后看不到谈天,肖杨便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谈天笑笑:“谢谢肖姐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学弹吉他,本来就是为了让我对象高兴一下,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我这个水平给他弹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不学也可以了。” 肖杨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谈天的女朋友真够幸福的,这么帅的男生为她去学弹吉他,仅是为了取悦她。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 肖杨看着谈天,咬着唇:“你女朋友真幸福。” 谈天想到陈赞,便笑了起来:“应该说我很幸福,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肖杨看着谈天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鼻子差点都气歪了,那到底是个什么天姿国色的女人,居然让谈天这么死心塌地,真叫人想不透。“那你女朋友——肯定非常漂亮吧。” 陈赞漂亮吗?谈天点点头:“嗯,还不错。”其实漂不漂亮不是主要理由,在自己还不知道分辨美丑的时候,陈赞就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 肖杨强笑了一下:“那祝福你。我有事先走了,有空回协会来看看啊。”不等谈天回话,便转过身去,咬着下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还没见到对手,自己就已经完败了,只能怪自己与他相遇的时间太晚。 谈天看着肖杨倔强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挺好的姑娘,可惜自己只爱陈赞。 陈赞学校的辩论赛进入白热化阶段,陈赞给谈天和郑伯齐拿了两张票,让他们去京大听辩论赛。 谈天还从来没有去看过陈赞的比赛,他去看过他们自己本校的辩论赛,那一番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言辞之犀利、语言之幽默、观点之明确,连珠妙语,听得台下的人欢声笑语一片,又都替台上的人捏了一把汗。 陈赞参加的辩论赛是全校性的,这是最后一场决赛,管理学院对阵中文系。陈赞居然是二辩,一般来说,二辩要求有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快速的反应能力。谈天和郑伯齐都为他捏了把汗,不过台上的陈赞似乎从容不迫、应对自如,还是不是能够蹦出几句妙语,引得台下掌声如雷,倒是让谈天和郑伯齐都颇感意外了一把。 郑伯齐一边鼓掌一边说:“看不出来陈赞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谈天洋洋得意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那是谁。” 郑伯齐白他一眼:“嘿,那是陈赞在辩论,又不是你,你得瑟个什么劲?” 谈天说:“陈赞是我们的同学,难道不该与有荣焉?”而且还是我老婆。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辩论赛结束后,陈赞还拿了个最佳思辨奖,大出了一把风头。谈天和郑伯齐都在大门外等他,陈赞还没来,虞彦先到了,虞彦是和一个高壮的男生一起出现的,那男生长得并不十分帅,但是很精神,隐隐透露出一股子精英的味道,让人印象极深刻。“谈天,郑伯齐,你们也来看辩论赛?” 谈天不认识虞彦的朋友:“是啊,陈赞请我们来的。虞哥也来看比赛吗?” “嗯,也是陈赞请我来的。这个是我同学,钮茗海,京大金融系的。海子,这是谈天和郑伯齐,就今天驳得你们管理学院铩羽而归的中文系二辩的同学。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虞彦伸手跟快步走出的陈赞打招呼。 陈赞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迅速朝谈天跑过来,谈天自然而然地圈住陈赞的肩:“干得真不错!” “太精彩了!”郑伯齐也说。 陈赞谦逊地笑笑:“小打小闹,闹着玩的,见笑了。” 虞彦说:“你这还是小打小闹,那我们那就更别提了。走,哥请你们吃饭去。” 陈赞笑起来:“还是我请吧,这里我是主,你们是客。” 一直没说话的钮茗海说:“还是我请吧,京大是我的地盘,而且北京也是我的地盘,要说主人,可不是我才最合格了?” 陈赞看了一眼钮茗海,不认识,这人比谈天还高一点,身材十分健壮,谈天和他比起来,就显得消瘦了。虞彦连忙说:“陈赞,这是我同学,你们学校金融系大三的,钮茗海。” “钮钴禄氏的钮?”陈赞听见这个姓,觉得很稀罕。 钮茗海眼睛一亮,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正是。” 谈天和郑伯齐汗了一把,他们还以为人家姓牛呢。 虞彦开玩笑似的说:“海子祖上是满族的贵族呢,镶黄旗的。今天我们宰他一顿好了,他是财神爷。” 钮茗海笑了一下:“虞彦开玩笑的,我哪里是什么财神爷。走吧,我们去吃饭去,就附近的学府酒家吧。” 第九十八章:去温州 吃饭聊天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虞彦叫钮茗海为财神爷是很有道理的,他虽然没毕业,但是身家已经有几百万了,全是他自己炒股投资赚来的。 谈天听钮茗海谈起炒股经,比陈赞不知道专业多少倍去了,到底是金融专业出身的,正好是学以致用。 吃完饭,虞彦一个人先回去了,他们四个结伴回京大,谈天和郑伯齐的自行车还扔在京大呢,得去推车。 钮茗海对陈赞说:“听虞彦说你也炒过股?” 陈赞一头雾水,刚吃饭的时候虞彦并没有提起此事,他怎么会知道。他笑了笑:“我都是小打小闹,玩玩的。早就不炒了。” 钮茗海点点头:“炒股不如做实业。听虞彦说,你和他合伙开了个网吧?我也准备等我毕业之后也去弄个公司,还是做实业心理踏实。” 陈赞不知道虞彦为什么将这些都和他说了,心里狐疑得很,只是唯唯点头。谈天走在陈赞旁边,心里拉起了警报,这个钮茗海,似乎对陈赞了解得很不少,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人也格外热情了些,莫不是也是个弯的?他有心想给陈赞提点一下,但是郑伯齐在旁边,不好说得。便不顾礼貌,单独和陈赞说起了家乡话。 钮茗海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陈赞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啊,钮师兄,我们三个还有点事要去办,要先走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钮茗海是个聪明人,他点点头,十分有风度地笑笑:“那我走了,再见。” 天色已经晚了,路灯依次亮起。周围的人群并没有消散,因为这个季节天气分外宜人,就连平时常窝在图书馆和教室看书的京大学子也抵挡不住薰风的诱惑,纷纷出了门,在路灯下夜游,享受着烂漫的春情。 三人往湖区走去,水边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都在呢喃细语、谈情说爱。 郑伯齐感叹道:“还是你们京大的人懂浪漫。我们那边也有湖啊,但却很难见到这样的盛况。” 陈赞笑:“你们华大的人务实,谈恋爱都在图书馆里进行了吧。” 谈天笑起来:“你别听郑伯齐瞎说,他平时都窝在图书馆里,哪里知道我们学校的湖边有没有人。” “那你知道?”陈赞挑眉看他。 谈天摸摸鼻子:“其实我也不知道。” “噗——”郑伯齐笑出了声,“对了,你们俩怎么不交女朋友呢?” “那你为什么不交?”陈赞和谈天两人异口同声。 郑伯齐想起陈巧来,幽幽叹了口气:“我这反应不是比人慢一拍么,等我想起来要交女朋友的时候,发现周围好看一点的女生全都有主了。只好等来年了,嗯,也不用来年,下半年就可以了,这次我要选个娇俏可人的小师妹。你们呢?” 谈天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郑伯齐来了兴致:“谁啊?我认识不?追到了没?” 谈天想了想:“等合适的时候介绍给你看看。” 他不说你们,只说你,这话明显就是对郑伯齐一人说的,但是郑伯齐没有听出异样来,只高兴地点头:“那要赶紧啊。陈赞你呢?” “我?我们学校的女生基本都比我年纪大,我不想找个姐姐,等等吧,以后再说。”陈赞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谈天悄悄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陈赞躲闪不及,差点笑出声来。 谈天想起一个事来:“对了,我找的客户有眉目了。” 陈赞赶紧说:“说来听听。” 谈天就眉飞色舞地将自己如何在长城上勇救克里斯的事说了一遍:“克里斯现在已经回意大利去了,我们在用邮件联系,他自己就是个做生意的,专门卖我们中国风格的物件,大到中国家具,小到油纸伞、中国结,无一不卖。关键是,他委托我帮他找货源!” 陈赞哈哈笑起来:“这不是自动找上门来的生意么?” “嘿嘿,可不是。当初我就想着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让人家知道我们中国人的素质。没想到种豆得瓜,有意外的收获。”谈天搔搔后脑勺。 郑伯齐仔细打量了一下谈天:“嗯,原来你还真是天降福星呢,有出息啊!”说着比起了大拇指。 陈赞笑眯眯的:“古人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可见善恶有报,都是有因果的。坛子,那个克里斯具体跟你怎么说的?” 谈天便将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陈赞点头说:“看样子是真要去温州一趟了。” 谈天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今年五一节实行新的放假政策,有七天假,到时候我们去温州看看呗。” 郑伯齐连忙说:“我也去我也去!” 陈赞说:“要去就得赶紧订票了,也没几天了,省得到时候人多。” “加上我,加上我!”郑伯齐连忙说。 谈天真想把郑伯齐的嘴堵上,早知道就不该当着他的面炫耀的,这会儿多了个大灯泡,一个礼拜的独处时间啊,全都给这小子给毁掉了。谈天欲哭无泪。 陈赞在一旁看着他,不由得闷笑,对郑伯齐说:“行,去的话可能要跟着我们一起逃课啊。” 郑伯齐顿了顿:“还得逃课啊,几天?”郑伯齐一向是好学生,长这么大还没逃过课呢。 谈天逼近郑伯齐:“去不去?要是怕耽误功课,那你就别去了吧。” 孰料郑伯齐咬咬牙:“去,逃就逃!” 谈天灰溜溜地缩回脖子,得,吓不回去,这个灯泡是跟定了。 一九九年,国家为了促进内销,开始实行春节、五一、十一黄金周假,因此也掀起了国内旅游的热潮。 谈天和陈赞买票的时候,发现车票已经很紧张了,他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提前一天,逃一天课。没有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完满的! 四五月之交,是祖国大地上最美丽的时节,到处都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深深浅浅的各种绿,染得人眼睛都清凉起来,心情那个愉悦就不用说了。 因为票源紧张,没有买到直达杭州的车票,三个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上海。到了上海,肯定是要去看看姐姐和未见面的外甥女的。 郑伯齐知道要去见陈巧,内心既激动又期待,他有很多年没看到陈巧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谈天想了想,拉着郑伯齐对他说:“郑伯齐,一会儿你别惊讶啊。其实,我们是来看巧姐和她女儿的。” “她、她女儿?”这个信息量有点大,郑伯齐一下子消化不过来,“陈赞姐姐结婚了?她不是今年才毕业吗?” 谈天苦笑了一下:“还没结婚,也没毕业,休了一年学,生孩子去了。” 郑伯齐整个人都斯巴达了,陈巧生孩子了!这不是真的吧。 谈天看见被真相打击了的郑伯齐,和陈赞对视一眼,两人无奈地笑笑,真相总是那么残酷。谈天拍拍郑伯齐的肩,拉着他上了车。 陈巧的女儿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小家伙长得极其可爱,白乎乎的像嫩豆腐,软乎乎的一团,陈赞抱在怀里,都有点不敢动,原来婴儿这么脆弱。 王文俊妈妈在陈巧满月之后就回去了,因为老人家很久没有回家了,实在是想家得紧,以后陈巧上学了,她还得过来带孩子,所以趁着陈巧自己还有几个月时间休息,先回老家去了。当然,大概也有对生了个孙女不是孙子的失望。刘双双当时也只待了十几天就回去了。 现在就剩下陈巧自己带孩子,晚上王文俊下班回来能帮着带一阵子,两个年轻的爸妈,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实在有点手忙脚乱。陈赞看着姐姐消瘦下去的身材,跟怀孕期间的样子真的对不上号。 “姐,要不请个保姆吧,你自己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陈赞心疼他姐,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洗衣做饭。 陈巧捞了一把散乱的头发,眼睛下面掩饰不住青黑,她苦笑了一下:“没事,就当减肥了。过两个月他妈妈就过来了。小赞,你让你同学坐啊。”说着去洗谈天买来的水果。 谈天连忙抢过去:“巧姐,我自己来。” 陈赞发现他姐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要平和多了,莫不是自己说的那话奏效了?其实陈巧是被现实磨得没有脾气了,王文俊妈妈在这边的时候,她觉得还挺无所谓的,有时候还觉得她向着她儿子,让自己一个人受气。但是等她走了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束手无策,那么多东西都搞不定,这才知道有个老人来帮自己的好处来。 女儿小,打不得,骂也没用,只好一边忍着眼泪,一边打电话跟家里的两边老人请教。这个时候才发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重要性来。好在旁边的邻居也有带孩子的老人,之前和王文俊妈妈相处得也还可以,老人看她一个人抓瞎,也会好心指点一二,就这么摸索着,居然也慢慢有了些心得。 郑伯齐看着跟自己记忆中相去甚远的陈巧,整个人都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直到陈赞将小毛毛放到他怀里,他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抱着那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小毛毛两个月了,刚刚才长开点,已经看得出是个小美人胚子了,很爱笑,看见郑伯齐就咧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郑伯齐看着这个孩子的笑容,心里酸酸软软的,终于释怀一笑。 王文俊听说他们要去温州找货源,便说:“怎么不去义乌?义乌的货源比温州的还齐全,而且离得更近一些,比去温州能节省差不多一半时间。” 陈赞上辈子也没做过外贸生意,他只知道温州人大多都是靠做外贸起家的,所以只知道温州。谈天也是听他同学说温州有小商品,便一心奔温州而去。 “那我们就去义乌?”谈天回头看陈赞。 陈赞笑一下:“那就去义乌吧。我们去把车票换一下。姐,借王哥用一天呗,明天我在家帮你带孩子,让谈天和王哥去义乌,他俩可以商量下具体怎么操作。”他们下车的时候就已经买好票了。 陈巧满口答应:“行,你去也可以,我自己带孩子没关系的。” 但是陈赞不舍得他姐一个人在家,坚持要留下来。郑伯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义乌,不然留下来徒增伤感。 晚上三个人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间,谈天说开源节流,三个人就开一个标准间好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标准间两张床,这样他就可以和陈赞挤一张床了。结果进了房间一看,标准间居然变成了三人间,原来这宾馆的二人间早就开完,余下床铺较多的房间,客人要标准间,多给一张床总不会嫌多的。 郑伯齐一见到三张床,便忍不住蹦了上去:“哈哈,真赚啊,居然有三张床!我本来还打算和陈赞挤一张床的呢,现在不用挤了。” 谈天无奈地低下头,心里把宾馆的服务员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帮倒忙啊。 陈赞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打的小九九又没办法实现,看来还真是好事多磨啊。 谈天不甘心,他跟周公作斗争,一直等到郑伯齐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才从自己床上下来,摸到陈赞床边,摸着黑吻了一下陈赞。 陈赞本来也睡着了,被他一吻就醒了,压低了声音说:“作死啊,郑伯齐还在呢,赶紧回去睡觉。” 谈天想着这么长时间都没开荤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要点本钱回来,不答话,只捧住陈赞的头,来了个法式热吻,吻得陈赞神志迷乱,再也无法抗拒为止。 第九十九章:那是我情敌 谈天和王文俊去了义乌,陈赞便回到姐姐那儿,帮忙带孩子。周围没有旁人,姐弟两个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你就打算和坛子这么过下去了?爸妈那边怎么办?”陈巧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 陈赞扶着摇篮,轻轻地摇着熟睡的小毛毛,听见陈巧的话:“我想暂时不说,等过几年再说。” 陈巧叹了口气:“那么多条路,你偏生拣了条最难走的路走。以后你们毕业后就在北京工作了?” “暂时是的,等我们攒够了钱再回去。” 陈巧有些意外:“你们回去干吗?”陈赞和谈天的学校,毕了业出来,去哪里工作都不成问题吧。 陈赞说:“咱们那边这几年都在大力倡导种油茶,我们家也办了榨油厂,以后非常有前景。但是油茶的附加值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我和坛子想把整个产业完善化,看能不能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老在外面漂着,其实也不是个事,爸妈年纪会越来越老,你们两个学的专业回去了肯定没法学以致用,必定要留在大城市才行。我得回去尽孝啊。” 陈巧是第一次听说弟弟的打算,没想到他的心这么大:“那,你们要是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陈赞笑笑:“姐,要是想在上海安顿下来,就早点买房子吧。过几年房价肯定会飞涨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买房子要趁早,要是钱不够,跟爸妈要点吧。” 陈巧突然觉得自己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弟弟,对自己真是半点私心也没有。在他们那边,女儿从来都是替别人家养的,父母都是为儿子辛劳奋斗,挣的一切将来都归儿子,极少有会分给女儿的,顶多在出嫁的时候给一点嫁妆。儿子享受父母的家业,那是天经地义的,因为父母养老也是儿子的责任。但是弟弟却不那么认为,他愿意回家去照顾父母,也肯让父母出钱给自己买房子,处处都为自己打算。 陈巧想到自己为弟弟做的,不禁愧疚得想流泪,她吸了一下鼻子:“等我毕了业再说,我的户口现在还买不了房子。” 陈赞点头:“你把这事放心上就行,要买就趁早买,没准你买房子的时候,我也有了余钱,也可以支持你一些。” 陈巧摇摇头:“不用,我们自己赚钱,不够跟爸妈借。” 毛毛醒了,在摇篮里扭动着脑袋,伸展着四肢,陈赞将被子掀开来,小心地将她抱出来,放在怀里轻拍,那姿势熟练得一点也不像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干的。 陈巧有些诧异地看着弟弟,他要是结婚生子,肯定是个很好的爸爸吧,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对陈赞说:“看她尿片湿了没有,给她把尿。” 陈赞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姐,怎么把?” 陈巧笑起来,她还以为弟弟真是万能的呢,她拿了一张尿片,将毛毛抱到怀里,熟练地给她把尿。小家伙将手放在自己嘴边啜,轻轻地蠕动着脖子。陈巧说:“她饿了,要吃了。” 陈赞看着姐姐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不由得笑起来:“毛毛真乖,一点也不哭闹。” “还算好,脾气很好。不怎么闹腾。”陈巧温柔地笑看着女儿。 陈赞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王文俊和他妈妈对毛毛没什么意见吧?” 陈巧给女儿理尿布的手顿了一下:“王文俊倒没说什么,他妈应该有些失望,在毛毛没出生之前跟我提过,想要个孙子。” 陈赞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小脸蛋:“女儿有什么不好,比儿子还孝顺呢。” 陈巧笑了一下:“要是咱们家,还是儿子比女儿孝顺啊。” 陈赞跟姐姐半开玩笑似的说:“现在大家不都这么传说,女儿是招商银行,儿子是建设银行。咱们毛毛就是个招商银行。” 陈巧在毛毛脸上亲了一口:“我自己生的,什么银行我都稀罕。”她拉了一把毛毛的衣服,将她抱在臂弯里,微侧过身子,掀开自己的衣服开始给毛毛喂奶,一边问,“坛子要做生意了?” 陈赞点点头:“是的,他前一阵子认识一个意大利人,对方是做中国风格物件生意的,想让他帮忙从这边寻货源。” 陈巧笑起来:“看不出来坛子还挺有本事的。当初他鼻子下常挂着两条青鼻涕,跟在你屁股后面小赞小赞的叫,像个跟屁虫似的,调皮捣蛋得要死,没想到长大了还挺人模狗样的。哎,要是你是我妹妹就好了,就少了多少烦恼啊。” 陈赞不乐意了:“怎么不说他是个女孩,非要说我是个女的?” 陈巧抿了嘴笑,她想象不出来五大三粗的谈天是个女生的样子,倒是自己细皮嫩肉的弟弟还有点像。不过想到现状,又叹了口气,她原以为两个男孩就是一时好奇迷惘,等都大一些了就想明白了,看这情况,每次都是出双入对,恐怕是真打定主意要在一起了。到时候父母那边不心碎死才怪。 陈赞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低了头去逗毛毛,轻声说:“姐,我知道我们这样是很惊世骇俗,很难为世人所容。如果我软弱一点,不坚定自己的心,我可以妥协和坛子分开,各自去结婚生子。但是这将来就是两个家庭的悲剧,对我们谁都不公平。如果我心狠一点,我可以什么也不说,和坛子两个人一起出国,一辈子都不回来。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想陪伴在家人身边,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陈巧红了眼睛:“别胡思乱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先别说,拖到不能拖那一天再说吧。” 陈赞知道,自己终于获得姐姐的认可了,他眼圈一热,看着毛毛轻轻转动的小脚,解脱似的轻吁了一口气。 两天后,谈天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一大堆样品,把陈赞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谈天嘿嘿笑:“那边的产品太丰富了,我挑花了眼,觉得哪个都好看,便一样要了一些。” 陈赞哭笑不得:“你买这个不要钱啊?你要是都给他寄过去,他一样只要一点,你不麻烦?” 谈天挠挠头:“也是啊,那我还是选择性地给他寄一些吧,不都寄了,留着下次再给他推荐,就省得我三番五次跑了。” 郑伯齐竖起大拇指:“谈天,想得周到,有出息。” 谈天得意地扬起头:“看吧,我天生就是个商人。” 陈赞扯起嘴角,说了一句:“得瑟!” 假期马上就要过去一半,再不出去走走,第一个黄金周就泡汤了。所以几个人打算去周庄看看,毛毛太小,带着出门不方便,陈巧说她就不去了,王文俊也不去,难得放假,要在家陪陪老婆孩子。看得出来王文俊很喜欢女儿,陈赞心里稍稍放了些心,爸爸和女儿相亲的天性,就不用担心毛毛不受重视了。 谈天对去周庄颇有点不乐意,他对这些古镇名胜的兴趣缺缺,看它们,还不如和陈赞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滚床单来得快活呢。更重要的是,有郑伯齐这个大灯泡在,他想做点亲密的举动都不能。所以自从义乌回来,谈天心里便如百爪挠心,恨不得能够早点回学校,把郑伯齐打发走,自己好和陈赞亲近一下。 可怜的郑伯齐什么也不知道,刚刚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嫁作他人妇,那点似有还无的失恋感觉还没有消散,就开始被同伴嫌弃了。 郑伯齐对着满大街一对一对的情侣游客,幽幽叹了口气。谈天不失时机地说:“郑伯齐,我在吉他协会认识几个女生,好像有一个建筑系的,长得还算漂亮,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郑伯齐回头乜了他一眼:“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自己找去。” 陈赞拉了谈天一把:“你少给人出馊主意。” 谈天小声地说:“我这不是急的吗?他要是找了女朋友,就没工夫瞎掺和我们俩了。” 陈赞同情地看了一下谈天,他到底是有多怨念啊。 为了避免返程高峰,他们特意提早了一天回去。谈天找了个借口说要和陈赞去网吧看看,郑伯齐坐了一夜车,累得要死,赶紧回去补眠去了。 谈天一掉头,便拉着陈赞找了个宾馆开了个房间,也不顾旅途累得要死,先搂着陈赞做了一次,发现没有力气再来第二次,便意犹未尽地搂着陈赞呼呼大睡补眠。 第二天清晨被尿憋醒来,撒完尿,回来看见睡得一脸美好的陈赞,又忍不住毛手毛脚去招惹他。陈赞被吵醒来,在晨勃状态下轻易被撩动了情绪,两人又做了一次。做完之后,谈天甚至都没有完全退出陈赞体内,就那么连着,搂着他继续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谈天又缠着陈赞腻歪了好久,快到中午时才退了房回学校,在两个学校之间的街巷里找了一个小饭馆填肚子。正吃得热火朝天,陈赞发现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抬头看了一下,没有熟人,便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谈天也抬头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有人起身朝他们走来了,对方笑得十分有风度:“我说看起来像是你们,没想到还真是。刚玩了回来呢?” 谈天礼貌性地点点头:“你好,真巧啊。” 陈赞一看,原来是钮茗海:“原来是钮师兄,你好,也在这里吃饭吗?” 钮茗海点点头:“嗯,我刚到,一个人吃饭,可以加个座凑一桌吗?” 陈赞笑笑:“没事,就一起吧。”说着起身去旁边的一张空桌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谈天低下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还师兄呢,他是个屁的师兄啊,一个中文系,一个金融系,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吧。 钮茗海道了谢,一边拆碗筷一边问:“你们去哪里玩了啊?第一次放这么长的假,好多人都出去玩了。” 陈赞说:“去了一趟上海。” 钮茗海有些羡慕地说:“真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那怎么不出去玩?”陈赞随口问。 钮茗海说:“我们放假,纽交所不放假啊,我得盯着,万一股市波动太大了,那损失就严重了。” 陈赞呵呵笑起来:“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身不由己啊。” 谈天接话说:“原来做个有钱人也不自在么。”这话语明显有点嘲讽的意思。 钮茗海有些意外地看了谈天一眼,没有做声。 陈赞连忙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所谓的自在,都是相对的。” 谈天不做声了,埋头吃自己的饭,几乎都要把碗边都啃下来。 钮茗海又问了些陈赞系上的事,把他听说的中文系的轶事也拿来说了,又说了点他们学校的趣事,和陈赞聊得十分融洽,把谈天这个外校的晾在一边,气得谈天鼓鼓的,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竭力隐忍自己的不满。 钮茗海的菜上得有点晚,谈天和陈赞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钮茗海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他点了一盘松仁玉米,一粒一粒地夹着玉米粒和松仁,不疾不徐,似乎永远也吃不完似的。看得谈天火冒三丈,真想将那盘子玉米扣在他脸上。 陈赞看着谈天的怒火即将爆发,连忙对钮茗海说:“钮师兄,我和谈天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慢点吃啊。” 钮茗海连忙说:“哦,那你们先走,一会儿我来结账。” 谈天站起来:“不用,我们自己结。”便往服务台走去。 陈赞见状,赶紧提起包追上谈天。 收银员问:“和你们同桌的那位先生一起结吗?” 谈天说:“不,他自己结。” 陈赞在后面赶紧说:“一起结,一起结。” 收银员说:“好的,一共是九十八元。” 谈天不情不愿地递过去一张一百块的,人家只找了他两块。他还有点不乐意,陈赞拉了他一把:“走吧,别丢人了。”回头对钮茗海说,“钮师兄,账已经结了,你慢吃啊,我们先走了。” 出了小饭馆,谈天恨恨地说:“便宜那小子了。” 陈赞哭笑不得:“你到底跟人有什么仇啊,请他吃个饭怎么了,上次他也请我们吃饭了。” 谈天想了想,哼哼说:“好吧,这顿饭就算是还给他了,以后谁也不欠谁。” “那个钮茗海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这么仇视人家。”陈赞实在不解,钮茗海跟谈天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谈天看着陈赞,半晌不说话。 陈赞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你说话啊,老盯着我看干嘛?” “他是我情敌!”谈天好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陈赞一愣,旋即噗嗤一笑:“你瞎说什么呢?我这才是第二次跟人见面,你这话毫无根据。” 谈天说:“我这是直觉,一个男人的直觉!我老婆都被人觊觎了,我要是还没有半点危机感,就该去自挂东南枝了。” 陈赞伸手拍了下额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想多了吧。” 谈天说:“绝对没有想多。”想多了也是防患于未然。 陈赞笑了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赶紧回去吧,得把那些样品给人家寄过去。你放一百个心,后院不会起火。” 谈天抬眼看着陈赞:“你说真的啊?” 陈赞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谈天连忙告饶:“信,我信。” 第一百章:约会 不能不说谈天的直觉是相当准的。陈赞回去的当天夜里,就接到了虞彦的电话,约他在网吧见面,说有事找他。 陈赞以为是网吧有事,便去了。 结果虞彦找他并不是谈公事,而是私事。一到网吧,虞彦便拉着他进了包间,这是今年开年之后新增的VIP专区,里面的设备都是新配置,电脑是最新款的最高配置,座椅也是沙发座,每小时五块钱,生意还很不错。 陈赞见虞彦有点郑重其事,便说:“到底什么事啊,虞哥?” 虞彦拿出一支烟,问陈赞要不要,陈赞摆了摆手。 虞彦自己点烟抽了一口:“是这样的,陈赞,你觉得钮茗海这人怎么样?” 陈赞心说,难道他想找钮茗海借钱,便说:“具体不太了解,只接触过两次,感觉还行吧。”这绝对是客气话,两次能看出个人的好坏来么。 虞彦咧嘴笑起来:“是还不错吧。你要不要和他相处试试?” “啊?”陈赞满头雾水,“虞哥你说什么?” 虞彦掐灭了烟,挠了挠脑袋,压低了声音说:“是这样的,钮茗海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陈赞还是一头雾水。 虞彦急了,就直接说:“就上次圣诞节在酒吧我跟你说的那事。” 陈赞恍然大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原来虞彦还没忘记拉郎配这事呢。“虞哥,你别开玩笑了。” 虞彦说:“我这真不是开玩笑的。海子的条件你也看到的,人长得也帅,家世也好,自己又有本事。他自己对对象要求挺高的,上次辩论赛的时候,他对你印象十分好,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在东门外遇到你,觉得很有缘分,便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和他相处试试。” 陈赞扶着额头,转过头去看显示器,里面倒映出一个苦脸,自己怎么也惹上烂桃花了,谈天的直觉真他妈准。陈赞回过头对虞彦说:“虞哥,多谢你的好意,也多谢钮茗海的错爱。我真的不需要。”他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谈天供出来,但是他还真没做好出柜的准备。 虞彦今天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陈赞:“陈赞,你应该是个同吧?” 陈赞看了一眼虞彦,垂下眼帘,不知道怎么回答,挣扎了许久,终于说:“虞哥,我喜欢的是一个同性没错,但是我确定我不喜欢别的同性。” 虞彦笑起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赞笑起来:“虞哥,你不应该给我介绍女朋友才对么?” 虞彦支吾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啊,哥怎么陷死胡同去了。你不喜欢男的,我怎么还老给你介绍男的啊。要不,哥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陈赞连连摆手:“暂时不需要,谢谢虞哥。” “那你和谈天?”虞彦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 陈赞笑了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顺其自然吧。” “哦。” 陈赞站了起来:“虞哥,我今天才从外面回来,困得很,我先回去休息去了。” “那赶紧回去吧。”虞彦招了招手,自己开了台电脑,等电脑开机那会儿,虞彦又想起刚才的问题来,陈赞和谈天到底成没成呢。 回去的路上,陈赞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的同志气质就那么明显吗?自己上辈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吧。这辈子要不是谈天,自己这会儿指不定正牵着哪个妹子的手在约会呢。 不过陈赞恐怕不知道,就算他是个直男,在同志眼中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谈天将样品挑选了一些,并附上价格表,给克里斯寄了过去。克里斯一收到样品,和谈天研究了一下价格,便将订单合同和订金发了过来,谈天接到合同,便立即给义乌的厂商打电话下订单。签好合同,让对方将货物直接发到上海王文俊的公司,质量也由王文俊那边把关,最后从上海出口到意大利。 他们第一次合作,克里斯下的单并不大,而且又付了一半的订金,再加上网吧这几个月的分红,完全可以支付这次的货款了。所以当克里斯的尾款打过来时,谈天看着自己卡上的一大串零时,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小赞,小赞,嘿嘿,我们发财了啊。”谈天抓住陈赞的胳膊猛摇。 陈赞看了一下取款机上显示的数据,也有点小激动,外贸的利润真是大啊,就那些小玩意,转手就是好几倍的利润,除了成本和给王文俊的分成,谈天第一次就赚了十几万。这是谈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赚大钱,以前的赚钱路子全都是陈赞找的,他的自尊心有些放不下,所以总不那么热衷,这次路子是他自己找的,订单也是他促成的,又一直跟踪下来,难怪会激动。 谈天将卡退出来,帅气地夹着卡,递给陈赞:“嘿嘿,现在我也是个有钱人了啊!小赞,卡给你,拿去买房子吧。” 陈赞哈哈笑,就这么点钱,就当自己是个有钱人了呢,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也不客气:“行,我给你拿着吧,买房子就先搁着,钱还远远不够呢。这钱得留着做下一笔生意的启动资金。” 谈天抓了抓脑袋,压低了声音说:“还是老婆会过日子,都听你的。” 陈赞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 谈天眼珠子一转,突然又想起个事来,伸出手去:“小赞,卡还是先借我用一下。” 陈赞斜睨他:“要干啥,都给我了怎么又往回要?” “嘿嘿,我得取点钱去租房子去。”这才是大事啊。 