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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情故纵——by蟹子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06

 文案:

 男妃嫁到系列——云飞扬与大boss帝择天的欲擒故纵追逐战,到底最后,谁为谁陷落,谁为谁妥协。 他们并非相爱相杀,只是……他们都互不了解,不知道该如何相处,都揣着真心却总走弯路,当历尽磨难再相携回首,才发现曾经都是如何的糊涂。真真是,一个揣着明白做糊涂,一个揣着糊涂当明白。(本文HE,中间微有些不大的虐) 第一章 漫天飘落的树叶如同雪花般打着旋儿飞落在地,原本土黄色的地面已经被翠绿的树叶铺满,若不是仅限于此一块,定会觉得本来就该如此。 原本郁郁葱葱的几颗树已经明显的看到交叉的枝丫,上头的枝叶所剩不多。 树下,叶子飞舞中,两个身影若即若离不断闪现着。 刀光剑影如同惊雷电闪。 七尺长剑如同游龙入海,剑气如虹,所向披靡毫无顾忌,招招凌厉,步步紧逼。 紫色月牙长刀如雷电魅影,刀刀致命,步步生莲,游刃有余。 整整两个时辰,一千多招对决,云飞扬气息已经有些不稳,额上浮现着一层密汗,握着剑的手隐隐约约有些酸麻,每一招已经不复之前的凌厉,但是对方,却好似一直都游刃有余一般,进退有度,好似没有底线。 狠狠的咬牙,他不能输,起码不能输得狼狈和无力。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的尊严一次一次被践踏,骄傲一次一次被掩埋,自信,所剩真的不多,他并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哪怕此次他便是作为失败者被禁锢在这个男人身边。 剑光若电,如回光返照一般,直起一击。 帝择天嘲讽一笑,挽起一个华丽的刀花,把刀置于背后,偏身躲过,剑气从胸前袭过,又急转斩向他的胸膛,快若闪电。 他向后躬身,一手袭向云飞扬的腰身,在被对方躲过后瞄准时机,如魅影般滑向他的后方。 云飞扬却如同早料到,双手快速换剑,左后挟剑向后往上划。 剑气在那紫色的衣服上留下一道破口,连着里边白色的里衣也破开一口,露出里边完好无损的皮肤。 帝择天飞身后退,低头看着胸前破开的口子,眯起眼睛,抬头看着脸色发白却一脸锐气不减的云飞扬,舌头舔了舔唇,“看来你真的想要本座死。” “我想不出让你生的理由。”云飞扬反唇相讥,眼带讥诮和挑衅。 帝择天勾唇邪魅轻笑,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要杀他,反而眼中神采越发的明锐,这样的他,才让他动心,他就是要撕裂他的所有温和假面,撕开全部虚假伪装,暴露出本来的真性情,“既然如此,那就杀吧,能杀本座也是你的荣幸,就给你这个机会。” 身影一闪,还未等云飞扬理解那句话中的意思,人已经到了他直对的剑前,胸膛直冲他的剑尖。 云飞扬被他这一送死的举动弄懵了一下,下意识便要把剑往前送,但是却是在看着那人嘴角从容的笑容时候顿住手,微微闪神。 可也就是这么一闪神的功夫,手腕被抓住,狠狠一扭,只听咔嚓一声,熟悉的刺痛遍布神经,手中的剑被震出去,穿过大树,钉在树身上。 而他被那人带着摔向地上,背部火辣辣的疼,上边又压着一个,这重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直冒。 但随之唇被狠狠咬住,血腥味从嘴唇被送入口腔,心中的恼恨让他本能的起了排斥,狠狠的咬上那舌头,力道之中几乎要把那舌头咬断。 但接着下颚咔嚓一声,刺痛化作一道白光在脑中划过,让他全身一震酸麻震过。 “主人,晚膳已备好。”就在这时,低柔的女音响起,一个素白衣服的女子出现在某处,看着地上交叠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说着。 帝择天捏着他的下颚,心满意足的从他口中退出,舔了舔那红彤彤的的唇,笑眯眯的看着身下脸色惨白如纸,一双黑眸却带着倔强和不屈不服的神色的青年。 他低沉轻笑,手指轻抚他的下颚,又是咔嚓一声,被卸下的下颚便完好的回到岗位上,“扬,你或许够狠,但是,你不够绝,瞬息的犹豫,随时都能让人给你一百种死法,这样的你,想杀我,还真不够资格。”说着,便先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那轻柔的笑容,如同一个温柔看望心爱之人的眼神,之前的狠绝似乎消失无踪。 云飞扬深吸口气,左手阵阵刺痛,完全无视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勾起一个淡然孤傲又从容的微笑,如春风,眼中却是坚冰难解,“多谢教导,下不为例。” 说完,手握着扭曲的手,用力一扭,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再次响起,手变正常了,他握了握,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眉心都没有皱一下,直接走过去,拔出剑,转身走出树林。 帝择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下移,落到那被衣袖遮住的手,眼眸微深,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是别的什么,然后冷哼一声,也走了过去。 女子在他们都走后,才跟在后面也走了过去,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不是意外,而是帝择天吩咐的,不管什么时候,在没有他命令下,他若对云飞扬有失控的迹象,便必定要出来阻止。 夜间,四周死寂无声,满园的绿茵,百花娇艳,却是没有另外的生物,好似这些,都不过是假象。 华丽又清冷的宫殿中,安静得让人感觉到恐惧,仅仅只有三人的偌大宫殿,住在这样的地方,久了,心智不坚的人估计会崩溃,而帝择天,却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近一百多年。 太过长的生命有时候并没有好处,从不能与任何人接触到最后习惯的排斥与人接触,也难为孤独寂寞那么久的他把所有人当成游戏中的玩具,罔顾生命。 “主人,药效已起。”女子颔首一礼,面无表情的说着。 上座的帝择天正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瓶子,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微微一顿,随后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大步离开。 在他离开后,女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渐渐出现一丝无奈和苦恼。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或者该说,从主人和云飞扬开始有交集起,就是这样相处的模式,每次总会起冲突,然后到最后云飞扬都会伤痕累累,再之后主人却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关怀。 好在现在已经好许多,主人也在慢慢的意识性改善,虽然他心里可能还没有这个认知。 或许在别人看来,主人这样做不过是打一棒再给个糖果,但是她知道,主人并不是刻意要伤他,而是他太久没有和人相处,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特别对于这种想要得到,对方却偏偏要逃的状态。 某种方面,主人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比如感情和待人。 而这样的结果,只会使得云飞扬对他更加的疏离和恼恨,没有一个人,会对一个总是伤自己,无数次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动感情,所以她不看好这段感情,而她本也不认为主人是真的对云飞扬动了真感情,在她看来,主人更只是因为一时兴趣而已,她只希望,主人的兴趣早点消退,让云飞扬离开,毕竟他是小枫的师兄,他也不愿意看着他被折磨至死。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帝择天轻车熟路的走到某处,在墙上的一个小台子上打开盒子,夜明珠的光芒瞬间照亮屋子。 他转身走向床,看着床上睡熟的人,那张脸总是那么苍白,似乎从遇上开始,他就总是苍白着脸。 帝择天有些不满,觉得他身体太差了,却完全没有反省到,是他导致的结果。 他自认为,他对他已经很好了,这是他第一个这样接近,让他这样对待的人,可这个人,偏偏不屑他,总想着逃离。 好不容易用一年之约,把他成功绑在身边,以为这人终于能乖乖听话,却不想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反抗他。 他明白他的软肋在哪里,也完全能用这样的软肋来威胁他,不过他不屑这样做,他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诚服,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不碰他,一次次的和他冲突。 当然,有一部分也觉得这样的‘动荡’生活挺有趣,若是云飞扬真是容易驯服的人,那么他估计也会很快失去兴趣,或者很难产生兴趣。 坐在床沿,伸手掀开被子,拉过那受伤的手腕,虽然已经正了过来,但是手腕上依然肿了一大圈。 他皱了皱眉,从瓶子中倒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瞬间空气中盈满异香,清凉的液体在那手腕上,由几只白皙的手指按压引导着被皮肤吸收。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疼痛,轻轻皱起了眉,但随着按压,慢慢的舒展开来。 他挑了挑眉,又倒出一点液体,在他下颚处轻轻的按压了几下,再抹了一些在红肿破皮的唇上。 “哼,这会知道疼了。”那语气,似乎在恼怒他不爱惜的伤害自己,却完全忘记,伤源是谁。 而梦中的云飞扬,此刻却做着一个很好的梦,起码在最近一段时间来,算是比较好的梦,他梦见,时光倒回,回到他和小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小枫有些自闭,脆弱得让人心疼。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心慈的人,但是那个小小少年,却让他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或许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动了心。 