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他对邵妄归的感情，可惜，那个人不会知道了吧？
“叶医生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对叶医生不排斥啊。”
“我们不讨论这个了，我帮你准备点吃的吧。”叶锦笙匆匆做了决定，把张仕成从厨房赶了出去。
关上厨房门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好狼狈。
第十三章：愁更愁
叶锦笙把张仕成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他自己则睡在客厅。其实书房里还有一张小床的，但是自从他和邵妄归闹矛盾以后就再也没有去书房睡过。
书房里有很多邵妄归送给他的小玩意儿，他一气之下想过要扔掉，可是最后还是没舍得那么做。
入夜，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怎么都追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白天那道孤寂的身影。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扯着被角暗自在心中问着，一直到凌晨两点他还是没有办法入睡。
悉悉索索地坐在沙发上，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犹豫了很久拨出了邵妄归的号码。这么晚了，他应该是睡了吧？可是，不解释清楚的话，好像没有办法心安呢。
打了两次没人接，叶锦笙选择了放弃，虽然是开机的，但是，他可能调了无声吧。这样安慰着自己，叶锦笙刚躺在沙发上，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似是一种召唤。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邵妄归”三个字，叶锦笙停顿了几秒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你找妄归吧？他睡着了，需要我帮您叫醒他吗？”
不等叶锦笙开口，那边一个熟悉的女声就传进了耳朵。这个声音，他一定在哪里听过！
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叶锦笙觉得浑身发冷，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邵妄归的手机竟然在一个女人手里，凌晨两点，这个时候该不会是在工作吧？那么，他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们……
对了，声音是艾琳的！
叶锦笙窝在沙发上，身体颤抖，他的眼神略有些呆滞地看着黑乎乎的房间，虽然裹着被子可是全身的冷意怎么都止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叶锦笙恐惧地抓着被子，关节咯咯作响，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了，但等到真的出事了，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爱那个人。
要是他早一点表明心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他……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
客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叶锦笙猛地看向开关的地方，张仕成站在那里，还揉着眼睛。
“吵醒你了？”叶锦笙松懈下来，整个身子软软的靠在沙发上，盯着不知名的某处。
“我只是听到手机铃声了。”他的状况不太对，引得张仕成也不敢就这么回去睡觉，在一边看了他几分钟，张仕成还是坐到了沙发上，“叶医生，你的脸色不太好，家里出事了？”
在一边的人是关心自己，叶锦笙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想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再多一个人跟他纠结。
他虽然不了解张仕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性格，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相处的很好，不是吗？
“叶医生？”
“嗯，我没事。”叶锦笙把手机收起来，又拉了拉被子，“仕成，你快去睡吧，不用管我。”
“你真的没关系吗？”张仕成满脸的疑惑，在得到了肯定答复以后他才怏怏地回了房间。
客厅的灯没有关上，依旧敞亮，叶锦笙细细地回想着这将近一年的历程，他总是在忽略自己的感受，忽略邵妄归带给他的感动，可是无形之中，他已经把邵妄归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是惩罚吗？惩罚他对邵妄归的忽视？当初游安德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纠结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而这一次，他分明感觉到都是他的错。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有如果。
傍晚才来找过自己的人，现在已经和他人搂在了一起，吻着另一片唇。心死死地揪着，叶锦笙觉得快要窒息……
张仕成在家里住了几天，到元旦的时候因为尉迟阑临时有事所以没来接他回去。
到晚饭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竺溪和余澄。
刚开始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张仕成不是一个很擅长交际的人，吃完以后收拾好东西就匆匆进了房间，说还有功课要做。
竺溪帮忙收了剩下的碗筷，眼神却一直落在卧房的门上，眉头也没松过。
吃过饭后，叶锦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
“哥，你真的……”竺溪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叹了口气，“邵妄归是真的喜欢你。”
“他是医院的病人。”叶锦笙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他大可以像打发邵妄归那样草草两句打发了他们，可他发现，他做不到。
“病人？”竺溪吃了一惊，她扯了扯嘴角，显然对于这样的答案很郁结，可说到底，叶锦笙又没有欺骗她的理由。