陈赞不理他:“急什么,还有一个月才放假呢,等放了假再说。先安心去复习准备考试吧,走回去了。”说着转身准备回去。 谈天急忙说:“等等,今天我赚钱了,咱们好好去庆祝一下吧。” 陈赞嘴角抽了抽,真是什么借口都有:“不去,我明天还有体育考试呢。” 谈天笑起来,用手在空中点了几下:“嘿嘿,小赞,你不纯洁了啊。我说去庆祝,是指去逛街看电影,并不是去开房。” 陈赞只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他实在不记得他们之前的约会还有过看电影这档子事。 谈天手一挥:“走吧,我们去看电影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正式的电影院呢,早就想试试了,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陈赞站住了:“要看电影还不如回学校去看呢,学校电影一块钱可以看三场。”陈赞系里有影视鉴赏课,每星期都有免费电影可看,看完之后写影评。学校的工会中心和多媒体教室到了周末晚上也会放电影,一块钱看一晚上,两场或者三场,电影都是精选的经典影片或者时下流行的大片,是在校学生看电影的首选。 谈天迟疑了一下:“那个以后再去看,今天咱们去电影院看,我还没去过电影院呢。” 陈赞想纠正他,其实他们早就去过电影院,当年上中学的时候,每年都要去栖凤镇的电影院看上好几场电影呢,不过那个电影院跟小放映厅相差太远了,想了想也便没再坚持。 两人在公交站台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电影院究竟在哪。谈天突然说:“不找了,打车去,难得奢侈一回。” 说着果真去拦车,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谈天将车门一拉:“师傅,麻烦您将我们送到最近的电影院。” 出租车司机古怪地看了谈天一眼:“前面岔路口的街对面就是电影院,你确定你们真要坐车?” 谈天瞬间石化,陈赞赶紧将头扭到一边,闷笑不已。谈天摆摆手,将车门关上:“谢谢师傅,不用了,祝您一路顺风!” 出租车绝尘而去,陈赞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糗出得可真够大,本来想阔绰一把,结果被人鄙视了一把。 谈天看着乐得欢实的陈赞,真想把他压住狠狠亲,这样他就没心思笑了。但是光天化日的,人来人往,他也没那个胆,只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好了,走吧。还笑!再笑我就把你吃掉!” 陈赞还是止不住笑,被谈天一手圈住脖子,挟持着往电影院走去。这片儿离他们学校并不远,但是因为来得比较少,是以并不熟悉,否则不会连电影院都找不到。 两人进了电影院,在海报前看了一会,谈天问:“小赞,咱们看什么?” 陈赞说:“随便吧,哪个最快播看哪个。”目前正在热播的电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就这个吧,我去买票。”谈天随手指了一个战争片,陈赞也没反对,点了点头,反正这会儿也不是为了看什么电影,只是为了看电影这个事而已。 谈天赶紧去排队,因为不是周末,看电影的人很少,很快就买到票了,时间掐得刚刚好,还有五分钟就开播了。谈天又赶紧去买爆米花。 陈赞叫住他:“不用买那个。” 谈天笑着摆摆手:“等一下,很快就好了。”他看见进去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提着爆米花,这必定是约会的一个环节,他们怎么能免俗呢。 陈赞无声地笑笑,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俩。谈天买好东西小跑着过来,和陈赞一起进去,里面的人几乎都落座了,空旷的电影院里,满座率不到三分之一。 陈赞一看里面的情形,跟自己想象的那种差得有点远,居然不是小放映厅,还是一个大型的放映厅。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几年小放映厅正在兴起,但是并没有完全普及,像这种老一点的电影院,还没来得及更新换代。 谈天倒是半点意外都无,他对电影院本来就没什么概念,跟自己以前上中学时看的也差不多,对他来说,厅越大自然越好,这样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挑位子坐。他带头往最后面去,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了两个位子,中间那片视野比较好,早就被人占满了,边上的人少得多。大概也有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情侣,跟谈天安的一样的心思,想趁黑干点坏事。 两个人落了座,谈天将手里的冰淇淋塞给陈赞:“给你。” 陈赞看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他居然将人家小情侣的范儿学了个十足十,但是买了又怎能不吃,舔了一口,凉丝丝甜蜜蜜的,芋头香味的,还不算赖。 灯一下子都灭了,电影开始播放起来。谈天凑到陈赞耳边,小声地说:“不会太甜吧?”他也吃了冰淇淋,说话带着一股子芋头的香甜味道,有些冰冷的气息喷在陈赞耳朵上,搔得陈赞心里痒痒的。 陈赞嗯了一声,小声地说:“看电影吧。” 谈天稍稍往回移了一点,但一只手依旧支撑在扶手上,身子往陈赞这边倾斜着,漫不经心地舔着冰淇淋,抬头看了眼电影屏幕,然后又去打量周围的情景。他们坐的这片属于少人区,放映厅黑下来之后,那些情侣们便开始互相依偎起来。 谈天看了一下陈赞,想去抓陈赞的手,但是又看见彼此手中的冰淇淋,突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张大嘴,顾不得冰冷,三两口就将冰淇淋全都吞到肚子里去了。 陈赞一面盯着荧屏,一边伸着舌头,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冰淇淋,谈天就着荧屏上黯淡的光线盯着陈赞看,那条舌头一卷一卷的,实在撩人心肠,真想把他按在座椅上亲下去。他做贼心虚地看看周围,到底还是不敢,只好凑过去小声地问:“要不要爆米花?” 陈赞转过脸来,感觉有软软的东西擦过自己的脸庞,待他看见谈天几乎贴着自己脑袋的脸时,知道那温软的东西是什么了,他脸热了一下:“你凑这么近干嘛?看电影啊。” 谈天继续问:“要不要爆米花?” 陈赞呼吸顿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冰淇淋:“现在还不要,我还没吃完呢。” 谈天哦了一声,转过脸去,伸手拿了一颗爆米花塞进自己嘴里,太甜,不好吃。他的手从扶手上放下去,放在了陈赞的大腿上。陈赞手上的动作一滞,并没有反对。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开始慢慢往上移动,如同挠在心头上似的,陈赞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他将谈天的毛手抓起扔开。谈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三分钟电影,接着那手又回到腿上去了。陈赞无语了,咬着谈天的耳朵说:“别闹,看电影。” “看着呢。”看电影是用眼,又不是用手,谈天心安理得得很。 陈赞用空闲的左手捏住谈天的右手,用力捏了一下以示惩戒,但是谈天只嘿嘿笑了几声。他压低了声音说:“没关系的,你看,别人都在接吻呢。” 陈赞顺着谈天的指向看了一眼,果真已经有一对情侣吻得难分难舍了,仿佛啃骨头一样卖力。 谈天又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么?咱们也试试?” 陈赞只觉得面上发烧,但是心里却似有一根羽毛在撩动一样,心痒难耐,嘴上也就没有出声反对。 不反对就是答应了。谈天的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放在了陈赞的大腿上,已经是六月份了,天气炎热起来,陈赞穿了一条比较宽松轻薄的裤子,谈天的手在上面划着圆圈,细微而清晰的触感引得陈赞心里也痒痒的。 谈天的手一路往上,在大腿根部停下了,隔着裤子轻轻挠动陈赞的敏感部位。陈赞紧张地夹了夹腿,抬眼做贼一般看了看周围,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想叫谈天住手,但是似乎又禁不起这种刺激的诱惑。 谈天用手捂住那处,轻轻地按揉,用指甲刮擦,不一会儿,那儿便起了反应。谈天满意地看着陈赞将手里的蛋筒一下子捏瘪了,忍不住轻笑起来,他用手轻轻拉开裤拉链,将手伸了进去,隔着内裤继续骚扰,才发现内裤已经湿了一小块。谈天低声轻笑:“真敏感。” 陈赞将手里的蛋筒一口塞进去,当它是谈天,狠狠地咀嚼,咬死他。 谈天见他终于吃完了,悄悄地将陈赞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腿根处,那儿其实也早就起反应了。陈赞想要收回手,但是被谈天死死地按住了。黯淡的光线中,谈天的眼神充满了渴望,陈赞犹豫了一下,将手轻轻地揉弄起来。 谈天动了下身子,和陈赞贴得更近了一些。他想将身体侧过去,但是发现一侧过去根本看不见荧屏,如果别人无意间回头来看,发现他侧脸朝着里面不看电影,肯定会觉得很奇怪,这样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所以干脆不动了。 谈天将自己的裤拉链拉开,将陈赞手放进来。自己则将陈赞的内裤拉下去,大手握住了陈赞的小弟弟,小家伙已经滚烫硬挺了,谈天小心地爱抚着他,从根部到顶端,来回摩挲,又不断地去捏揉下面的囊袋。陈赞身子禁不住往后靠,腰部往上挺,呼吸也急促紊乱起来。 荧屏上的子弹哒哒哒、炮弹轰轰轰,热闹非凡,大家都被精彩的场面吸引住了,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两个男生的手枪也正打得火热。 陈赞舒服得都止不住溢出了声音,幸好场面热闹,把他情动的声音全都覆盖掉了。谈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最后用指甲在顶端刮擦了一下,陈赞一抖,一下子喷洒了出来。谈天满手都是陈赞的子孙,气息不稳地说:“糟了,没有带纸。” 陈赞满脸黑线。谈天有办法,他将手收回去,低下头将手里的东西全都舔了进去。 陈赞只觉得全身都红透了,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 谈天舔干净手,感觉到陈赞的手已经停了,他将自己的手覆在陈赞手背上,加大了撸动的速度和力度,他早已经硬热如烙铁,陈赞的手法太轻了,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只能越来越刺激,却迟迟发泄不出来。陈赞一边动,谈天一边用力挺动腰部。最后终于达到顶点,谈天“啊”地发出暗哑的长叹,往后一瘫,倒在了椅背上。 陈赞满手的滑腻,作势要在谈天裤子上擦掉,被谈天挡住了动作:“你也吃了吧,弄在裤子上会有异样。” 陈赞耳朵都红了,又怒又羞,这事怎么做得出来。 “快点嘛。”谈天又催促起来,语气有点撒娇。 陈赞无奈,只好收回手,忍着腥膻味,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谈天赶紧将爆米花递上来:“吃这个。” 陈赞满脸黑线,用打过手枪的手抓爆米花吃,自己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第一百零一章:租房啦 看完电影出来,陈赞和谈天脸上都是潮红未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看电影太激动了呢。 陈赞说:“回去后就赶紧去复习吧,没事这段时间先不见面了,等我们考完了一起去找房子。” 谈天对今天的约会非常满意,所以对这个提议也没有反对,毕竟考试最重要,分开只是暂时的,不能见面,还能打电话不是。 结果他们还没放假,谈天就来找陈赞了,来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谈伟。谈伟看着陈赞,有些羞涩地笑:“赞哥。” 陈赞看着谈伟,好半天才把自己因吃惊张大的嘴合上:“小伟你已经考完中考了?” 谈伟咧嘴笑:“嗯,考完有一阵了,我听我哥说放暑假不回家了,所以想来北京玩玩。” “你一个人来的?跟你妈妈说了没有?”陈赞对谈伟的大胆有些吃惊和意外,当初自己和谈天一起来北京玩,自己妈妈和于碧莲也还是再三叮嘱了许久才放行,于碧莲怎么肯让他一个人来北京。 “说个屁,一个人偷跑出来的。”谈天没好气地说,“我不在家,没人给你紧皮子,皮越来越松了是吧?你这是离家出走了知道不?谈伟你下次还敢再让妈妈担心,我非抽得你出不了门。” 谈伟撇撇嘴:“不想在家待,他们都忙着修新房子,哪里有工夫管我!” 陈赞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先在北京玩几天吧。小伟你住你哥那儿还是住我这里?我们还有几天才放假,等放假了才有时间去租房子。” 谈伟感激地看了一眼陈赞,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谈天说:“先住我那里。” 谈伟鼓了下腮帮子:“我想住赞哥这里。”跟他哥住一起,肯定少不得挨骂被鞭打,他懂得趋吉避凶。 谈天满脸不高兴,还想发作,陈赞说:“先住我那里吧,我宿舍有个同学是本地的,嫌学校太热,回家复习去了,正好有个空床。” 谈天这才不反对,说:“跟着赞哥,别到处给他惹事,他们宿舍的同学并不好相处,你得老老实实的。” 谈伟说:“我知道,这还用你说吗?” “坛子吃饭了没?”陈赞问。 谈天摇摇头:“还没有。”他从自修室回来,在宿舍门口见到探头探脑的谈伟,顿时火冒三丈,真想当场就抽他,谈伟见势不对,赶紧说要去找陈赞,谈天想着也有一阵子没见到陈赞了,便带着他来京大了。 陈赞又问:“打电话回去了没?” “还没打。”谈天说,“吃了饭再打。” 谈天从书包里拿出IC卡:“先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再去吃饭。” 谈天接过电话卡,去电话亭打电话去了。 陈赞对谈伟说:“你不去跟你妈妈说一声?” 谈伟犹犹豫豫的,陈赞料想他是和家里吵了架出来的,又问:“这次因为什么事和婶子吵?” 谈伟不自在地往四周看了看,鼓了鼓腮帮:“没什么。”其实是他考完中考那天,家里正好忙着修房子买材料,于碧莲没空去接他,拜托陈赞二叔陈昌盛从县城送货回来之后顺道去接他。陈昌盛有点事耽搁了,下午一点钟才到,谈伟倍感自己受了委屈,回家之后便和于碧莲吵了一架。 陈赞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多少还是猜到和柯师傅有关,他摸摸谈伟的脑袋:“不要老和妈妈闹别扭。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流,更需要理解,我们有气总想找最亲近的人撒,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他们会原谅我们,但也正是这样,最亲近的人也最容易伤心。” 那边谈天掩着话筒:“谈伟,过来跟妈说句话。” 谈伟迟疑着不动,陈赞推了一把:“快去,不管怎么样,先让妈妈放心。” 谈伟过去了,谈天将话筒递给他,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混账东西,欠揍得很。 陈赞瞪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打他干嘛呢?” “臭小子,欠揍!”谈天恨恨地说,把从他妈那儿听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陈赞摇摇头:“小伟他叛逆期了,又正好碰上你妈妈要结婚,很敏感。你别老是打他,多跟他谈谈心,以后慢慢就好了。” 谈天吐了口气:“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只拼了命地想赚钱,根本就没工夫去叛逆。我看他就是生活太安逸了,没吃过苦,所以才整天胡思乱想。” 陈赞想起谈天当年的辛苦,心里酸酸的,只好柔声说:“你是哥哥,当然要多操点心。为小的天生就该受人照顾的,等过了这阵子,他想开了,不钻牛角尖了,就好了。” 谈天不满地哼哼,谈伟已经和他妈说完电话,拿着话筒望着谈天和陈赞,谈天走过去接过电话,和他妈说了几句,才将电话挂了。 陈赞说:“走吧,去吃饭。” 三个人在外面小店里吃了饭,陈赞和谈天带着谈伟去买日常用品,付账的时候,是陈赞掏的钱。谈天将他们送到校门口,自己骑车回去了,明天他还有一门考试,得回去抓紧时间复习。 陈赞带着谈伟回到宿舍,打电话跟回去的那个同学打了声招呼,说借他床睡一下。宿舍里没人,都去复习去了。陈赞带着谈伟去洗澡。谈伟问陈赞:“赞哥,刚买东西多少钱,我还给你吧。” 陈赞愣了一下:“还我干嘛?来北京一趟,这点小钱还要跟哥计较啊?对了,你哪来的钱买火车票呢?” 谈伟挠挠脑袋:“我自己挣的啊,以前和二哥一起捡菌子和知了壳子换的钱,还有给我大哥挖蚯蚓给的钱,我都没怎么花,全都留着呢,有几百块了。” 陈赞笑起来:“你小子行,你都不知道来北京得多少钱,你就拿着几百块上北京来了?” “我知道啊,我看过我哥的火车票,只要两三百块,我付得起。”谈伟说,“你们学校这么有名,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不过在火车站的时候被一个人拦住了,他要检查我的身份证。我说我没有身份证,只有学生证,要来华大和京大找我哥,他看了一下,就放我走了,还给我指了路,让我去搭哪路车。” 陈赞无语了,这小子胆子肥,比他们都精,白担心了:“洗好了回去睡吧,衣服放着,晚点我下了自习来给你洗。” 谈伟摇头:“不用,我自己洗,这衣服薄得很,很快就洗好了。” 陈赞觉得人的两面性相差真大,他现在觉得谈伟是个非常懂事知分寸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对他妈妈那事就那么拧呢。 陈赞让谈伟上自己的床上躺着,然后坐在灯下看书,虽然自修室的环境稍好一些,没那么多蚊子,但是总不能将谈伟一个人扔在宿舍里,一会儿舍友回来了不好交代。 等到了十点多钟,大家陆陆续续回来了,陈赞跟大家说自己弟弟从老家过来玩,要在这里住几天。也没人说什么,谁家没个亲戚啊。但是秦愿伸着脑袋看了两圈,谈伟坐了一天多的车,又买的是坐票,累得要死,睡得雷打不动,秦愿也没找到什么可说的话题。 陈赞赶紧收了东西去洗漱,想着还有几天就解脱了,不由得舒了口气。 白天陈赞要去上课,便给了谈伟一张北京地图,又塞了点钱给他,让他自己去探险。反正他都从家里走到北京来了,料想一个北京城还难不倒这小子。 每天傍晚的时候谈伟准时回来,跟陈赞汇报自己一天的战况,还时不常带点新鲜玩意回来给陈赞看。陈赞看着那些小东西,觉得自己在北京生活了这么些年都是白混了,谈伟比自己还能踅摸北京的好吃的好玩的。 “哥,我觉得北京真不错。”谈伟心满意足说,“好看、好玩、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陈赞笑:“那以后也考这里来上大学吧。” 谈伟点点头:“那是一定的。哥,你们学校好考吗?还是我哥学校比较好考?” 陈赞说:“都好考,只要你分数够就行。”陈赞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谈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我哥都能考上华大,我觉得我也能够。” 陈赞不打击他,只是点头:“那你得加油,至少要保证全校前三名的成绩。”他说得还比较泛,全校前三考华大,那得都是郑伯齐那种水平才行。 谈伟吐了吐舌头:“也是啊,那我还真得努力。”保证全班前三名还差不多,全校前三名还有点难度。 “有目标挺好的,加油!” 过了一会儿谈伟又说:“考不上你们的大学也没关系,邮电大学和理工大都不错啊。” 陈赞摇头笑了一下,就谈伟这点心思,估计也不肯花大力气去考华大,当初要不是自己的原因,估计谈天也考不上华大。 陈赞好不容易考完期末考试,准备带着谈伟去找谈天一起去找房子,谈天兴冲冲跑来了:“小赞,我找到房子了,就在我们学校前面那个小区。” “怎么这么巧?多大的房子,价钱怎么样?”陈赞赶紧问,学校附近的房子可不好租啊。 谈天嘿嘿笑:“我们系里有个师兄准备出国了,他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便在学校贴了转租广告,我正好打那经过,在他贴的时候就赶上了。我去看过房子了,挺好的房子,就是不太大,一室一厅的格局。”谈天看了看谈伟,没有说价格。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房子去。”陈赞说。 房子果然如谈天说的,挺好的房子,南北向最东面的房子,四十几平方的面积。这是一个比较新的小区,房子多是这种小户型,都是一房或两房的,环境还不错,楼下是片小花园,里面种了几棵枣树,还有不少丁香、海棠、蔷薇等花木,春天的时候想必非常热闹。 房子里家具也是现成的,电器也是一应俱全,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有,稍微收拾一下便可以入住。 谈天对谈伟说:“你个子最矮,这段时间住沙发。” 谈伟不乐意:“怎么不租个大点的房子?起码也要有两个卧室啊,以后你和赞哥难道还挤一个屋子?” 谈天笑起来,自己傻啊,多租个房间,两个人分开住?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合适的,以后就可以夜夜笙箫了。“你不知道在北京租房子多贵啊?而且不是想租就能租到的,这房子多好!离学校又近,房子又新,你打灯笼去找吧,都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 谈伟不知道行情,只知道让自己睡沙发有点憋屈,他鼓着腮帮子说:“原来北京人居然住这么小的房子,真是可怜。” 陈赞不答话,就算是这么小的房子,也不是人人都有得住呢。以后想要买个这么大的房子,等着做一辈子房奴吧。 “所以你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回家!”谈天说。 “我不回去,赞哥说了,还要带我去爬长城呢。”谈伟才不想回家去对着他妈和那个人呢。 谈天皱起眉头,这不行啊,自己好不容易才租到房子,二人世界还没过,这个灯泡就鸠占鹊巢不走了,等想办法打发掉才行。“这种天气去爬长城啊?晒死你!”他是心疼陈赞,怕他晒伤了。 “那我也要去,一点太阳怕什么,哪天不晒啊,不到长城非好汉!”谈伟吃了称砣铁了心。 陈赞说:“去,怎么不去,等搬好家就去。” 谈天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去买防晒霜了。 第一百零二章:谈阳发现了 考完试,郑伯齐来找他俩一起回家,才知道他们不打算回去了,而且还在外面租起了房子。 搬了新地方肯定要去看看的,郑伯齐看着这小小的鸽子笼,不过被陈赞和谈天布置得非常温馨,倒像个家了,随口说:“这房子有点小啊,你们两个一人住卧室一人住客厅?” 郑伯齐说这话的时候,谈伟跟着陈赞出去买菜去了,只有谈天一个人在家。谈天笑:“卧室的床够大,我和陈赞一起住。” 郑伯齐点点头,也还是没往那方面想,北京的房子贵,为了省钱,两个关系好的人一起租房子,就算是睡一张床,也不算说不通。主要还是这个年头人纯洁,要是再过个十年,估计都会往歪处想。 陈赞买了菜和谈伟回来,还没进门,在门口边一边脱鞋一边说:“我刚打了个电话回去,我妈说阳阳也要来北京。” 谈天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干什么?他暑假不还得补课?”这里有了一个灯泡还不算,还要再来一个啊! “不知道,我告诉他我们搬到外面来住了,到时候要来的话,先打网吧的电话。”陈赞拎了菜去厨房,在窄小的厨房里忙活起来。他们新搬了家,郑伯齐是第一个客人,所以算是温锅饭。陈赞没有想过叫虞彦过来吃,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来,虽然纸是包不住火的,但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谈天也进了厨房,帮着一起洗菜剖鱼。虽然有满腹的牢骚,但是看着鼻尖上冒着汗的陈赞有条不紊地淘米做饭,便觉得分外满足,他们的同居生活总算是开始了,虽然开头有些乱,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吃饭的时候,谈天说:“小伟,你跟着你郑哥一起回去吧,他过两天就回家了。” 谈伟的小脸垮了下去,将脸埋进碗里不做声。 陈赞说:“小伟,你要是不想这么快回去,那就等几天吧,等阳阳到了再一起回去。” 谈伟连连点头:“嗯。” 谈天满脸不高兴:“你们两个老太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们放假不回家,不是在北京玩,是有正事要做,谁有闲工夫老陪着你玩啊?” 陈赞说:“行了,就这么定了吧。这几天我们带小伟出去玩玩,很多地方他自己都去过了,就长城和故宫还没去过。先去玩玩再说。” 郑伯齐看着陈赞和谈天,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怎么像两夫妻一样啊。不过怪异归怪异,还是没有问出口,要是就他们三个在,开个玩笑说说还行,谈天他弟在呢,对小孩子影响不好。 果然不两天,谈阳就到了,他直接找到京大门口,然后给网吧打电话,正好陈赞在网吧值班。虞彦知道他们这阵子有空,把网吧的一切事宜一扔,自己偷闲去旅游去了。陈赞赶紧骑车去接谈阳,跟谈伟背个书包的情况不同,谈阳的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行李袋,正蹲在一棵大树下躲太阳。 “阳阳!”陈赞老远就喊了起来。 “赞哥!”谈阳喜出望外。 陈赞把车停在他面前:“到了多久了?你怎么背这么大的包来啊,给我们捎了很多东西吧,我都说了,给我带点蜂蜜就够,别的都不需要。” “也没多少。”谈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赞哥,我不想读书了,我来北京找事做。” 陈赞愣了半晌,将张大的嘴合上:“你开玩笑吧,阳阳?”谈天这两个弟弟,个个主意都门儿正。 谈阳低下头:“是真的,我不想读书了,看书看得脑袋疼。我考完会考就想退学的,但是怕我妈担心,就坚持到了期末。” 陈赞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谈阳,他的体格比自己还壮,看起来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低着头却像个小孩似的,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来这边找事做,有没有跟你妈说?” 谈阳摇摇头:“没有,她以为我就是过来玩几天,我想等过阵子再说。”谈阳抬起头来看着陈赞,“赞哥,我原本也想把高中读完的,但是我真的读不下去了,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出来锻炼一下。我是宁愿去工地上搬砖,也不愿意读书了。” 陈赞不置可否:“走吧,我们先回去。” 谈阳将大行李袋背在背上,跳上了陈赞的自行车后座,陈赞几乎没掌控住车龙头,差点歪倒下去:“阳阳你背包里都背了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就是几瓶蜂蜜和一些菌子油,菌子油是柯师傅做的,味道很好。我知道这里的冬天很冷,带了几件厚衣服。”谈阳抓住车后座,“你妈妈还想让我带一箱子鸡蛋来,我怕磕碰坏了,没敢带。” 陈赞哭笑不得,妈妈是想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给自己送到北京来吧:“你不带就对了,这么大老远的,带几个蛋来,也不嫌麻烦。北京没有鸡蛋卖啊?” 谈阳说:“他们说家里的土鸡蛋比较有营养。” 这虽然是实情,但是千里迢迢带鸡蛋来北京,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了。 快进家门的时候,谈阳站住了:“赞哥,我哥要是知道我的打算,肯定要打我的,你帮我拉着啊,我哥他最听你的。” 陈赞点点头,抬手按门铃,不一会儿谈伟跳出来给他开了门,一看见谈阳:“二哥你到了啊?” 谈阳看着谈伟,点点头,又往他身后看了一下:“大哥不在家?” “他去买菜去了。”谈伟说。 屋里正放着电视,谈伟正在看电视剧,播的是港版的武侠剧《神雕侠侣》。 陈赞对谈阳说:“屋里很窄,这几天你们哥三个住这里吧,我回学校宿舍去住。” 谈阳连忙说:“赞哥你千万别走,我打地铺都可以。”陈赞在这里还能压住谈天这个大炸弹,要是他不在这里,谈天肯定随时要爆炸,而且有可能连环炸。 谈伟也连忙点头:“别走,别走,我们打地铺都可以的。” “谁打地铺呢?”谈天一边开门,一边接过话头。 “大哥!”两个弟弟连忙恭恭敬敬地叫,长兄如父,这句话在他们三兄弟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打地铺。” 谈天板起脸:“谈阳来了啊。正好一起去爬长城,爬完和谈伟一起回家,别在这里碍眼,耽误我正事。” 谈阳和谈伟两个人都不说话。 陈赞说:“废话那么多,赶紧去做饭去,人阳阳刚到,你就赶着他回去,有你这么当主人的吗?何况还是你弟。” 谈天狠狠瞪了一眼两个小的,行,会找保护伞,等单独相处的时候,非紧一紧皮子不可。 谈阳看着他哥被陈赞吃得死死的,不由得嘿嘿笑。陈赞安排谈阳去洗澡,自己则把他带来的东西收拾出来,蜂蜜、菌子油都收起来放冰箱里,然后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放茶几上。 安顿好这些,去了厨房,谈天正气狠狠地拿着刀子在砧板上剁肉,把那肉当成两个臭小子的肉,狠狠剁。 陈赞说:“行了,再剁砧板都要烂了。” 谈天撅着嘴,满心的委屈:“我容易吗?好不容易一起搬出来住,八月份还要军训,就这么点时间,那两个臭小子还要来搅和。” 陈赞看着他眼里的憋屈,弯着嘴角笑:“你着什么急啊,以后不是都不住校了,每天都能在一起呢。” 谈天哼了一声,呲牙:“要不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把那两个小子拎起来扔到楼下去。” 陈赞抿着嘴偷乐。 谈伟怕他哥,老老实实在客厅里看电视。谈阳飞快洗好了澡,蹑手蹑脚凑到厨房门口去看他俩,谈天正在帮陈赞系围裙,两个人配合默契,那画面温馨无比。谈阳突然想,要是陈赞是个女孩就好了,做他嫂子再合适不过了吧。 陈赞感觉到门口有人影,回头一看,是谈阳探头往里看,陈赞做了个出去的手势:“阳阳你先去沙发上坐坐,我和你哥很快就做好饭了,你吃了饭再去睡觉。西瓜我放在桌上了,你自己去切。小伟,去冰箱上拿水果刀。” “诶!”谈伟赶紧跳起来,跑去拿刀子去了。 谈天笑起来,低声对陈赞说:“你看你这嫂子做得多威风,我两个弟弟都对你服服帖帖的。” 陈赞用手肘捣他:“我这叫以德服人,哪像你,就知道以暴制暴,粗人一个。” “嗯,我是粗人,你是细人,咱们一粗一细,可不是绝配?”谈天笑眯眯的。 陈赞乜了一眼谈天,可真会自得其乐,算了,就不打击他了,让他乐呵一下,省得又去找谈阳和谈伟的麻烦。 谈阳时不时往厨房里看一眼,哥哥和陈赞两个人笑吟吟亲密无间地互动,总觉得有些什么情况是他不知道的,他哥和陈赞有什么事呢? 吃饭的时候,谈阳将冰箱里的菌子油拿了出来,打开来给大家尝鲜:“这个是柯叔做的,用的是他们家的秘方,油用的是茶油,菌子都是用赞哥家后山上的绿豆菌,味道超级好。” 谈阳一拧开盖子,就闻到满室的蘑菇香味,几个人都惊叹不已:“好香!”纷纷伸筷子去夹,一入口,果真鲜美无比,有菌子的鲜香,又有辣椒的香辣,简直是好吃到把人的舌头都化了。 只有谈伟迟迟不肯伸筷子,陈赞催促他:“小伟你不尝尝?是不是在家吃了不少?” 谈伟摇摇头,他放假回家待的时间短,根本就没来得及见识柯师傅的菌子油。陈赞用勺子给他舀了一点,谈伟夹了一点放进嘴里,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却开始往瓶子里伸筷子了。陈赞和谈天看在眼里,不由得对视一笑。 谈天在饭桌上做了个决定,谈阳既然已经到了,下午和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去爬长城。谈伟既雀跃又伤感,终于可以去爬长城了,但是爬完长城就该回去了吧。大哥说了他有事要忙,自己不能老妨碍他。 吃完饭,陈赞打发谈天去了网吧,自己则留下整理屋子。吃饭的时候,谈天就说了,不用去住宿舍,大家挤一挤就过去了,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这么热的天,打个地铺就对付过去了,以前他们在家的时候,碰上天热难耐,还专门要睡在露天地上呢。 陈赞知道谈天是打定主意要赶两个弟弟回去了,也不出声。谈阳也知道情势严峻,得等几天才能说,乖乖地闭上嘴,把他要留下来的打算咽下肚子去了。 搬家的时候,他们将学校发的被子褥子全都搬到这边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将客厅的一角清出来,褥子铺上去,然后垫上席子,这样就可以睡人了。谈阳已经被他打发去睡去了,谈伟看他像个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便说:“赞哥,不用铺垫被的,有一张席子就够了,咱们在家的时候也没少睡过地上。” 陈赞摇摇头:“北京这边白天挺热的,到了晚上也凉快,况且这地板跟我们家那边不一样,我们那边是白天晒过太阳,晚上地上还有余温,睡地上没关系。这里是水泥地板,又铺了瓷砖,本来就挺凉的,睡了对身体不好。” 谈伟吐吐舌头,陈赞真有点像妈妈,什么都考虑得那么周到。 谈天从网吧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没办法,现在学校放了假,来上网的人都没日没夜了,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人都没怎么散。 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里亮着灯,陈赞已经躺在沙发睡着了,手边的书落在了地上。谈天看了一下,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客厅里没有别人,看样子陈赞打发两个小的睡卧室了,客厅的一角已经打好了地铺,面积还不窄,应该是给自己和他准备的。 谈天心里暖暖的,将手里的宵夜放到茶几上,走过去轻轻将书捡起来,看着陈赞睡得一脸无邪,美好得像个天使,不由得倾身下去,往陈赞唇上亲了下去。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谈阳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出现了,一眼便看到了他哥在偷亲陈赞,惊讶得一下子僵住了,连嘴都忘了闭上。谈天意犹未尽地亲完,一抬头,便看见了石化状态的谈阳。 第一百零三章:好兄弟 谈阳撞上谈天的视线,连忙转过身去,仿佛鸵鸟一样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谈天说:“回来!” 谈阳站住了,不知是进还是退。谈天走过去,看了下卧室里,随手将门关上了。 陈赞被动静惊醒了,看着卧室门口僵持的谈家兄弟,一脸狐疑:“又怎么了?” 谈天有些不敢看陈赞的眼睛,谈阳也不敢说看到他哥偷亲陈赞,两个人如蚌壳一样紧闭了嘴巴。 陈赞板起脸,压低了声音叱责:“你们兄弟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每次剑拔弩张的,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谈阳动了动嘴,欲言又止。谈天说:“过来坐吧,既然都看到了,就把这事告诉你好了。” 谈天走到陈赞身边坐下。谈阳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到沙发那头坐下来。陈赞狐疑地看着谈天,谈天呲牙笑了一下:“我刚亲你被他看见了。” 陈赞如遭雷击,猛地转头去看谈阳,肯定把这孩子吓坏了吧。只见谈阳也分外震惊地看着他俩,原来并不是哥哥偷偷亲陈赞的吗,陈赞自己也知道? 陈赞举起拳头擂了好几下谈天,又觉得气不过,抬起光脚踢了他好几下:“你就不能注意点,两个弟弟都在啊,我迟早要被你害死!”他一直觉得谈天这随时随地不注意场合发情的坏毛病迟早要把他们两个都害死,上次被姐姐发现还不够,这次又是谈阳,真要命啊。想到这里,陈赞双手捂住脸,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谈阳看不懂他哥和陈赞了,只是木木地盯着他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谈天有苦难言,那个情景,他实在是情难自禁,就算是重来一回,他还是会亲下去的。他转过头对谈阳说:“就如你看到的这样,我喜欢你赞哥,他也喜欢我。” 谈阳的认知还不足以理解这种喜欢是哪种喜欢,他张了张嘴:“哦。” 陈赞本来抱着脑袋等待审判,结果听来了这么一个轻飘飘的 “哦”字,不由得愣住了,他转过头看向谈阳。 谈天皱起眉头:“你哦什么哦,说吧,支持还是反对?” 谈阳甩了甩脑袋,苦着脸说:“我不懂。” 谈天不满地说:“难怪读书那么差,脑子这么不好使。” 陈赞给气乐了,拧了一把谈天的胳膊:“胡说八道什么呢,阳阳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好吧。” 谈天揉揉被陈赞拧过的地方,谈阳都17岁了,还不知道男的也能喜欢男的,自己可是13岁就知道了。 陈赞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看了一下,窗外的路灯照进房间,谈伟在床上睡得正香,他悄悄地将门拉上。回到沙发边,摸摸自己的额头,对谈阳说:“阳阳,我和你哥两个人,就像男女朋友那样互相喜欢。” 谈阳张圆了嘴:“男的还、还能喜欢男的?”这事实在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谈天撇撇嘴:“一听就知道没文化,多读点书就知道了,古人早就有分桃断袖之说了。” 陈赞回头拍了谈天胳膊一巴掌:“你给我闭嘴!”谈天果真不做声了。