然后他梦到,少年慢慢的长大,开始有了笑容,和他说话,很乖巧,也越发的俊秀,让他迷恋。 他看着少年温和的微笑,有些怀念又有些眷恋的伸手想去抚摸少年的脸,但是突然,眼前一阵水波晃动,他的手贴上少年的脸,但是少年脸上原本温和的微笑却换成了邪魅的笑意,那张脸也换了一个样子。 他瞪大眼睛,脑中白光闪过。 然后,他猛然的睁开眼睛,眼珠转动了一下,刺眼的光亮让他眯了眯眼,已经算熟悉的环境缓和了下刚刚紧绷起的神经,手不由的揉着因为刚刚的震惊而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做起身,已经天亮了啊。 又过去了一天,这是他现在几乎每天醒来都会想的一句话,他在数着日子,数着一年的日子快点过去。 作者有话说     嗯,这是男妃嫁到的姐妹篇吧,算是吧,主角的慕容秋枫的师兄云飞扬,看过男妃嫁到的亲们应该都明白,另一个男主的帝择天,男妃嫁到中后台最终boss,主线就是这两只的情感纠葛,其中会出现男妃嫁到原班人马客串,不过会比较少,毕竟这里是飞扬的天空,不能喧宾夺主啊,好了,今天终于发上来,预计是一个差不多十多万字左右的短篇,因为是和花间一起更新,所以某些时候更新会不稳定,请各位见谅,喜欢的可先抱回去养肥肥了再看。 第二章 今天,云飞扬心情还算不错,在小园子里边练了半天剑,和帝择天的过招虽然每次都会败得很彻底,但是从客观性来看,帝择天却是一个很好的陪练对象,起码他最近剑法有所突破。 慕容云见他在园子里,便端着饭菜放到旁边的凉亭中,也不知道做这样的事情了多久,她对这些已经很熟稔,难以相信,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现今却成为一个丫鬟般。 弄好东西,便站在亭子中朝那边练剑的云飞扬淡淡开口,“先吃饭吧。”对待云飞扬,她还算比较温和,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大概是因为云飞扬对慕容秋枫的救命之恩吧,若没有遇到云飞扬,小枫绝对活不过十五岁。 云飞扬也停了下来,利落的挽了个剑花,敛了气,便转身朝凉亭走去,对慕容云只是简单的点点头算问好。 他们虽都在一起相处了不少时间,但是说真的,他们交谈过的次数也只是屈指可数,不管是对帝择天或慕容云,云飞扬都没有任何好感,相反,还很排斥,若不是慕容云和小枫还有一层关系,他根本不会给她好脸色。 慕容云目光稍微在他执剑的那双手上一扫,确切的说,是看那露出来的手腕,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昨天的伤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过在这人心中有没有留下痕迹便不知道了,想了想,基于慕容秋风的原因,她还是好心开口提醒,“你最好还是多休息一天,不注意的话恐会伤到本源。” 云飞扬放下剑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便若无其事的坐下,疏离又冷淡的说了一声,“劳烦挂怀。”然后便旁若无人的开始优雅的用餐。 虽说现在是寄人篱下,或者说是受制于人,但是他也从没想多做一些无意义的抗争,亏待自己。 慕容云也习惯他的态度,早有料到,本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而已,至于对方会不会听进去或者执行,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便也不再说话,站到一边静静的等着。 安静的吃完午饭,便顺势在凉亭中看起书,原本八角的凉亭有一面被弄成一个书柜的摸样,上面放着云飞扬素来比较感兴趣的书。 这样的改动,只因为帝择天完全摸不清云飞扬的喜好,所以只要有点关系的,他便会去做,他也只是偶尔一次见云飞扬拿着书靠在凉亭柱子上看书,便干脆把这个改装成临时书房。 对这特立独行的一点,云飞扬只认为是帝择天爱好怪异的结果。 今天他过得算平静惬意,这也是心情好的原因,帝择天今天不会出现,或者说在三天内都不会再出现,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律,他只是每三天出现一次。 至于他去哪里,去做什么,这些他都不想理会了,那个男人的事情,他不想再插手,他现在唯一做的,只是在这个牢笼中坐满一年。 每次在那三天中,他都会刻意的去忘记这个人。 夜风习习,一天的时间便在这静默中度过,云飞扬早适应了这种死寂的环境。 夜明珠散发的幽光很是柔和,却也很明亮,放下手中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的剑,抬头看着窗外几乎伸手便能触摸到的月亮,心里空荡荡的。 失神间,耳朵微微一动,眼眸一斜,只是合上的门吱呀一声被退开,一身紫色华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云飞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随后又收敛起来,取代的是冷凝和防备。 “还不睡?”帝择天也注意到青年瞬间警惕起来的气息,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不过这种随时会炸毛的感觉还真可爱,像一只敏感的小狐狸。 “正有此意。”云飞扬定定的看着他,神情冷淡,话中的逐客令非常明显。 帝择天可以忽略,自顾走向他。 云飞扬下意识的侧身退开几步,不是忌惮,而是已经形成身体反射的动作。 帝择天站到窗边,也抬头看着外边的月亮,“原来是在赏月,在这里觉得闷吗?”原本只是很平常的问话,甚至还带着一丝关怀,但是用他那高傲冷凝的声线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和挑衅。 云飞扬不理会他,只是眉心微微皱起,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和厌恶,那是因为帝择天身上的味道。 明显是一些脂粉味和酒味,这味道不是出自于这冰冷的宫殿中,不用猜也明白他和什么人接触了。 尽管只是细微的动作,却被帝择天捕捉到,特别是他眼中闪过的厌恶之色,顿时让他眼眸沉了下来,他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肩膀,却被他避过,心中又多了几分火气,“你便真如此讨厌本座?” “我以为你早知道。”云飞扬嘲讽的扯扯嘴角,“夜深了,我要休息。”言下之意便是请离开。 帝择天邪挑眉峰,双臂环胸,“是啊,夜深了,本座今晚便在这里安寝。”说着,继续观察云飞扬的神情。 意料之中的没有表情,云飞扬只是说了一声“请便。”然后直接转身要朝门口走去。 他嘴角往下一滑,脸色也再次阴沉起来,沉声道,“你要去哪?” “无人打扰的地方。”云飞扬头也不会,眼看就要走到门口。 帝择天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眼中直飙着寒芒和星火,身影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门口。 早有防备的云飞扬也是身子一晃,飞身后撤,拉开距离。 帝择天已经把门狠狠的摔上,一双眼眸满含阴霾,死死瞪着云飞扬,原地只剩下虚影。 云飞扬瞳孔一缩,身体下意识的动起来,躲避那人的速度攻击,曾经被称为江湖第一的轻功,在对上这人,却如同大人追逐小孩一般,那力不从心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嘭的一声,最终还是躲不过,身子被一掌推了出去,后背撞上柜子,差点就把柜子给撞坏了,好在及时稳住。 但随即迎面黑影极具侵略的压下,双手猛然一麻,手上的力道已经被卸下,而膝盖也是一阵酸痛,脸站都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几乎被那只放在腰间的大手固定住。 这种耻辱的无力让他眼中不断的闪烁着嗜血暴虐的情绪。 “不要总是挑战本座的情绪,你付不起代价。”说着,挑起他的下颚,含住那气得发白颤抖的唇,轻松的倾入那总让他迷醉的温暖柔软之处,眷恋的舔舐着。 云飞扬一双眼眸变得如墨黝黑,眼中凝聚着会不开的浓密风暴,其中所含的厌恶排斥与愤怒好似会具象化一般。 比较恶心的脂粉味让他厌恶至极,而一想到这男人的唇之前碰过多少男女,他便忍不住想作呕。 帝择天也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浓烈的厌恶之绪,却以为他是对他本身的厌恶,心中更为火大,眼中阴霾越发的深,一发狠,原本算是轻柔的吻顿时变得粗鲁狂野起来,报复一般的在那唇上啃咬,而原本抓住他手臂的手也一用力,抓住他的衣领,狠狠扯开。 只听撕拉一声,做工精细的布料顿时被轻易的撕裂,露出里边白色的丝绸亵衣,因为拉扯关系,露出大半边的胸膛,麦色偏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那粉红的一点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又因为意料突然的剧烈摩擦,顿时颤巍巍的挺立在空气中。 云飞扬瞪大双眼,尽管双手无力,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抬手要退开他,剧烈挣扎起来,“放开……” 帝择天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离开他的唇,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原本放在他腰间的手直接抓住他的一双手腕,抬高压到头顶上,身子更是死死的压上,低头看着那诱人的一点,低头,张口用力的咬了一下,直到冒出了血珠,才勾着舌头轻柔的舔着。 另外的手从腰侧进入,摸索到后背尾椎,手指故意在盆骨暧昧的滑动。 云飞扬脸色难看得很,一双眼眸布满杀意,周身气息疯狂涌动起来,几乎陷入疯狂一般,那被压在头顶上的双手血管青筋都暴跳起来,好似里边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看起来格外恐怖。 刚从报复到真陷入情欲中的帝择天也发觉到不对,顿时神色一秉,抬头,眼眸狠狠一缩,下意识的想要制止,但是已经晚了。 只听一声轻微的爆想,红色的液体飞溅到他的脸上,随后胸口一疼,人被那一掌震退,胸口一阵窒闷,但是他却似无所觉,死死的瞪着那眼前的人,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你疯了。”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第一次那么无法控制情绪,如此失态,心中的焦惧和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很暴躁。 