她是平安夜的时候知道他们的矛盾又升级了，邵妄归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叶锦笙有了可以陪伴他的人，不需要他了。生怕再出点什么事情，那天晚上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邵妄归却一直没有人接，把她给急坏了。
第二天找到邵妄归的时候，他让她不要插手，说他们已经结束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邵妄归身上的落寞感那么强烈，她想不管也不行，更何况，她打死都不会相信叶锦笙朝三暮四的人。
想了很多天，她才决定拉上余澄一起过来问一问情况，如果有可能，就再撮合一下。
“他是春节那天出的车祸，醒来以后失忆了。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去医院看莫子衿吗？那次我跟你说，我约了病人家属，其实就是他的表哥。最近他家有点不方便，所以就放我这儿了。顺便让我想想办法能不能试着帮他恢复记忆而已。”
余澄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事情不太对：“锦笙，妄归平安夜那天是不是见过你？”
“嗯，他来了。”
“你和他在一起？”余澄朝着卧室瞄了一眼，问着。
“是，正好被他撞见了。”叶锦笙喝了口水，在他们都放下心的时候又淡淡道，“我没解释。”
“哥，你疯了吗！靠！”竺溪拍着茶几站了起来，“砰”的一声，很是刺耳。
叶锦笙抬眼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无奈得很，他知道竺溪很少发脾气，甚至是基本不爆粗不说脏话，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这么夸自己的妹妹也许有人觉得放水的成分多一点，可是，对比起竺溪这个人，这些水分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犹豫了一下：“你们……怎么了？”
“仕成，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叶锦笙冲着他说完，立刻拉着竺溪坐下，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阿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情能够自己处理。”
“你自己处理？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竺溪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轻轻捶了他一下。
“锦笙，我觉得小溪说的没错，你这个弄得也太过火了吧。你知不知道妄归都快疯成什么样了，真是的……”余澄摇了摇头，埋怨了一句。
“他过的难道不好吗？”不自觉地冷笑一声，叶锦笙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也不能说是好奇或者疑惑，就像……就像在动物园里看动物的眼光差不了多少。
“他过的很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竺溪一手撩起刘海捋在耳后，看叶锦笙不动声色，加重了语气又接着说道，“只不过是每天浑身酒气绕身而已。”
“借酒消愁不是很好吗？你哥我偶尔也会喝点。”叶锦笙感觉指尖微冷，伸出手捂住倒了热水的水杯，任由热腾腾的雾气冲上脸颊。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我看你们两个人都不是消愁，而是愁更愁。约一下，好好把话谈一谈会很难吗？大家把话说开了，有什么没什么的再做打算就是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打冷战下去吧？”
看了一眼余澄，叶锦笙摩挲着手掌，约莫过了三四分钟，才郁郁道：“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恐怕现在他最想见到的人不是我吧。”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竺溪不由皱了皱眉。
她知道，叶锦笙不是那种无端端惹事的人，难道邵妄归真的做了什么吗？如果单单是因为游安德，也不至于会冒出这么轻浮的言论来。
“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详谈的，你们就别操心了。”叶锦笙答应下来，他只是一直都没有能拉的下脸来，或许是时候该谈一次了。
他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恋人，游安德是他没有办法没有能力追回的人，而现在，他想试试，他不愿意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得到他的回应，竺溪和余澄也算是任务完成了。天知道最近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没精打彩是多苦逼的事情。现在好了，矛盾解决，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步上正轨。
竺溪告诉叶锦笙，邵妄归的生日是1月18日，还差十几天，不如到那个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叶锦笙一直在等待时机。
但是没过两天，他就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下意识地跟上，走了几楼在拐弯的时候他终于看清，那个人就是邵妄归。
等叶锦笙再看周围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妇产科附近，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很不安。
一个大男人到妇产科来能干什么？叶锦笙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自己，要赶快离开。
大半天的时间，他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在想邵妄归的事情，还是没有忍住又跑到了妇产科。
第十四章：只对你混蛋
“叶医生怎么过来了？”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来的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什么？”