陈赞回头来给谈阳科普,“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同性恋,当然,要不是你哥,我肯定会喜欢女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算是纯粹的同性恋。” 谈天也立即表态:“要不是小赞,我也肯定会喜欢女生。” 陈赞垮下肩膀:“但这也掩盖不了我们现在是同性恋的事实。阳阳对不起,让你这么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谈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他哥喜欢赞哥,赞哥也喜欢他哥,以后他们不结婚了? 谈天说:“以后我不会结婚了,你就把小赞当你嫂子吧。” “不是嫂子,还是叫哥。”陈赞对嫂子这个称呼实在不喜欢,但是也不好在谈阳面前争执。 谈阳机械地点了点头,白天他还在想,赞哥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就可以做他嫂子了,没想到这事居然变成真的了,可是他还是个男的,没有变成女的。谈阳不由得朝陈赞的喉结和胸部看了一眼。 谈天眼尖,看了一眼弟弟:“你别看了,怎么看他也不会变成女的。你就认了吧,有个男嫂子,其实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陈赞满脸黑线:“好了,这个事让阳阳自己消化一下吧,别说了,一会儿小伟该醒了。”陈赞不想现在就让谈伟知道,那个孩子很偏执,给他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谈天识相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又说:“谈阳,这个事你知我知小赞知道,但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的人知道,要是泄露出去了,所有的责任你负担啊。” 谈阳被他哥恐吓到了,求助地看向陈赞,陈赞无奈地笑笑:“这事以后我们自己会告诉家里长辈的,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不知道好了。” 谈阳挠了一下鼻翼,说:“以后我还是叫你赞哥?” 陈赞愣了一下:“当然。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难不成还真想叫嫂子不成,想到这里,陈赞有点恶寒,“去睡觉吧。我们也该睡了,明天还要去爬长城呢,要早起的。” 谈阳点了点头,起身往卫生间去了,他一直想尿尿来着,被这事吓得都憋了好久了。 谈天看着谈阳有点虚浮的脚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陈赞小声地说:“幸亏不是给小伟撞见了,不然我真没办法搞定他。” 谈天嘿嘿笑了一声。 陈赞又气得拧了一把谈天:“以后给我老实点,别想在有人的时候碰我。” 谈天的头点得如捣蒜一样:“都听领导的。”他发誓要管管自己的手与嘴,不然这段感情还没茁壮起来,就要被掐死掉了。 谈天狗腿地将夜宵拿出来:“我买了夜宵的。”正好谈阳出来了,“谈阳要不要吃点?香辣小龙虾,味道还不错。我去看看谈伟要不要吃。”说完便跑到卧室去看了,谈伟睡得正香,谈天想了想,敲了敲门,“小伟,你吃不吃夜宵?” 陈赞说:“他都睡了,你还叫他干什么?” 谈天小声地说:“他的脾气你不知道,有吃的不叫他,非跟你生气不可。” 陈赞愣了一下:“那我们给他留点吧。” 正想起身去拿东西,看见谈伟已经在屋里答话了:“吃什么?” “小龙虾要不要?”谈天说。 “要!”声音还挺响亮。 陈赞听得心头一跳,刚刚他们在客厅里说的话谈伟不会偷听了去吧。只见谈伟揉着眼睛出来了:“几点了?大哥才回来吗?” 陈赞把心放回肚子里:“嗯,刚回来,去洗手来吃吧。”陈赞打开一次性饭盒,里面满满一大盒红通通的小龙虾。这东西据说是专门吃腐物长大的,而且什么环境都能生长,陈赞自己是从来不主动买的,但是谈天爱吃,因为它的味道够香辣,没看住就去买了,不由得又说,“这个小龙虾味道是不错,但还是少吃点,以后等你哥赚钱了,让他给你们买大龙虾吃。” 谈伟一边剥着虾壳一边说:“大龙虾好吃吗?” 谈天翻翻白眼:“好吃不好吃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是贵得死人。”市场上的龙虾价格至少都是上百块一斤,那些外国进口的就更别提了。 谈伟一边嚼着虾肉,一边笑眯了眼:“那肯定好吃得很,大哥你赚钱了给我们买点尝鲜吧。” 谈天因为刚被谈阳撞破自己和陈赞的事,大哥的架子也端不起来了,所以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要换平时,肯定说“想吃自己赚钱买去”。 陈赞看着这和谐的场面,也颇感欣慰,他看了一眼谈阳,他正低着头默默地剥着虾壳,仿佛周围的人事都和他无关似的,不由得心里叹口气,这孩子今晚受的刺激太大了,起码要好几天才消化得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起来了,要去爬长城。谈天将昨天去买的棒球帽拿出来,一人发了一顶,然后又拿出防晒霜来,出门前就让几个人都抹上。这些都是他昨天下午出去的时候准备好的。 陈赞说:“这个等开始爬长城的时候再抹吧,现在太阳才刚出来呢。” 谈天不依:“我特别问了导购员,她说每隔几个小时候就要抹一次,不然就没用,先抹了,爬长城的时候再抹。别看现在是早上,太阳一会儿就大起来了。”北京的夏天太阳出得早,而且很早就热起来了。 陈赞拗不过他,只好和大家一起将防晒霜都抹上了。 算起来,八达岭长城这是第三次去了,这还是推了班上组织爬长城活动之后的结果,所以两个人对八达岭长城实在没多大热情,每次来了亲戚朋友,就要领着上一次长城,已经成了个不能免俗的仪式了。 谈天爬过箭扣长城,对八达岭的长城更是兴趣缺缺,看着长城上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游人,便禁不住跟大家炫耀箭扣长城的险峻与宁静来。 谈伟看他哥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便说:“大哥,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去箭扣长城啊?” 谈天顿了一下:“那边太远了,我对路还不熟呢,等你来这里上大学了,和你同学去吧。” “哦。”谈伟应了一声,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去了注意力,对第一次爬长城的人来说,就算是八达岭长城,也足够震撼了。 谈阳一直跟在最后面,默默爬山,很少说话,陈赞慢下来,和他并排走:“阳阳,你不舒服吗?” 谈阳看了一眼陈赞,见他的眼里都是关切,摇了摇头:“不是,昨晚上没睡好,感觉没力气。”他几乎是一夜未眠。 陈赞看着谈阳满头大汗,脸色也有点苍白,有些愧疚,这算是揠苗助长吧,让这个孩子提前承受一些他不该承受的事,他略带歉意地说:“本来是该迟两天来爬的,但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说了今天来爬山,怕改变行程让小伟失望,才没有改。对不起啊,阳阳。” 谈阳摇了摇头:“没关系。” 陈赞说:“要不我们还是到上面的券门下去休息一下,这样晒着太难受了。” 谈阳点点头。陈赞大声对前面的谈天和谈伟说:“阳阳有点不舒服,一会儿我们到上面去休息一下。” 他们之间隔着好几个游客,谈天退不回来,只好点点头:“好,我在上头等你们。” 陈赞将水递给谈阳:“多喝点水,先爬上去再说。” 终于到了休息处,谈阳都有些虚脱了,他坐在城墙下的阴凉处,靠着石墙无力地笑笑:“没想到第一次爬长城就快趴下了。” 谈天看着谈阳,将自己背包里的水拿出来:“多喝点,洗个脸,是不是中暑了?” 陈赞将谈天的背包拿过来,翻了一下,找出来一盒清凉油:“把这个抹点在太阳穴和人中穴上。坛子,阳阳不能再往上爬了,你带着小伟去爬吧,我和阳阳在这里等你。” 谈伟听说谈阳中暑了,也小心地用纸巾给二哥擦汗:“二哥,真不能爬了啊?多可惜啊,第一次来长城呢,都爬不到好汉坡。” 谈阳虚弱地笑笑:“没事,你和大哥去爬吧,有机会以后我再去爬。”以后要是留在北京,就不怕没机会爬长城。 陈赞说:“你们两个去吧,小心点,注意别中暑啊。” 谈天带着谈伟上去了,陈赞用纸巾打湿水,给谈阳擦汗散热,将裸露的脸、脖子、胳膊都擦了一遍。 谈阳看着陈赞的动作,突然说:“赞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啊?”陈赞没反应过来。 谈阳笑笑说:“我一直都想你是我亲哥才好,比我哥合格多了,他就只会打击教训我们。你会鼓励我们、安慰我们。现在你终于和我们是一家人了,比个女嫂子还好呢,我要是生病了,女嫂子肯定不会这么照顾我。” 陈赞脸上一热,心里却轻松起来,谈阳的接受能力还是相当快啊。他掩饰自己的感动,笑了一句:“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女嫂子男嫂子的,以后管我叫哥,不许再提这个词。其实,你哥他这人也挺关心你们的,但是嘴贱,不会说话,总把好心说成坏事,你别跟他计较,一家人,互相体谅一下。” “我知道。”谈阳点点头。 陈赞又问:“感觉好点了没?” “好多了。” “你要留下来的事我先跟他说。他是个暴脾气,又好强得很,总想自己兄弟一个个都有出息,让你爸看看,让他后悔。他不会表达亲情,总觉得自己作为大哥,有责任照顾提携你们,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偏激,你别当真,有什么委屈想法可以和我说,我替你转达。” 谈阳笑起来:“赞哥,我觉得我哥找了你才是绝配,他只听你的话,别人谁都管不住他。” 陈赞的脸红了:“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得多嘛。你别受我们的影响,该喜欢女孩还是得喜欢女孩啊。我和你哥这条路,难走。”说毕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谈阳说:“我知道,我才不喜欢男的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赞哥。” 陈赞笑着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第一百零四章:挨个解决 谈天和谈伟下来的时候,谈阳已经休息好了。谈天看了下精神不太好的谈阳:“感觉好点了没?要不要我背你下去?” 谈阳摇摇头:“没事,我能走。” 谈天点点头:“要是下去还没有好点,就去买点药吃。” “嗯。”谈阳老老实实应了。 谈阳最主要就是体虚中暑,回去睡了一觉就生龙活虎了。第二天几个人又去故宫,像北京这样著名的景点,无论是假日还是非假日,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都是人满为患的,毕竟一个国家的心脏,哪一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书 香 论 坛 就这么陪着玩了两天,大景点都玩遍了,又领着去逛街买了衣服,给家里人带了各色礼物,谈天准备打发两个弟弟回去了。 陈赞将谈天拉到卧室:“有个事一直没跟你说。” “啥事?”谈天眨巴一下眼睛。 陈赞说:“阳阳说不想读书了,他想在北京找事做。”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谈天的嗓门大了起来:“他现在就辍学?不念了?” 陈赞点点头。 谈天喷出一口火:“我现在就去削死他!高中还有一年才毕业呢,他连个毕业证都没有,去哪里找事做?去快餐店送餐都没人要。他想去工地上搬砖,还是想去酒吧里做牛郎?” 陈赞满脸黑线,谈天怎么知道牛郎这回事,他简直不得了了啊,陈赞抬起一边眉毛:“你怎么知道酒吧里有牛郎?” 谈天没好气地说:“上网看看就知道了。切,就谈阳这样子,做牛郎人家也嫌他笨!” 陈赞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说点好的?阳阳又不是没高中毕业,他都考过会考了,过几个月就能拿到毕业证了。关键是他不想读书了,说读得脑袋疼。” 谈天说:“那他能做什么嘛?什么技能都没有。” 陈赞说:“你过两天不是要去上海,带上阳阳一起去呗,顺便带他去义乌认认门路。” 谈天想想就这么妥协实在不解气,拉开卧室门,将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谈阳喊了进去:“谈阳你过来!” 谈阳慢吞吞地过来了:“什么事?” 谈天将门关上:“你小子不读书了?” 谈阳低下头,小声地说:“明天我就出去找事做。” 谈天讥笑道:“你什么文凭都没有,又没有技术,只能去工地上做小工,做一辈子小工还不如回去跟着妈妈种油茶呢。” “我不会一辈子都做小工的,我先赚点钱,然后去学技术。”谈阳早就有打算,《知音》杂志也翻过几本,看过一些打工者写的励志文章,觉得只要自己肯花心思去做,肯付出努力,自己的前途会是一片光明。 谈天给气乐了,伸手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你就读书读得那么痛苦?” “没劲,反正我是肯定考不上大学的,何必浪费这一年。”谈阳扭过头去。 陈赞问:“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赞这个问题比较宏观,谈阳愣了一下,他迟疑着说:“也没有具体想过,只是想先赚钱学技术,然后等钱够了就自己做老板。” 陈赞点点头,谈阳果然天生就是个商人。 谈天嗤了一声:“你以为老板那么好做呢?” “好不好做我不知道,反正我有这个目标。”谈阳毫不退步。 谈天说:“你真不回去把最后一年书读完?” 谈阳眼珠子一转:“我怕管不住我的嘴,万一说漏点什么,我负不起那个责,所以我还是不回去了。” “你个死小子,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抽死你!”谈天说着作势就想打他。 谈阳抱着头,朝陈赞眨眨眼睛。陈赞转过脸去偷笑,谈阳真够狠的,拿捏住谈天的死穴,谈天就不得不让步了。不过他也很同情谈阳,以谈天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后要在他哥手里做事,估计也要被操练到死。 谈天说:“那好,你不愿意回去,跟着我干吧。” 谈阳一头雾水,看向陈赞。 陈赞说:“你哥现在和人做外贸生意,带你去熟悉一下市场。” 谈阳笑起来:“真的啊?那谢谢哥!” “跟着我,就给我好好干!”谈天面无表情地说。 就这样,两天后,他们三个送走了一直瘪着嘴想哭的谈伟。谈伟来的时候就背了个书包,回去的时候,提了一个快一米长的行李袋,里面全都是陈赞和谈天给家里人买的礼物,他身上穿的也是在北京的运动品牌店里买的最新款的运动装。 “小伟,路上小心,少和陌生人说话!到家了给我们打电话。”陈赞再三叮嘱。 谈天看着站在门口不肯进去的谈伟,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车要开动了,别哭哭啼啼的。” 陈赞又安慰他:“回去也挺好的啊,以后就天天有菌子油吃了,吃完了就叫柯叔叔给你做。”从家里带过来的两瓶菌子油,大家都爱得不得了,没两天就吃完了,吃得最欢实的就是谈伟。 谈伟听见陈赞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跟大家摆摆手,进卧铺车厢里去了。 陈赞说:“菌子油的魅力真够大,以后不担心谈伟不能接受柯师傅了。” 谈天点点头:“说的没错。” 陈赞说:“我想到一个事啊,既然我们都这么爱吃菌子油,为什么咱们自己不做出来卖呢?菌子油要野生的菌子味道才最好,但若实在没有野生的,人工养殖的香菇也不错啊,用瓶子密封装好,然后送到虞叔叔这里来卖,我估计也能卖得出去。” 谈天点点头:“行,我回头打电话回去跟我妈和柯叔说一声。” 陈赞嘿嘿笑:“这个可以让柯师傅入技术股,又多了一笔收入来源,他保准愿意做。” 这个决定是他们无意间做出来的,以后却也成为了本地的一大特色:上好的茶油和精选的香菇,再配上精致的辣酱,就是一道风味独特的佐餐美食,让吃过的人吃了之后就念念不忘。 送走了谈伟,谈天开始忙自己的第二笔外贸订单。这次克里斯提出要一些丝绸制品,这些正好不在谈天上次采买回来的样品内,只得重新跑一趟。 陈赞认为,丝绸制品苏州那边应该比较多,不过既然是小商品,义乌肯定也有,就是不知道品质如何,反正有时间,就两处都去看看吧,顺便了解一下市场行情,也带谈阳去熟悉一下流程和行情。 这一次陈赞没有跟着去,虞彦不在北京,网吧总还得有个人去盯着才行。暑假里学生们都放了假,大学生多数都已经回家去了,留在这里的不是准备考研就是打假期工的,来上网的不多,只有社会人士和中小学生才有功夫来上网,但网吧上网需要身份证登记的,没有身份证的中小学生是上不了网的,所以主流客源还是社会人士。 虽然假期客人比较少,管理却并不轻松,因为社会人士的素质也分三六九等。陈赞对一些素质底下的人很头疼,但是既然开门做生意,就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你要是拒绝了,就更给了对方找碴的借口了。 这天晚上,陈赞去外面吃了饭回来,因为谈天不在家,他也懒得回去做,随便在外面对付了一下。刚坐下,便有人进来了:“嗨,好久不见,陈赞。” 陈赞一抬头,居然是个熟人:“钮师兄,是你啊,来上网吗?” 钮茗海点点头,看了下柜台上:“需要登记吗?” 陈赞点点头:“最近学校放假了,中小学生上网的多了,所以查的比较严。” “这样啊。”钮茗海从兜里掏出身份证来登记了。 陈赞给他递了一张网卡:“钮师兄你去vip那边吧,正好还有个空座。” “不用,我就在外面好了。”钮茗海摆摆手,拿了网卡,将离收银台最近的一台电脑开了,然后回头来和陈赞说话,“虞彦那小子去九寨沟玩去了,真有福气。” “钮师兄你还得守着大盘吗?” 钮茗海笑笑:“可不是,脱不开身,我决定要把股票都抛掉,开公司去。最近有个不错的项目。” “今年的股市行情似乎挺不错的啊,我看大盘指数一直在往上涨,抛掉不可惜吗?”陈赞记得一九九九年的股市是个大牛市。 钮茗海意外地看着陈赞:“你也关注股市?你不是不炒股了吗?”钮茗海想到陈赞有可能因为自己而关注股市,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陈赞摇摇头:“我不炒股,虞彦妈妈不是一直炒股么,我听廖阿姨说的。” 钮茗海有些失望:“你和虞彦家里人都很熟?” 陈赞笑起来:“我最开始是认识虞叔叔,后来才认识虞彦的。” 钮茗海点点头,这些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对陈赞好奇的原因之一,他年龄不大,但却和老虞是忘年交,必定是有不少过人之处的,这个男孩身上有许多同龄人所没有的东西。 钮茗海说:“今年股市一片疯涨,我感觉有点失去理智了,最近好多高科技公司上市,一上市就涨得飞快,太疯狂了。我还是决定先退出来,见好就收。” 陈赞点点头,这个钮茗海还真是挺冷静理智的,是个优秀的投资者,正好又来了一个人上网,陈赞对钮茗海说:“钮师兄,你的电脑开了,先去忙吧,等有空再聊。” 钮茗海点头,转过身去上网了。 大概到了十点钟左右,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满身酒气,其中一个胳膊上纹了一只蝎子,他甩出一张老人头:“两个VIP座。” 陈赞说:“对不起两位,VIP专区已经满了,只有普通区的位子了。” 刺青男敲着柜台说:“赶紧让人让出来,老子给双倍的价钱。”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这么做,我这里是明码标价,不提供特权。”陈赞微微皱起眉头,这两个不是善茬。 果真,后面那个光头男大声嚷嚷:“废话那么多,我说让就得让,不让我就砸了你的网吧!”说着长胳膊一伸,就想来抓陈赞。 陈赞连忙往后一退,避开了对方的手:“先生,请不要在网吧闹事。” 不少人都纷纷抬起头来看这边,钮茗海第一个站起身来,走到陈赞身边:“两位兄弟今天是不是喝得太嗨了,闹事也不找对场合,是不是想进号子蹲着?” 光头男一顿,看了一眼钮茗海,语气不善地说:“你是谁?关你屁事?是不是想替这小白脸挨揍?” 钮茗海捏了一下拳头,指关节啪啪作响:“你管我是谁?这网吧的老板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敢在这里闹事,就不要怕承担责任!” 刺青男喝得还没算过头,他看了一眼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又看了一眼钮茗海,拉了同伴一把:“走,不给他做生意了,老子有钱,去哪里不能上网!”能在京城这地界开得起网吧的,自然都是有些后台的,这个网吧没有开在当街,他们开始还以为这里是个黑网吧,想来讹一把的。 陈赞吁了口气,虞彦不在北京,要真出点事,还就只能找老虞了,没想到就轻而易举被钮茗海化解了,他对钮茗海感激地笑笑:“多谢钮师兄啊,今天多亏了你。” 钮茗海笑起来,眼睛弯得成了月牙儿,看起来有两分可爱:“没啥,这帮孙子就是欺软怕硬的,吓唬一下就可以了。下次有人再来闹事,你就像我刚才那样跟他们说,保准没人敢闹事。” “那能有用吗?”陈赞将信将疑。 “怎么没用?你看我刚才做的不就挺有效的。不管有没有用,先吓唬一顿就对了。”钮茗海自信地说。 陈赞用手指挠挠额角,他不确定自己能说得出这样的狠话来,并且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钮茗海问:“什么时候下班?下班了请你吃宵夜啊。” 陈赞连忙说:“我请你吧,刚才多谢你了。” 钮茗海连连点头:“好。还有多久下班?” 陈赞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十点半左右,也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我跟同事交接。” 第一百零五章:思念成灾 北京的夏夜是非常凉爽的,风从街巷穿过,凉爽异常,与白天的暴热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天过去,属于夜晚的热闹来到,夜市火热起来,不少摆地摊的趁着城管下了班,都纷纷出来打游击,大排档也都纷纷扩张到了人行道上。这个时候,首都跟全国各地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没有区别。 陈赞和钮茗海在大街上走着,看着不少人光着膀子在烧烤摊上吃烧烤喝啤酒,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陈赞问:“钮师兄你想吃什么?” “这片儿我比较少来,你平时都在哪家吃的?”钮茗海问。 陈赞一般不吃宵夜,谈天偶尔会叫着去吃:“就那家罗记烧烤吧,他家的炭烧生蚝不错。”炭烧生蚝是沿海地区的常见小食,到了北京,身价就涨了好几倍,不过偶尔尝个鲜还不错。 钮茗海点点头:“好。” 两人落了座,这个点吃烧烤的人不算太多,老板娘很快亲自来招呼,拿菜单让他们点菜。陈赞将菜单递给钮茗海:“钮师兄,你是客,你先点。” 钮茗海看着三十块一打的生蚝,觉得有点贵了,牛羊肉才一块钱一串,生蚝就差不多要三块钱一个了,本着省钱的原则,点了些牛羊肉。虽然他不在乎那三十块钱,但是请客的是陈赞,不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 陈赞笑起来:“特意来吃生蚝的,怎么不点?老板娘,上一打生蚝。” 钮茗海说:“别,别,海鲜吃多了也不好,半打吧。” 陈赞看看钮茗海:“行,就半打吧,也是尝个鲜。喝点啤酒吗?” 钮茗海摇摇头:“不用,我开了车过的来。” 陈赞点头:“那先来两罐凉茶好了。” 老板娘点好菜走了,陈赞回过头来对钮茗海说:“他们家的生蚝说是从湛江空运来的,所以卖得很贵。” 钮茗海有点不相信空运来的生蚝会在这大排档上卖,不过生蚝这东西本来是海鲜,北京没有,要吃新鲜的,还多半都是外地运过来的,至于怎么运,谁都没看到,随便老板怎么胡诌。“你很爱吃海鲜?” 陈赞摇摇头:“还好,我朋友喜欢吃,这地方也是他踅摸到的。”想到谈天,不由得微笑起来。 钮茗海心痒痒的,到底是什么朋友,让他一提起就笑得这么开心呢:“你女朋友吗?” 陈赞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钮茗海,摇摇头:“不是,男的。” 钮茗海转着手里的茶杯:“陈赞,有个问题一直想冒昧问你:你处对象了吗?” 陈赞点了点头。 钮茗海转茶杯的手一顿,里面的茶水泼了出来,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后问:“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陈赞继续点头。 钮茗海释怀地笑笑:“有空带他出来一起玩,我请你们吃饭。” 陈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多不好意思,还要让钮师兄破费,到时候我们请你吃饭吧。” “好。你们相处——有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有烦恼可以跟师兄说说,师兄给你解惑,毕竟两个同性相处跟普通男女朋友不一样,很多时候有了迷惑不知道找谁去诉说,憋在心里挺苦的。”钮茗海自认为自己的情感经验要比陈赞丰富,尤其又都是同志。 陈赞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是自己上次跟虞彦说的话他都转给钮茗海了,而且钮茗海也完全不掩饰自己是个同志,不由得尴尬了一下,原来男人八卦起来也不得了。但是看着一脸真诚的钮茗海,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多谢钮师兄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钮茗海知道自己现在没希望了,干脆放开了心思,八卦心膨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陈赞心想,难道现在要跟他出柜吗?他可是连虞彦都没说啊。钮茗海见他不答话,自嘲地笑笑:“对不起,我多事了。” 陈赞连忙摆手:“是我还没准备好出柜,而且我不想让虞哥知道,我担心他跟虞叔叔说,然后又传到我父母耳中。” 钮茗海点点头:“那行,我就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陈赞犹豫了一下,说:“要是钮师兄能保证不跟虞哥说,我跟你谈谈也无所谓。”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一些倾诉的对象,他和谈天的事,就他姐和谈阳知道,他们不可能给他提供任何客观的建议。 钮茗海举起手:“我保证不跟虞彦说。”说完就笑了起来。 陈赞想着这事虞彦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得跟他说一声去,省得他八卦给虞叔叔听见了。然后开始说:“我们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钮茗海哇了一声:“竹马成双啊,真幸福!” 陈赞听见这个说法就囧了,红着脸点点头:“时髦一点的说法,是这样的。” 钮茗海感叹说:“这样就知根知底了,再好不过了。不过也有一点不好,要是想出柜,两家都知道了,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要是父母反对得厉害,双方父母那边容易生矛盾。”还有一点钮茗海没有说出来,要是他们以后分手了,那才叫尴尬呢。 陈赞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只模糊地知道以后出柜会非常艰难:“谢谢钮师兄指点,我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的,找个最合适的方式。”这时候炭烧生蚝已经烤好送上来了,“尝尝,钮师兄。” 钮茗海用筷子夹起一个尝了,点头:“嗯,味道还不错,很浓的蒜香味。” 陈赞说:“北方人的口味比较重一点,所以烤生蚝放很多蒜末,其实原味的更鲜。” “你吃过原味的?”钮茗海问。 陈赞愣了一下,这辈子还没有吃过原味的炭烧生蚝,上辈子吃过,他给记混了:“嗯,去上海的时候吃过,那边的人口味比较淡。”反正钮茗海肯定不会找谈天去对账。 钮茗海吃着烧烤,喝着凉茶,话渐渐多了起来,说他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先后谈了两个对象:“他们都没有跟我长久在一起的打算,都不想跟家里出柜。上一个还想叫我一起出国去,但也还是偷偷地背着我交女朋友。我只想找个人过一辈子,但是——太难了。圈里乱得很,全都是一夜情,混交,骗婚。陈赞,你千万不要混到圈子里去,这样会让你对人生失望的。” 陈赞看着他,不由得对这个男孩同情起来,在同志圈里,找一个真诚的互相喜欢的人太难了,彼此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为了性,或者为了钱,也有为了感情的,但是总很难互相撞上,或者撞上了,两个人都不来电,只能继续错开,继续寻觅。 钮茗海又继续说:“陈赞,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居然能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长大,而且这个人又正好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简直是太幸运了,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我那些发小,一个个都糙得不能再糙,就没有一个能够让我意银一下的。” 陈赞笑起来,自己是挺幸运的,不过这是重活了一辈子换来的幸运,他举起凉茶罐子和钮茗海的撞了一下:“钮师兄,你别灰心,总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的,真的,要有足够的耐性,命运会馈赠努力生活的人的。” “真的吗?我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钮茗海侧头认真地看着陈赞,然后喝了一大口凉茶,明明一点酒精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的状态,感觉非常美妙,陈赞是个让人感觉到希望的人。 吃完烧烤的时候,两人又回到网吧门口,陈赞去推车,钮茗海说:“今天不骑车了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陈赞摇摇头:“还是算了,我骑车回去,明天还能骑过来,要不然就得走路过来,大热天的,走半小时路能要人命。” 钮茗海摆摆手:“那好,路上小心。” 陈赞骑着车,才想起来一件事,钮茗海开车到他们网吧来上网,他知道虞彦去九寨沟旅游去了,难道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不过今晚上那顿宵夜吃得值,总算让他死心了吧。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得分外轻松。钮茗海还是个挺有风度的人,他肯定能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 抬头看看天上稀落的星子,谈天和谈阳今天还在苏州,他们晚上在哪里住呢,现在是不是已经睡了?兄弟两个,会不会又生矛盾?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明明只有四十几个平方,却觉得空旷得可怕,没有等着自己的那个人,多小的空间都会觉得很空旷,因为心的寂寥。 陈赞洗了个澡,还是没有睡意,大概是吃了宵夜的缘故,胃里胀满的,有点不太舒服,他决定去收拾一下屋子。地铺已经收了起来,客厅里空了一角,陈赞想着是不是在屋里添一张行军床,这样谈阳就不用睡沙发了,毕竟那么大的个子,睡沙发总有些憋屈。 陈赞盘算了一下,又开始去清理自己从宿舍带回来的那个纸箱子,里面都是些书啊、本啊之类的小物件,还有自己的相册、相框,都没来得及摆放出来。 他翻了一圈,将相框拿出来,摆在书桌上,里面是他和谈天兄弟三个的合照,他们三个都笑得有点傻,只有自己一脸的严肃,有点不搭。 这照片是他们小学毕业那年拍的,学校请摄影师来给大家拍毕业照,另外还给大家拍私人照片,当然是另外收费的。当时的彩色照片刚好兴起,谈天非要拉着他一起合影留念,自己将在一旁看热闹的谈阳和谈伟都拉了过来一起照。 时间应该是四五月份,天气不算太热,都穿着长袖。自己穿了件白衬衣;谈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棉毛衣,衣服袖子上还有两条白线;谈阳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上面是他家的钥匙,还有一个透明胶带圈,有点傻气;谈伟完全没长开,还挂着鼻涕,是个小不点。 陈赞看着照片,笑了起来,把它摆放在桌上。又看见一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拿出来一翻,居然是自己当初去一中时写的日记。 陈赞拿着日记本,坐在床边,翻开了第一页“1998年2月6日星期五雨今天是我来一中的第三天,心情很糟糕。中午下课的时候下雨了,没带伞,看了一圈,周围全都是陌生人,他们三两成群,共着伞走了,我没找到那个想看到的人。要是他在,他一定会非常神气地亮出一把伞来,说:‘嘿嘿,看我神机妙算。走,吃饭去!’就算是没有伞,他也一定会扯开自己的外套,将我们两个都遮起来,然后跑去食堂。他不在,没人为我送伞撑衣,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撑衣,感觉糟透了。有点埋怨姐姐多事了。下雨了,那个傻子自己带伞了没?” 陈赞看着当初的日记,心有点酸酸的,吸了下鼻子,分外想念谈天,可惜他们都没有手机,不能够说联系就联系。手机有点贵,要不还是买一个吧,至少能联系得上他。 陈赞翻了一下本子,每一页都写了,他现在特别想写点什么,站起来往纸箱里找了一圈,没有空余的本子。又看到旁边的一个纸箱,那里是谈天的杂物,不知道他有没有新本子,便去翻看,有一个带了锁的本子,小小的锁旁挂了两片银色的钥匙。陈赞笑起来,谈天还像个小女生一样买带锁的本子呢。 陈赞拿着那个本子看了一下,不像是新的,但也不旧,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陈赞看着那片小小的钥匙,犹豫了,开还是不开呢? 陈赞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好奇心害死猫,打开了那个小锁,他心里对自己说:要是真是谈天的秘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若是空的,正好拿来自己用。 陈赞打开那个浅绿色的硬皮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和小赞分别的日子”,跟自己有关,陈赞这下心安理得了,挨着床边坐在地板上翻看了起来。 原来也是一个日记本,也是从98年2月份开始写的,不过开始的时间比自己晚了几天,第一页上是这样写的 “98年2月11日星期三 半阴半晴 今天接到小赞的信了,高兴死了。我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就说他在一中挺好的,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就不说自己好不好。我知道,他肯定过得不好,没有我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过得好呢。我也过得不好。信里一个想念的字眼都没有,哼,说一句想我会少块肉啊!我想他想得要死,真想现在就飞到他身边去。 今天晚上过节,元宵节,学校又不上晚自习,正好有时间给他回信,我一口气写了五张纸,还想继续写,但是怕他看到我写多了会批评我,说我花太多时间在写信上了,我只好把信上没写完的话写在日记里。 教语文的曾老头说,元宵节是古代情人约会的日子,也就是古代的情人节,可是我和小赞天各一方,连月亮都没有,不知道怎么传递相思。突然有点恨陈巧,真多事,分明就是棒打鸳鸯嘛!” 陈赞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们两个还真默契呢,居然都把当初那段缺失的岁月都记了日记。陈赞一篇篇翻看下去,直到下半夜,才终于将那一百多页的日记翻完。 看完后不禁心荡神驰,累得眼睛酸涩发胀,但是心却胀得满满的,趴在床上,搂着谈天的枕头,嗅着残留在上面的淡淡气息,终于慢慢入了梦乡。 第一百零六章:终于清静了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谈天带着谈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出去了一趟,两个人都黑瘦了一圈。谈天一见陈赞,不顾谈阳在场,就扑上去搂着他亲了一下,谈阳吓得连忙转过脸去。 陈赞推了一把谈天,拍在他手背上:“注意点场合行不行!” 谈天满不在乎地回头看了一眼谈阳:“切,我这是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教他如何跟自己的老婆表达感情。我的英语老师就说了,爱要大声说出来,爱还要用行动表现出来,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受到你爱他。谈阳听见没?以后你结了婚,生了孩子,都要常告诉你老婆孩子,你爱他们!” 谈阳听着哥哥没皮没脸的话,耳朵都红了,赶紧冲到卫生间去逃避去了。 陈赞摸了一下额头:“你有点正行好吧,以后怎么在自己弟弟面前树威信?” 谈天睁大了眼:“不是你说的,要多交流多关爱吗,要用温和的方式引导,不能以暴制暴,我现在就在这么做啊。” 陈赞越听越不像话:“你给我严肃点行不行,以后在人前,不许拉拉扯扯、亲亲我我,这是在阳阳面前,没人说你什么,万一养成了习惯,在谁面前都没把门,我看你还要不要混了!” 谈天赶紧立正站定:“是,老婆大人!” 陈赞暴躁地说:“凭什么我是老婆,我是老公!” 谈天一看形势不对,可不能在谈阳面前讨论这个问题,赶紧往卫生间跑:“我要洗澡。谈阳你赶紧给我出来!” 谈阳慢吞吞地开了门,也不看谈天,低着头走了出来,谈天赶紧将卫生间的门“哐”地合上了。 陈赞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阳阳你渴了吧,我去给你端绿豆粥,早上熬的,现在都冰好了。” 谈阳说:“哥,我去拿。” 