可云飞扬可不会停下来听他说什么,此刻的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 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虚空一握,顿时原本空空无一物的手中却好像突然握着什么,随后不要命一般的朝帝择天攻击了过去,招招置于死地。 第三章 剑气凝形!看着那透明却能感觉也能看到的剑气化成的剑,帝择天瞳孔又是一阵紧缩,若是在别的时候,他惊讶的同时或许会为云飞扬能突破到这个境界而高兴。 但是这个时候…… 他心里咯噔一声,看着云飞扬那泛红的眼眸,发狂的样子,明显是走火入魔了。 快速的躲开那迎面而来的杀招,帝择天心里不断的往下沉,心里压抑得难受,这种情绪,现在他还不知道,那叫担心。 近些日子和帝择天的对决,加上心里那种被压制的屈辱产生的想不断变强意念,让云飞扬终于领悟摸索到剑术的另一个境界,突破在即,却不想是在这个时候被激发出来的。 云飞扬很能忍,从他能在帝择天这里自得的生活下去,便能看出,尽管经常受到帝择天的一些伤害,但是他也没有太过激,或太放在心上。 但是再能忍,也是有底线的,他本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江湖人,江湖儿女大都有一种江湖特有的傲气和倔强,那便能屈能伸的时候,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委曲求全可以,但是却是无法毫无尊严的苟且偷生。 帝择天今晚的举动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的强迫他也没有放在眼中,在他进来这里的时候,便早有心理准备,若真被帝择天得逞了,也只是他自己能力不足。 但是今晚的爆发,却是因为帝择天身上的味道和他自己的猜想。 两人间出现第三方的味道,让他觉得他也如同一个卑贱的附属品,可任人予取予求,云飞扬是高傲的,就算成为阶下囚也拔除不去他这份傲气。 所以这样的侮辱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以至于一时控制不住,加上心境正突破之际,反而给了心魔趁虚而入的机会,直接走火入魔,通过自残的方式硬冲破双手的穴道禁锢,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眼前的人。 慕容云被响动引过来后,看到里边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他只见云飞扬被帝择天抱在怀里,显然已经昏迷了,而两人身上都是鲜血,也分不清是谁和谁的。 帝择天手指握着云飞扬的手腕,略带不稳的帮他切着脉,另一只手放在他腰间,源源不断的输送内息引导他混乱的内息。 一张薄唇死死抿着,神情严肃至极,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是慕容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紧张。 腰上的手一紧,云飞扬闷哼一声,随后一口黑血吐出,在他胸口紫色的衣服上染了一大块。 帝择天弯腰,把他整个打横抱起,随后对着慕容云道,“准备药浴。” 慕容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现在的境况一定很危险,他第一次看到主人那样的严肃紧张,紧张得周边的气息的紧绷的凝结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帝择天把云飞扬抱回他所住的宫殿,先帮他疏通了几处筋脉,再给他脱掉衣服,擦去身上的血迹,动作磕磕碰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曾侍候过被人而太过生疏,还是因为太过紧张僵硬。 慕容云很快便准备好药浴,进来通知。 等他也脱掉衣服要进药桶的时候,慕容云才发现,帝择天身上染的血不全是云飞扬的,也有他自己的,此刻那腰身一侧,竟然有一条手掌长的伤口,伤口之处被血染红,看不出深浅,但是从流血的样子来看,不轻。而右手手掌,一条狰狞的伤口似乎把整个手掌给一分为二,皮肉往外翻着,血已经凝固在伤口处似乎被冻结,从而止住血流。 不过看他自己完全不在意的进入药桶中,接触到这个时候对有着伤口的他来说可能是一种折磨药水,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而是很快便闭上眼睛,凝神为身前的人引导身体中的混乱内息。 慕容云也只能站在一边为他们护法,按照时间加入一些药物。 汗水布满两人的脸颊,头发湿漉漉的的贴在头皮和脸颊肌肤上,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随着时间的流失,丝丝白色的烟从云飞扬的头顶飘了出来。 而云飞扬原本紧皱的眉心也慢慢舒展开来,脸色微微舔了几分红润。 反倒是帝择天,情况好似转了过来,紧蹙的眉心说明他现在情况有些不好,汗水不断的从他脸上滑落,聚集在尖细的下颚,然后滴入水中。 那放在云飞扬后背的双掌,手背上青筋不断跳动,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点似乎在血液中不断的穿梭,然后通过连接处进入云飞扬的身体,在他身体中游走。 帝择天脸色白得不像话,死抿的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人看起来好似在不断的衰弱,就好像身体中的机能都被吸收走了一般。 一边一直守着的慕容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有些迷茫和疑惑,看着帝择天这样子,又看看情况慢慢转好的云飞扬,惊讶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荒唐。 她虽不会武功,但是也知道要帮助走火入魔的人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轻则散失大部分的内力,重则可能丧命,而这还是根据走火入魔的人内力程度。 一般内力越深厚的人走火入魔越难救,付出的代价也越高。 她惊讶于,主人竟然真的帮云飞扬这样做了,这样付出的代价,能换到什么,她开始有些不明白主人的墓地了,难道他真的对云飞扬动感情了? 这个猜测,让她觉得荒唐可笑,却有极为接近现在的事实。 慕容云眼眸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突然心中暗叹了口气,眼中浮现一丝同情来,也不知道是同情帝择天还是同情云飞扬。 毕竟看两人一直以来相处的方式,和帝择天不懂和人相处的性子,不管是爱和被爱,对双方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两人,骨子里都是毫不退让的人,这样的两人碰撞一起,若其中一方不主动退,只会互相撞得头破血流。 天边鱼肚翻白,云飞扬抬了抬眼皮,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白色的帐顶,因为刚醒而显得有些迷糊,一时脑袋空白无一物,似乎有什么,想不起来了。 他点了点眉心,皱起眉,掀开被子下床,外面还有些昏黑,但是早上的空气却让他舒出一口气,握了握手,感觉到身体轻盈了不少,好像有什么改变了,一些柔和温暖的气流遍布身体各处,让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 随后他回想起了那和帝择天发生的糟糕冲突,当时的屈辱感有涌上心头,让他眼中满是阴霾,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记不清了,身体除了更好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这种捉摸不通的迷茫感觉让他很排斥,干脆摘下床头挂着的剑,出去,在园子中练起剑。 随后惊讶的发现其中的变化,他竟然真的突破了,突破到剑气化形的境界,看着手中在空气中很难看到的透明剑气,云飞扬失神的站在园中,又惊又喜又有些疑惑。 他可不认为自己睡一觉就会突破,加上那似乎失去的一小段空白,让他隐约觉得这段空白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感觉如何?”慕容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朝着他走过去,一般人并不能看到凝形的剑气,也只有内力同样深厚的人才能看到。 所以慕容云看着他站在花园中皱眉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失神时,有些疑惑,以为他是在惊讶手腕上的伤口消失了。 “我怎么了?”自己的情况,却通过别人的口来知道,这一点让云飞扬很不满,但是不满还是要知道的。 慕容云早有意料他的问题,有备稿一般的回答,“你走火入魔了,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总算醒来。” 走火入魔?云飞扬一愣,随后皱眉,立刻便回想到那个时候的情况,心中升起的戾气,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而他现在不但没事,反而成功突破了,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谁,他可不自负到自己能在走火入魔的时候还能突破,但是他不想去想这个,也不想去感激那个人,因为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不是么,他甚至连询问一下那个人现在怎么样都不想。 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拿着剑转身回屋。 慕容云惊讶他的动作,忍不住在后边问道,“你不想知道之后发生什么事么?” “没必要。”云飞扬步伐没有半点停缓,冷冷的丢下这两个字,便已经走进屋子中。 慕容云目送他背影消失的视线内,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关于主人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的事情,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算了。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人去解决的,别人也做不了主。 