叶锦笙纠结了一下，这事情还真不好说，抿了一下唇很是为难。
“叶医生问的是不是一个叫做邵妄归的模特？”看到他猛地抬头，护士把资料夹抱在胸口，轻笑起来，“他长得不错，以前看过他拍的杂志封面。他今天是陪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的，我看那女的挺眼熟，可能也是个模特吧。”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叶锦笙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线。
“那个女的来做人流啊。”护士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一句。
她那么肯定反而让叶锦笙很不明白：“每天来妇产科的人也不少吧？你怎么能确定？”
“嗨，还不是那个男的。那女的要做人流，想让那男的签字，磨了很久到最后还是那女的自己签的。李医生一边走出来的时候还一边骂那男的没责任心来着。愿意陪女的来却又不肯签字，这事儿也少见呐。”
“这样啊……”叶锦笙轻轻呢喃着，缓过神时朝着对方轻笑了一下，“谢谢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去调出了当时签字的记录，“艾琳”这个名字刺眼的很，就这样在眼帘里出现，在脑海里印下。
已经查出了孩子说明绝不是平安夜那一天的事儿，说不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呵，他一直以为是他的错，觉得他自身的问题才导致了他们的感情无法继续下去，现在看来，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抽身得早？
邵妄归，你为了逃避，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留下吗？手指轻轻滑过玻璃窗子，叶锦笙看着医院下面停的满满当当的车辆，不由再次出神。
邵妄归生日前一天，竺溪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准备好了，叶锦笙把几件事情这么一说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直接关机。
他心知竺溪的性子，老好人一个，每次都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不管自己说的有多真，那丫头恐怕都会先劝着。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邵妄归的消息，太多的失望已经无法组建起他对那个人的信任了。
十八号虽然不打算去见邵妄归，但叶锦笙还是请了一天的假。没什么，他只是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把自己禁锢在医院里。
尉迟阑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一放假他就过来把张仕成接回去，其实叶锦笙觉得，张仕成一个人生活没有太大的问题，尉迟阑担心的太多了。
怎么说呢，张仕成的接受能力很强，在封面设计这方面的天赋也不可小觑。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叶锦笙能察觉到他真的很努力在找回以前失去的东西。
“叶医生，你不会就打算喝一天酒吧？”张仕成一早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叶锦笙拿着酒杯，去银行取了钱又到超市买了点吃的回来发现叶锦笙还在喝，他不满地从叶锦笙手中拿走了酒杯，伸手打算扶起坐在地上的他。
谁知叶锦笙挥了挥手径自往旁边又挪了挪，微微笑出了声：“仕成啊，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张仕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挺不好受的，发现他的眼眶微红，踌躇了几秒才问道：“叶医生，你是不是哭了？”
“哭？我干嘛要哭？放心吧，我没事儿。”叶锦笙扶着旁边的柜子站了起来，酒的度数不高，所以他喝下去一瓶还没有显出多少醉意。
还想再安慰两句，但门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张仕成喊了一声“来了”便踩着拖鞋连忙去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位张仕成是见过的。一个是平安夜来找过叶锦笙的，一个是叶锦笙的妹妹。
“我哥在吗？”竺溪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问着。
张仕成往屋里瞧了一眼，叹气道：“叶医生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喝酒。”
他这么一说，邵妄归是彻底急了，二话不说就准备往里面闯。这个时候尉迟阑不应该出现，那么来的人就是来找自己的，所以叶锦笙本来就打算出来看看。
两个人这么一打照面，反而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哥……”
“来的人还不少，怎么，有事？”叶锦笙的态度不是十分热情，他转过身坐到沙发上，随手换着电视频道。
他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难过可以放在心里，但是决不妥协。来找他又怎样？他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举动就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向你道歉，平安夜的时候我说话过分了点，但是你把所有的事情放在心里，连问都不问我一下，是不是也做的过火了？”邵妄归站到他面前，挡住了电视机，语气里带着少许的无奈。
“我哪里过火了？”叶锦笙深吸了口气，干脆站起身和他对望着，一字一顿满含怨怒。
竺溪就怕这两个人不对盘再掐起来，本来就有误会在里面，还没解释清楚呢又要闹得更厉害。
但邵妄归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刻意上前钳制住了叶锦笙，淡笑道：“笙，相信我，今天有一出好戏。”
“混蛋，你他娘的给老子放开！”叶锦笙被他抱的脸红了一片，轻斥道。
“那我也只对你混蛋。”无赖似的缠上他，邵妄归不顾叶锦笙的反抗向竺溪使了个颜色，径自拉扯着叶锦笙出了门。
叶锦笙不知道竺溪和莫子衿为什么走在后面那么慢，但是他感觉浑身的不舒服。他不想知道什么是“好戏”，难道别人给他下好了套他还要再钻一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