陈赞发现谈阳有点不敢看自己的眼睛,知道刚才那事让小孩害羞了,他坐下来,等谈阳过来,拍了拍沙发:“坐吧,阳阳。你哥他就是人来疯,别搭理他。” 谈阳点点头。 陈赞又说:“我给你买了张单人床,放那儿了,你晚上睡那儿好不好?” 谈阳赶紧点头:“可以,赞哥,我睡沙发、打地铺都行。” 陈赞笑起来:“打地铺只是应急,不是长久之计,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再换个大点的,这样你就不用睡客厅了。” 谈阳抬起头来看陈赞:“赞哥,我哥说以后让我去上海常驻,他准备在那边弄个办事处,好跟供货商和上海的外贸公司直接对接。” 陈赞有点意外,他顿了一下:“阳阳,你喜欢做这个事吗?” 谈阳迟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我哥做的这个事有点意思,他说日后还会开外贸公司,先让我熟悉一下整个流程。” 陈赞还想说什么,谈天在卫生间喊了起来:“小赞,我没拿衣服,帮我递一下。” 陈赞没好气地说:“你洗澡不拿衣服,干脆裸奔算了。”话是这么说,还是站起来去卧室找衣服去了。 谈天嘿嘿笑:“我倒是想裸奔,就是怕谈阳看了自卑,为了不打击你们的自信心,我还是不裸奔了。” 谈阳舀绿豆粥的勺子一抖,泼了好些在茶几上,他满脸黑线地扯了一张纸擦掉了,赞哥跟着这样的老哥,想必乐趣很不少吧。 谈天洗了澡出来,谈阳进去洗去了。陈赞问他:“你就准备让阳阳一个人去上海了?” 谈天用手扫了扫头发上的水珠:“我带他去见过王文俊了,王文俊答应会指点谈阳,我让他去那边先学着。” 陈赞犹豫了一下:“你放心啊?” 谈天嘿嘿笑,喝了一口绿豆粥:“有什么不放心的,谈阳这小子主意大着呢。你忘了,他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雇佣谈伟帮他打工了。做生意,我觉得他比我们两个都合适。” 陈赞想想也是,上辈子谈阳的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多学学也好。” “虞彦还有几天该回来了吧,到时候我们三个去一趟上海,给谈阳租个房子,把该添的东西都添上,以后我就要遥控上海了。”谈天显然也是仔细考虑过了。 “好。这次的样品已经给克里斯寄过去了?” “嗯,已经寄了。我想到时候给谈阳配个寻呼机,有什么时候也好找。” 陈赞想起手机的事:“我还准备让你买台手机呢,你出去了,联系也不太方便,有了手机,随时就可以找到了。” 谈天笑眯眯的:“是不是你想我了,想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个打死也不能当面承认的,陈赞说:“你给谈阳买寻呼机,你自己有个手机,找起来不方便得多?我有事想找你,也有个找处。”脸上却不自觉地起了红晕。 谈天赶紧顺势说:“好,买个手机,买两个,你也拿一个,这样就能随时随地联系了。”谈天想着以后可以随时随地听到陈赞的声音,就觉得兴奋,这次出去了一个多星期,可把他想死了。 陈赞摇摇头:“我不用手机,我也买个寻呼机吧,有事直接呼叫就行了。”手机贵得很,而且用惯了触摸屏的手机,再来花大价钱买这么个功能低下的手机,总觉得不值当,等等再说。 “也好,等以后给你买个更好的。”谈天继续笑眯眯。 三个人将去上海驻点的事宜都讨论了一番,需要添置些什么,有些什么注意事项,一边规划一边嘱咐谈阳,毕竟再怎么样,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陈赞还是担心他。并且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陈赞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但是谈阳很泰然,他从离开家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独自打拼的思想准备,甚至连去工地上做事的心情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他哥会给他提供这么高的平台和起点,又是在上海那种地方,做的还是时下最时髦的外贸业务,谈阳有十足的勇气和信心。 虞彦回来之后,已经是七月下旬了,陈赞和谈天兄弟赶紧去了上海。谈天学校的军训是八月初开始,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幸亏陈赞早就打电话过去托付姐姐和王文俊帮忙留意房子,看好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区房,价钱虽然有点贵,但是就外贸的利润来说,这点是足够承担得起的。 克里斯那边已经将订单下过来了,这一次三个人亲自跑了一趟苏州的工厂下订单,接下来货物交接事宜都归谈阳负责了,此外还有外贸公司的品管把关,问题应该不大。 安顿好谈阳,谈天就得回去军训了。陈赞的军训还要迟个半个月,他本打算让谈天自己先回去,在上海呆几天,然后回家一趟。 但是谈天好不容易将灯泡都打发走了,军训之前还能抽得出两天空闲来,早就筹划良久,要和陈赞好好亲热一下,所以怎么肯放他回家:“小赞,等十一国庆节咱们再回去吧,到时候我妈结婚要办喜酒,我们一起回去,现在跟我回北京吧?” 陈赞看他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笑了一下:“好吧,那就先回去吧。” 谈天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笑眯了眼睛。回去之后,过了两天没日没夜的操劳生活,陈赞几乎就没下过床,吃喝都是谈天弄好端到床边来的。 陈赞在床上破口大骂:“几百年没偷腥了一样,把老子给折腾得腰都要断了,你是不是想要我精尽而亡死在床上啊?” 谈天跟个小媳妇一样鞍前马后地伺候:“小赞别生气,我这不是憋太久了么。你算算,我们上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还是五一劳动节的时候,现在都八月了,足足三个月没吃到肉了啊,慌死我了。你难道不想吗?” 陈赞转过身去,将枕头压在耳朵上:“我才不想呢。年轻人要节制,不能荒银过度,否则等着阳痿早泄吧!” “我这还不叫节制啊?三个月才一回,等下次起码要一个月以后了,我比大多数人可节制多了。像我这样,我起码到七十岁还能战斗得动。”纵欲过度?简直就是笑话。 陈赞噗嗤笑了出来,这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无端的自信,脸皮厚得比城墙还厚了。 谈天爬上床,趴在陈赞身上,吻着他的脖子:“别生气,小赞,我明天就要去军训了,一个月都见不到呢,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 陈赞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谈天:“知道了。东西还没收拾吧,我帮你去整理。” “不用了,听说都不让带东西,衣服都是那边发的,全军事化管理。对了,手机我也不能带了,留在家里给你用吧,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打电话,要是能打就好了。”谈天换了个姿势,将陈赞抱在怀里。 “别想了,肯定不能。老老实实去军训吧,要不把防晒霜也带上?省得晒伤了。”陈赞说。 谈天摇头:“我天生就黑,再黑也不怕了。倒是你得带着,你的皮肤一晒就伤。” 陈赞唔了一声,既不反对也不同意,一个大男生擦防晒霜,肯定要被同学耻笑的。 谈天终于去军训去了,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留恋得很,倒是期待已久的军训显得失去了吸引力。 谈天走后半个月里,陈赞居然还接到谈天的一个电话,据说是跟教官混得熟了,磨了许久才得来的机会。陈赞听着他欢快高昂的语调,就知道他混得不错。告诉他谈阳打电话过来,说货已经发了,他这边也将尾款给工厂打了过去,给克里斯的邮件也已经写过了,就等那边收到货打尾款过来。 交待了这些,体己话还没来得及说,谈天那边就断了。陈赞看看手机,等了一会没见再打过来,回拨过去,响了许久没人接,估计是他那边有事情离开了,只得耸耸肩,看样子只能等开学时两个人才能碰面了。他自己也收拾一下东西,去学校军训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二人世界 九月初,谈天从关了一个月的军营里终于被解放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家跑,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谈天心里那个失落啊。不过看到落满了尘土的屋子,情绪又高涨起来,卷起袖子,哦不用,短袖没袖子可卷,拿着抹布和拖把开始打扫。他要用一个干干净净的家来迎接陈赞,起码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不用打扫卫生了。 陈赞开学的时间和谈天差不多,也没有去军营训练,只在自己学校。但是军训为了方便随时集合,要求大家都住在宿舍里,且不准擅自离校。陈赞想着北京这天气,屋里三天不打扫就有一层浮土,这下子半个多月了,不知道要落多厚呢。 他回到家,意外发现屋子里居然窗明几亮的,地板上干干净净,他临走前盖在沙发上的布已经被掀开了,茶几上也是纤尘不染。谈天回来了,陈赞心里一喜,一边脱鞋一边喊:“坛子!坛子!” 没有人应他,陈赞走进卧室一看,没人,原来罩在床上的床单也不见了。又去推卫生间的门,里面没人,只有洗衣机在嗡嗡转着。他肯定回来了,但是又出去了。 陈赞看了一下,好像整个屋子都是干净的,只有自己身上是脏兮兮的,这么长时间在学校军训,都没来得及好好洗个干净澡,便去衣柜里拿衣服洗澡。 正洗着,谈天打开门进来了,一开门,便看见了鞋架前多了一双鞋,嘴角不由得扬了上去,他回来了!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见到人,侧耳一听,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在里面呢。 谈天蹑走蹑脚进屋,将东西全都放在厨房的地板上,然后走到卫生间门口,抓住门把手拧了一下,果真如他的风格,锁上了。谈天粗起嗓子:“打劫!快开门!” 里面的水声停了:“坛子,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坛子,只有劫匪!快开门,我要劫色!”谈天继续粗着嗓子说。 陈赞哈哈笑起来,把水龙头再次拧开,玩兴大起,唱起了儿歌:“我不开不开就不开,坛子不回来,谁来也不开!” 谈天哈哈大笑:“宝贝儿,我是亲亲老公坛子,快给我开门吧。” 陈赞说:“要说‘老公,老婆回来啦’,我才会开。” 谈天在外面捏了一下拳头,为了接下来福利,忍了:“好老公,快给老婆开门。” 陈赞笑得肚子疼,伸手将门开了,谈天冲进去,不顾头顶水花直流,一把将陈赞抱住,压在墙上,狠狠亲了上去,一个月没见了,想死了! 陈赞颤抖着唇,启开了唇,承受着谈天狂风暴雨式的掠袭。两个人的体温在温热的水下急剧升温,谈天一边吻,一边脱自己的衣服,陈赞也急不可耐地去扯谈天身上的障碍物。激情一触即发,将狭窄的浴室点燃得火热无比。 待平静下来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谈天让陈赞枕着自己的胳膊,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陈赞光裸的肩臂,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宁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这一个月的军训经历:“我们教官真变态,不许我们洗澡,一个月就洗了四个澡,整个宿舍都臭烘烘的。他们还说,这叫男人味!” “女生也这样吗?”陈赞蹭着他的脖子问。 “女生没有,她们可以每天洗澡。”谈天撇撇嘴,“我们男生最倒霉,一礼拜洗一次澡,教官还说我们像女人一样娇贵。” 陈赞哈哈笑起来:“这是典型的秀才遇到兵!” 两人说了一阵,陈赞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谈天听见了,摸了摸陈赞瘪瘪的肚皮:“饿了吗?” 陈赞说:“能不饿吗?”刚做完那么耗体力的事。 谈天说:“那我起来做饭去。你想吃什么?我买了虾,还有牛肉。糟了,我买的虾忘记拿到冰箱去了,肯定都死了。” 陈赞虽然困得很,也没了睡意:“放多久了?会不会都臭了?” 谈天嘿嘿笑:“就我回来的时候放那儿的,当时还是活的,一两个小时而已,应该不会臭吧。我去看看。”说完找了条短裤套上,跳下床跑到厨房去了。 陈赞也起来穿衣服,走到厨房里,只见谈天蹲在地上,将已经死透的基围虾一只只捡到盆里,谄媚地扭过头对自己笑:“都死了,不过还没坏。我本来想吃白灼虾的呢,现在还可以吗?” 陈赞将已经拣出来的虾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没事,吃红烧的吧。” “老婆你做吗?我就只会做白灼虾。”白灼虾多简单啊,放滚水里烫一圈就行,蘸不蘸酱都无所谓。 陈赞说:“我来吧,红烧虾也简单。还有不许叫我老婆!” 谈天偷乐,不叫也是老婆,一边赶紧狗腿地帮忙打下手,淘米做饭、洗菜。 陈赞麻利地挑虾线。 谈天看着陈赞的动作:“小赞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在哪里学的?” 陈赞说:“上辈子学的,这辈子无师自通。”这说的全是实话。 但是谈天哪里会信,只是嘿嘿笑:“那我真有口福。我来切牛肉吧。” “嗯,记得横着切,切薄一点。”陈赞低着头说。 “得令!” 第二天就开学了,两个人骑车从家出发,谈天七八分钟就到了学校,陈赞稍微远点,差不多要十来分钟的样子,都不算远,跟住宿舍差不多,还挺方便的。 谈天想着以后可以和陈赞同进同出,便觉得生活真美好,以后还可以夜夜笙歌呢,爽死去。好吧,陈赞肯定不会允许夜夜笙歌的,一个礼拜两次也行啊。性福的生活,我来也! 他们都没退学校的宿舍,一年住宿费也才六百块而已,而现在租的这房子,每个月的房租都远不止这个数,所以宿舍退不退都无所谓了。退宿舍,还得去找班主任老师、辅导员、后勤处开证明,麻烦,不如留着床位,下午有课的时候,中午还可以在那边休息。 虽然回家也不远,但是上课的时候,饭肯定都是在学校吃了,周末才回家做。就算在外面住了,学习照样还是不能放松不是。 新学期,两个人除了早上一起起床去跑步,晚上在一起睡觉之外,别的时间都跟以前差不多。当然,周末也可以一起腻歪。周六晚上是两人约定的亲热日子,这是陈赞要求的,不能过于纵欲,要有节制,每周顶多一次。 周末则可以一起睡懒觉,一起去买菜、做饭,有时候去逛街、去网吧。谈天那份家教本来不打算接了,但是孩子的家长说谈天教得很好,孩子进步明显,非让他继续做着。那家长听说谈天也做外贸生意,许诺他会给一些业内信息,谈天觉得这条件不错,便每周三晚上和周六下午去一次。 克里斯那边接到货,尾款便打到王文俊公司的账上了,谈天军训期间没法要求转款,回来之后立即要回来了,这一次赚得更多,足有二十好几万。他给谈阳办了个账户,每月给他固定打过去一笔钱,让他在那边花用。剩下的钱除了留一部分做启动资金,余下的都做了购房基金,准备买房子了。 谈阳到了上海之后就没闲过,先将上海市和上海周边跑了个遍,这是陈赞告诉他的,要想在一个地方扎下根来,就得先熟悉和了解这个地方的环境。所以他就先熟悉上海周边,然后再往杭州、义乌等地跑,熟悉市场,这是他目前的首要任务。 周六,陈赞在网吧值班。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谈天过来了,他是来接陈赞回去的。他一进来,就一屁股挤进了陈赞椅子里:“让让,我也坐坐。” “你自己去搬张凳子来。”陈赞推搡他。 谈天悄悄地用手圈住他的腰:“等下再去,先挤一下。” 陈赞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一会儿给别人看见了。” 谈天满不在乎:“放心,没事的,好哥们挤一张椅子的太多了。”他说的其实是实话,两个要好的男生,揽肩膀、挤一张椅子,太常见了。 陈赞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起身。但就是这一会儿,虞彦和钮茗海从外面进来了,吓得陈赞腾地站起来,但也被他们看见了。他刚才的动作,在他们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从谈天怀里挣出来的。 虞彦和钮茗海都抬了抬眉毛,然后暧昧不明地笑了。 陈赞嘿嘿笑着掩饰:“虞哥,钮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谈天的脸拉下来了,这个钮茗海,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他抬起头,跟虞彦打招呼:“虞哥来了啊?” 虞彦趴在柜台上,朝陈赞挤眼睛:“陈赞,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 钮茗海也附和:“对了,陈赞你说过,要请我吃饭来着。” 陈赞连连点头:“下周六晚上吧,虞哥和钮师兄都来,我们在网吧汇合。” 谈天不乐意了,那天是陈赞生日啊,那不该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么。何况还要请这个情敌吃饭,怎么想都怎么不爽,欠了谁了啊!他刚想说点什么,被陈赞掐了一把在胳膊上,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两个笑嘻嘻的:“好,不见不散。好了,我们进去上网了,你们在外面慢慢玩。” 谈天怒目瞪着钮茗海的背影,怨念深重。 回去的路上,陈赞坐在谈天的自行车后座上,跟他说话:“你今天太不客气了吧,人家都看出你的恶意了。要记得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而面不改色,这才是一个成功人士的修养。” 谈天嗤一声:“屁的修养,别人都抢走我老婆了,我还该面不改色吗?” 陈赞哈哈笑了起来:“就你一天疑神疑鬼的,我跟你说吧,我都跟钮茗海说了我们俩的事了。” 谈天身子一僵,车龙头跳起了舞,陈赞赶紧搂着他的腰:“稳点骑!” 谈天捏紧了刹车,将脚撑在地上,把车停下了,难怪人家今天笑得那么暧昧呢:“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陈赞跳下车后座,和谈天慢慢推车往前走,一边便将钮茗海帮自己救场的事说了。 谈天不甘地哼哼:“让丫走狗屎运,英雄救美了一回。” 陈赞啐了他一口:“滚蛋,你才是美呢。” “在我眼里,你最美。”谈天一向认为自家的人最好看。 陈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跟他说,我已经有对象了,找机会一起请他吃饭,这不,正好凑我生日那天,我想把我们的事也告诉虞彦。你说行吗?” 谈天皱起眉头:“都告诉他们啊?” “这事瞒不长久,先跟虞彦打预防针,免得他说漏嘴,给虞叔叔听见了。到时候万一传到老家去了,那就完全不在我们控制下了。”陈赞不敢跟谈天说虞彦三番两次给自己拉皮条的事,怕谈天生虞彦的气。 “也好。下周六你过生日,要不干脆中午把他们叫来陪你过生日好了。”谈天说。 陈赞摇摇头:“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中午你陪我过就好了。晚上再请他们吃饭。” 谈天一听,眉心舒展,喜笑颜开,还是陈赞想得周到。 结果那天也还是没能够单独过生日,中午的时候郑伯齐来了,他提了些吃的喝的,来给陈赞庆祝生日。亏得他还记得这事儿,因为开学之后,郑伯齐就没和他们碰过面,他谈恋爱了,和女朋友正好浓情蜜意,恨不得天天都黏一块儿,有了异性,哪里还有人性哦。 谈天看郑伯齐满面春风,不由得取笑:“好小子,谈恋爱了也不把弟妹带过来给我们瞧瞧,玩金屋藏娇呢?” 郑伯齐不理他:“你都老早说要带女朋友给我看了,到现在都没个影儿,先带你女朋友来给我看了,我再带她来给你们看。”郑伯齐也不是没想过把女朋友带过来跟兄弟们炫耀一下,但是一想到谈天和陈赞一个个都比自己长得帅,自己和女朋友感情还没完全稳固下来,怕姑娘心不定,喜欢上了自己的好朋友,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所以一直没带来。 陈赞对谈天说:“坛子你赶紧去洗菜,把排骨剁了,鸡切了,好了叫我。” 谈天颠颠儿去了:“今天不劳动寿星公大驾了,我来做吧。” 郑伯齐说:“你行不行啊谈天?”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行不行,谈天猛地一个转身,眼珠一鼓,额上青筋乍现,用手点着郑伯齐的额头:“我行不行这还用说吗?小赞知道我行!对吧,小赞?” 陈赞被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问得面上一热,赶紧掩饰地说:“行,你最行!行了吧,赶紧去洗吧,鱼我来做,别的都归你。” 郑伯齐看着谈天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有些奇怪地笑:“他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陈赞摇摇头:“别理他,发神经呢。快跟我说说你对象的事,啥时候带来给我们看啊?” 原来郑伯齐的女朋友是他们的同乡,是金阿姨同事的女儿,今年刚考上北京的外语学院,听说郑伯齐在北京上大学,她妈便想托付郑伯齐照拂一下。两个年轻人在暑假里就见过面了,那女孩玲珑剔透的,性格也很活泼开朗,又都是十八九岁最易动情的年华,极易互生好感。所以刚一开学,郑伯齐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要把这个女孩追下来。 这不,还不到一个月,那姑娘还没结束军训呢,郑伯齐就已经把人追到手了。“嘿嘿,以后哥哥我就不是单身汉啦!”郑伯齐得意洋洋,“陈赞,你呢,今年的新生中有没有看上合适的?” 谈天本来竖起耳朵在听他们两个说话,这时候听见郑伯齐的问题,刀子咚、咚、咚地剁响开来。 陈赞看了一眼厨房那边,笑了一下:“我已经找到了。” “啊?这么快,你够行的啊!她今天没来给你过生日吗?”郑伯齐急忙问,“是不是她没在这边?” 陈赞笑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呢。厨房里剁菜的声音没了,只听见哐当一声响,像是刀子放下的声音,谈天系着围裙,旋风般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当着郑伯齐的面,吧唧一口亲在陈赞脸上,然后挑衅似的看着郑伯齐,用拇指对着自己:“看到没?小赞他对象,就在这里!” 第一百零八章:一吐为快 郑伯齐本来是准备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的,被谈天的动作和话一刺激,葡萄塞偏了,一下子杵到鼻孔里去了,那颗葡萄停顿了片刻,滚到地下去了。郑伯齐半张着嘴,机械地看着谈天和陈赞,那神情颇为滑稽。 陈赞略显尴尬地笑着,谈天这么一闹,效果实在是太惊悚了,他踢了一脚谈天:“赶紧滚蛋去做饭,这事儿我会跟郑伯齐说,你少在这添乱。” 谈天朝还在发呆中的郑伯齐挤了一下眼,转身离去。陈赞抬起光脚,往他屁股上踹过去,谈天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在陈赞的脚到达屁股的那一刻跳开了。还转过身来朝陈赞抛了个飞吻。 陈赞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郑伯齐呲牙笑:“让你看笑话了。” 郑伯齐终于把嘴合上了,眨了好几下眼,终于才把焦距对准了陈赞:“谈天和你开玩笑呢?” 陈赞苦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郑伯齐:“你不会觉得我们很恶心吧?” 郑伯齐皱起眉头,看着陈赞:“你是说你和谈天真的在一起了,你们两个同性——”那个恋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年代,同性恋这个词语是边缘化的,甚至有点侮辱的色彩。 陈赞点了点头,又赶紧摆手说:“不过我只喜欢谈天一个同性,不喜欢其他人。”他特意强调,就是怕郑伯齐会感到不舒服。 郑伯齐看着陈赞有些紧张的脸,揉了一把脸,神色正常了起来,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谈天怎么像护犊子一样老护着你,原来是这么回事。”沉吟了片刻,又抬头继续说,“你放心好了,哥哥不会鄙视你们的,你们还是我好朋友,我哥们。你们原来怎样,现在继续。”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谈天从厨房里拎着刀冲出来:“嘿嘿,郑伯齐,你真够兄弟!”说着就要张开手来拥抱郑伯齐。 被陈赞一把拉住了:“你给我小心点,手上还拿着刀呢!” 郑伯齐也被谈天的热情吓得缩在沙发角落里了:“谈天,我们不用提刀相见吧。我认你做兄弟,先把刀子放下,咱们有话慢慢说。” 谈天仰头哈哈一笑:“认兄弟就好,你们继续聊,我去做饭。哈哈!” 郑伯齐看着咋咋呼呼的谈天,转头对陈赞说:“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发展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就是好兄弟呢。” 陈赞尴尬地笑笑,他何尝又会想到会成这样,当初他还一心想掰直谈天来着,结果最后自己都跟着弯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在一起的?”郑伯齐觉得很奇怪,自己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有七八年了吧,但是从没有零星半点那方面的念头啊,假如现在让自己去喜欢陈赞或者谈天呢?不行,做朋友可以,做恋人,坚决不行! 陈赞笑:“我也不知道,喜欢了,就在一起了。当初也想着这样是不对的,都该去喜欢女生才对啊,可是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把自己完全摒弃在外,就仿佛心被掏空了一样,想着以后可能谁也填不满那个空缺了,特别难受。你大概能体会那种感情。” 郑伯齐已经谈恋爱了,假想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在一起的情景,不禁点了点头:“能理解一点。”他还没有觉得女友是不可或缺的,感情没深到那份上,但是他能想象到陈赞和谈天的感情,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那种感情和着骨血一起长的,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我记得刚上高中那阵子你们都不怎么说话,那时候是不是在闹别扭呢?”郑伯齐想起自己在中间传话的那段经历来,他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吗? 陈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那阵子挺纠结的,想划清界线来着。没想到最终还是扯到一起去了。” 谈天拿着锅铲倚在门边,说:“郑伯齐你还记得高一暑假那场大洪水吗?陈赞被困在洪水中,我去救他,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那场洪水成全了我们。” 郑伯齐叫起来:“哇哦,倾城之恋啊!够浪漫!” 陈赞轻摇了下头:“那时候差点连命都快搭上了,真没觉得多浪漫。” 吃过午饭,郑伯齐就告辞走了,他下午还要去外语学院看女友。陈赞和谈天也不强留,刚谈恋爱的人,巴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他们太能理解了。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两人动身去网吧和虞钮二人汇合,没想到他们一早就到了,并且等候多时,他们对这顿饭期待已久,当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吃饭。 虞彦一看到他们就扑上来:“怎么才来啊?走走,吃饭去。饿死哥哥了。” 谈天摸摸肚子:“大哥,我们中午吃的还没消化完呢,能不能晚点啊?” 虞彦拍了谈天的肚子一下:“我操,中午背着我们吃什么独食了,居然都不叫我!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谈天被他拍得往后一跳:“嘿嘿,好嘛,现在就去吃饭去。” 陈赞看着钮茗海:“钮师兄也没吃午饭吗?” “吃了,吃的泡面。虞彦说为了晚上吃大户,中午要简单一点。” 陈赞:“……”这都什么人啊,“那现在就去吃饭吧。”中午菜做得有点多,二人撑得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完,一点食欲都没有,早知道就叫上他们一起去家里吃饭了,顶多不说自己过生日嘛。 到了餐馆,才五点刚过,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少,虞彦大声嚷嚷:“老板,要个包间。” 立即有人领着他们上包间,陈赞知道一会儿必定有话要盘问的,所以也没说什么。落了座,点好菜,服务员出去了,虞彦站起身,将门关上了,回过头来对陈赞挑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都从实招来!” 陈赞还没开口,谈天问:“招什么啊?” 虞彦嘿嘿笑:“坛子,还跟哥装呢,你啥时候和陈赞好上的?瞒得我们好苦!” 谈天说:“我们什么时候瞒你了?你又没问过我,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和陈赞是一对儿,这不有病吗?”其实依他的性格,早巴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陈赞和他是一对儿,但是这个世道对他们这样的人是不相容的,所以他只好把炫耀的欲望憋在胸口,这都憋了多少年了,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他此刻的肾上腺素急剧上涌,巴不得别人多问他几句,让他得瑟一下了。 虞彦见他油嘴滑舌的,知道这家伙不一定套得出话来,转头问陈赞:“陈赞,跟哥说说呗,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陈赞用手挠了挠额头,笑道:“有几年了吧,高一暑假的时候。” 他这一句话,让虞彦和钮茗海几乎都跌破了眼镜,这两少年,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真够前卫的。 虞彦捡起自己掉下来的下巴装回去:“那年你们来北京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谈天搂着陈赞的肩,优雅点头:“嗯哼。” “真是看走眼了。”虞彦拍拍自己的额头,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蛛丝马迹的,只是自己当初没往那方面想,还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两个乡下小子,怎么可能那么时髦,小小年纪就搅基呢。 钮茗海听得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除了羡慕,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从小一起长大,那么早就已经定情,如今正浓情蜜意,难怪自己半点机会也无。 服务员敲开门,送上第一道菜,虞彦狮子大张口:“服务员,给我们来一打啤酒。”回头对谈天狞笑,“先灌倒你再说。” 谈天连忙摆手告饶:“虞哥,你悠着点,我们中午还喝了酒的,晚上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来两瓶意思一下就好了。” 虞彦用手指点了点:“你们俩小子,不要太浪漫吧,招人嫉妒啊,大中午的还喝酒,在家干坏事了吧?”笑得一脸暧昧。 陈赞脸上一热:“虞哥说笑呢,中午有个同学过来,一起喝了点葡萄酒。” “哟呵,还葡萄酒!”虞彦和钮茗海更是笑得高深莫测了。 谈天一看越描越黑,索性说开来:“你们俩个别笑抽了,今天陈赞过生日,郑伯齐过来陪他过生日。” 钮茗海敛了笑容:“陈赞你过生日怎么不跟我们说,好歹叫我们去帮你庆祝一下啊。” “就是啊,太不够哥们了,过生日也偷偷摸摸的。”虞彦嚷嚷道,“害我们连礼物都没准备!” 陈赞尴尬了,说实话,他也压根儿不知道虞彦的生日是哪天啊,钮茗海就跟不用说了,过生日这事,除了自己拿它当个事,它就不是个事。 谈天嘻嘻笑:“今天不是还没过完么,正好告诉大家了。” 虞彦一拍桌子:“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先吃饭,吃完饭哥请你们去喝酒!” 陈赞哭笑不得,怎么还是喝酒啊。 吃了饭出来,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在饭桌上就已经干掉半打啤酒,虞彦说喝得不过瘾,一会儿还要继续去酒吧喝。 出来后,钮茗海打了声招呼:“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就先走了。 虞彦又带着陈赞和谈天往那条酒吧街走,这个点,酒吧街才刚刚苏醒过来,霓虹灯渐次亮了,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也是形色匆匆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女,大概是某个店里的服务生。 “到了,咱们先进去,海子晚点自己会找来的。”虞彦率先走进了一家小门脸的酒吧。 陈赞抬头看了一下,门头上的招牌上用彩色灯饰装饰出“蓝鸢尾”三个字,陈赞隐约记得,上次虞彦带他来的就是这里。 谈天是第一次上酒吧,充满了新鲜感,正好又在饭桌上被灌了两瓶啤酒,神经被刺激稍稍有点兴奋,他的胳膊放在陈赞肩上,眯缝起眼睛说:“蓝戈尾?” 陈赞将他的胳膊扔下去:“丢人不丢人,别说我认识你。”还华大生呢。 谈天嘻嘻笑:“我是理科生,不认识这字很正常。这字念啥来着?” 陈赞说:“小学三年级就学了,你居然说不认识。” “是吗?我们早就学过了?”谈天看了半天,想不起来在哪里学的,小学三年级时学的?他还未必真认识,那会儿自己多粗心啊,这么生僻的字,早就还给老师了。 “那不是‘纸鸢’的‘鸢’么?走吧,别丢人了。”陈赞一边说,一边拉着谈天进去了,他在那仰头研究了半天,后面都有人将他俩当风景看了。 虞彦已经在里头等了好一阵,看见他俩还没跟上来,又倒回来看:“你俩干嘛呢,怎么还不进来?” “来了,来了。”谈天连忙答应,进了酒吧。 酒吧里刚刚才营业,店里还没什么客人,只有调酒师和服务生在忙碌。 虞彦领着他们入座,谈天坐不住,他像个刘姥姥一样到处打量,跑到吧台边上看调酒师擦酒杯、调酒,又指着舞台上的架子鼓和键盘问调酒师:“你们这晚上还有演出呢?” “对啊。有乐队来驻唱,客人可以自己点歌。”调酒师年纪也不大,看见谈天这么个大帅哥,态度甚是和蔼可亲。 谈天问:“你们这有吉他吗?” 调酒师点点头:“有的,就在台子上。” 谈天眼睛发亮:“我可以试试吗?” “你会弹?”调酒师有些不太置信地说 谈天笑起来:“不像吗?我可以试试吗?” 调酒师点点头,转头跟一个服务生说了一声,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领着谈天上了舞台。 陈赞和虞彦坐在高背椅里说话,看谈天一个人在那边玩乐也没说什么,一会儿没注意,便发现谈天不见了,四处找了一圈,发现人已经在舞台上了。 谈天此刻手里抱着一把吉他,对着麦克风说:“今天是我家宝贝的生日,许久没有弹吉他,趁此机会送他一首生日快乐歌。”说完拨弄了一下琴弦,音符开始有些断断续续的,不太连贯,过了一阵子,音乐连续起来,谈天也开始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虞彦在下面起哄:“哟呵,坛子这小子真会搞浪漫啊,难怪能把你追到手呢。”说着朝陈赞挤眉弄眼。 陈赞呵呵笑,谈天就是这点好,时不时搞点小浪漫,虽然看起来挺幼稚的,但是胜在有心啊。 生日歌很短,谈天弹唱了两遍,然后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这时钮茗海提着一个蛋糕盒到了酒吧门口,正好听见了谈天的表白,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谈天,还挺能搞浪漫的。他想进去,却被一个背着一个吉他的男生挡着了,那个男生背对着他,杵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钮茗海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身形瘦瘦的,从后面隐约可以看得见修长秀美的脖子。“朋友,麻烦让让。” 那男孩似乎被惊醒了一样,赶紧往里走。 谈天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虞彦站起身鼓掌:“唱得好,坛子,再来一首!”一转头看见钮茗海,“海子,你到了啊!坛子这小子居然还能弹吉他,今儿非让他给我们表演一首才行。《爱你一万年》怎么样,小赞说好不好?” 陈赞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能说不好啊,但是谈天未必会唱。 果然,谈天苦着一张脸:“这歌我不会弹啊,我清唱?”但是清唱极有可能跑调,他在台上抓耳挠腮,往台下一看,便找到了救星,“童尧,真巧啊,在这里碰上你。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快来快来,帮我伴个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吧台前站着的那个背吉他的男孩。童尧漂亮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真巧啊,你也在。好,我给你伴奏。” 第一百零九章:失恋对失恋 童尧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驻唱的酒吧会遇到谈天,而且还听见他给他女朋友弹琴唱歌。