接下来一连七天,帝择天都没有出现,云飞扬没问,慕容云也没有主动说,两人依然平静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一天一天如流水的过去,好似原本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第四章 而帝择天到底怎么了,这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云飞扬的走火入魔因为救得及时,倒是没有给两人带来太大的危险,云飞扬顺利突破了,而他也仅是耗费了差不多一两年的内力,修养半年也就能养回来,身上的伤也因他体质特殊而早就不治自愈。 但是这些天,他却一直把自己关在暗室中。 美其名曰是养伤,其实却是在思索。 这七天来,他一直都在宫殿中,某些时候也会从一些暗道中某处观察到云飞扬。 这次的事情给他不小的冲击,让他意识到一些地方似乎有些不对,起码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太糟糕了,特别是看着这些天依然生活得悠然自得,反而可能因为他没有出现而越发的舒心,他心中便翻腾着某种不知名的邪火,似怒非怒。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应该是怎么样的相处方式,他也想过应该什么相处方式对双方都比较好,不然他便不只是和他定力那什么一年契约,他完全可以把他禁锢在身边,想做什么,相信没有人能阻止,可自从看着他被蛊毒折磨成那样后,他便选了这个方式,潜意识的不想再用强。 但是同样的,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为此他还亲自出去,打算开始学着怎么和人相处,但是每每到最后都失败告终,那些接近他的人,全被他忍不住给杀了。 那天,他正是刚拗断一个扑在他怀中的女人,他还是很排斥其他人的接近,除了云飞扬。 所以他放弃了学习接近别人,决定把对象全换成云飞扬,本来学着和人相处,就是为了他,干脆就近,也有利于培养感情,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会让他尽快习惯他的。 而之后的事情,完全都是没有预料到的,自己的冲动,云飞扬的走火入魔。 他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云飞扬那么排斥他,以至于被心魔所控制,他自认对云飞扬已经算是纵容了,帮他救心上人,答应他停止报复,收手,还给他选择的机会,让他只是呆在自己身边一年,之间也没有强硬的去控制他。 他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处处妥协,还是说,他还是在记着个个慕容秋枫,就算那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人,还想为他守护一生不成。 想到这里,他眼睛发冷,若是真的这样,他不介意选另一条道路,拔除所有能影响他的人和事物,把他牢牢的禁锢在自己身边。 云飞扬是不是也真是一直心如止水的过着日子呢,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开始两三天,或许他可以刻意不去想,而且这个时间段他的消失也是一种习惯了,但是超过这几天,习惯和猜想开始反噬他的神经。。 帝择天有多么强大,他不知道,但是也多少有些了解,这样的人,若这些天不出现都是因为他走火入魔的原因导致的,那么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严重。 他是恩怨分明的人,怎么说,他也算是救他一命。而且,心中某处异样的情绪,或许是不甘被帝择天所救,不想接受帝择天的人情,不想欠他什么,潜意识的抗拒着这些东西。 可是要他主动去问出口,很抱歉,他开不了口,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两个便这么各怀心事别别扭扭的互相避着过日子。 似乎在等着对方谁先主动退一步,这样安宁的平静,却好像在无形的暴风雨。 身为旁观者的慕容云表示很无奈,天天看着这两个别扭的男人互相折磨,但除非他们自己能明白什么,能解开这个结,不然谁都帮不了,况且在不知道两人的真实心思时,她也不会去冒好心做坏事的险。 再者,她还是不看好他们,就算到最后两人是真有感情了,两情相悦,但是按照他们这样要强的性格,前路恐怕很坎坷。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慕容秋枫,想到上官烨,突然有些释然了,上官烨那个男人虽也出乎她的意料,但和帝择天不一样,云飞扬也和慕容秋枫不一样,那两个人一柔一刚,进退适宜,就好似天生一对一般,而这两人…… 他们都不是轻易妥协退让的,都是强势的人,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是建立的负面情绪影响中的基础上,云飞扬更是心中还有另一个人。 这种认知,让慕容云完全不看好他们,以至于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如胶似漆,她还是看不好他们能长久,直到某天,她发现自己老了,然后,那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感情越发的深厚,那时候她才相信了,然后他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定位为奇迹。 帝择天在失踪第八天后,终于再次出现在云飞扬视线之内,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按捺不住,还是另有打算。 云飞扬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暗自松了口气,这种大石落地的心里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或者是刻意被他屏蔽了,在确定帝择天真的无事,气色看起来还很好的时候。 然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帝择天眼睛闪烁了几下,对着慕容云到,“准备一下,今天下山。” 慕容云微微一愣,“主人,是远程么?” “不是,不过会暂住一段时间,你也去。”说着,看像看书的云飞扬。 云飞扬翻书的手顿了一顿,眉心微微蹙起。 还没等他开口,帝择天已经先扔出一句话,“你该记住,契约的条件,是你随同在本座身边,不是本座随着你,好好记住,你的掌控权,在本座手中,这是你当初选择的代价,一炷香后出发。”说完,便负手悠然的离开。 那桀骜不可一世的样子,轻蔑掌控一切的语气,让云飞扬脸色铁青起来,握着书的手紧了紧,原本心中那隐约有些柔和迹象的一个小口子,瞬间再次被冰封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冷着脸起身,转身回房。 慕容云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无奈摇头,也转身去准备。 一炷香之后,一辆可容十人的豪华马车便施施然的下山。 依然只有他们三人,云飞扬冷着脸坐在马车外边,成为临时的马夫,那草帽遮挡下的脸,阴沉得很。旁边是慕容云,脸上带着一块白色面纱,一身雪白裙装,面无表情,眼眸冰冷无波,直视前方,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像。 帝择天一人在马车中,闭着眼睛假寐,微微勾着嘴角,不知在想什么。 云飞扬也乐得不用和他用处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倒宁愿马车一直这样进行。 自从进入那深幽的宫殿,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外面,才发现,原来竟然是在山巅之上,一座独立的高峰。 马车徐徐前进,但也总会有终点,在走了一天之后,傍晚时分,在一处明显新建的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大门华丽瞩目的精雕细刻,一看便知道是某人的喜好。 云飞扬皱了皱眉,他不满的是,他不得不承认帝择天的审美该死的符合他的喜好,这想让他讨厌都生不起情绪。 他自己却没有发现,和这个男人相处,他自己本来的性格越发鲜明的表现出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山庄里边竟然还有不少人,他原本以为又是只有他们三个。 马车一出现,守卫在大门的人连问都没有,直接便打开大门,恭敬的垂头躬身,沉默迎接他们进去,可其中的敬畏却很明显。 想来早有被告知。 穿过五重大门,马车总算停了下来,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不少,但是每个在看到马车的时候,都是同一个姿势,垂头躬身,不敢发出声音。 他们所停的地方,是一处大院子,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恭敬的等候在门边,见他们来了,便恭敬的迎上前,他也是唯一一个抬头直视,开口询问的人。 “恭迎尊主。” 云飞扬和慕容云两人同时下车,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起来还真有些像随从跟班。 车门打开,帝择天悠然下车,看也没看那个中年人一眼,看了云飞扬一眼,漠然道,“你随本座来,你们去准备。”说完,先进入院子中。 准备什么,作为称职的亲侍,自然不用去询问就知道该做什么。 中年人领着慕容云,很干脆的离开,也没有因为帝择天指定云飞扬而好奇,他甚至没有把视线放在云飞扬身上过。 云飞扬看着那远处的背影,努力的压抑心中的那股闷气,深吸了几下,快速调节好自己的心情,便冷着脸也走了上去,只不过若袖子下的手不握那么紧,或许会显得更从容一些。 “今天起你和本座共住一屋,既然是随同,那便是该形影不离了,没有本座的同意,你不准尚自离开本座一步,不然,本座自可把这当成你单方面的毁约,之前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帝择天的话,让云飞扬原本停留在口还未说出的反驳给压住,他瞳孔一缩,拳头紧握,脸色也终于是无法保持平静,毁约的代价是什么,那便是之前定力的约定条件都不存在,他更可以抓住这一点加倍报复过来。 而他那条件中,便是保证他不准动慕容秋枫与他身边任何人。 帝择天的意思很明显,警告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在威胁他。 第五章 说是同食共寝,其实倒更像主仆模式。 不过云飞扬看着房中另一个角落简朴的卧榻时,脸色还是稍稍好了一些,起码不需要和这人同床共枕。 