尽管他知道谈天有女朋友,但是从未见过,也就当那个人不存在,此刻亲耳听见谈天表白,知道那个人终于出现,他的心不由得格外失落酸胀。 更讽刺的是,谈天居然还邀请自己为他伴奏《爱你一万年》。童尧心里苦笑,但是却不愿意拒绝他。 虞彦看见童尧:“咦,这不是驻唱的那个歌手么,坛子认识他?看起来还挺熟啊。” 陈赞摇摇头:“不知道,你不是说他是华大的么,应该是坛子同学。”陈赞的记性很好,他记得上次谈天去爬长城,好像就是说和一个叫童尧的男生住一屋子。他眼睛不近视,舞台上的灯光还算明亮,所以把童尧的脸看得十分分明,长得挺好看的一男生。 童尧弹吉他的水平显然比谈天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和谈天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陈赞发现童尧弹吉他的时候,不住去看谈天,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真让自己瞎蒙对了,童尧喜欢谈天? 谈天不用弹琴,唱歌就投入多了,把伍佰的《爱你一万年》唱得十分深情。一曲毕,虞彦带头鼓掌,刚进来的几个客人也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谈天不知道跟童尧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两个人都从台上下来了。 “小赞,虞哥,钮哥,这是我同学,童尧。没想到他在这酒吧驻唱,真是巧了。童尧,这两个是我朋友,虞彦虞哥,钮茗海钮哥;这个是陈赞。” 童尧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心里却暗暗有些奇怪,怎么没有看见谈天的女朋友。 虞彦对童尧说:“我在这里见你很多回了,原来你是坛子的同学啊,你的歌唱得真好,琴也弹得好。很高兴认识你,我请你喝酒。”说着便递了一瓶啤酒过去。 童尧连连摆手:“谢谢,我现在不喝酒。一会儿还要去唱歌。”童尧低头看见桌上的蛋糕,“今天有人过生日啊?”他猜想谈天的女朋友应该也在这里的,不然他刚才不会唱歌,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谈天拍拍陈赞的肩:“啊,对,今天他是寿星。” 童尧的心猛地一跳,抬头再打量了一下陈赞,只见陈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自己说:“你的吉他弹得真好。” 童尧的心突然疼痛难当,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了出来,他一直以为谈天是个直男,没想到居然是个弯的,是喜欢男生的,原来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努力掩饰的一切都是白费的,早知道就该直接表白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嘴角肌肉的颤抖,但还是很努力地扯出一张笑脸:“谢谢。祝你生日快乐!” 陈赞说:“谢谢!吃块蛋糕吧。”说着拿刀子去切蛋糕。 童尧退后一步:“不了,我现在要去唱歌了。” 谈天拍他的肩:“我们寿星过生日,不能不赏脸啊。” 童尧咬着下唇看了一眼谈天:“那晚点吧,我唱完歌再来。”说完转身逃也似的上了舞台。 这个时间其实客人不多,有没有人唱歌都无所谓,平时这个时间童尧都是在后台休息或者练习,但是今天他不能不唱。他肠子都悔青了,神差鬼使的,今天居然来得早了些,来早了还算了,怎么从前门进来了,要是从后门进来,不就看不到谈天了吗。不过他不确定自己听见谈天的声音,能忍住不出来看。 童尧坐在舞台上,一个人抱着吉他,轻轻地拨弄着琴弦,旁若无人地唱着自己的歌。钮茗海是通音律的,他发现,童尧的音乐中比刚才多了一股淡淡的哀愁,他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聚光灯下,那个男孩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孤寂。 钮茗海回头看了一眼笑语嫣然的谈天和陈赞,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他拿起桌上的酒瓶:“陈赞,生日快乐!” 陈赞举起酒杯来和他碰杯:“谢谢!” 钮茗海对着酒瓶一口吹,全都喝干了,将酒瓶倒转过来。 虞彦拍手笑:“海子好样的,陈赞你也要喝完啊。” 陈赞呲牙一笑:“我尽量。”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停下来喘息,被谈天抢过酒杯:“我来。” 虞彦说:“坛子,你小子行啊,会护着你媳妇。来,哥敬你!喝干了。”说着给谈天递了一杯刚开封的啤酒。 谈天说:“虞哥,不带这么轮番攻击的,刚在饭桌上就灌了我几瓶了,看样子你今天想把我灌趴下啊。” 陈赞连忙说:“先吃点蛋糕吧,晚点再喝。”晚上吃饭的时候,谈天本来就吃得很少,尽被灌酒去了。 童尧本来想着一直在台上唱歌,捱到谈天一群人离开再下去。但是下半场的时候,另一个乐队到了,那个乐队正好今晚有新歌要演出,所以他连在场上帮忙的机会都没有。他准备从台上下去,悄悄从后门出去,没想到他还没下去,谈天已经站起来朝他招手了。童尧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谈天被虞彦和钮茗海灌了不少酒,啤的白的都有,混着喝,纵使酒量再好,也容易醉,他已经喝得十分兴奋了,将蛋糕和啤酒推倒童尧面前:“吃蛋糕,童尧。” 童尧不好拒绝,吃了两口。 谈天又说:“来,喝酒。今天谢谢你帮我伴奏啊,我今天特高兴,居然能在这里碰上你。” 童尧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谈天喝多了,满脸通红,醉眼迷离,搂着陈赞的胳膊,将头枕在他肩上,看着童尧呵呵笑。 陈赞对童尧说:“我听谈天提起过你,他的吉他都是你的教的,谢谢你啊。” 童尧看着陈赞,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自己教谈天弹琴,你谢什么啊,要谢也该谈天谢,便举起酒杯:“没事,我跟谈天投缘,所以才教他。今天你生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陈赞说:“谢谢!”说着端起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杯来和童尧碰杯。 童尧不干了:“我这杯是满的,你的怎么能是半杯。我给你满上。” 陈赞无奈,只好满上:“干杯!”然后咕咚咕咚开始喝起来,喝到一半的时候,谈天又抢过杯子:“小赞,少喝点,我帮你喝。” 童尧见状:“我还没跟你喝过酒呢,来,谈天,我敬你一杯。” 谈天连忙又端起另一个酒杯:“应该我敬你才是,谢谢你教我弹吉他。” 碰完杯,童尧又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虞彦看童尧居然这么豪气:“没想到华大还有这样的人才,琴弹得好,喝酒也这么厉害,来,来,我敬你,干杯!” 钮茗海看着童尧,他面无表情,只要有敬酒,便一饮而尽,但是眼神却一直躲闪着,不看陈赞和谈天,似乎猜到些什么,这个男孩,大概跟自己一样,也是还未恋上就失恋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喝到最后,谈天完全趴下去了,烂醉如泥,没办法,任他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被三个人轮番灌,还要逞强帮陈赞挡酒。虞彦和钮茗海是北方人,酒量大,所以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脚步有些虚浮。童尧的酒量也不大,又喝得猛,也有了七八分醉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有陈赞最清醒,因为谈天一直帮他挡酒,喝得最少。 回去的时候,陈赞去扶童尧:“童尧,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童尧睁开醉眼,看见陈赞,甩开他的手:“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钮茗海说:“陈赞,你带谈天先走,我送童尧回去,正好顺路。童尧,我送你回去吧?” 童尧抬了下眼皮,看见不是陈赞,虽然有点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反对。 陈赞苦笑了一下,童尧八成是喜欢谈天的,所以对自己有敌意呢。他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钮师兄了。你今天没开车吧,去打个出租车。” “嗯,这我知道。走吧。”钮茗海扶着童尧,替他将吉他挽上肩。 陈赞扶着谈天,搀着虞彦一起出了酒吧,在马路边伸手拦了车,先将虞彦送走了,又拦了一辆车:“钮师兄,你们先走吧,我们下一趟。” 钮茗海的主人意识还是很浓,摆摆手:“不用,你们先走,我们离得近,你们先上。”其实说远近,陈赞也远不了多少。 陈赞没有坚持,跟钮茗海摆了下手,将谈天推进后座,自己坐了进去:“钮师兄,拜托你了,再见!” 钮茗海招了一辆出租,正准备要上车,童尧“哇”地一声便吐了出来。钮茗海躲闪不及,自己的鞋上裤子上被溅了好些污物,他连忙拉着童尧到垃圾桶旁吐,有人抢先上了他招的车,走了。 钮茗海强忍着自己胃里的恶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替童尧拍后背:“好点了没?还想吐吗?”要吐就一次性吐完,省得再吐自己身上。 童尧突然哗啦啦流起了眼泪,蹲下身去呜呜哭了起来。 钮茗海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三分。“你哭什么啊?” 童尧不答话,抱着他的吉他哭得肝肠寸断。 钮茗海手足无措,将童尧拉起来,要哭也行,别蹲在垃圾桶旁哭吧,刚才还吐了一滩在那儿呢。“走吧,童尧,我送你回去。” 童尧摇头:“我不回去。” 钮茗海叹了口气:“那你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童尧耍起了小性子,谈天走了,撇下他和那个男的走了,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还帮那个男生喝酒,一起来灌自己。这个灌他,实在是冤枉谈天了,分明是他自己一杯接一杯地敬陈赞的酒,谈天又帮陈赞挡酒而已。 钮茗海这人爱洁,看着自己脚上和裤腿上的污秽,都恨不得剁了去,他真想把童尧就这么撂下不管了,看起来这么干净漂亮一男生,怎么发起酒疯来和酒鬼全无二致呢。 钮茗海见童尧耍赖不走,便撇下他自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童尧又蹲下去了,抱着吉他埋着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干嘛,看起来挺可怜的。只好又回来:“童尧,算了吧。人家谈天早多少年就和他男朋友在一起了,你犯不着这么失落。” 童尧被钮茗海戳中心思,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钮茗海斜着眼睛看他:“我说错了?你不是喜欢谈天么?” 童尧将脸埋进双腿间,自己一直隐藏得那么深,怎么被个陌生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了,很晚了,再不回去学校都关门了。”钮茗海抬手看了下手表,马上就十一点了,赶回去估计都已经关门了。 童尧撇了撇嘴,闷闷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出来的呗。”钮茗海笑了一声,这么单纯的一个人,那点小心思怎么骗得过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 童尧继续问:“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 钮茗海想蹲下来,但是看着自己脚上的的污秽,无力地叹了口气:“走吧,一边走一边跟你说。今天不回去了,找个地方洗个澡去。” 童尧试着站起来,腿脚软绵无力,起不来了。钮茗海看了一会,伸出手来,托着他腋下一拉,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伸手从肋下圈过,拖着他去打车。 童尧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问:“你也是个弯的?” 钮茗海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童尧闭着眼睛笑:“不说就是承认了,你喜欢谁?谈天,还是他男朋友?嘿嘿,你也失恋了。” 钮茗海真想把童尧帚地上,闷声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失什么恋,压根儿就没开始恋好吧。” 童尧不高兴了,用力推了钮茗海一把,没推开:“暗恋也是恋!”说着就撇着嘴要哭了。 钮茗海连忙告饶:“好好,暗恋也是恋,是失恋!” 童尧不知道被触到哪根神经,呜呜呜接着又哭了起来。钮茗海实在没招了,又哄又骗,总算是把童尧哄到车上,打车到了酒店的时候,童尧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钮茗海叹了口气,倒了八辈子霉,怎么摊上这个祖爷爷了,将人从车里拖出来,背在背上,进了酒店。 第一百一十章:童尧欠债 第二天一早,童尧睁开眼,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更让他头痛的是,他现在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一扭头,旁边还有一个男,猛地低头看自己身上,胳膊光溜溜的,一摸身上,没穿衣服,童尧“啊——”地尖叫起来。 钮茗海猛地堵住耳朵:“叫什么叫,吵死了!” “你、你、你……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钮茗海说:“这是我的床。” 童尧几乎要哭了:“我怎么在你的床上?” 钮茗海说:“昨晚上你喝醉了,说什么也不回学校,我就带你来这里了。你还认得我吗?” 童尧猛地摇头,他对这人有点印象,昨晚上在酒吧的时候,和谈天一起的,但是却不知道他叫什么。 钮茗海嗤一声:“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华大化工系的?高智商低情商,啧啧!” “你到底谁啊?我知道你是谈天的朋友。对了,你昨晚上没有对我怎么样吧?”这最后一句话,声音都打颤了。 钮茗海掀开被子,拿起酒店提供的睡衣穿上:“我虽然是个同志,但是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放心吧,你的小菊花安然无恙。”虽然这家伙脱光了之后看起来很是可口,但是钮茗海想到谈天和陈赞,还是没舍得下口去。 童尧松了口气,往房间里猛地扫了一眼:“我的吉他呢?” 钮茗海愣住了:“你昨天自己没拿?” 童尧抓狂,用手抱着脑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把我的吉他还给我吧!”他的吉他是他考上华大,叔叔从美国买来送给他的,值好几万呢,关键是他特别喜欢那把吉他。 这责任实在不在钮茗海,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他答应陈赞送童尧回去,结果人是没事,东西丢了,也不算是完全忠人之事了吧。“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童尧满脸懊恼地看着钮茗海:“一万……” 钮茗海心说,也不贵嘛。 童尧继续说:“……美元。” 钮茗海忍不住“靠”了一声,一把破吉他,还要八万块钱。 其实八万块的吉他对于玩这个的人来说并不贵,好一点的都要几十上百万呢。 童尧说:“你赔吗?” 钮茗海说:“这也不完全是我弄丢的,我只负一半的责任,你那琴又用了一段时间,算一下折旧费,我赔你两万好了。”他是个生意人,绝不可能不讨价还价的。 童尧撇撇嘴:“切,我还以为你多大款呢,说赔就赔。小心食言而肥!” 钮茗海一下子炸毛了,大声嚷嚷:“你说谁肥呢?赔就赔,不就八万块吗?老子还出不起吗?” 童尧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了,肥字不能说? 童尧不知道,肥胖这个词语伴随着钮茗海度过了痛苦的童年和少年,那时候,他的大名几乎没人记得,所有同学老师都管他叫肥仔,受够了各种谩骂嘲笑。 直到上高中时,他才发狠节食,加上运动,这才瘦下来,跟肥字彻底告别,不过以后对这个字眼也特别敏感,成了不能碰的禁区。 出了酒店门,钮茗海和童尧去琴行买吉他。钮茗海个子高,腿长,没走几步,就把童尧落下了一段,童尧需要紧跑几步才能跟上。如此几次,钮茗海发现问题,便放慢了脚步与童尧保持一致。 童尧正想抱怨呢,发现对方已经慢下来了,心说:还行,有点眼力价。想起一个事:“钮茗海,我好像记得你要跟我说谈天和他男朋友的事。” 钮茗海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两个青梅竹马,隔壁邻居,谈天从初中就开始喜欢陈赞,高一时他们就在一起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对了,他们现在在外面租房子同居。” 童尧停住脚步,虽然知道谈天有喜欢的人,但是知道得这么详细,心里还是感到难受,他们居然那么早就在一起了,难怪谈天对他那么好。 钮茗海回头对童尧说:“算了吧,别肖想了,看开点,这世上又不止他们两个男的。”这话是在安慰童尧,何尝又不是安慰他自己。 童尧幽幽叹了口气,慢慢跟上钮茗海的脚步。 陈赞是被尿憋醒来的,睁开眼睛,看见谈天依旧睡得呼呼的,估计连地震都震不起来。他起来上厕所,刚放完水,拉开卫生间的门,被闭着眼睛杵在门口的谈天吓了一跳:梦游了?小声地叫:“坛子?” 谈天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与陈赞擦身而过,准确无误地找到马桶,拉开裤头,哗啦啦地开始放水。 陈赞站在他身后打量,到底醒了没醒,他没梦游的毛病吧。“你醒了没?” “没,但是想尿尿。”谈天的语音模糊,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陈赞笑了起来,跟自己一样也是被尿憋醒的呢。“那你再睡会儿吧。”昨天的酒喝得实在有点多,下次再也不那么喝了。 谈天尿完,也不回房间,转身躺在了沙发上,继续补眠。陈赞说:“要睡去床上睡去。” 谈天揉了把脸:“不睡了,再眯会儿。” 陈赞不再催他,去厨房把粥熬上,然后过来坐在沙发上:“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你同学,看他安全回去了没有?” 谈天闭着眼睛打哈欠:“打什么啊,一个大男生。” 陈赞想了想,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昨天我发现他对我敌意不小,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 谈天眼睛猛地张开:“不会吧,一大早你别吓我!” 陈赞看着谈天笑:“昨天他拼命地灌我的酒,但是被你挡下来了,然后他一个人喝闷酒,喝了好多瓶。我说要送他回去,他不让我送,后来钮茗海说送他,他才没有反对。” 谈天皱起眉头想了许久,没有印象,因为那会儿他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坐起身,嘿嘿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 陈赞打了个呵欠:“我又没说你什么。所以让你问问他回去了没有。” “那我打个电话去问?” 陈赞说:“打啊。” 谈天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电话,挂断电话,表情有些呆。 陈赞问:“怎么了?没回去?” 谈天说:“给钮茗海打一个?” 陈赞说:“打吧。” 钮茗海的手机接通的时候,他正在琴行里,那些优雅的、美丽的乐器在试音的人手下发出难听的不成调子的噪音,吵得原本就有些头痛的钮茗海脑仁儿突突跳得更欢了:“喂,谈天啊?你问童尧啊,他在这呢,昨天把他的吉他丢了,陪他来买吉他。找他有事?” 谈天胡乱扯了一句,赶紧把电话挂了,回头对陈赞说:“童尧昨晚上没回去,跟钮茗海在一起,现在在买琴。” 陈赞皱起眉头,然后眉心舒展:“没事就好。”谈情从买琴开始,不错。 这边厢童尧看中了一款吉他,标价88888人民币,比他丢了的那把都贵,咖啡色的琴箱,打磨得溜光水滑,而且音色极好,令人一见倾心,童尧抱着就不舍得撒手了。 钮茗海说:“看好了?” 童尧为难地看着他:“就是有点贵。”他本来就打算买个万儿八千的将就用一下就好了,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倾心的。 “多少?”钮茗海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想要迫切地离开此地,“看好了就买吧。” 童尧把价格亮出来给他看,钮茗海暗骂了一声,这小子不是讹上自己了吧。 童尧说:“我想要买这个,但是我没带钱,多余的部分你先给我垫上呗,回头我还你。” 钮茗海心说:这还差不多。“走吧,看好了就去结账,我去刷卡。” 童尧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买单去了。 出了琴行,童尧和钮茗海交换了电话号码,小心翼翼地问:“借你的钱可能会还得慢一点,一个月只能还一千,没有关系吧?” 钮茗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可以。” 童尧笑了起来,小虎牙都露出来了,笑容如春花秋月一般明媚:“钮茗海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了,再见!”摆摆手,背上新吉他,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公交站台走去。 钮茗海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是个好人吗?他看了一下童尧纤长的背影,投资了8888元,是不是该收点利息回来呢。作为金融系的高材生,一个成功的投资者和生意人,亏本买卖绝对不做! 十一黄金周的时候,谈天和陈赞回了一趟家,谈阳从上海往家赶,因为于碧莲要结婚,做儿子的一定要回去支持的,不然多给人说闲话。 回到家,少不了寒暄,双方的父母都喜笑颜开,杀鸡宰鸭招待儿子。 陈赞这次回来,是想把自己打造全生态新农村的理念带回去给父母的,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得一步一步来。 首先可以把有机肥料先推广开来,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养鸡鸭,有大量的鸡鸭粪,除了用做蘑菇培养基,其余的就拿来给油茶、庄稼和菜地施肥,减少化肥的使用,甚至都可以不用化肥,这样慢慢将土壤养回到有机状态。 生物农药的成本比较高,可以安装荧光灯灭蝇、蛾,这样就能减少喷洒农药的次数,有机是不可能一步到位的,那就慢慢来。 荧光灯灭蛾实际操作起来成本很高,因为你杀了这一片的蛾子,别处的就会继续过来,永远也杀不尽。但是陈家岙却有一个地理优势,他们村西面和南面都是被河围绕起来的,北面是村庄,只有东面是国道,国道那边是另一个村的责任田,所以荧光灯灭蛾,就只需要考虑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的蛾子进入,这大大降低了成本。 这几年陈昌隆和陈昌盛兄弟俩跑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广了,陈赞和谈天一说到这些新理念,他们就能心领神会,也很积极配合。并且还能想方设法解决问题。 陈家岙在本地已经算是龙头村了,他们是县里的油茶示范基地,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在其他方面也走在前面是很有必要的。他们愿意做吃螃蟹的人,也有吃螃蟹的本钱。 陈赞现在有足够的菌子油吃,因为油厂里又开辟出来了一个菌子油加工车间,生产出的菌子油和他们家的陈香茶油是同一个系列品牌。陈香这个品牌名字是陈赞起的,因为茶油是所有食用油中保质期最长的,在常温下可以保质长达两年,茶油香浓,有愈陈愈香的意思在里面,而且他们家又姓陈,村子也叫陈家岙,起这个名字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第一批菌子油正好加工出来,准备发往北京。陈赞看着用玻璃罐包装得十分精致的菌子油,想到以后陈香将来可以形成一个大家族,就觉得前景分外美好。 这个假期,陈巧也回来了,她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听说家里变化特别大,特别想回来看看。正好学校放假,便回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带着女儿一起回家,起码要过两年才能带回来。 于碧莲和柯师傅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请了亲朋好友来吃一顿便饭,同时搬进了新房。房子是陈赞建议的款式,楼下还是农村最时兴的开放式,楼上弄成了城里别墅一样的封闭式,这是陈家岙第一幢小洋楼。 陈赞看着柯师傅的新房,笑着对他姐说:“以后咱们村家家户户都会是这种小洋楼,跟城里的别墅也没什么差别。” 陈巧看着弟弟:“说得我也想回家来了。” 陈赞笑:“以后咱们家房子也要改成别墅式样的,给你和姐夫留一个小套间,随时欢迎回来住。” 陈巧喜得连连点头:“好。”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感动。 谈伟从北京回来之后,对柯师傅的态度有很大改善,现在也能和平共处了,陈赞私以为最大的功劳就是菌子油。 于碧莲带着三个儿子全都搬到了新房里。谈天和陈赞趴在新房的阳台上看风景,笑着对陈赞说:“当初特别想盖新房,现在住进来之后,却想回原来的老屋去住,还是觉得那儿亲切,而且离你最近,一出门就能见到了。等以后我回家来,把老屋拆了,然后也盖一套小别墅,就咱俩住。” 陈赞笑:“我家就我一个儿子,你干脆住我家不就得了?” 谈天抓脑袋:“行,到时候我入赘到你家。” 陈赞斜睨他:“难道不是你嫁到我家?” 谈天用手圈住陈赞的肩,哈哈笑:“好,我嫁到你家去,你家家大业大,我一点也不亏。”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那么开心。”刘双双的声音冷不丁从后面响起来,这两天谈天家里办喜事,刘双双在这边帮忙,她上楼来拿个东西,看见俩孩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便随口接了一句。 “妈!”陈赞吓得身体一僵,便想从谈天的臂弯中挣脱出来,却被谈天牢牢圈住了。 “别动,你躲得厉害,你妈越起疑心。”谈天小声地说,又大声跟刘双双说,“婶子,我和小赞在说,将来我们娶媳妇,那姑娘是觉得嫁给我比较赚,还是嫁给小赞比较赚。” 刘双双笑得眼角鱼尾纹都起来了:“那还用说么,嫁给你们两个谁都不亏!”她儿子多帅啊,又那么聪明,自家条件又这么好,谈天各方面都不比儿子差,就是家里条件稍微差点,但这孩子会赚钱啊,姑娘嫁给谁都不亏。 谈天朝陈赞挤眉弄眼:“看吧,婶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双双拿了东西下去了,一边感叹,一眨眼,儿子就长大了,很快就可以娶媳妇了呢,他会找个怎样的姑娘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红红火火 陈赞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自然要去看望一下外公外婆、舅舅阿姨,回来的时候,正在读中专放假在家的刘冰洁也跟着来了。 刘冰洁现在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陈赞记得这个表妹以前很喜欢谈天,心里很有些紧张,担心她还喜欢谈天,而谈天又不能回应,不仅徒生尴尬,还让人伤心。但是又不能不让她来自己家里。 刘冰洁长大了,看见谈天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有了少女的矜持,只是很有礼貌地说话、问一些问题。倒是谈阳有点出乎陈赞的意料,他很主动积极地去找刘冰洁说话,陪她一起玩,让陈赞很是感动,谈阳真是长大了,懂得替哥哥排忧解难了。 陈赞私心里想,其实刘冰洁和谈阳两个人才是年纪相当,性格也很登对,一个活泼、一个稳重,要是能成一对也不错。只是想到刘冰洁曾经喜欢过谈天,要是做了一家人,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吧。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刘冰洁明年就中专毕业了,学的是会计,学校已经不包分配了,得自己去找工作。陈昌隆倒是说过,要是刘冰洁不嫌弃,可以来他们家帮忙管账。但是刘冰洁年轻好胜,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想出去看看,不愿意留在家里,自然也就不能强留。 陈巧在家这几天,也看清了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奥妙,主动提出等刘冰洁毕业了,如果想去上海的话,她可以提供住宿。 刘冰洁正在考虑要不要去上海。 十一假期结束之后,谈天开始有了第三笔订单,这笔订单不是来自克里斯的,而是他做家教的那个家长介绍给他的,一个俄罗斯的客户。 对方要一批服装,利润不是很大,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在当下的外贸市场里,这个利润实在是有点低。谈天也不拒绝,他们这是原始积累阶段,不仅是资金,更是客源,只要有赚,就愿意接单。谈天一接下单,便和谈阳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开始去寻访货源。 陈赞琢磨着是否该买房了,这个时候是买房最佳的时机,但是他们手头的资金有限,不能全额付款,这么一来就得按揭,虽然按揭每个月的数量也不大,但还是房奴一个。 陈赞对房奴这一词颇有微词,上辈子为了在城里定居,也做了房奴,一个月五千的房贷,像座大山一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要不要买房呢?陈赞犹豫了,若是能一次性付清就好了。但是他们手头的买房基金只有二十万,买一套六七十平的小居室倒是够了,但是既然是要买房,就应该买格局适中的,省得到时候又折腾。 大一点的话,一次性付款那还差个十多万,谈天那边倒是有钱,但那是外贸启用资金,不能动,要不等等吧,等明年再买。但是等下去房价又涨了,实在划不来。 谈天是极力支持买房的,买了房子,就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了。陈赞知道谈天对家的渴望,觉得这房子还是要买。若是开口向父母借点,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总觉得有点对不住父母,这是他们悄悄在打造一个自己的家,却还求父母支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虞彦知道他们想买房子,便主动开口说借钱给他们:“买吧,买套幸福苑二期吧,差多少我借给你。我们一起做邻居,海子也在那买了一套呢,以后就可以一起出来打牌,不用担心三缺一。” 幸福苑在三四环之间,位于北城,地理位置极优越,将来地铁也会从那里经过,房价会扶摇直上。现在只要三千五百一平方,十年后至少要三万五,买房要趁早。陈赞点点头,吓了决心:“好,买!” 有点麻烦的是,他们的户口不能拿出来买房。虞彦说钮茗海有办法,陈赞便托了钮茗海帮忙,跟他们一样,买了一套幸福苑二期的新房,一百平方,三室一厅的格局。房子还没交付,先付定金,等年底交付房子时再付尾款。 谈天喜得抱着陈赞猛亲:“小赞,哈哈,我们有自己的家了。等交房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把钱都赚回来了,到时候就不用借了。” “嗯,就算是要借也借不多的,现在网吧每个月还有两万多的分成呢。”陈赞也觉得特别高兴,他们终于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窝了。 现在网吧已经有一百台电脑,每个月的营业额在十几万上以上,按说钱是赚得不少,但是主要都用来扩大规模了,每个月只能分到两万多块,离交房还差两个月,到时候就只差不到十万块了。跟虞彦借一点,最好是谈天又接一笔大单,钱就够了。 果然,谈天跟俄罗斯的客户第一次交易很顺利,对方很快又发来了第二个订单,要一批皮制大衣。谈天让谈阳去调查一下市场,自己也在北方留意厂家,发现济南有一家,谈阳说他在宁波也找到一家,对比一下价格,发现宁波那家更有优势,便让谈阳去采样下单。 很快,这笔生意便敲定下来。他们的买房基金终于充足起来,乐得谈天在梦中都要笑醒来。 元旦节的时候,谈天和陈赞约了虞彦去看新房子。这一块儿基础建设还没有齐全,公交车还没到达这里,便搭虞彦的便车去了幸福苑,刚进小区,便看见有一辆别克从里头出来。虞彦猛按喇叭,放下车窗喊:“海子!” 别克停下了,车窗放下来一半,可不是钮茗海:“虞彦,你也来看房子?” 虞彦说:“对啊,你都看好了?走吧,去我们的房子里看看,晚点一起去吃饭。” 谈天也放下车窗,和钮茗海打招呼,因为买房子是托了他帮忙的,他不再好意思给人脸子看。 “不了,你们去吧,我朋友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钮茗海的车里还有一个人,戴着绒线帽子,脸遮了大半,并不朝这边看。 虞彦看了一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哦哟,海子都带朋友来看房子了,看样子最近有大动作啊,怎么瞒着我们啊?不介绍给兄弟认识一下。” 钮茗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车里的人,回头对虞彦说:“下次介绍给你们认识,先走了啊,拜拜。” 陈赞看他把车窗摇上去,然后驾着车缓缓驶出小区,不由得说:“他朋友也会弹吉他呢,我看见车后座放了把吉他。” 谈天说:“是吗?那以后应该就有话题聊了。” 虞彦关上车窗,一边开车一边笑:“嘿嘿,看来这次海子真找到合适的人了,他自己也会拉二胡呢,从小学的,功底深着呢。他们肯定有共同话题。” “是吗?没想到钮师兄还有这样的才能,一点都不显山露水啊。”陈赞感叹了一句。 谈天听见陈赞夸钮茗海,不高兴了,不发表任何意见,心说:早点跟别人琴瑟和鸣就对了,别来打我家小赞的主意。 两家的房子不在同一幢,一个东一个西,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总的来说环境还很不错。虞彦的房子比他们买的大,四居室的,照虞彦的说法:“以后我一间,孩子一间,保姆一间,爹妈来了住一间,刚刚好。” 谈天摸下巴:“我们没孩子,也不需要保姆,主卧室一间,客房一间,还弄个书房。正好!” 虞彦哇哇叫:“我也要个书房!” 陈赞哈哈笑:“把隔壁的也买来,打通了一起装修。” 虞彦摇头:“那还是不用了吧,我家已经一百五十平了,还打通啊,那不就成了足球场了。” 谈天出主意:“生一打孩子,组成个足球队,就不担心房子宽了。” 虞彦踹了谈天一脚:“你才生一打呢,比猪还能生。” 几个人嬉闹了一阵,陈赞说:“虞哥,现在房子还算便宜,你若是有闲钱,不如趁机多买两套,就当投资了。” 虞彦摸下巴:“倒也有道理,等那时候,哥哥我不上班,光收租子就能过活了。天天拎个鸟笼子去公园遛鸟,不到三十岁就过上老大爷一样的生活。” 谈天啐他:“你干脆天天躺床上,脖子上挂个饼,饿了就咬一口,懒死你得了。” 虞彦嘿嘿笑:“我真这么想过。” 玩笑归玩笑,虞彦还真去动员他妈买了两套房子,他妈天天拿着钱在股市里冲浪,惊险刺激得很,年纪也渐渐大了,身体也不那么好了,还是投资买房子稳当些,省得天天去找刺激,影响健康。 千禧年,陈巧大学毕业,一毕业就和王文俊结了婚,没有立即办婚礼,因为毛毛都一岁多了,而按时间算,陈巧才刚毕业一年,怎么说都不该有个一岁多的女儿了,干脆等两年再办。 陈巧在上海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员,果然如王文俊说的那样,忙得没日没夜的,毛毛跟着奶奶和爸爸,一天就只有早上能见上妈妈一面,差点都不认识了。 王文俊跟小舅子打电话的时候,不由得感慨说:“你姐现在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去生孩子,幸亏当初把毛毛生下来了。” 陈巧两口子在陈赞的建议下买了房子,王文俊工作这两年,赚得也不少,这两年外贸生意好做,又都是拿提成的,收入就不必说了,还有谈天这边时不时的分红,付个首期完全不成问题。 陈赞这边也给陈巧支援了几万块,家里父母也给了陈巧一笔钱,就当是嫁妆了,所以全款把房子买下了。 网吧收入日渐稳定,虞彦准备开分店。陈赞盘算了一下,分店也不是不能开,不过能赚的也就是这几年了,再往后大家都配备电脑了,网吧的生意就会萧条下去,只要及时收手就不是问题。所以大二这年暑假,他们的分店也张罗起来了。 这个暑假还有一件大事,谈天的外贸公司也开张了,他以自己和陈赞的名义,在北京合伙注册了一家外贸公司,上海的办事处由谈阳负责,谈天还准备拉王文俊入伙,在上海开分公司。但是王文俊还在观望状态,毕竟目前的企业待遇极好,谈天的公司新开张,一切都磕磕碰碰的,前途还是个未知数呢。 陈赞和谈天也讨论过是否真要自己注册公司,他们就算是不注册公司,业务也照样做,钱照样赚。不过这终归是小打小闹,而且将来就算是他们回家去创业,公司也不是没有人接手做,王文俊或者谈阳都可以。所以趁着市场环境好,先做起来。 这个暑假,谈天负责跑腿、找地方,陈赞负责拟订公司章程、准备各种文件、添置办公用品,一外一内,倒是配合得有条不紊。公司开张了,郑伯齐的女朋友小薇跑来兼职,又顺便推荐了她的两个师姐来做业务,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小贸易公司就开起来了。 