压抑着心中那股浊气,他按照某人的要求张罗着收拾起来,原本是慕容云所做的,现在成了他的工作。 “行了,你去准备水来,本座要沐浴。”看着云飞扬按照他无中生有的刁难指示咬牙走来走去一通忙乱,帝择天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看着那个男人明显满腔怒火想杀人,却不得不压抑着,倔强的咬牙听从,心表不一,他心情就稍微舒畅几分,这些天心中的闷气也消失无影,才打算稍放过他一会。 但听到话的云飞扬可完全领会不到某人自我觉得的好意,脸色铁青一声不吭的出门,随意找个下人吩咐几声,便干脆在院门口等候着,少见那个人一秒,他才觉得能多活一刻,不然不会被气死也会被呕死。 眼不见为净。 很快,几个人便抬着一个大浴桶,按照云飞扬的指示进入房间里边,另外几个人提着水和一些洗漱用具进去,利落的把一切都准备好后便自觉的退出去。 云飞扬本也要一起离开,伸手把门拉上,但才碰到门,里边帝择天的声音却响起,“进来侍候本座沐浴。” 外边的下人早已经退干净,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傻子都知道他叫的是谁。 云飞扬握着门沿的手不觉的收紧,只听细微的咔嚓声响起,那门沿的木头不堪受负,出现了五个鲜明的小洞。 屏风后边的帝择天灵敏的听到声音,嘴角微微一勾,声音低沉又附带几分胁迫和不耐,“还不快点。” 云飞扬深吸了口气,握着门沿用力往外一扯,门关闭上的声音极为响亮,几乎要撞碎出去,随后云飞扬的声音隔着门响起,“也请你记住,我只是答应这一年随同在你身边,至于其他的,你没有资格驱使我,超出契约范围的,各凭本事。” 说完,门外再无动静,想来已经离开了。 里边的帝择天侧头透过屏风看着门的方向,似乎能看到那人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拉得越开怀,果然炸毛了啊,他还在想他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他之前说过的话呢。 手利落的脱了衣服,便进入浴桶中,舒服的松了口气,手揉着眉心,想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等云飞扬收拾好心情再回来的时候,帝择天已经洗好,正斜躺在卧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他的声音同时也响起,“外面好玩么?可还满意?” 云飞扬身子一顿,面无表情的转身站在一侧,身后来的人利落的把浴桶撤出去。 得不到回答,帝择天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对着那些下人说的,“再准备一份来。” 很快,门关上了,云飞扬忍着反驳,走到自己的睡塌。 “三米,第二次了。”看着云飞扬终于走到他的睡塌,帝择天才再次慢悠悠的开口,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有些冷。 这次的话却让云飞扬终于无法保持淡定。 那三米的提醒让他动作猛的一僵,而后边的话更是在提醒他,提醒他那让他刻意忘记和忽略的宣告。 但是再怎么刻意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还是必须妥协的宣告。 此刻他心中无比的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理智了,竟然会出这样的小纰漏,让他抓到把柄。 “你到底想要什么,干脆一点。”砰的一声,旁边的柜子被砸出一个大洞,无辜的承受了某人的怒火,云飞扬脸色青白交错,难看得一副想吃人的样子,死死的瞪着三米远的某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帝择天邪魅一笑,笑得各位柔和,却掩不去眼中的冷意,“本座的意思一直都很明了,如契约,只想你乖乖留在本座身边一年,具体的,本座今天也和你交代过了,而如今,一天还没有过,先违反的,可是你。” “既然只是留在你身边而已,那么你指使我做事情该是如何算。” “呵,原本既然是留下,本就该为本座所用,不过你应要挑刺也可以,不过你之前不也没有郑重说明,现在让你只是随同在本座身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还是说,这也让你恃宠而骄了。” 什么话都让他颠倒的说完,云飞扬张着嘴,心中一大堆的话想反驳回去,但是看着那张脸,他就只能把血往喉咙里吞,他可不会忘记这个人的手段如何狠辣,做事如何随意而为,他也不会仍未自己的价值大到真能左右他的想法。 所以他不敢冒险,也不想因为一时的气而白费了之前的一切努力。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做错了,便要惩罚,不管是谁,让本座想想,该怎么罚你好呢。”帝择天点点眉心,笑得意味深长又极为得意,眼睛暧昧的在他身上打量着,带着某种暗示。 云飞扬紧紧的握着双手,深深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恢复一片清明,带着冰寒的冷意。 “过来。”帝择天满心愉悦的看着他挣扎着,在见到他收拾好情绪后,挑眉,似乎对他这么快便收拾好情绪有些不满和遗憾,勾勾手指,命令的说道。 不等人走近,他也起身,走向中间的大床。 云飞扬看着他走向床,双手更握紧,狠狠的咬着牙,一双眼眸透着血丝,有些发红,但还是努力的忍着。 帝择天已经站到床边,背对着他,平伸出手,淡淡的说一声,“侍候本座更换寝衣。” 骨节被握得咯咯想,两腮骨头微凸,显然牙齿咬得极为用力。 云飞扬再次闭了闭眼,上千,伸手解下他腰间的束带,然后解开腰间的衣绳,利落的褪下外衣。 但是里衣就必须到前面去解了。 阴沉着脸,低垂着他,看都不去看某人的脸,他站在他的一侧,伸手利落的解开他的里衣,那完美的腰身对他来说就好像是普通的木材一般,但是接着,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动作也停顿下来,身子僵硬。 帝择天上身的衣服已经全脱了,而下身。 帝择天看着他铁青的脸,抿唇偷笑,眯了眯眼睛,心情似乎很好,也决定见好就收,轻轻的挥手,“行了。”随手自行褪下裤子,走到床边拿起准备好的亵衣穿上,不等云飞扬缓和脸色,继续说道,“作为惩罚,这一年里,你必须听从本座的差遣,若是再违背,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后果如何。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接着,便自顾的翻身上床,拉开被子躺下便闭上眼睛,勾着嘴角惬意的睡觉。 留下云飞扬死死的用眼睛凌迟着他,若眼刀可以杀人,他此刻恐怕已经成为了一滩碎肉。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帝择天又由着慕容云侍候,但是云飞扬却必须跟在身边学习慕容云如何做。 再之后,便全都交给了他来做。 再接下来的几天里,云飞扬彻底沦为一名小厮,端茶倒水,铺床更衣,能做不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只要是那个人的指示,他都没有再违背过,而那张温润尔雅清俊的脸上,也是一天一天的没了表情,直到快完全变成面瘫。 好在帝择天多少还知道一点分寸,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让他做一些比较普通轻便的活。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天天减少,他也觉得差不多。 其实这一招,只不过是在惩罚报复他之前走火入魔后对他毫不关怀的事情。 虽知道若是他主动关怀了,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但是看着这家伙那几天没心没肺的悠然过日子,他心里就不舒服到极点。 他这个人,别人不让他好过,他也会让别人比他十倍不好过,就算是他认可的人也一样,不过他自认为,对云飞扬已经放得很宽了,就算这惩罚,也是无伤大雅,不关性命之危,他并不觉得如何不妥。 端茶倒水侍候人这样的事情并不多难做,这些他都做过,虽然记忆已经很久远了,远到,有些记不起来。 两天后,马车再次行动,这次还是三个人,不过马车换得比原来小了一倍的,车夫还是云飞扬,随侍的人又成了慕容云。 一路南走,先是江湖经过一阵腥风血雨的动乱,随后就是一场五国入侵之战,不久前才拉下帷幕,如今周遭的环境不少地方还有些没有怎么恢复过来,很是萧条散乱。 再有,很多人都喜欢乘乱取利,就如匪寇,四处横行,一些在战乱中勉强生存下来却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也很多都落山为匪,或者成为乱民,为自己能生存下去四处劫掠。 就如现在,那些挡去他们去路的人。 云飞扬冷冷的看着前面那些拿着农具或者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大刀斧头等兵器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都带着凶猛和贪婪。 第六章 他便大致猜出这些人原来是什么人了,但是很可惜,先别说现在一切都不是他做主,就是以前,他也不会去做什么善举,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有过多的同情心,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这些落草为寇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他们有手有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活到这个境地,是他们自己没本事。 就如同自己现在的处境,成为可笑的阶下囚,只是因为实力不够而已,他并不认为需要值得同情,他只需要不断变强,强到某天一切都能由他主导,无人再能束缚他便可。 倒是慕容云,也猜出这些人很可能是难民,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忍和歉疚,毕竟做了十年的皇后,一直被灌输着母仪天下的思想,之前一直被仇恨束缚着,如今一朝解开,看着在自己促使下无辜受累的人,心里还是很自责,但自责归自责,她也不会去做什么,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身不由己,她的自由,她的意愿,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所以,她只能垂眸,等待里边能做主的人发话,然后给这些人一个结局。 帝择天的话也是很简洁的,只是淡淡的飘出一个音调,“杀。” 云飞扬本以为他这命令是下给他的,正准备,却见那群气势汹汹正要逼过来的难民中突然发出几声惨叫,接着,一阵风卷过,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几十个难民便都倒在血泊之中,而每个人都是一刀封喉,瞬间毙命,地上留着几件菱形暗器。 云飞扬神色一秉,握着马绳的手微微有些僵硬,心中暗惊,侧眸朝周围转了一圈,他没想到,这周围竟然还一直隐藏着人。 连他都没有擦觉到,可想那隐藏起来的人隐匿之法如何高深,这样的人幕风楼也培养了一批,所以他很了解。 而帝择天竟然也拥有这样的人,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些人,可不是一朝一夕仅仅靠着药物提高自身功力就可以达成这个境界的。 对帝择天,他又多了一分忌惮。 他原以为帝择天只是暂时用他手中的东西收买源源不断的人给他卖命而已,那样的人或许一时能成大事,却也不足为据,但是现在…… 从见到庄园开始,他便觉得自己好像真正被帝择天带入他所属的领地里边,让他真正去了解他的一切。 但是知道得越多,却让他对他越看不透,无法了解,这个人,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但转念一想,顿时一个被他忽略的关键浮上脑中。 再怎么说,他都是活了两百年了,而从他六岁开始就带着仇恨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的活着,到如今,他可不认为那两百年里边,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躲着。 那么,在那山巅之上豪华的宫殿从何而来,他手中源源不断的财富从何而来,再强的帝王,若手下无人,他也寸步难行,如今看到庄园里边训练有素的人,还有这隐匿的人,他心中,终于升起了忌惮之心。 一个肆意妄为的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手握重兵的狡诈之人。 而他也知道,这或许,就是帝择天刻意让他看到的,意在警告,也在威胁,更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确实,一个能轻易用手中的几件在他看来如同垃圾的东西弄得天下动荡,把一切如同游戏一般玩弄在手中的人,若手中还有未知的力量,加上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的声明,才是最恐怖的。 两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他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势力。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绕过那些尸体,继续前进。 但是云飞扬的心情,已经变得无比的凝重。 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和如今的所有猜测,他不由自嘲苦笑出来。 自己果然是太过自负了么,一直以来的顺分顺水让他太过高看自己的,就算败在这个人手中,他一直也没有怎么上心,他自负的去以为,这个人已经有了能左右天下的能力,而他的作为除了报复也似乎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为此,他自动的认为这个男人只是一时无聊,既然玩过一次,应该不会再玩了,而一旦他对他失去兴趣了,应该也不会再关注他的事情,然后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变强,一年之后,他乘着现在的残局,把江湖紧握的手中。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去考虑,帝择天接下来会做的事情,他会不会继续归隐,等着无聊的时候再出来闹一闹,还是开始在天下展露头角,把握现在的时局,一步跨到最高峰,把天下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无法翻身,就算他已经不再注意他的,可是活在这男人之下,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的要强,让他无法忍受一直被别人所左右,被人死死的压着。 失神间,手突然传来一些触感,随后马车停了下来。 他回神,才发现手臂被一直白皙的手给抓着后扯,马因为缰绳被扯住,也停下了。 湿热的气息窜入耳朵中,帝择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挪揄在耳边响起,“想什么这么入神,本座说停下,没听到么?” 话虽是责备的,但是语气却没有,那眼中也没有不悦,反而带着笑意,笑得像偷腥的狐狸。 云飞扬才知道自家刚刚失神,以至于没有听到帝择天说什么,在心中又暗暗骂自家的粗心,随后看了下周围,才发现他们已经进了一个小林子里边,慕容云已经跳下车站到一边,看着他一脸担忧。 云飞扬伸手挣开帝择天的手,也转身跃下马车,站到一侧,面无表情不说话。 帝择天收回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突然转头对慕容云到,“在这里休息一晚。” 慕容云点点头应是,随后便准备起来,把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搬下车。 云飞扬想上去帮忙,被被帝择天再次拽住手臂,然后拖着走。 云飞扬脸色一黑,原本想挣开,但是想想,又咬牙忍下来,随着他的步伐跟着向前。 两人走了差不多百米左右,直到看不到马车所在位置,才停了下来,而帝择天直接拽着云飞扬的手臂,把他推着背靠大树,圈在胸前,低头,便要吻上。 云飞扬对他这一动作早有警觉,侧脸躲开,眉心皱得死紧,眼中又带起杀气。 先别说自从在得知帝择天可能碰过不少男女后,他便排斥他的吻,就现在,他已经知道周边估计有不少人在暗中看着,他便更不可能。 帝择天眼睛又眯起几分,越发的危险起来,唇还落在他的耳边,便也不强硬去吻他的唇,而是顺势伸出舌头,把那送到口中的小巧耳垂给卷入口中,轻轻含住吮吸。 云飞扬顿时身子深深一僵,接着脸颊青红交错,眼含怒火和杀气,开始进行反击个挣扎。 因为上次的原因,现在帝择天也不愿意动不动就束缚他的身体,怕会再出现类似那样的事情,所以按照现在功力又进步不少的云飞扬,他这便宜也没占多少,人便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邪魅的勾了勾嘴角,舔了舔唇,似乎还在回味刚刚那味道。 快被气疯的云飞扬已经对他攻击了过来,找找狠戾,好似要把这些天压抑的闷气给发泄出来。 帝择天也很配合他这样发泄的打发,跟他玩起追逐战,破坏周边树木无数,让某个压抑太久的人尽情发泄。 云飞扬确实也气得不轻,所以等回过神来,被攻击的对象还是毫发无损,但是周边五十米内却成了一片空地,到横戈着断掉的树木,一片狼藉。 帝择天还嫌不够似的,勾着唇笑得很是善解人意,声音轻柔得像在安抚一个随意发脾气的任性孩子,“怎么,还要继续吗,最好把所有闷气全发泄出来。” 这种所有力量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怄得想吐血,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干脆收剑转身往马车那边走。 他真心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幼稚,越发活回去了,为什么总是被这个人挑起情绪,总在这个人面前失控,总是被这个人轻易的掌控心理和情绪。 他要好好反省一下,到底哪里出错了。 帝择天失声轻笑,心情越发的好,活脱脱的一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人,完美的执行越恨就越爱,让这人牢牢记住自己的自我理念。 可离开的云飞扬没有发觉到,本要跟上的帝择天,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让他顿住脚步。 而云飞扬在回到马车停靠的位置时,却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眸一凝。 原本他们停靠马车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马车和慕容云的身影,若不是地上散乱的东西,还有马车的痕迹,定会以为是找错地方了。 慕容云不可能自主改变地方,而且她也没有武功,地上好似还有不少脚印, 他和帝择天的,看来是她出事了。 帝择天已经走过来,看他盯着地上的痕迹紧缩眉心,便道,“被这一带的匪徒带走了。” 云飞扬回头,刚想问什么,却顿住,眼睛一转,眼眸幽深起来,他知道应该是他身边的人告诉他了,那些人明明存在周边,却看着慕容云被带走,看来这个男人的培养人才手段,还真是成功。 第七章 云飞扬也不主动说什么,站定不动,等某人发话。 帝择天转头扫了周边一眼,微微皱眉,有些感慨加遗憾的口吻叹息,“如果是一个有山光水色的地方便好了。”说着自顾在之前早铺着一块布的草地上坐下,索性匪徒还看不上地上落下的布。 云飞扬见他似乎没打算有什么行动,摸不清他的想法,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既然没有了马车,天色也晚了,只能露天夜寐,倒是一次不错的尝试,去找些柴火和猎物来,我们将就一晚上。”帝择天好心情的靠着大树坐着,手中撵着一根草晃了几晃,显得很悠闲的样子。 知道他不会打算去救慕容云,或者早有安排,云飞扬也不多话,再说,慕容云那个女人,他也不认为那么容易被别人算计。 对于帝择天的命令,他也没有异议,很干脆的转身进入树林,对他现在来说,只要能不和他共处一起,干什么都可以,每次看到他,心情就差,脾气也总会控制不住,他不想再这样在这个男人面前失控。 小林子里没有什么野兽,小动物倒是不少,很快他便抱着一捆干树枝,提着两只野兔过来,把两只野兔扔到地上,先把干柴堆起来,拿出火折子仔细的生火。 帝择天看着他认真生火的侧脸,眼中闪着几分柔和笑意,目光看了下扔在地上两只好似毫发无损但是已经死透的兔子,起身拿起,主动朝某个方向而去。 等云飞扬生好火,照顾好火势,保证短时间不会那么快灭,便转身想去整理两只兔子,却在看到地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才发现,帝择天也不见了。 他总不认为那家伙自己携兔子逃跑,那么便是……但是这猜想可能性太小了。 但是很快,他的猜想便成立了。 