陈赞本着开源节流的想法,准备报考会计证,每天下课和周末就在家里看书做题。谈天看了笑眯了眼:“我开公司你管账,咱们天生就是一对。小赞,你这样支持我的事业,我真是太感动了。” 陈赞将笔夹在耳朵上,一边翻书一边说:“那是自然,我要是不看着点,怎么知道你把钱糊哪儿去了。” 谈天将他耳朵上的笔拿下,然后合上他的书:“你就是不看着,我赚的钱也是一分不少交给你的。走吧,我们下去打会儿球。” 幸福苑的房子已经装修好,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但是家离学校有点距离,公交车有好几个站,这个时候地铁还没有全修起来,要是住家里的话,就得每天挤公交车上下课。 谈天抓紧时间去考了个驾照,买了辆大众,想每天接送陈赞上学。但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课程根本就排不到一起去,实际操作起来有诸多不便。 陈赞说,要不干脆回学校宿舍去住吧,周末再回来。谈天哪里肯,买了房子还不如租房子方便,还把原来租的房子继续租下来,新房子倒空置着了。陈赞笑他钱多烧得慌,谈天不以为意,为了两人的幸福生活,多花点钱算什么,赚钱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嘛?要是为了省钱,生活质量下降,那还省个屁啊。 小区里有一个篮球场,平时有不少小孩在那玩,到了晚上,虽然亮着夜灯,但是小孩都被家长叫回去了,热闹的球场就安静下来了。 谈天和陈赞一起打篮球,投了几个球,谈天说:“我今天在我们学校看见钮茗海了。” 陈赞扭头看他:“他去找你?” 谈天摆摆手:“NO!你猜找谁?” 陈赞想了一圈,华大他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难不成是找童尧的?” 谈天笑眯眯的竖大拇指:“真聪明!” 陈赞想起元旦那次偶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不肯带过来给我们看,估计童尧怕尴尬。” 谈天振了一下双臂:“突然有种找到同盟军的感觉,我们终于不再孤军奋战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被人阴了 他们大三这年,王文俊终于辞了外贸公司的职务,加入到了谈天麾下,把上海的办事处扩大成为分公司。 谈阳对他哥和陈赞说,自己想去开工厂。陈赞大吃一惊,担心是自己姐夫的加入,让谈阳感觉不舒服,所以才要离开。亲自跑了一趟上海,和谈阳谈心。 但是谈阳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自己创业而已。去年他们接了一笔很大的外单,是做皮鞋的,那单生意从头到尾都是谈阳跟的,谈阳为了监督皮鞋的质量,在宁波的一家鞋厂吃住了两个月。就在那里,让他萌生了自己开厂子的念头。说到底,谈阳还是不太愿意生活在哥哥们的光环之下,他一直都想自己创业。 谈天和陈赞知道实情之后,也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给了谈阳几十万块启动资金。 谈阳也不客气,拿了钱从租用生产线开始做自己的事业,专门从事皮鞋生产外销,一边管理,一边学习整个制作流动,把控皮鞋质量。不出两年,他自己就开了一家厂子,有了两条生产线,还开拓出了专门的外销渠道,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他们的外贸公司生意也红火得很,业务员都发展到了十几个,谈天还专门请了个经理来打理北京公司的事宜,不然自己又要上课又要开公司,实在是有点分身乏术。 虞彦毕了业,也没去找事做,就专门管理两个网吧,他还想继续开分店,准备弄连锁店。被陈赞劝阻了,说你这样还不如把你爸的分店开起来呢。 虞彦不大瞧得上他爸卖的那些农副产品,比起他开网吧坐着收钱,他爸那事明显要繁复辛苦得多,还有风险。 陈赞笑而不语,就这些农副产品,将来他们还要专门回去捣鼓呢。过几年,虞叔叔那公司说不定还要上市呢。 事业顺利,感情也稳定,生活似乎一帆风顺了。其实也不那么顺利,至少学校的事就不那么顺遂。陈赞所在的学校,培养的可以说是社会的精英,许多学生在未毕业时就已经定了去向,不是出国就是进入各大热门单位。 陈赞这几年在学校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成绩自不必说,发表的论文、文章不计其数,还在校刊担任编辑,深受校刊主编罗老师的器重。大四开学不久,某次校刊师生聚餐吃饭,陈赞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遇到了罗老师,罗老师开玩笑似的对陈赞说:“陈赞,以后想不想留在学校校刊工作?” 陈赞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最后摸摸脑袋憨笑:“谢谢罗老师看得起我,但是我想去xx电视台做记者。”xx电视台是全国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台,陈赞看中了电视台的农业科技频道,他想进去历练一番,多积累一些这方面的人脉,将来若是回乡发展,应该还是很有用的。 这几年他写过几篇农村调查报告,发表在一些刊物上,这也算得上一些资历吧。电视台每年都会来他们学校招收一批实习生,表现优秀的多半都能留下来,所以他想争取一下。 罗老师略有些遗憾:“这样啊,你们快要实习了吧,到时候我替你向电视台写个实习推荐信吧,我正好有同学在哪里做主任。” “那就太感谢罗老师了。”陈赞真是喜出望外,如果罗老师推荐的话,那就不用和同学去争取名额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两人出了洗手间,一扇厕所门打开了,秦愿看着洗手间的门,不由得冷笑了一下:xx电视台,野心还真不小。 过了两天,陈赞去校刊办公室值班,罗老师也在,他递给陈赞一封信。陈赞一看,是罗老师亲笔写的一封言辞恳切、赞美之辞溢于言表的推荐信,不由得喜出望外,给罗老师深深鞠了个躬。 罗老师摆摆手:“我已经给我同学打了电话,你明天一早直接去电视台大楼找他,信封里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好好表现,你代表的可是我们京大啊。” “是,老师,我一定好好表现!”陈赞珍而重之将信放进书包里,开始准备简历,明天去电视台面试。 下午下了课,陈赞没有立刻回去,他去了图书馆,将简历检查了一遍,再打印出来。看看时间还早,便去过期期刊阅览室查点资料。阅览室是不允许带书包进去的,贵重东西自己拿着,其他的便寄存在行李架上。 陈赞摸出手机和钱包的时候,看了一眼推荐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将书包合上,举起来放在架子的最高一层,这样就不会被人随便翻动了。 不知看了多久的书,被桌上的手机震动惊醒了,陈赞一看来电显示,是谈天打过来的,他赶紧接了,谈天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陈赞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五了,阅览室也快关门了,他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我在学校图书馆,你过来接我吧。” 陈赞赶紧将书放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来,打开书包放钱包和手机,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丢东西了,书、笔和简历都在,只有那个牛皮纸的京大信封不见了,那是罗老师下午给他的推荐信,让他明天去面试用的。陈赞惊出了一身冷汗,仔细翻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了,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板上,仔细翻找,还是没有。 陈赞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下来慢慢思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明进去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带进去,但是想到一封推荐信而已,别人拿去也没用。难道是有人认为里面装的是钱,所以顺手偷走了?但如果发现不是钱,肯定会扔了吧。 陈赞想到这个可能,跑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去翻找,打开手机用显示屏的灯去照,找了三四个地方,都没有任何收获。 谈天的电话又来了,声音有点焦急:“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看见你出来,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了。” 陈赞沮丧地说:“我就出来了。” 谈天看见垂头丧气的陈赞,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老师给我写的推荐信弄丢了,我明天本来要去电视台面试的,关键是对方的联系方式也放在那个信封里。我应该早点存进手机里的。”陈赞垂头丧气地坐进车里。 谈天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谈天替他系上安全带,一边开车一边说:“晚点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让他告诉你联系方式,明天一早打电话给对方,说你晚点再去,要是可以的话,还让你老师再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吧。” 陈赞叹了口气:“我只有老师办公室的电话,他家里的我没有。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下班了,我明天去找他吧。”说完又叹了口气,重重地将头靠在车座上,烦躁地说,“谁这么缺德啊,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啊!” 谈天摸摸他的脑袋:“别担心,明天一早去找你们老师,然后打电话给对方道歉,晚点再去。” 陈赞懊恼地说:“只能如此了。”想了一会又觉得气不过,“你说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拿走我的推荐信?” 谈天安慰他:“别担心,就算是有人故意的,让你明天去不了、爽约,那他不可能代替你去吧,推荐信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的名字呢。放心,只是好事多磨。” 陈赞辗转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学校去找罗老师,希望能够在和对方约定的时间之前给他打个电话说去不了了。但不巧的是,平时总是按时上班的罗老师迟到了,他的老母亲病了,孝顺的罗老师请了半天假,陪老太太去看医生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罗老师才到。知道陈赞的情况,他赶紧打电话给他的同学,谁知道对方说,推荐的人已经见过了,表现得还不错,他们已经决定试用了。 罗老师狐疑地看看陈赞,然后把电话挂了,对陈赞说:“陈赞,有人顶替你去了,是你的同学,秦愿。” 陈赞只觉得这事荒唐不已,他活了两辈子,被人这么直接使绊子还是第一次:“对不起,罗老师,我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罗老师这人也十分耿介,他极力忍下了想要戳穿的念头,但不能当着他同学的面,说去的那个人其实是冒名顶替的,我给你介绍的人其实没有去。因为冒名顶替的那个人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也在校刊当记者。作为一个老师,他得维护他们学校学生的利益。 罗老师拍拍陈赞的肩:“别担心,电视台每年都会来我们学校招人,学校会推荐一批学生去实习,到时候我替你争取一下。不过要稍微晚点,别着急。” 陈赞简直要感激淋涕,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 罗老师叹了口气:“人心不古,纵使是我们这样的学校,居然也会培养出这种心术不正的学生。看来就算是高校,也不能光注重能力的培养,道德教育也同样要重视啊。” 陈赞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层出不穷的高校惨案,中国的教育问题,从根子里就开始坏了,德育教育,似乎从来就没受过重视。 下午没课,陈赞不想在学校逗留,准备回去。谈天的电话又来了:“事情解决了没?” 陈赞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们宿舍有个人顶替我去了,那边还录用他了。” “我操!什么人,太他妈恶心了。到底是谁啊,我带人去揍死他。”谈天忍不住爆粗口了。 陈赞说:“算了,打了还弄脏了我们的手,他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谈天在那头忍不住骂了好一会儿:“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现在回去了,休息一下。你下午下课后买点菜回来,我懒得去买了。”陈赞说着挂了电话。 谈天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愣了一下,刚才自己好像一直在骂人去了,都忘记安慰陈赞了。看了下桌上的书,将书一收,对宿舍的老大说:“老大,下午我有事,先回去了。老师要是点名帮我答一声。谢啦,明天请你吃饭。” 陈赞骑着车刚进家门口,谈天就到了。陈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下午不是有课?” 谈天笑了一下:“翘了。走,我们出去玩去。” 陈赞瘫坐在沙发里,不想动:“哪儿也不想去。” 谈天走过来,将陈赞抱在怀里:“来,我给你点力量。不就是个破电视台嘛,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公以后给你办个电视台,你想当记者、主持人还是制片人?那不都随你挑!” 陈赞被他逗乐了,埋首在他颈间说:“其实不是电视台的问题,就是觉得被人摆一道,有点郁闷。还是自己同学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为那人就是刻薄一点,风骨应该还有点的吧,没想到这么下作。” “我呸!还风骨呢,这么好的词语不给他糟蹋了,我看他连肋骨都没有。别担心,去不了电视台还有别处,那什么《xx日报》不也是可以的吗?” 陈赞笑了起来:“也不是去不了,电视台还会在我们学校招实习生,罗老师说会替我争取名额的,到时候应该还有机会。” “那不就挺好的?还有机会嘛。到时候去了电视台,把那丫的挤兑死,让他瞧瞧什么是真本事。”谈天给陈赞鼓劲儿。 陈赞被谈天这么一开解,顿觉心情晴朗起来,说:“我饿了,带吃的回来了没有?” “没。”他回得急,哪里还想到这茬,在陈赞唇上亲一口,“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了去兜风去,这天气多好,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杏(银杏)菊花香,咱们都好久没好好去约会了。” “好。都听你的,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善恶有报 半个月后,陈赞和本校另外四个大四的学生一起去了电视台实习。陈赞被分在新闻频道采访组,好巧不巧,他发现早去了半个月的秦愿居然在农业科技频道,陈赞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新闻频道是电视台最热门的频道之一,对实习生来说,这就是个香饽饽。新闻频道的老大来得早,看着一干实习生的简历和代表作,就挑走了陈赞一个。在一干尚未出校门的学生中,陈赞的文章最客观老练,正好符合新闻频道实事求是的要求。 陈赞是新人,上面怎么安排自然怎么做,出现场,追踪新闻,组稿,忙得不亦乐乎。刚进电视台不到一个星期,就得了一次上电视播新闻的机会,那次正好是去采访某奥运会场馆修建破土动工仪式,带陈赞的那个女记者突然胃病发作,不能录像,陈赞赶鸭子上架,第一次做现场报道。 虽然是第一次报道,但还挺像那么回事,一点也没有怯场的表现。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分钟,那也不得了啊,电视台那么多记者,有的一年也未必能露一次脸呢,这新闻一播,以后陈赞留电视台的可能性就大了。 谈天自从陈赞进了电视台,就对电视格外钟爱起来,只要有空,就要去看新闻,看有没有陈赞的身影或者陈赞的名字,所以新闻一播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看完新闻,他第一件事就是给陈赞打电话,陈赞没接,大概还在忙。谈天又赶紧给虞彦、郑伯齐这些朋友打电话,炫耀完,然后又跟王文俊、谈阳打电话,末了想,要不要告诉家里人呢,算了,还是晚点等陈赞自己打吧,万一太热情,给怀疑了可不好办。 陈赞下班的时候,好几个同学都来表示祝贺,陈赞谦逊地笑了笑,只表示是自己运气好。一回头,便看见了秦愿,陈赞的笑容并未敛去,秦愿脸上有些不自在,他点了一下头,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这是陈赞丢了推荐信后第二次遇到秦愿,第一次是他来电视台报到的时候。虽然同在一个电视台实习,但是整个系统非常庞大,每个频道都有自己的楼层,不同频道的同事想要碰个面并不容易。 新闻频道又格外忙一些,几乎每天都要外出采访;而农业科技频道则是属于比较冷清的频道,节目多半都是全国各地的新闻站或者出差的同事录制好传回来的,总部的人一般都是在办公室里做些幕后工作。要是不刻意,还真不能随便碰上。 陈赞准备去坐公交车,听见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谈天打来的。 “往前50米,路口转弯处。”谈天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陈赞笑了起来,玩地下接头呢。抬了一下肩上的包,往前走去,谈天的车果然在那等着,见他过来,按起了喇叭。 陈赞上了车:“别按了,小心把交警招来。”市内是禁止鸣笛的。 “我这是鸣笛庆祝,罚个款也值了。”谈天哈哈笑。 陈赞将安全带系上,满不在乎地笑笑:“有什么好庆祝的。” 谈天说:“今天你上新闻了诶。你那个去了农业频道的同学什么表情?”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报复卑鄙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能轻而易举得到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陈赞想了想:“没什么表情,严格说的话,算是有点僵硬吧。” 谈天哈哈大笑:“丫肯定气疯了。” 陈赞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不知道,我最想去的就是农业频道。” 谈天说:“他要知道,肯定要气得吐血三升。对这样的人,就不该手下留情,狠狠掌掴才对!” 没过几天,谈天的实习也要开始了,去的是一家大型日化集团旗下的一个工厂,在渤海湾附近,为期两个月,吃住都在那边。 谈天老大不乐意去,要分开那么久啊。 陈赞得知他的实习单位,高兴得不得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是天助他们么。去,赶紧去,不许想自己,要好好工作,努力学习。 陈赞为了安抚谈天,不惜以身饲狼,光荣献身,把那家伙喂得饱饱的。大灰狼舔着意犹未尽的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一拨去电视台的实习生中,陈赞的表现最为突出,新闻频道已经递出了橄榄枝,陈赞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呢。 新闻频道当然是最好的部门,能够结识各行各业的人物,但是新闻频道有一点不好,既然是新闻,那就得讲究时效性,在这个部门工作,脚步比人迈得快不说,心脏都要比人跳得快一些。而且新闻可不会朝九晚五按时来,那是随时都有突发状况,工作一忙起来,加班加点那是家常便饭。 陈赞并不想做工作狂人,他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有时间多和自己的家人相处。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若是去了新闻频道,谈天肯定会有很多怨言。 谈天人在渤海湾,每天都有一个电话打回来,比如此刻:“吃了没?有没有下班?” “吃了,在回家的路上呢。”陈赞看着外面阑珊的灯火,已经十点了,才刚交了稿子出来。 谈天心疼地说:“哎,又加班啊?”虽然知道他们加班是常态,但还是舍不得让他那么辛苦。 陈赞疲惫地嗯了一声,问谈天:“今天新闻频道的主任问我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上班,但是我想去农业频道。” 谈天说:“那你去问问,能不能去农业频道?” 陈赞犹豫地说:“这样好吗?那些领导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好歹?”毕竟人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去的单位,自己还挑三拣四的。 “没啥不好。能去就去,不能去拉到,老公养你!”就这么个破班,他还不愿意让陈赞去呢,累死个人。 陈赞笑了起来,虽然他不喜欢老公这个称谓,但是有人愿意养自己的感觉真不赖:“那好,我找机会跟领导说去。” 实习结束之前,实习生被召在一起开了个总结会,末了和各个部门的领导代表去聚餐。 饭桌上,陈赞挨个给领导们敬酒,敬到农业频道的领导时,陈赞说:“汪主任,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指导和教育,让我受益匪浅。”其实这个姓汪的副主任跟陈赞就有过一面之缘,指点过他一个小问题。 汪主任笑眯眯的:“小陈客气了。” 陈赞喝了酒又说:“汪主任,以后我想到咱们农业频道来跟继续您学习,您愿意收我吗?” 汪主任愣了一下,这一批实习生中,陈赞是表现得最好的一个,新闻频道已经内定要他了,他为什么还想来农业频道呢,难道他本人还不知道?汪主任哈哈笑起来:“陈赞,你可是个人才啊,真愿意屈才来我们农业频道这座小庙来?” “汪主任您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才能。我是来自农村的,一直都对咱们的三农问题比较关注,想要为我们新农村的发展做点什么,汪主任您愿意收留我这个新手不?”陈赞说得很诚恳。 汪主任看他不像是开玩笑,还真是想来自己农业频道,转头对新闻部的刘主任说:“老刘,你听见了,这是你手里的兵主动要来的我们频道,可不是我挖的墙角啊。” 刘主任愣了一下,当初他们同陈赞说留他的时候,陈赞并没有表态,他以为陈赞想去综合频道的,没想到居然要去最冷清的农业频道,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陈赞举着酒杯给刘主任赔罪,说明自己一直想去农业部门的理由,刘主任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有理想,有志气,希望你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陈赞这事就这么在饭桌上定下来了,其他几个实习生几乎都跌破了眼镜,陈赞居然放着香饽饽不要,而去啃冷馒头,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秦愿更是眼睛都红了,当初他走后门提前进了电视台,罗老师的同学汪主任正好在农业频道上班,恰巧农业频道需要新人,就把他留下了。这跟他的初期计划有点出入,所以实习期未满,他就在积极活动,要去综合部或者新闻部。可就是这个他不愿意待的部门,陈赞却愿意放弃最热门的部门跑到这个冷门部门来,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席间,陈赞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正在上厕所的秦愿。秦愿盯着陈赞,眼睛都要冒出火来,陈赞没说话,从镜子里对着他笑了一下。秦愿觉得这笑容就是对自己的讥笑,不由得怒火更甚了。 陈赞洗了手出来的时候,被秦愿挡在了过道里:“你笑什么笑?”语气颇为不善。 陈赞抬头瞟了他一眼:“基本礼貌而已,从小我妈就这么教我的。” 秦愿的脸胀红了,这话是意思是说他妈没教呢,他捏紧了拳头:“陈赞,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别欺人太甚!” 陈赞皱起眉头:“这话怎么说呢,秦愿?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文章写得比你好,这算是欺负?我成绩比你好,这也算是欺负?还是罗老师给我写推荐信,算是欺负你啊?” 秦愿咬着牙,脸都有些扭曲了:“你去农业频道,是不是故意想让我难堪?” 陈赞叹了口气,说:“秦愿,你自己的心态就不端正,这世上比你强的人太多了,你何必盯着我呢?就因为我曾经和你住一个宿舍?合着你的心眼和心胸都只这么点呢?难怪你要偷罗老师给我写的推荐信。这事罗老师不说,我不找你算账,你自己还不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还想我把这事捅出事来呢?还有,我去农业频道,跟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各有志,也许你喜欢新闻频道,但是我就喜欢农业频道。要是当初你不偷走我的推荐信,我早就在农业频道了,何至于还要得罪刘主任?” 秦愿捏紧了拳头,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拳头往陈赞脸上招呼。 陈赞不想再搭理他:“麻烦让让,借道!”撇下他匆匆回去了。 秦愿捏着拳头咬着牙喘息了许久,才松开手走回吃饭的包间。 就在过道一边的盆景后面,有人喷了一口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罗,有个事跟你求证一下……” 第二天,电视台就给这一期的实习生发了实习鉴定,一些表现优秀的实习生,由各部门颁发了聘书。 包括秦愿在内的六名实习生,只有两名没有拿到聘书,其中一名就是秦愿,而另一个是早已定好了要回家乡发展的。也就是说,这一批实习生,只有秦愿一个人没被实习单位录用。 而这之前,秦愿以为自己有七成的把握是去综合频道的了,即便是去不了综合频道,农业频道也是跑不了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毕业单位的事,一切还得自己重新跑。 陈赞就这么进了农业频道。有一回陈赞不在,他的直属上司和大家聊天:“我当初还以为陈赞是新闻频道不要,发配到我们这边来的,但是看他说话做事利落得很,还奇怪新闻频道这样的人才居然都不要。我昨天才从刘主任口里得知,人家是主动请缨过来的,新闻频道都没留住啊。” “是吗?难怪我也觉得这小子够灵气的,新闻频道不应该不要才对啊。”一位老大姐说。 汪主任这时候过来了:“你们说陈赞啊,这个小伙子本来一早就被我同学推荐过来了,结果被人阴了一把,偷走了他的推荐信,顶替他来我这儿报到。后来我们台里去他们学校招人,学校还是把他推荐来了。人家在新闻频道受宠着呢,本来都是内定的了,但是那天晚上聚餐的时候,他主动跟我说来我们频道,说就喜欢关注三农问题。当时刘光明那脸可真精彩,五颜六色的,跟开了染坊似的,气坏了。哈哈哈哈,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刘光明吃瘪。” 一个比较八卦的女同事问:“顶替他来的就是以前跟着我干了一阵的那个秦愿?” 汪主任点点头:“就是他。” 那个女同事撇了撇嘴:“我说呢,那家伙做事偷工减料的。我寻思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吧,也就忍了,没想到还是个冒牌货。” 又一个同事说:“小莉你可说错了,人家不是偷工减料,而是爬墙去了楼上部门,在楼上跑得可勤快,想要攀高枝儿呢。当初我都听说他要去综合频道了,最后怎么都没要他了?” 汪主任笑:“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放在你身边,你放心啊?” “那倒是。” “就是。” 大家一致认可。 第一百一十四章:老爸驾到 人生中最快乐无忧的年代应该是大学吧,没有繁重的作业,没有升学的压力,更没有生活的重担,没有工作的繁复和琐碎,可以肆无忌惮地谈恋爱、打游戏、睡懒觉、翘课、做梦。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上一辈子大学。这是大部分年轻人的心声,也是谈天的心声,因为他可以和陈赞你侬我侬,不必担心父母提女朋友和结婚的事,这样就不必想到出柜的压力了。 谈天的大学是相当圆满的,学业、事业、爱情各方面都丰收,那日子简直就是蜜里调油,滋润得没边了。所以临近毕业,他的毕业综合症犯了,坐在沙发上,抱着陈赞的胳膊,枕着他的肩腻歪,拉长了声调撒娇:“小赞,我不想毕业。” 陈赞拿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那你就去考研,或者考托福。” “咱们一起考托福!”谈天对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研究了很久,说实话,只要陈赞愿意,还是可以出国的。 陈赞说:“我很爱国,我不想出去。”这个问题不是逃避就不存在的。 谈天叹了口气:“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出去干什么。反正还算好,我今年才22,可以再拖几年。等实在拖不下去了再跟家里摊牌吧。” “嗯。”陈赞没准备那么早摊牌,等二十四五岁的时候父母大概会问到交女朋友的问题,到二十七八岁就开始催结婚了,再拖一拖,大概可以到三十岁左右再出柜。不过到时候父母年纪大了,心脏还承受得了不? 谈天问:“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去?” 对,这是个问题,照陈赞原本的计划,在外面工作个三五年,攒够了启动资金,就该回去了,要不然就错过机会了。陈赞也想过把这事交给别人去做,但是交给谁呢,父母年纪大了,缺少一点闯劲和把握大局的宏观性,非年轻人不可,但是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会愿意回去呢。 陈赞蹭蹭谈天的脑袋:“坛子,对不起啊,到时候我们还是得回去啊。顶多还有三五年就得回去了。” 谈天撒娇似的嗯了一声:“那到时候就得摊牌了?”若是不摊牌,就得偷偷摸摸的,两个人在家里,那么多双眼睛,除非完全不亲热,否则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陈赞歉疚地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地下情太危险了。对不起啊,坛子,要拉着你一起回去。” 谈天搂住陈赞的腰:“说什么对不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理应我们一起承担的。我就是担心你家里,我妈那边应该问题不大,她现在心思都在我妹妹身上呢。而且我家有三个儿子,我结不结婚倒是关系不大,只是你家里就你一个儿子,你爸妈肯定很难接受。” 陈赞的手一顿,游戏响起了结束的声音,他将手机一扔,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天花板,重重叹了口气:“是啊,真烦啊。” 谈天抱着他,开始亲吻他:“宝贝不要烦,咱们来爱爱,要懂得及时行乐!” 不管怎么想留住时光,它还是面无表情地去了。陈赞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班上好多女生都涌上来要跟他合影。 这些年他虽然独来独往,跟同班同学接触很少,但是他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还是被人看在眼里,女生们都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帅哥,因为他的年纪比班里的女生差不多要小两岁,所以虽然有人有那老草吃嫩牛的心思,但是也没谁真正去下手。因为他不住校,低年级的师妹常常是无从追求起,这几年的桃花倒真是不算多。 起码比谈天要少多了。同样是帅哥,有的人天生就招桃花一些,比如谈天。谈天还是身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华大,但是桃花却没见少,每年都能碰上几个主动递情诗的师妹,不过都被他亮出手里的戒指一一打发了,不知道弄碎了多少少女的心。 答辩完毕,照完学士照,吃完谢师宴,大学这一持续了四年的盛宴终于要散席了。校园里到处都是离别的愁绪,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无数出人意料的举动,毕业生们用自己的行为来祭奠这即将逝去的青春盛宴。 谁也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但是却不能不舍,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拥有的,即便我们守在时光的隧道里不愿意挪步,但是时光它自己溜走了,带走了你曾拥有的一切,把你留下,独自留下,这就是青春,这就是人生。 陈赞和谈天搬出出租屋,回到幸福苑那个他们共同经营的小家,这一次,他们再也不用想着搬家了。 安顿好一切,两人相携去买菜。在小区门口,遇上了正开车进来的钮茗海,钮茗海的旁边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生,那男生皮肤很白皙,头发很柔软,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赞伸手同钮茗海打招呼,钮茗海将车停在路边,探出头来跟他们打招呼,车里那个男生还是坐着不动。谈天嘻嘻哈哈:“童尧,见了我们别装不认识啊,以后就是邻居了。” 车里的人一脸尴尬,摘了墨镜:“谈天你怎么那么烦人啊,你看见我戴了墨镜怎么还叫我,你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陈赞赶紧扭过头去偷笑。 谈天哈哈大笑:“小样儿,你摘了墨镜我还照样认识你。” 钮茗海跟他们摆摆手:“我先去把尧尧的东西放好,晚上一起打球啊。” 童尧把脸转向钮茗海,怒目相向:“我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尧尧,那是我奶叫的!” 钮茗海无辜地看着他:“那我该叫你尧子(窑子)还是童子?” 童尧简直要抓狂了:“童尧,叫童尧!” “那太严肃了,不行!”钮茗海一边说,一边把车开出去了。 谈天和陈赞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陈赞从还没毕业就开始在电视台上班了。谈天系里倒是有不少来签人的单位和公司,无奈化工产业多半都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谈天本来有心想去学点技术,好为家里的事业打基础,无奈在京里找不到对口的工作,索性不去了,回自家公司上班。先赚大钱,还怕以后请不到技术人员? 他们的外贸公司一年的纯利润从最初的几十万已经上升到上千万,用一句调侃的话,跟外国人做生意,那是典型的“人傻钱多”,只要你的东西质量过硬,价钱不要太离谱,那签单就跟流水一样,外汇哗啦啦的往国内流,国家还会给你退出口税,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想不发财都难! 陈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进出口的东西不违法,到08年金融危机来临之前,外贸绝对是暴利行业,等金融危机来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家里搞起了农家乐了,纯粹内产内销,完全不受危机影响。 如果没有意外,他俩天高皇帝远的神仙日子过得那个逍遥自在,肯定会跟他们预期的一样,拖到四五年后再跟家里摊牌。到时候谈天已经是个大财神爷了,膀大腰圆,财大气粗,说句话大人们起码都要三分思量,棒打鸳鸯这事儿估计也不会做得那么干脆。 他们毕业这一年,谈伟参加高考,因为惦记着当年的箭扣长城还没爬,高考志愿填的一水儿京城的大学。 这几年他们家境好了,妈妈再婚生了小妹妹,对谈伟也没以前那么上心了,所以虽然有谈天和陈赞时不时地敲边鼓,他的成绩也只算可以,拔尖算不上,成绩出来,只过了一本线不多,考上了林业大学。不过好歹也算是北京的大学了。 谈伟本来是考完试就想往京城跑的,但是被谈天勒令在家等通知,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以后就要去外地上大学,接着就是参加工作,能呆在家里的时间有多少?你看我,上了大学之后,有多少时间回家?所以你趁着现在有空,多陪陪妈妈,以后想要找时间也不容易了。” 谈伟一想也算了,在家就在家吧,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在外面。正好跟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妹妹还算投缘,这个假期就在家做起了奶哥,妈妈和叔叔都忙,他就天天挟着个小人儿,晃悠来晃悠去,虽然心里诸多不满,但是被奶娃娃那一声声娇软的“哥哥”叫得心都酥了,是以居然也忍了下来。 