看着帝择天悠然的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根削得很干净的树枝,树枝上串着两只兔子,袖子微微挽起,嘴角带笑,那样子,倒是比平时少了几分冷冽和生人勿进,这样倒真有些像个人了。 不过尽管这样,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威严霸气和雍容高贵。 云飞扬挑了挑眉,看着他,把他打量了一下,发现他衣角有些湿了,想来是洗兔子的时候弄的,想不到,他还真是自己动手了。 “怎么?肚子饿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帝择天挑唇一笑,揶揄着,把兔子递过去。 云飞扬也懒得和他斗嘴,拿过兔子,放到搭好的小架子上,在火堆上烤,发现兔子处理的手法很娴熟,兔子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撇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人也不全是养尊处优。 帝择天似乎明白他的疑惑,坐在布上,用手帕擦了擦手,扯起嘴角,“这种事情,以前做多了,不过好久没做,也生疏了。”说到这里,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一般,眼神沉了几分。 云飞扬顿时明白他所指的以前是什么了,他都忘记这个人,也曾经有一段艰难的过往,如过街老鼠一般无法见阳光的逃难日子。 他没说什么,低头认真烤兔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管好坏,都不关别人的事情,而他,更不想去接触了解这个人,不管是将来还是过去。 “看来你也不少做这种事情,手法很娴熟,手艺也不错。”不久,阵阵香气萦绕鼻尖,帝择天也不在意自说自话,凑到火堆边,和云飞扬蹲一起,有些大失形象,一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在那兔肉上滑了几刀,让兔肉更加入味。 云飞扬本也被这兔肉勾起胃口,再回想以前在仙剑门的时候,总会在后山和小枫练剑,然后烤野味给他吃,想着他每次如一只馋猫的样子,心情便好了许多,又有些怅然,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上官烨有没有欺负他。 失神间,帝择天的接近,让他回神,下意识便有些抵触的要站起来,但是帝择天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到他肩膀上,笑眯眯的用巧劲让他无法站起来,“好像差不多了。” 云飞扬看着那让人背脊发寒的邪魅笑容,努力压抑住想要把他手给狠狠打掉的冲动,冷冷的应了一声,直接手指凝出剑气,把树枝从中间断开,两只原本串一起的兔子分开,一只递给帝择天,“吃吧。” 帝择天倒没再故意找茬,接过兔子站起来,走回座位坐下,有些遗憾道,“可惜有肉无酒。”说着,拿着小刀在兔子上比划。 嘴巴一张一合,很快一只香喷喷的兔子只剩下一个骨架,而他身上却很是干净,甚至连唇上都没有染上油渍,一整只兔子吃下,动作形象都保持得优雅完美。 云飞扬承认,帝择天不管从气质到品味相貌等,都是无与伦比,只可惜,他对男人没兴趣,他只不过正好爱上一个男性而已,而他也不认为,以后还会再爱上一个男人,慕容秋风绝对是一个例外,还是唯一的例外。 草草解决晚饭,天已经黑了,夜晚的小树林有些阴森恐怖,月光没有透进来多少,有不少虫鸣,吵得人心神无法安宁,蚊子也四处飞舞,好在两个人以气御体,倒没有蚊虫能接近。 但相处无言,云飞扬是铁了心不想和帝择天说话,帝择天本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人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草丛中不断的发出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东西还是风吹动。 两人一个坐在树下假寐,一个在树上休息,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谁也没有真正睡着。 突然,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是睁开眼睛,袖子轻扬,旁边原本窸窸窣窣的草丛不再有动静。 但停不到一会,好几处草丛中动静更大,树上也有了其他异像。 云飞扬眼神一秉,从树上跳下,手中甩一条半米长的绿色毒蛇。 “看来有消遣送上门了。”帝择天悠悠的站起身,两人周边已经被围了一圈各色毒蛇,显然这些蛇是有规律的被控制住的。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什么香味,风中带着些许如风声又如树叶挥动的声音,很是飘渺。 “你解决?”云飞扬看着他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斜睨了一眼,淡淡开口。 “为什么要解决。”帝择天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人家那么好客,怎么可以不知好歹,出来吧。”最后的三个字,带着些内力,在这安静的夜里,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很快,稀稀疏疏的树叶中窜出好几个人影,都是带着面巾,在黑夜中也只得看到轮廓。 “呦,看来今天运气不错,竟然让老娘逮到两个貌似不错的货色。”一声甜腻妖媚的声音从那几个人中响起,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走出来,脸上带着面纱。 看他们的样子,并不似一般的土匪。 帝择天嘴角一勾,倒是有趣了。 云飞扬皱着眉,脸色明显挂着不耐和生人勿进。 “夫人,寨主还在等着,是不是……”旁边一个人见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两人,还要走过去,忍不住开口提醒。 女子声音顿时沉了下来,“是什么?嗯?” “额,是,是,是先请夫人审问审问这两人,再禀由寨主。”男子被女子那沉声给吓到,战战兢兢的改口。 四周响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蛇嘶嘶声音,让云飞扬很厌烦,最近被帝择天弄得脾气相当暴躁,也没有心情和别人应酬,扔下一句“要玩请便。”便转身踩着风飞身要离开。 见他离开,帝择天挑眉,也追了上去。 几个人都没想两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说走就走,那女子顿时气得脸都发黑了,还从没有人这么无视她,顿时口中发出一声类似蛇嘶嘶的声音,只是带着有韵律的音调。 紧接着,森林中嘶嘶的响声越发的嘈杂和大声,草丛树上不断晃动起来,到处都挂这各种蛇。 被帝择天轻松追上扣住腰的云飞扬看着树林中密密麻麻的蛇,眼睛微微一眯,神色中多离开几分讶异,“竟是蛇女。” 蛇女者,并非妖类,只是一些失传许久的控蛇族,控蛇族人以蛇为圣物,其中拥有为数不多的能练就控蛇术的女子称为蛇女。 不过这个族,在很多年前,因为得罪了一个江湖大派,似乎被当成邪教给剿灭了,没想到还有遗留的幸存者。 “有兴趣,那抓回去给你研究?”帝择天看着他眼眸闪烁亮色,眯起眼睛,因他对别人起了兴趣而不满,心中也对那女人起了杀意。 冰冷的声音似乎带着寒气,瞬间他们周边游走的蛇好像都被冻住一般,不叫也不动,接着哗啦啦的,全掉落地上,翻着白肚皮。 云飞扬有些无语的看他,不明白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怎么突然发作,扯着他的手臂转身,“走吧,无非是不入流的伎俩。”他并不是不忍那些人被杀害,只是不想和这些蛇多相处,那滑溜溜的东西让他很是厌恶。 帝择天原本的怒意因为他主动抓着他手臂走而消减了,竟然乖乖的让他拉着走。 不过他们要走,却有人不知死活的挡住。 蛇被杀掉不少,那么女人的声音尖锐的在他们身后响起,“该死,竟然刚动老娘的蛇,那么今天,你们就别想走。” 随着她的怒喝之后,又从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顿时蛇群暴动起来,全朝两人包围过来。 帝择天对这个女人不知好歹的打断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很不悦,云飞扬却只是纯粹讨厌蛇群。 两人都没有出声,默契的直接动手,蛇群不堪一击,一死一大片,哗啦啦的掉满一地。 女人脸色顿时惨白起来,终于意识到可能惹错人了。 第八章 “想走?哼。”看那几人转身便要跑,帝择天冷哼一声,突然手中多出一枚红色的丹药,那丹药被他抛向空中,然后碎成粉末,如同有了智慧,全部朝逃跑的几人飘忽而去,沾染在那几个人身上。 几人以为那是毒药,脸色都是大变,但是此刻也不敢多停留,说不定稍微停一下,命就没了,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蛇群再次疯狂骚动起来了,而这次却不是因为被蛇女操控着。 闻着那香味,所有的蛇全部朝着那几人围攻过去。 “啊,蛇,蛇,夫人,救命。”其中一个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脚被蛇咬到又被绊倒,接着瞬间被大群蛇缠绕成一团。 听到声音的几个人停下脚步,转头,都是瞳孔一缩,其中属那女人尤为惊恐万分,因为只有她明白,这蛇不是她操控的,但是却疯狂的攻击人,也就是说…… 她惊恐的抬头看着在密林之中傲然挺立的两个身影,心里后悔得要死。 但是老天却没有给她懊悔的时间,在她惊讶的时间里,她们已经被蛇反包围,树上,草地上,都是蛇。 女人惨白着脸想再操控那些蛇,但是蛇却已经无法被操控,还开始攻击他们。 她躲在那几个人中,勉强的躲过几次,但是身边一声声惨叫不断响起,可以挡的人越来越少。 她不知道为什么蛇如此疯狂,突然想到之前那在他们身上的药粉,眼睛一亮,想明白了,也不顾身上只有一件外衣,利落的把衣服给脱掉,只剩一件肚兜,然后再扯下肚兜,罩在头顶,包裹住头发,用力的把身边的两个人推向蛇群,转身逃跑。 一切动作可谓的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被推出去的两个人被蛇群缠绕住,惨叫声过后,便都全身流血,脸色青紫的死去。 有两个人看女人这样,也明白什么,依法炮制,可惜他们发现得太晚,随着蛇群越多,他们最终也落得一样的下次,至于那女人,也没能逃过,即使她们有抗蛇毒的体质,但在疯狂的蛇群中,想逃还是很难,该说,完全是自作自受。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十几人便这么死成一地,那里,几乎成了一个蛇窝,密密麻麻的的蛇全缠绕成一大片,倒是始作俑者这边空出来,没有任何蛇敢接近。 