到了九月份,要开学了,谈伟提着妈妈替他收拾的行囊,准备只身一人上京城,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到了地头还有人来接呢。 于碧莲想去送他,但是带着个小人走不开身,柯师傅想去送他,谈伟死活不愿意。最后陈昌隆说:“我要去趟北京,和小伟同路,我送他吧。” 陈昌隆虽然和老虞做了多年的生意,但是还没有去过北京呢,这次老虞的分店开张,跟他们家下了一个大订单,顺便还力邀陈昌隆去北京游玩,吃喝玩一条龙全包。 现下事情也不算太忙,陈昌隆想着就过去看看吧,看他家的陈香茶油、陈香菌子油、陈香菇到底怎么个畅销法,顺道还去看看儿子,这不又是大半年没见了么。他还准备玩过北京之后,绕道上海,去看看从没见过面的外孙女,虽然陈巧说今年会带孩子回来过年,但是听毛毛叫了这么几年外公了,到底还是没见过面不是,抱都没抱一下呢,终归有些遗憾。 他们从家里走的时候并没有提前告诉陈赞,快到北京的时候,才给陈赞打电话,说他们来北京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陈赞当时正在上班,一听说老爸来了,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回家去收拾屋子,别给老人家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这天谈天正好不在,去上海了,要晚上才能回来。他真是分身乏术,叫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家里是没法去收拾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接人。 陈赞跟领导请了假,自己开了车去车站接人。他的驾照是去年暑假考的,车是以前那辆旧大众,谈天本来说要给他买新车,但是陈赞说做人要低调,不能张扬,他一个社会新鲜人,还没怎么工作就开上车了,本来就挺招眼的,这要还开个新车,岂不是更惹眼了。 谈天嗤了一声,开新车怎么了,奔驰宝马也没啥啊,家里有钱,愿意给买,难道不行? 不过最终还是陈赞争赢了,心安理得开个大众去上班,这会儿正好自己有车去接他爸。 陈赞一边开车一边给谈天打电话:“坛子,出事了,我爸来了!” “啊?什么时候到?”谈天吓了一跳。 陈赞懊恼地说:“今天,一会儿就到,我现在去接他,和你弟一起来的。怎么办?” 谈天说:“家里没有收拾吧,千万不能带他们回去,先安排住酒店。五星级的,君越、香格里拉都行。” 陈赞说:“要不你今天别回来了,我想想办法,应该能瞒过去。”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谈天昨天不在家,垃圾都倒了,应该没有套子。桌上有他俩的合照,这个要记得收起来,最麻烦的事,客房虽然有床,但是只有一个光床板,连褥子都没铺,看起来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到时候怎么跟爸爸解释,他和谈天睡一个屋,因为怕冷? 谈天在那头不置可否。 等红灯的时候,陈赞暴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一不小心拍中了喇叭,一个交警走过来,用戴着白手套的跟他示意,陈赞孙子似的放下车窗主动跟人认错。交警同志见他态度好,摆摆手让他走了,毕竟不是长鸣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赞见到他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把谈伟埋怨了一通:“小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昨天就该告诉我的,这么急匆匆就来了,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陈昌隆呵呵笑,摆手说:“是我故意不让小伟说的,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陈赞在心里哀嚎:爸,喜没有惊多! 陈赞将车开进车流中:“先送小伟去学校吗?” 谈伟摇头:“我还有两天才开学呢,先不去学校,跟你们住一起。” 陈赞见拖延不行,又对他爸说:“爸,我带您去住酒店吧,家里没收拾,地方也不够。” “住什么酒店啊!北京的酒店贵得要死。你自己都买了房了,还三室一厅,那么大,难道还不够我和小伟住的?”陈昌隆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象,一边随口答话,他节省惯了,以前和昌盛出去出差,都是住很便宜的旅馆,这会儿要在北京住酒店,那该多贵啊。 陈赞面露难色:“爸,那屋子我和坛子一起住,其实也不宽。” 陈昌隆说:“那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住一个屋,坛子和小伟住一个屋,不是正好,连收拾都不用了。” 陈赞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路过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时候,陈赞放慢了车速:“爸,住酒店吧。” 陈昌隆看了一下窗外高耸的大厦,吓了一跳:“不住!这么好的酒店,一晚上好几千吧,住不起,住不起!”以他们的条件,绝对不是住不起,只是以农村人的朴素和节俭,住一个晚上花几千块,那真是要遭天谴的。 陈赞连忙说:“用不了那么多的,几百块钱就可以了。” “几百块也贵啊!不住!” 陈赞有一种想抽自己的欲望,怎么这么寸呢,怎么能听谈天的去住五星级酒店呢,这不是将老爸往自己家里推吗? 接下来陈赞再说要住酒店的时候,陈昌隆死活也不同意了,他对京城酒店的印象已经定格在香格里拉那幢富丽堂皇的大楼上了,那怎么是他这种老百姓住的地方呢。那不是钱多烧得慌的人住的地方么,他们家虽然现在有点钱了,但也不能随便糟蹋不是,哪一分都赚得不容易啊。 尽管不是饭点,陈赞还是带着陈昌隆和谈伟去全聚德吃了烤鸭,毕竟在火车上吃的东西根本就是哄肚子,不能作数,而且能拖延时间就尽量拖延吧。 吃饱饭,胃里暖意一上来,陈昌隆和谈伟两个经过长途旅行的人开始哈欠连天。陈赞实在不忍心再折腾爸爸,只好认命地拉着他们回到了幸福苑。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想死! 第一百一十五章:出柜 陈赞磨磨蹭蹭地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带着爸爸和谈伟上了电梯。谈伟惊喜地说:“哇,哥你这房子比原来那个要高级多了,有电梯诶。” 陈赞原来租的那儿是六层楼高的小区房,楼层低,没有电梯。现在这个是高层小区,带电梯的,他们的房子在12层。当初为了跟家里人交代,说房子是他买的,其实房产证上也确实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因为拿户口动静大,手续繁琐,就没有将谈天的再弄出来了。谈天自己也不介意,反正是他俩的房子,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陈赞提着行李打开自家房门,陈昌隆和谈伟还没来得及惊叹完,陈赞就推着他爸说:“爸,困了吧?你先去洗个澡,洗了澡好睡觉。” 陈昌隆想想也要得,都一天多没洗澡了,这种天坐火车还是很热的,非常配合地进了浴室。 陈赞如上了发条一般火速消灭各种罪证,谈伟看着他神速的动作,狐疑地问:“哥,你干嘛呢?” 陈赞说:“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别问,千万别提到我和你哥的事,等我爸走了,我和你好好解释。记住了啊,千万别多嘴。你,现在去客厅看电视!” 谈伟摸摸鼻子:“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赞愣了一下:“不一定,说不定晚上,说不定要明天了。” 陈赞将他和谈天的照片收起来,抽屉里的东西也收起来锁好,打开柜子,找出被子床单枕头迅速将客房的床铺起来。他刚把客房的床收拾好,陈昌隆就出来了,陈赞闭上眼睛松了口气:“爸,你就洗好了?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水喝。小伟,赶紧去洗澡,一会儿也好好休息一下。” 陈赞倒水那一会儿,陈昌隆已经开始溜达着打量屋子了:“这房子大小还行啊。你和坛子一人住一间?” 陈赞:“嗯。爸,喝水。” 陈昌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推开书房的门:“呀,还有个书房啊,里面书真多。嗯,不错,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千百年来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陈昌隆也不例外。他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儿子读了大学出来,现在就是个城里人了,这敞亮的屋子,装饰得这么温馨,家具这么漂亮,电器这么时新,书架那么满,比他妹妹陈小芳在县城的房子好多了,关键是房子还是儿子自己赚钱买的,以后回去慢慢跟老婆和兄弟姐妹们描述去。陈昌隆满意得笑眯了眼。 陈赞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爸。 陈昌隆又推开了主卧室的门,里面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床上铺着简单大方的浅蓝色条纹的床单和被子,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瓶鲜花,看起来十分讲究:“这屋子你住?” 陈赞犹豫了一下:“不是,坛子住这间。”他担心要是说自己住这间,他爸就必须得睡这一间,这屋子里的罪证太多了,太容易暴露了。 陈昌隆点点头,心里有些狐疑,这间明明是主卧室,儿子说房子是他买的,谈天借住在他这边,怎么主卧室反而让给客人住了。 陈昌隆推开最后一间房门,看了一下,这屋子比刚才那间要小,格局也不如它,而且屋子里的陈设明显要简单得多,只有一个立地柜和一张床,床虽然也有一米五,但床头柜上只有一个闹钟,明显比不上刚才那间有生活气息,看起来倒像个临时居所:“你住这间?” 陈赞点点头:“是的。爸,你累了吧,先去睡一会儿吧,晚点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好,我先睡一觉。晚饭不要太早了,才刚吃了不多久。”陈昌隆嘱咐完,进屋去睡了。 陈赞看他爸上床躺好,轻轻将门拉上了。他转身坐在沙发里,想着这事就茫然,这样能瞒多久呢?暴风雨会几点到? 谈伟从浴室出来,看见陈赞两眼发直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哥,你怎么了?” 陈赞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谈伟,苦笑了一下:“小伟,洗好了啊?擦干头去睡吧,你哥住这间,你睡你哥的床。”他伸手指了一下主卧室。 谈伟哦了一声,用毛巾擦头发,顺便坐在沙发里:“哥,你真行啊,居然在北京自己买了房子。我哥他什么时候能买这么大一套房子啊?”谈伟对这屋子比上次租的那个一居室的印象好得多,起码这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啊,有卧室有书房,还有这么大一个客厅,那边还有个饭厅。 “哦,你哥也买了的,但是还没装修好。”陈赞说。他们买了这套房子的第二年,这里的房价就涨了一千块一平方,谈天说这房子涨成这样,日后肯定还得飞涨,正好手上有闲钱,再买一套放着,说不定将来谈伟来这边读书,还要来这边定居的。 买了那一套房子之后,谈天又花了两百万买了一间办公室,将自己的公司直接搬了进去,那办公室有将近五百平方,他们自己公司暂时用不了那么宽的地方,还租了一半出去。 陈赞对投资房产半点意见也没有,再过几年,全国人民都会感觉到京城地贵了。 谈伟高兴起来:“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改明儿我去看看。” “嗯,你以后反正都在这边读书了,什么时候去看都行。小伟,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你要是看到什么很奇怪的东西,觉得有疑问,千万别当着我爸的面问,那就是帮了哥的大忙了。记住了,一定要帮哥的忙。”陈赞抓住谈伟的手,再三小声叮嘱。 谈伟被他的郑重其事吓着了,他木然地点头:“好。” 陈赞笑起来,摸摸他的头:“谢谢。去睡觉吧,晚上吃饭时我叫你。” 趁两个人睡了,陈赞小心翼翼地消灭着蛛丝马迹,心里还是惶恐不安,生怕他爸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他真没想这么早就出柜的。 他躲在书房里给虞彦打电话,虞彦接到电话吓了一跳:“那怎么办,我现在去把叔叔叫出来?你等等啊,我现在就过去。” 虞彦正在他爸的分店帮忙,这个分店也有他的股份。陈赞听见电话里有人叫虞彦,知道他正忙着,说:“算了,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陈赞又给郑伯齐打电话,郑伯齐正在某建筑工地上实习呢,他还有一年才毕业,不过目前要做的事就是理论联系实际,重在实践操作了。 “你说什么?你爸来了,已经到你们家了?不会发现什么吧?可是我人在天津呢,赶不回去救场啊。”工地上机器轰鸣,郑伯齐扯开了嗓门说话,把陈赞的耳朵都震木了。 陈赞和他说了两句,把电话给挂掉了。 这时谈天的电话来了,陈赞接通,谈天说:“小赞,我现在在飞机上了,一会儿就要起飞,天黑的时候我就能到家了,别着急,一切事情我们一起面对。”谈天一接到陈赞的电话,就火速去改签最早一班的机票,尽快赶回北京。 陈赞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嗯了一声:“好,我等你回来。” 谈天说:“宝贝,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陈赞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给陈巧,他爸最喜欢他姐,没准关键时刻,他姐能救他一回。他在电话里把这事和陈巧说了,陈巧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突然,难道现在就要被父母发现?“弟,你别着急,要是爸发现了,你就慢慢跟他说。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你给我一个信号,我给爸打电话,我来劝他。” 两人约定好,挂了电话,陈赞想着到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工夫去给他姐打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陈赞是打给钮茗海的。钮茗海正在开会,他毕业那年弄了个房地产公司,现在正做得风生水起,陈赞听见钮茗海那边拉椅子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这个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钮茗海出了会议室,进了办公室,问:“有什么事,陈赞,现在可以说了。”陈赞一般不找他,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打电话,所以他才扔下一屋子下属去接陈赞的电话。 陈赞说:“我爸来了,在我家。来得很突然,到了才告诉我。我担心他会发现什么,如果出柜的话,要怎么做?” “啊?”钮茗海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他想了想,“你要是不想出柜,那就先什么都不要认。老人家不一定会想到这方面去的,你自己要稳住,别乱了阵脚。” 陈赞想想也对,爸爸绝对不会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吧,这事应该能糊弄过去。 钮茗海如此这般再告诉了他一些技巧,才把电话挂了。 天快黑的时候,陈昌隆醒来了,他睡得有点渴,想喝水,看见床头柜上有一瓶水,应该是陈赞放的,他笑起来,拿起来喝了一口,自家儿子真细心啊,比闺女还体贴。 他站起身,并不急着出去,走到窗台处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间屋子的窗户是朝西开的,此刻红彤彤的夕阳正准备往下滑落,西天上晚霞遍布,风景无限美好。陈昌隆想到一个问题,这屋子当西晒得厉害吧,夏天的时候,晚上怎么能睡得着,肯定装了空调的。想到这里,陈昌隆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空调,甚至连个风扇都没有。 陈昌隆奇怪了,儿子从小就特别怕热,夏天的晚上要一直摇着扇子才不会闹,现在怎么不怕热了。他转身回屋,站在衣柜前,想了想,拉开了柜子,只有顶上一层放了两床棉被,最下面放了一个鞋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陈昌隆皱起眉头,这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难道谈天不住在这边?回头去看床上,被单好像也是新铺的,还有折痕呢。陈昌隆打开门出来,看见门边玄关处的鞋柜上摆着好几双大大小小的鞋子,分明就是两个人的鞋。他走到洗手间上厕所,看见里面挂着好几块毛巾,一个水杯里斜倚着两支同款式的牙刷,一蓝一绿,靠得很是亲密。 陈昌隆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大,这俩孩子,难道住一个屋子?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呢。 陈赞从厨房里出来,吓了一大跳,原来陈昌隆正站在厨房门口,屋子里有点暗了,没有开灯,人站在那儿,轮廓模糊,有点黑魆魆的,他心里一直都有鬼,冷不丁便被吓了一跳。 “爸,你起来了啊?”陈赞强自镇定下来,“你先去看会儿电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陈昌隆看着儿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谈天是不是没住在这里呢?” 陈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不是啊,他住在这里的。”陈赞说完这话,立马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应该说谈天不住在这里的啊,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就说是偶尔来借住留下的。 陈昌隆点点头:“原来你们两个住一个屋啊,那你哄我说你住在这间屋。” 陈赞的脑袋差点当机,过了三秒钟,他反应过来:“没有,爸,我们不住一个屋。其实吧,我平时不住在这里,住在我们单位的宿舍里,那边上班近些,就是偶尔周末过来这边。坛子说我不经常住这边,客房没有空调,就把主卧室霸占去了。”他说完这话,背心都湿透了,不过心里却在为自己鼓掌,回答得简直太完美了。 其实这回答很牵强,就算是不常在家住,柜子里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陈昌隆点点头,笑了起来:“这样啊,我说呢,那间屋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陈赞心里哀嚎:爸,你都赶上福尔摩斯了! 吃完饭,陈赞领着他爸和谈伟下楼去转了一圈。经过两年的发展,小区的配套设施逐渐完善起来了,绿化、运动场、休闲场所都已经打造起来了,老人、孩子和年轻的父母在灯下悠闲地散步、嬉闹,看起来极其温馨。 陈昌隆看得呵呵笑,不住夸这里环境好:“以后等你结婚生孩子了,我和你妈也过来帮你带孩子。” 陈赞刚收了冷汗又开始冒了:“爸,这还早呢。” 陈昌隆不以为意:“不早啦,你已经大学毕业了,谈两年朋友,差不多就该结婚了,再过两年不该生孩子?你看你姐,婚结了,孩子也生了,然后去打拼事业,不也挺好吗?小伟你说是吧?” 谈伟听得呵呵笑,一脸同情地看着陈赞。 陈赞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到家,陈赞发现屋里灯是亮的,他心里一紧,糟了,谈天回来了,好不容易圆了谎,这一下子不知道又该出什么娄子! 谈天急匆匆地将公事都扔给了王文俊,风尘仆仆地从上海赶回来,就是为了不让陈赞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要出柜,所有的责难都应该自己来扛才对。但是一回到家,屋里没有一个人,一切都整整齐齐的,没有半点风暴的痕迹,难道东窗事未发? 正站在屋子里发愣,门开了,陈赞陪着他爸和自己弟弟进屋来,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似乎还挺高兴,不过陈赞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陈叔,您来了啊?您来也不早点跟我们说,是想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吧?害得我还没能去接您,这真是罪该万死。”谈天谄媚得陈赞都起鸡皮疙瘩了,他真想踢他一脚,让他别忘了形。 陈昌隆摆摆手,笑呵呵的:“不用那么客气,都是自己家里人,随意最好。” 他这一句自己家里人说得谈天心里那个爽啊,如六月天喝了冰汽水一样:“对,对,都是自己家里人,我就不跟陈叔见外了。” 陈昌隆问:“坛子刚从上海赶回来?吃饭了没?” 谈天摸摸肚子:“还没有,我去下个面条,陈叔您先看电视。” 陈赞看着谈天进了厨房,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但还是忍住了,要是太亲密,老爸会起疑心的。结果没一会儿,谈天涎着脸皮过来了:“小赞,你前天买的面条我找不到了。” 陈昌隆和谈伟都看着陈赞,陈赞只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去橱柜里给他找面条。 谈天吃完面,陪着陈昌隆看电视聊天,说了很多家常话。聊着聊着,又说到两人的终身大事上来了:“坛子你谈朋友了吧?”谈朋友就是处对象。 谈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谈是谈了。” “我听小赞说你也买了房子,看样子就是为了结婚准备的了?我们小赞也该谈朋友了,反正都已经毕业了嘛,现在谈,多处两年,也该结婚生子了。坛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陈昌隆虽然是个男人,到底还是为人父母一样的心态,儿子工作好,事业稳定,房子也买好了,接下来可不就剩最大的人生大事——娶妻生子了? 谈天的笑容一下子僵掉了,很机械地点头:“是的。” 陈昌隆满意地笑了:“儿子,听见没,有合适的该谈了。” “哦。”陈赞耷拉着眼皮,应了一声。 谈天的脸都要绿了。 半夜里,陈昌隆睡醒来,发现陈赞还没回屋来住,便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不爱惜身体呢,都不休息的。客厅的大灯已经熄了,只有小灯还亮着,有一道光线隐约从书房门口流淌出来。 陈昌隆便准备过去催人,他没穿鞋,光着脚走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便听见里面谈天压低了声音说:“……你把我内裤收起来放哪儿去了?我在抽屉里没找到,在衣柜里摸了半天,翻出来一条,好像是你的,穿得紧巴巴的,勒得不舒服。” 陈赞的声音也不大:“你就将就穿下吧,要不明天自己去买去。我爸来得急,我一着急,把我们的东西都收起来锁柜子里了。你洗好了就赶紧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你明天陪我爸和谈伟去玩啊,我今天已经请了半天假了,明天还旷工不太好。” 谈天嗯了一声:“你爸真会搞袭击,幸亏我们反应快,不然就露馅儿了。对了,要不还让你爸睡我们屋去吧,让他老人家睡客房我总觉得不太好。” 陈赞说:“哪那么多废话。我们那屋子里东西那么多,万一给我爸发现就死惨了。” “也是啊,你爸今天还要让你找女朋友呢,听得我头都大了,还不敢反对。他要是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不得——” 陈赞打断了他:“行了,别说了,不要想那么多,先拖着吧,拖几年算几年,实在不能拖了再说,事情总要解决的。都两点了,赶紧睡去,明天该起不来了。” 谈天不满意地哼哼,搂着陈赞亲了一口,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陈昌隆的耳中。 陈昌隆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俩孩子,是什么情况? 陈赞拉开门,看着门口的陈昌隆,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爸!” “陈叔!”谈天也吓着了。 陈昌隆慢慢地将视线对准了陈赞,又看了看谈天:“刚才,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陈赞的嘴唇颤抖着,全身直冒冷汗,半天没说出话来。 谈天的背心也直冒汗,但是到底比陈赞要镇定些:“叔叔,我们没说什么,在商量明天小赞要上班,我陪着您出去转转。”这是实话,刚才他们说的就有这事。 陈昌隆冷笑起来:“是吗?谈天你现在翅膀硬了,张口就谎话连篇。我耳朵还没聋呢,你们两个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说吗?” 陈赞闭了下眼睛:“爸,我们刚才确实在商量明天让谈天带你和小伟出去玩的事。” 陈昌隆气得手都发抖了:“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什么东西要收起来怕我看到?你们两个在北京这么多年,一年就只回得一次家,天高皇帝远,我们谁也看不到,谁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是吸毒行骗?” 陈赞突然松了口气,原来爸爸还是没往那方面想:“爸,我们没有!” 陈昌隆盯着陈赞,喝了一声:“那你说说,谈天说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愿意找女朋友!” 陈赞如遭雷击,到底还是让他听见了,他脚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爸,对不起。” 谈天赶紧扶着陈昌隆进了书房:“陈叔,您坐。”又将陈赞拉进来,将门关上了。 陈昌隆不坐,两个臭小子现在都比自己高,站着本来就没气势,这坐下了越发没有气势了:“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赞再次跪下去:“爸。” 谈天也紧跟着跪下去:“叔叔,对不起。我和小赞互相喜欢,我们在一起了。” 陈昌隆差点站不住,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男的互相喜欢,在一起,有没有搞错?“谈天你什么时候变成个姑娘了?”自己儿子是个儿子,他是知道的,难道谈天是个女孩,当成男孩养的?不对啊,这孩子从小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穿开裆裤,小麻雀在外头晃荡着,谁都看见了啊。 谈天尴尬地看着陈昌隆:“叔叔,我们都是男的。” 陈昌隆觉得这世界混乱了,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男的还能喜欢男的?像男的和女的一样?” 谈天和陈赞低着头不说话。 陈昌隆看着面前沉默的两个孩子,终于把不适化作怒火:“胡说八道!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在北京就学到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陈赞,你给我起来,走,跟我回去!北京把你教坏了,我回去把你改回来!”说着就伸手去拉陈赞。谈天他管不着,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自己儿子,他还是有权力管的吧。 陈赞跪着不起来:“爸,我不是在北京学到这些的。我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坛子了。” 陈昌隆一听,怒火中烧,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掴下去,谈天眼疾手快,迅速转身将陈赞护住。陈昌隆那一巴掌使足了十成的力气,抽在谈天的半张右脸和右耳上,谈天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耳朵一下子嗡地听不见了,两眼直冒金花。 陈昌隆吓了一大跳,教训自己儿子他还是理直气壮的,但是打别人家的孩子,却是他从来都不会做的事。他知道自己那一巴掌的力气,是以也吓得愣住了。 陈赞只听见那重重的一耳光,仿佛抽在自己心上一样,他抱住谈天的头:“坛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声音都带了哭腔。 谈天睁开眼,摇了一下头,耳朵里还是耳鸣不止,他伸手压了一下耳朵,强笑着说:“没事。” 陈赞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爸,你别打坛子。要打就打我好了。” 陈昌隆本来就有点后悔打到谈天了,看着儿子的哀求,怒火也消了些,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儿子从小就听话懂事,这些年家里的事业发展蓬勃,他一直都觉得和儿子的建议是分不开的,这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所以陈昌隆对儿子,倒不像对女儿那样宠爱,倒有点像是朋友一样。 “儿子,你怎么把路走弯了呢?你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从来没让我和你妈为难过,因为我们相信你不会做错事。这些年我和你妈忙着赚钱,也没多少时间管你,没想到你最后竟会走到这一步去。看来是我和你妈错了,不该不关心你的。”陈昌隆说完仰天长叹。 陈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滴在地板上,很快就积了一汪水渍,父母对自己的放任何尝不是一种信任,自己却选了这么一条惊世骇俗的窄路来走,让父母难堪又伤心:“爸,对不起。这不是你和妈妈的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就喜欢坛子。” 谈天伸手去抹陈赞的泪水,心里心疼不已,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叔叔,不要责怪小赞。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先喜欢他的,我太喜欢他了,觉得这样不对,也不愿意放手。叔叔,您骂我、打我都好,求您千万别让我们分开。” 陈昌隆看着两个孩子,也止不住眼睛酸涩,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你们两个蠢崽,说的什么蠢话呢?这个世界上哪个不是一男一女才能在一起,你们两个男的,怎么结婚生子?” 陈赞吸吸鼻子:“爸,我和坛子都不结婚,我们两个一起过一辈子。” 陈昌隆听见这话,气得又忍不住扬手去抽他,谈天要护着他,被陈赞用力压住了,扬起头承受了父亲的一巴掌。陈昌隆恨恨道:“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陈赞白皙的脸上显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很快便肿了起来,但他还是很镇定地忍着痛说:“爸,这世界上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我就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我和坛子在一起,我们过得很开心,很好,我们不想为了世人的眼光去活。我知道,我选择这样的路,会让你和妈妈难过,也很丢脸,我对不起你们,但我还是不会和坛子分开,请你们原谅我们。” 陈昌隆的情绪难以平复,他转过身去,在屋里快速走了一圈,这俩孩子,简直要气死人了,怎么都说不通呢:“小赞,坛子,你们听我一句话,你们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人生,也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趁还年轻,赶紧都死了心,分开吧。等你们找了女朋友,结了婚,会觉得你现在的想法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和错觉。” 谈天小心地伸手轻抚陈赞的脸:“叔叔,我们不是一时冲动。我家里条件不好,爸妈又离了婚,别人都看不起我,但是小赞一直都不嫌弃我,他真心实意对我好,帮助我,关心我的学习和身体,比我爸妈对我还好。我很早就喜欢小赞了,那时候小赞也和您现在一样担心,觉得这样不对,别人会看不起我们、骂我们、说我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有很长时间不愿意理我,不跟我说话。我也想就那么算了吧,两个男的在一起多难啊,不能让他为难。 “后来涨大水了,叔叔您还记得吧?小赞被困在河边院子,我找不到他,急得都快要疯了。我划船过去找他,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猪栏背上,周围全都是水,那猪栏都快要倒了。他看见我就哭了,我当时就想,管它呢,天塌下来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管别人的嘲笑和指点,我就想让他过得平安、快乐。叔叔,您相信我,我会护着小赞的,不会让他受别人欺负的。” 陈昌隆的眼眶也湿润了,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如果不是这种关系,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多好啊。但是偏生不这样,这让当家长的多为难,他不说话,长叹了一口气。 陈赞擦了一下滚落下来的眼泪:“爸,我本来也不想和坛子在一起的,两个男的,在一起不是害了两个人吗?但是那年洪水滔天,我以为我都要被淹死了,没有哪个人发现我被落在洪水里。只有坛子记得我,他一个人划着轮胎就过来了,那么大的水,也不怕被冲走,就想着找到我。我就在想,这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还有谁会这么牵挂我呢,只有坛子,我那时候就下决心要和他在一起。对不起,爸爸,我辜负了你和妈妈的期望,对不起。” 陈昌隆揉了一下眼睛,这件事一直是他做父亲的心病,自己当时就一心想着抗险救灾,却没留意儿子被困在洪水里,还是谈天想着他,才发现他被困在水里。这实在是做父亲的失职。“你们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你们不结婚,单位上的同事不说你?将来老了怎么办?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啊。” 谈天说:“叔叔,这个不用担心。我们还年轻呢,现在三十好几不结婚的人在北京有好多。我自己开公司赚钱,现在一年能赚一千多万,过几年应该赚得更多,以后有足够的钱养老。等老了,我们就找保姆,去养老院,或者收养几个孤儿都可以的。” 陈昌隆听见谈天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年赚一千多万?你做什么生意?”谈天开公司做生意他是知道,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能赚那么多钱,他才刚刚毕业啊,一年就能赚一千多万。自己在家承包后山,又开养殖场和榨油厂,现在还做加工,有了自己的品牌,每年最多也就赚个百来万,这还是做了十多年才有的成绩啊。 谈天说:“我是做外贸生意的。这个生意现在比较好做,容易赚钱。” 陈昌隆的嘴半张着,这个谈天,真会赚钱啊,同样是读书出来的,他以为儿子上XX电视台工作,就足够自豪的了,没想到谈天现在都是个千万富翁了,真是想不到啊,这还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谈天吗? 谈天赶紧说:“叔叔,这公司是我和小赞合开的,赚的钱都是我们两个人的,文俊姐夫也有一点股份。” 陈昌隆心里瞬间平衡了,这还差不多,自己儿子从小就比谈天聪明,要赚钱,应该也是儿子赚得比较多才对。一回头,看见谈天帮陈赞在抹眼泪,不由得又回归到现实问题上来,叹了口气:“看样子你们两个早就打算好了,房子也买好了,公司也开起来了,以后不打算回去了吧。” 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伤感,儿女长大了,翅膀都硬了,完全不用靠家里了,他们两个老的在家,还卯足了劲拼命干活,赚了钱做什么呢,给儿女吗?他们比自己可有钱得多,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点小钱了吧。 陈赞听着爸爸有些伤感的话,不由得有些难过,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爸爸,其实我和坛子是这么打算的,要是你和妈妈都接受我们的关系,以后我们还是想回去发展的。” 陈昌隆看着陈赞,有些不解:“回来跟着我和你妈种油茶?” 谈天笑了起来:“叔叔,我和小赞想回去发展咱们家那边的经济。我是学化学的,我们那边是种油茶的,茶籽榨了油之后还有很多茶籽粕,油茶的茶壳也没怎么利用,茶籽粕里含有丰富的茶皂素、茶籽多糖、茶籽蛋白等成分,这些东西要是都好好利用起来,可以做肥皂、洗发水、饲料等等。小赞还想将我们村那一片发展成有机种植,就是不用化肥和农药,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健康的绿色有机食品,然后在我们那边推行农家乐,吸引城里人到我们那儿来旅游、买东西。” 陈昌隆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理念,不由得有些迷糊,他不知道什么茶皂素和茶籽多糖,有鸡还是有鸭的,但是似乎听起来很有搞头。 本来经过今晚上,想着儿女都不需要自己了,对自身的价值都有些怀疑,觉得没有再拼搏的必要了,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不由得来了精神,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啊,尤其是带动本地经济发展起来,这不是一直都是自己的理想么。“那你们的工作和公司都不要了?” 陈赞说:“我的工作辞了没有关系,我去农业频道本来就是去学习的,也是为了以后积累人脉的。谈天开公司,本来也是为了赚钱回家开工厂、搞生产的,等赚够了钱,将公司交给姐夫去经营,我们就回家去帮你一起做事。以后等你和妈妈年纪大了,我们在家也能照顾得到。” 陈昌隆听见儿子的蓝图,突然就想流泪,孩子的想法多好啊,但是就是他们两个的关系让人难以接受,况且要是回去了,全都是熟人,可让人怎么戳脊梁骨。他无力地抹了一把憔悴的脸:“好是挺好的,就是怕家里人说你俩的闲话。”要是在北京,大家把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别人家在干什么,这样就好得多。但是农村不一样,十里八乡的全是亲戚朋友,也没什么隐私可言,人言可畏啊。 陈赞和谈天互相对视一眼,看来爸爸是对他们俩的关系让步了,这是好现象。陈赞说:“没事的,爸爸,我们也不明目张胆。等以后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慢慢接受了。” 陈昌隆叹了口气,他这些年来叹的气还没有今晚上叹的多呢:“这个事暂时不说,以后再说吧。都起来吧。” 陈赞说:“爸,谢谢你对我和坛子的理解和支持。” 陈昌隆摆摆手:“唉,你们执意要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妈那边,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暂时不跟她说吧,有机会我慢慢告诉她。” 陈赞露出今晚上的第一个笑容:“太谢谢爸爸了。” 谈天扶着陈赞站起来,两个人跪得久了,膝盖都麻木了,差点都站不起来。 陈昌隆也不理他们,背着手出去了。 陈赞收拾好,回到客房,悄悄地爬上床,躺在父亲身边。黑暗中陈昌隆出声:“小赞,多少年没和爸爸一起睡觉了?那时候你那么小,什么话都藏不住,都要跟爸爸说,现在大了,什么话都不跟爸说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我撞破了,你们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去呢?” 陈赞哽咽了一下:“对不起,爸爸。” 陈昌隆叹了口气:“算了,睡吧。哪个孩子都要长大的。” 黑暗中,父子俩睡在一张床上,彼此不说话,各自怀着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终章 第二天起来,陈赞的脸还肿着,他给单位打了个电话,继续请假。谈伟看着陈赞的脸,欲言又止,陈赞对着他摇摇头,他识相地将话咽回去了。 陈赞惦记谈天的耳朵,想陪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但是爸爸和谈伟都在,总不能带着他们去医院吧。正好虞彦打电话来救场,将陈昌隆接去玩,顺便把谈伟也带上了。 他们一走,陈赞便拉着谈天去医院。谈天说:“不用了,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一耳刮子挨得值,起码昨晚争取到陈赞爸爸的同意了。 陈赞哪里肯就这么算了:“去看看,好放心。”拽着他去了医院,各种检查都做了一遍,好在没什么大问题,陈赞这才真的放了心。 陈赞的脸消肿之后就回去上班了,谈天和谈伟陪着陈昌隆又玩了一遍北京的各著名景点,期间那份细致和小心,完全就是在讨好岳丈大人。 好几次谈伟听见他们翁婿两个对话都有些怪异,想开口问,被谈天给唬弄回去了,想起陈赞说的,等他爸走了之后再问,便只好把好奇心压下,暂时不问。 陈昌隆除了去各大景点游玩,还去参观了谈天的外贸公司,他看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员工们坐在电脑后面忙碌着,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打电脑,井然有序,觉得异常欣慰,这么多人呢,都是给他儿子打工的。 陈巧知道陈赞向爸爸出柜之后,每天都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催爸爸去上海玩,还让已经能说会道的女儿叫外公去玩。所以陈昌隆在谈伟开学和老虞的分店开张之后,就去上海看外孙女去了。 送走爸爸,陈赞和谈天都松了口气,虽然爸爸不再反对他俩,但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总还是别扭的。 十一国庆前一个周末,谈伟跑来了,他刚结束完军训,整个人都晒得跟一坨黑炭似的,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陈赞笑他:“小伟你怎么比你哥还黑啊,都赶上印度阿三了。”一直以来,谈家三兄弟都是谈天最黑,而这次谈伟形象大改,让陈赞意外不已。 谈伟瞟了一眼谈天:“我虽然黑了,但我还是比他帅!” 谈天翻了个白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说你长得比我漂亮,我还认了,你说你长得比我帅,那是不可能地。”谈天是综合了父母的优点,浓眉大眼,轮廓分明,有一股英爽之气。谈伟则是更像妈妈多一些,大眼睛、长睫毛、尖下巴,多点阴柔之气。 谈伟不高兴了:“什么漂亮,这就是帅!” 谈天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老人头:“瞧你黑成那样,给你二百大洋,买点美白霜擦擦去。” 谈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才擦美白霜呢,滚蛋!” 陈赞在一旁哈哈大笑。 谈伟凑到陈赞身边,伸出手来:“赞哥,支援点赞助费呗。” 陈赞抬起眉毛:“你要去干嘛?” 谈伟说:“我们宿舍的同学约好了十一去青岛看海。” 陈赞点头:“行,去长点见识。”伸手摸钱包,拿出几张大钞来。 谈天把钱抢过去,瞪着弟弟:“凭什么要给你赞助费,要去玩,自己挣去。” 谈伟斜睨他:“我跟我嫂子关系好,他愿意赞助我有什么不行,是吧,嫂子?” 陈赞一下子当机了,嘴巴半张着,看着谈伟,半天才说:“小、小伟,你、你叫我什么呢?” 谈伟嘻嘻笑:“难道不是吗?” 谈天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谈伟从谈天手里把钱抢过去,抓起自己的背包,跑到门边回头说:“山人自有妙计!哥,干得不错,这个嫂子我很满意。多谢了啊,嫂子,这钱我先借去了,等我赚钱了还你们一次蜜月旅行!”说完拉开门,蹬蹬蹬地跑了。 留下陈赞满脸通红地看着合上的门。 谈天嘿嘿傻乐起来:“臭小子,鬼精鬼精的。算你识相!” 陈昌隆藏了心事,回家之后看着对着电话里的儿子嘘寒问暖的老婆,心里总觉得有块大石压着,沉甸甸的。 聊起在北京的见闻,除了说自家出色的儿子,陈昌隆也免不了夸一夸谈天的事业,他不说那公司是陈赞和谈天两个人的,只说是谈天的公司,有几十号人,一年能赚上千万。 刘双双的惊讶和钦羡之情溢于言表:“坛子这么有出息啊,居然能赚那么多钱!那可是比咱们小赞还厉害呢。碧莲真有福气,终于熬出头来了!” 陈昌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咱们儿子也不差啊,他在电视台上班,又和老虞的儿子合伙开网吧,一年也能赚个几十万呢。” “是倒也是,有这些钱也就够花了。不过比起坛子来,那还是差太多了。”刘双双叹息道,“坛子跟我们小赞关系那么好,小时候小赞还经常帮他,他没叫小赞一起开公司啊?” 陈昌隆说:“小赞自己有工作呢。不过我听说坛子开公司的时候是找小赞借了点钱的,所以分了一点股份给小赞。” 刘双双笑起来:“坛子还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嘛。” 这边两个人也不忘慢慢渗透对方的妈妈,逢年过节,谈天都会给陈赞父母捎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外国买回来的进口货。陈赞也不忘给于碧莲和谈天的小妹妹捎点从全国各地带回来的吃的用的玩的等新奇玩意儿。两人置办礼物都是一式两份,不厚此薄彼。 刘双双夸谈天会做人,于碧莲夸陈赞懂事。这俩孩子感情多好啊,关系多铁啊,两位妈妈拉家常的时候,都感叹说自家儿子生错了性别,要是两家是一男一女,互相结为亲家,这不就完美了,可惜啊。 陈昌隆在一旁听着,心说:就算是两个儿子,也能结亲家呢。 谈天的外贸公司生意红火,可以以日进斗金来形容。在他们毕业的第三年,陈赞和谈天开始着手回家办工厂。对经济落后的内地来说,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所以当地政府对他们这种主动回家乡创业办厂的有志之士是热忱欢迎的,并且给予了不少政策上的优惠。 陈赞还上着班,谈天只好一个人跑回去忙活,所幸还有家里的长辈们帮忙,不至于抓瞎。谈阳对办工厂有经验,也被谈天叫了回来当参谋。 申请批文、选址、买地、建工厂、添置设备等等,把谈天忙得四脚朝天。最难的其实不是这些硬件设施,而是人才引进,虽然谈天自己也是学化工的,但毕竟只是学了点理论,实践经验相当缺乏,让他监管产品质量还成,但是具体怎么做,他还没那把刷子。书 香 整 理 谈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高薪从某日化集团挖了一个做高工的师兄来做技术总监,又在师兄的指点下,反聘了两位离休的老高工,又去学校招收了几个化工专业的毕业生,这个技术团队才勉强算是凑齐了。 他们的目的是从茶籽粕中提取茶皂素、茶籽多糖和茶籽蛋白,用来制作肥皂、浴液、洗衣液、、洗发水、护肤油等产品。另外茶壳还可以研磨制成活性炭。 在当地政府的倡导下,他们县现在的油茶种植面积多达数万亩,并且还在逐年增加,这几年油茶都开始挂果,有大量的茶籽粕、茶籽壳等茶油副产品,不愁没有原料。 这一年谈天在老家的时间特别多,他顺带还将家里的老房子推倒了,修了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房,说是要为娶媳妇准备的。 刘双双看着谈天像个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地忙活,那份羡慕就别提了,都是一起出去读书的,谈天不仅在外头开了大公司,还跑回家来开工厂,这也太有出息了,现在他都是县里的名人了。这不,连小洋房也修了起来。 而且谈天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那么热情,一点都没有生分,完全没有千万富翁的派头,真是个好孩子。 陈赞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诸多艳羡,陈赞就说:“妈,你把咱家的房子也扒了,照谈天家房子的样子,也修个小别墅,三层楼的,就对着他家的院子盖。” 刘双双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吗?” 陈赞说:“没啥不好,我看挺好。他那房子花了多少钱?二十万?不多啊,咱家修房的钱都我出,还都找给他家盖房子的师傅帮忙盖。修好了过两年我带媳妇回来给您看。”哼哼,盖房子娶媳妇,谁不会啊。 刘双双听到重要信息,立即双眼放光:“儿子,你找女朋友了?” 陈赞模糊地说:“嗯,找对象了。” “真的啊?姑娘是哪儿的人?”刘双双连忙追问,天下父母都是同样的心理,养大了儿女,送他们上学,上完学就该盼着他们结婚了,结婚了又该盼着孙子出生。 陈赞笑了一下:“是我们家那边的。” 刘双双拍手:“好,还是我们这边的姑娘好,妈还担心你找个北方姑娘呢。”以后要是做了北方人的女婿,那差不多就等于做了上门女婿了,当妈的心里不是不疙瘩的,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瞧瞧?” 陈赞说:“现在还早呢,等稳定下来了,我就带他回来见你们。”这事要未雨绸缪,提前慢慢渗透才行,省得到时候要出柜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厂子开起来了,位置就在栖霞镇,因为这里有一个火车站,以后高速公路也会从附近经过,交通便利一些。他们的工厂跟普通的化工厂不一样,主打绿色无污染产品,对环境几乎没有影响。招收的工人也都是本地人,经过严格培训后上岗。 开始两年,谈天和陈赞也没准备赚钱,先把产品做出来,品牌得慢慢推广。陈赞也舍得花本钱,自己策划了一个广告,不仅给产品做广告,也给他们家乡做广告。广告做出来,先在地方台播了,等以后赚钱了再到中央台去播。产品出来之后,市场反响非常不错。到了第二年,工厂就开始有利润了。 谈天这两年做空中飞人,北京和老家两边跑,生活质量严重下降。陈赞看他人忙得瘦了一圈,心疼得很,咬咬牙,开始准备辞职了。虽然这边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和谈天商量了一下,谈天眨巴着眼睛:“其实我早就想把外贸公司交给姐夫了,家那边的事情刚开始,好多都需要赶紧落实下去,不在那边守着不行。但是你在北京,我舍不得你,累一点也值了。” 陈赞心下感动不已,谈天知道自己喜欢电视台的工作,所以从不主动要求自己辞职,宁愿两地跑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对不起坛子,这阵子辛苦你了。很快年底了,等我忙完这一段,我就辞职,我们一起回家去。” 谈天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吻着他的下巴:“回去的话,就得跟你妈摊牌了。” 陈赞笑起来:“昨天我打电话回家,我妈还在跟我说‘坛子这孩子太好了,那么大一个老板了,还来给我背饲料,一点架子都没有。这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他,真是有福气啊!’我妈现在对你印象好着呢,没准没我们想的那么难。” “哈哈,你妈不知道,我这个大老板,其实是给他儿子当二老板呢。你说我能对我丈母娘不好吗?”谈天笑眯眯的。 陈赞顺势一扑,将谈天扑倒在沙发上,一口咬住他的喉结:“是婆婆,不是丈母娘。对了,你什么时候躺下来让我上呢?” 谈天一僵:“呃,这个……” 陈赞眼露凶光:“别再跟我狡辩,我今天就要上你。” 谈天装死:“我今天才刚回来,很累啊。改天吧,找个特殊的日子,等我们跟家里出柜了再来行不?” 陈赞哼哼:“那行,最近都好好休息吧,不要碰我,我要积攒精力研习技术,等着上你。” 谈天郁闷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惦记着反攻呢。 到了年底,陈赞果真辞了职,台里领导得知他要走,劝留了许久,到底还是没能留下来。谈天也趁机将公司这边的事宜做了一些处理,公司的主要事宜都交给了王文俊。 本来谈天和陈赞的想法是,公司股份由他们和王文俊对半分,但王文俊坚持只要三分之一。陈赞和谈天商量了一下,最终的方案是他和谈天每人占百分之三十,王文俊持股百分之四十,王文俊多出的那些股份算作管理股。 工作处理好,二人又和北京的朋友们道别,虽然不是永久离开北京,以后再回来,恐怕也只是度假或者出差性质的了。 几个老朋友聚在一起给他俩送别,都依依不舍,虞彦最真性情,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眼眶都湿了。 陈赞安慰他:“虞哥,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你们想体验世外桃源的生活,就来我们家,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和谈天去接你们。” 虞彦抹了一把眼睛,调侃说:“你们俩小子,真会享受,年纪轻轻就开始归隐,过上农夫山泉有点田的日子了。” 谈天笑:“等我们回去将有机种植搞起来了,你们吃的喝的都我们包了啊,纯天然无公害的,特供级别,保准吃得放心。” 童尧说:“那成本得多高啊,从你们老家运到北京,路费都够买好多了。” 陈赞笑:“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虞哥他家的商场每个月都要我们家供货呢,每年只要给你们发一车大米,就足够你们吃了。” 谈天和陈赞这话看似开玩笑,但是当食品安全问题频频爆发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安全无公害的食品多么难得。 虞彦和钮茗海果真以后只吃陈赞家这边提供的大米,他们都恨不能连蔬菜都从他们这边运过去,无奈成本太高,只能每年休假的时候往这边跑,走的时候要搜刮好多吃的用的回去。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家的时候,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几千公里路程,开了两三天才到家,路上辛苦自不必说。但车是回家来也用得着的,又是去年才买的SUV,尤其适合家里这边的路况,就自己一路开回来了。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谈伟,谈伟早就放了假,本来是可以早就回去的,但是陈赞想着以后自己可能不在北京了,一切东西都要托付谈伟打点一下。比如旧车子就留给谈伟开了,自己的房子谈伟要是想来住也可以,不想住就按时过来打扫一下。 谈伟也拿了驾照的,就是技术还差点,陈赞和谈天开得累了的时候,就让谈伟换下手,顺便锻炼一下车技。当然都是在比较安全的路段才让他开,开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一旁盯着。 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古老的村庄到处都飘着浓浓的年味儿,家家户户都在杀鸡宰猪准备过年。 陈赞家里的房子也翻了新,和谈天家房子的格局一样,因为宅基地宽,他们家的房子比谈天家的还宽一些,两幢小洋楼分立在院子的两端,有种对峙的感觉。 邻居们聊天的时候开玩笑:“你们两家都把房子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准备娶媳妇了?” 谈天快速答道:“对啊,就是为了娶媳妇准备的。” 知情人如陈巧、谈阳、谈伟等就看着陈赞呵呵笑,陈赞偷偷翻白眼,谁娶媳妇还说不定呢。 今年过年格外热闹一些,陈巧一家子也从上海回来了。毛毛十分聪明可爱,已经上学前班了,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伶牙俐齿的,惹急了的时候会说家乡话,偶尔会冒一句上海话,把全家人逗得哈哈大笑,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毛毛很喜欢舅舅,经常偷偷地拉着舅舅一起说悄悄话,陈巧都没这个待遇,惹得她十分眼红。王文俊就在一旁笑着说:“毛毛跟舅舅投缘啊,当初要不是她舅,没准还没有她呢。” 陈巧想起当年的事来,不由得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大年二十九这天,王文俊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去了,过年肯定是要回家过的,初二的时候再回来拜年。 毛毛走了,家里显得清冷许多。刘双双在厨房里杀鸡宰鹅,洗菜切肉,砧板剁得咚咚响。 陈赞看妈妈一个人忙活,便来帮忙,被刘双双摆手赶到一边:“去,看电视去,这都是油,弄脏你的手。” 陈赞说:“没事,这些我都会做,在北京我都自己做饭的呢。”说着卷起袖子来帮忙。 刘双双看着儿子,笑道:“你没和你女朋友住一起吧?” 陈赞愣了一下:“没呢,我和坛子住一起。” 刘双双放心了:“你千万别告诉你女朋友你会做饭菜啊。以后等结了婚,让你媳妇做。”每一个母亲都是偏着自己孩子的。 陈赞哈哈笑:“好。” 刘双双又问:“儿子,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啊?” 陈赞眨巴一下眼睛:“明年吧。”再有两天就明年了,今年是不能说了。 刘双双高兴了:“妈就等着你早点结婚生孩子呢,我好有精力给你带小孩。” 陈赞笑:“妈你哪来的时间啊,你的那些鸡鸭都顾不过来呢。” 刘双双闻言笑了起来:“说得倒也是。这些年尽忙活这些去了,不过带孙子的时间是一定要挤出时间来的。” 陈赞试探着说:“妈,要不我回来种油茶吧,你休息一下。”他辞职的事还没跟父母说呢,毕竟那么体面的工作,说辞了就辞了,老人家心里肯定一时接受不了。为了过好年,陈赞和谈天都决定将这些事压在过完年后再说。 “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电视台工作不做,回来给我种什么地,我和你爸都忙得过来,不用你帮忙。” 陈赞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年三十晚上,陈赞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老老少少,八九口人,好不热闹。 陈赞刚放下碗,谈天的短信来了:“出来吃烧烤放烟花。” 陈赞换了双鞋子:“爷爷奶奶,爸妈,叔婶,我去坛子那边放烟花去了。敏敏和峰峰去不去搞烧烤?” 刘双双和张明丽正准备烧火炒瓜子,虽然超市里什么东西都有得卖,但是年三十晚上炒花生瓜子还是过年的保留节目,否则年味儿就不够足。刘双双说:“外头下雪了,多穿点。” “知道了。” 两个堂弟妹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他们俩也都是大姑娘大小伙子了,都在省城上大学,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玩兴不减当年。 陈赞知道放烟花只是个借口,不然大过年的,找什么理由出去呢。 谈天家的院门敞着,亮着大灯,灯光下,细碎的雪花飞舞旋转着,落到地上就化了,平添了几分年味儿。 谈天兄弟几个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谈天在烧烤炉子边忙活,谈伟在点放烟花,谈阳抱着妹妹在一边看。谈天兄弟仨吃饭在柯师傅那边,住在自己家这边,毕竟那边是母亲的家,这边是自己的家,自在。 谈天看见陈赞,递给他一个鸡翅:“给你。” 陈赞眼利:“就给我个生翅膀啊?” “嘻嘻,炭才烧起来,什么都是生的,叫你来帮忙的,余乐老早就喊要翅膀吃了,你帮忙烤个呗。”余乐是谈天的妹妹。 陈赞拿过来,站在上风向,将翅膀放在铁架子上,转头看天上绚烂的五彩花火,又看看满院子的小伙子大姑娘,说了一句:“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谈天摆了一下胯部,撞了一下陈赞:“你不觉得放烟花挺浪漫的?” 陈赞突然想起那一年,自己过生日谈天给放烟花的事来,不由得露出笑容:“嘻嘻,是啊,你从小就深谙此道。” 谈天心有灵犀,看了一眼眉梢都带着笑意的陈赞,要不是顾忌着陈敏和陈峰在场,自己就要亲上去了:“你瞧,我从小就懂得浪漫,和我在一起幸福吧?” 陈赞抿嘴不答话。 烟花再多也有放完的时候,不过这时候烤肉的香味也散发出来了,几个本来已经吃得皮带都松了两格的年轻人都涌上来要吃肉。其实不在乎肉好不好吃,最主要是烧烤这事本来就够好玩,带劲。 陈赞和谈天将架子让出来,两个人悄悄上了楼。一进房间,谈天就将门反锁了,开空调,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 陈赞正把电视打开,回头看见那人要耍流氓,立即嚷嚷:“干嘛呢?” 谈天嘿嘿笑,将陈赞扑倒在床边,解皮带,扒裤子:“好久没做了,你不想吗?今天过年,咱们庆祝庆祝。” 陈赞拼命往床上爬,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别闹,弟弟妹妹都在下边呢,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都锁门了,谈阳和谈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会替我们把门的。别闹,来,咱们速战速决。”谈天扑上去,吻住陈赞的唇。 两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纾解了,所以稍微一撩拨,就如同秋茅点火一般猛烧起来。陈赞也不挣扎了,干脆顺从自己的感官:“小心点,别弄出痕迹来了。” 谈天嗯了一声,摸出润滑剂就往手心里挤,手指直奔目的地,两个人衣服都没脱,裤子褪到一半,就做了起来。 谈天将裤子退到脚踝处,张开腿跪在陈赞双腿外,捞着他的腰拼命顶撞。陈赞被谈天顶到酣处,闷哼了一声喷洒了出来,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怎么又被他攻了! 谈天很快也释放了出来,插在陈赞体内趴在他身上喘息。陈赞闷在枕头里恨恨地说:“谈小天同学,你又违规了,说好了我上你的。赶紧出去,换我来!” 谈天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你还要来啊?一会儿他们都上来了。等下次吧,等和你妈出柜了,我就让你上。” 陈赞一扭头,狠狠咬在谈天喉结上:“出尔反尔,越来越奸诈!” 初二这天,陈巧一家子来拜年,在家住了两天,准备回去了,刘双双给陈巧收拾东西。每年子女从外面回来,当妈妈的都会准备很多特产给他们带走,草鸡蛋、咸鸭蛋、皮蛋、腊肉、腊鱼、干笋、干蘑菇、蜂蜜等等,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他们带走。 陈赞看见他妈给姐姐收拾东西,一边还把给他准备的收出来放一边,便说:“妈,不用收我的了,都给姐姐吧。” 刘双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吗?” 陈赞说:“妈,我不去北京了。” “?”刘双双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陈赞说:“我把北京的工作辞了,不去了。” “!”刘双双惊得手里的腊肉都掉下去了,陈赞眼明手快,赶紧接住了。 陈昌隆走过来:“怎么啦?” 陈赞说:“爸,我把工作辞了。这边工厂事情太多了,坛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昌隆点点头:“终于回来了啊。”这两年他看谈天忙得跟蜜蜂一样,实在是辛苦,还想着陈赞什么时候回来呢。 刘双双盯着儿子:“你辞了电视台的工作来帮坛子做事?”又转头对丈夫说,“你刚说什么呢?你知道小赞要回来?” 陈赞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话跟他妈挑明,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巧,陈巧会意过来,赶紧去给谈天打电话去了。 陈赞说:“嗯,妈,其实我早就打算回来发展的。现在时机到了,所以就回来了。” 刘双双心里急啊:“你说什么傻话呢?好好的电视台的工作不做,跑回来帮坛子做事!”这别的不说,面子上过不去啊,怎么能给坛子打工呢,虽然他赚得多,但是自己家里也不缺钱啊,电视台的工作多体面,好好的城里人不做,居然跑回来当农民,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这时候谈天从外面进来了,他是跑着过来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走到陈赞身边。陈巧看了一眼屋里,和王文俊带着毛毛出去了,顺手将门关上了。 谈天笑着说:“婶子,其实是这样的,小赞不是帮我打工,是帮他自己呢。厂子虽然是我回来办的,其实这个厂子是我和小赞两个人的。” “啊?”刘双双惊着了,“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呢?” 陈赞苦笑了一下:“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呢吗,电视台的工作走不开,坛子他自己当老板,走动自由一些,所以这事就让他去跑了。” 刘双双连忙问:“那你哪来的钱?” 陈赞说:“坛子开的那个外贸公司有我的股份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双双高兴了,原来她所羡慕的一切其实也是儿子的,这简直是太好了,“那你以后就在家里了?北京也不去了?” 陈赞点头:“嗯,以后在家陪你和爸爸。” 刘双双又想起个事:“那你女朋友呢?不是说她在北京上班吗?你回来了,你们两个不是要分开?” 谈天转头看向陈赞,他什么时候冒出个女朋友来了。陈赞看看谈天,又转头看了一眼他爸,陈昌隆转过头去。陈赞硬着头皮说:“妈,他也回来了,跟我一起在家工作呢。” 刘双双松了口气:“这样就太好了。她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赶紧带过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呗。” 陈赞说:“我爸其实已经见过了。” 刘双双不高兴了:“好啊,老头子,你居然口风这么紧,一句话都没跟我透露啊。”刘双双又问谈天,“坛子,你也认识小赞的女朋友吧?” 谈天看看陈赞,陈赞轻轻地点头示意。谈天说:“认识。” 刘双双赶紧问:“哪家的姑娘啊,哪里的,离我们家多远?赶紧领过来给妈瞧瞧。” 横竖是一刀,陈赞干脆一咬牙,说:“妈,我喜欢的人不是个姑娘。” 刘双双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愣了一会儿,才问:“那是个离了婚的女人?有孩子没?”语气明显冷淡多了,她心里不平衡啊,自己儿子多帅啊,模样、学历、财力,要什么有什么,找个什么样的姑娘不成啊,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离婚女人呢。 陈赞就知道是这样的效果,他尴尬地看着谈天,谈天用手摸了一下额头。陈赞说:“不是的,妈,是他,坛子。” 刘双双的反应比陈昌隆当初好不了多少:“什么意思?妈怎么没听明白呢?” 陈昌隆在一旁咳了一声:“你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他喜欢坛子。” 谈天赶紧诚恳地说:“婶子,我喜欢小赞,以后我就和小赞在一起过日子了。希望你会成全我们,不要生气。” 刘双双睁大了双眼,脸色惨白,人往后倒去,陈赞和谈天眼疾手快,慌忙伸手扶住她。 “妈!” “婶子!” “双双!” 屋里三个男人都慌了手脚,连忙将人扶到卧室的床上。陈巧赶紧跑进来帮忙,陈昌隆给老婆掐人中,陈赞赶紧去倒热水。 陈赞焦急地叫:“妈,妈,你没事吧,你别吓我!”陈赞心里慌得要死,妈妈怎么会这种反应呢,他前一阵子还让爸爸带着妈妈一起去体检过,血压心脏什么都没毛病啊。 谈天连忙说:“我现在去把车开来,送婶子去医院。” 刘双双被丈夫掐了几下人中,吐出一口浊气,慢慢醒转过来了:“不用去医院,我没毛病。”转眼看着正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手脚的儿子,抓紧他的手,眼泪就淌下来了,“儿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啊,怎么说胡话呢?” 陈赞的手一顿,低下头说:“妈,我没病。我就是喜欢坛子了,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个不结婚,不找女朋友,一起过。” 刘双双抬起手抽打陈赞的手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不结婚,两个男的怎么过日子。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吗?” 陈赞说:“妈,我那是骗你的。” 刘双双伸手拧儿子的手背:“你这个蠢崽,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哪里有你这样的啊,你赶紧给我去找个女的结婚去。巧巧,正好你在家,你赶紧帮你弟介绍一个去。” 陈巧为难地说:“妈,我弟和坛子在一起很久了,棒打鸳鸯的事我不干。” 刘双双咬紧了牙,抽打她:“你个死丫头,你也哄我,这么久了你都不告诉我!你这不是害你弟弟吗?” 这真是冤枉死陈巧了,她说:“我也才知道不多久啊,我哪里舍得害他。再说这世界上像他们这样的又不少,在外国,男的和男的还能结婚呢。” 刘双双被说得一愣,这事有点超出她的认知:“你胡说八道,诓我呢!” 陈巧说:“妈,我真没诓你。是真的,欧洲好多国家都允许男人和男人结婚,还有女人和女人结婚的呢。” 刘双双混乱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她从来就没跟上过时代,现在就更加落伍了。 陈昌隆叹了一口气说:“双双,算了吧。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多年了,分不开了,要分早就分了。” 刘双双看着丈夫:“原来你也早就晓得,你们全都晓得,就骗着我一个人。”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陈昌隆对儿女们说:“你们都出去吧,我陪你妈说说话。” 陈赞和谈天出来了,陈巧看着他俩,叹了口气。王文俊带着毛毛正在楼上客厅里看电视,王文俊问:“妈怎么样了?”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对谈天和陈赞有过异样的眼光,这一点陈赞很感激他。 陈巧说:“哭了,爸在劝。” 毛毛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巧:“外婆哭了?是妈妈不乖了?” 陈巧摸摸毛毛的头:“是毛毛要走了,外婆伤心,所以哭了。” 毛毛说:“那我去安慰外婆。我把我的小毛熊给外婆,让小毛熊陪着她,她就不会哭了。” 陈巧抱着女儿:“先别去,外婆是大人了,她哭的时候不想被我们看到了,我们等一会儿再去。” 毛毛懂事地点头:“嗯。” 陈赞和谈天看着沙发上那温馨的一家子,转身进了陈赞的房间。谈天握着陈赞的手,轻轻按揉着被刘双双拧出的淤痕。 陈赞将头靠在谈天肩上,闷闷地说:“坛子,我难受。” 谈天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是我们造的孽,让父母这么难过。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 陈赞嗯了一声:“你妈那边怎么样?” 谈天说:“我昨天已经跟我妈说了,被我妈赶出来了。” 陈赞吓了一跳,站直身与谈天面对面:“你怎么都没跟我说?怎么一个人去了!” 谈天摸摸陈赞的耳朵:“嘿嘿,我这不都解决了吗?” 陈赞看着他,不说话,知道他怕自己受委屈,所以独自一人去面对了:“解决个屁,还不是被你妈赶出来了。” 谈天嘻嘻笑:“我妈那是尴尬,所以把我赶出来了。今天一早,她还让谈伟给我送早饭来了呢。过几天就好了。” 陈赞想到自己妈妈,没想到反应那么大,难过地说:“没想到我妈会晕过去。” 谈天说:“晚一点我们陪你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毛病。” “嗯。你说我爸能把她劝好吗?”陈赞问谈天。 谈天点点头:“会的。” 两个人在屋里静默半天,看着窗外有些暗沉的天空下,层层梯田如书本一样缓缓叠上去,一直叠到青山脚下,野草在田野里晕开一团团绿意,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却挡不住春天的脚步。一如他们的处境,虽然艰难,但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陈巧过来敲门:“坛子,你来一下,我妈找你。” 谈天和陈赞对视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手:“放心,没事的。” 陈赞忐忑地坐在房里等着,抬头看着天上的云,被风席卷着,来去匆匆,去留无痕。他不安的心慢慢沉静下来,青山还是那些青山,绿水也依旧绿着,他们的家乡还像原来那样,什么都没变,正是自己想要的。现在他回来了,他要使这些山更青,水更绿,他和谈天的美好生活,会在这片美丽的土壤里生根发芽,长成葳蕤参天的大树,与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一起天长地久。 不知什么时候,谈天推门进来,面上带着笑容。 陈赞回头看他:“我妈说什么了?” 谈天比了个OK的手势:“你爸妈同意我做你家的女婿了。” 陈赞笑起来:“这绝不可能,是我爸妈同意你做我家媳妇了吧。” 谈天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勾起陈赞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不管怎样,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有父母之命的合法夫妻,至于谁做媳妇,这问题还是让你爸妈和我妈去猜吧。” 陈赞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下去:“这话说得太对了。亲爱的,润滑剂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你给我好好躺好。我要上你,媳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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