云飞扬眉头皱得死紧,虽好奇帝择天那丹药是什么,但是看着这样恶心的场面,他也没有深究的想法了,转身便打算走。 只是手腕被拉住,男人特有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响起,“你不是对那蛇女感兴趣么,现在人就在哪里,怎么,不要了?” 虽然嘴角带笑,语气也是打趣一般,但是云飞扬还是能轻易的听出男人话语中的冷意和不满。 他一挑眉,斜睨了那边的一片狼藉,有些荒唐的想,这男人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大开杀戒的吧。 嘴角抽了抽,他真不知道该作何表示,“没兴趣。”说完,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他真不想再留着听那些恶心的声音。 帝择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心舒展开来,嘴角的笑终于柔和几分,眼中的冷意也溶解了。 等他追上人的时候,正看到云飞扬抱着双臂靠在一颗树下,直视某一处,皱眉若有所思。 他勾了勾嘴角,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盯着他的侧脸看起来。 此刻的云飞扬,脸微微扬着,眉心微蹙,眼中带着认真和严谨,似乎在算计着什么,浑身散发一种自信和桀骜,这样的云飞扬,很迷人,而这样的他,才是他所看中的他。 帝择天眼眸逐渐的亮起来,想到之前那总冷冰冰或者忍着气任劳任怨的云飞扬,脑中划过什么,有什么明白开来。 他本来便应该就是如此,又为何要逼他去改变什么,若真改变了,那之后的他,也不一定是那最先令他心中的云飞扬了。 想通后,心情更加明媚起来,走上前。 云飞扬早在他距离百米外边知道他来了,只是一贯的不想理会罢了。 “哦,竟然进入匪窝了。”帝择天走到他身边,朝他一直注视的地方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寨,简朴的大门口有几个人在巡逻,门里还有两座高台,想必是哨兵,山寨周围还有一些小团队在巡逻。 这匪窝倒是有秩序。 慕容云应该是被抓进这里边的,云飞扬本没打算刻意来救人的,却不想胡乱走都能碰得到,既然来了,也不能不救。 虽然他排斥慕容云,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小枫的亲人,虽然在小枫认为,她已经死了。 “如果想玩的话,就放手去,若不想,就走吧,别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蝼蚁上浪费时间。”慕容云是他刻意留下的,倒不是要她故意打入内部收拢匪徒,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云飞扬两人独处,但是又不想直接开口,所以当时在察觉周边有人窥视的时候才执意要停在那个地方,然后再把云飞扬引开。 至于慕容云会如何,便不是他所想的,当然,如果慕容云连这点小事也应付不了,也不配做他的左右手。 听帝择天这么说,看来慕容云果然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再看这山寨不小的规模,或许是这个男人故意让慕容云去收服的,看来,还真不需要他操心,就知道,这个男人从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冷冷的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转身直接离开,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 帝择天挑眉,继续跟着,他倒不介意这样你追我赶的相处模式,似乎还觉得很有趣。 没有马车,靠着一双腿,运用轻功,两人几乎把树林转了一圈,才终于找到另一个出路,连夜踏着星光走出树林。 站在大道上,看着稳稳当当在身边落下的男人,云飞扬有些无力,男人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不怒不喜,甚至也没有不耐,跟在他后面跑了大半天却没有阻止,他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在以前,有人和他说他会有克星,他绝对不会相信,云飞扬信的是,自强不息,就算真有人比他强,他也有办法去打败他,不管从计谋还是武略。 可是在对上这个男人后,他真的是无力了。 “累了?”帝择天看他一脸阴晴不定,咬牙切齿的样子,洒然一笑,愉悦的眯眯眼,一晚的四处奔波对他来说好似只是闲庭信步而已,连气都没有粗喘一口。 云飞扬不理会他的挪揄,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男人这种态度了。 “路是你要走的。”也该由你来带。云飞扬撇他一眼。 “无妨,本来就是为你而走。”帝择天低声轻笑,暧昧的凑近他耳边。 云飞扬眼眸一寒,侧头躲过,“若想在这大路上等死,我也不反对。” “这么说,你是早有打算与本座同生共死了。”帝择天无耻的扭曲他的话。 云飞扬气得想吐血,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若这个人真是他的克星,那还真克得彻底。 逗得差不多,帝择天大方的收取云飞扬冰冷视线,见好就收,“走吧,就当散散步。” 看着他的背影,云飞扬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心中暗告诫自己,别轻易被这个人掌控情绪,然后冷着脸,跟了上去,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在月下拉得老长。 帝择天负手在前边走着,心情格外畅快,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有落下,斜眼看着后边的投影,这种似乎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情,身后身边都有一个人默默跟随守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满意,心中突然的,萌生一种就这样子走下去,永远不要停的想法。 这想法一出现,他自己都有瞬间的迷茫,也愣了一下,两百多年来,除了小时候和族人一起,再后来,就再没有怎么和人相处过,他觉得很陌生。 但是若对象是这个人,心中却又多了几分期待。 若云飞扬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再也忍不住的喷他一脸毒舌冷语。 路总也会有尽头,也不该说两人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在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一个村落,但是这个村落,却如同一个废弃的村子,里边散乱一片,在这晚上的时候,一片宁静,静得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联想到几里外的那个山寨,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作为略夺点,这里应该是首当其冲,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为山寨的另一个据点。 云飞扬在后边警惕的扫视四周,这种警惕严谨的性格是他混江湖多年养成的习惯,就算对付几个小毛贼,他也从不会放松自己,因为任何一个失误i,都有可能使得自己丧失生命,他也从不轻易看轻任何一个人。 帝择天看他警惕扫视周围的样子,心中自动的把这归为是对他的保护,顿时觉得这如废墟一般脏乱的地方也不那么惹人嫌了。 “放心,只是一些不入流的爬虫。”他伸手,握住云飞扬的手。 云飞扬很利索的立刻挣脱,面无表情的拔出剑,站到一边,他需要发泄一下,正好这些人送上门。 第九章 云飞扬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的他,会如此狼狈,狼狈得他恨不得立马去死,就算是一直被帝择天压迫着,被他害得差点伤了他最重要的人,不管如何艰辛,他都从没有这么想过,但是这次,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干脆的了结手法。 比他更暴躁的还有另一个。 帝择天整个几乎要疯魔了。 两人身上的臭气让这两个都有些洁癖的人阵阵眩晕。 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始料不及,哪怕一直成竹在胸的帝择天也有失策的一天。 原本他们以为是山寨的一些小毛贼躲在暗处准备偷袭他们,本也想着好好教训这些家伙顺便出出胸口的闷气。 但是…… 闻着身上那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的臭味,云飞扬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傲慢和轻敌。 他们竟然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村名泼尿,他都恨不得把身上的皮整块都刮下来换掉。 同样也被弄个措手不及的帝择天比他还严重,估计一百多年的自闭让他的洁癖不是一星半点的严重,在僵硬了那么一会后,眼睛瞬间就红了。 若不是顾虑到现在身上着实让他作呕,还有帝择天的疯狂举动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实在不想理会他。 最后只得无奈,死拽住帝择天,运出十成的功力,飞出村外,他们之前路过的一条小溪。 到了溪边,他已经忍耐不住,身上衣服被内力瞬间震成碎片,快速的走进溪流中,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在荒野之中赤身露体。 清洗了好一会,才觉察出异样,转头,见帝择天通红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站着,如一尊石像一般,脸上的表情从未那么难看过,其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想来的刺激过头。 云飞扬不知道怎么,突然的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直接上前扯住他的衣领,拖进水中。 两人难得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坦诚相待,但是此刻谁也没有任何想法。 白皙的皮肤几乎被搓下一层皮,帝择天身上更有一些淡淡的血痕的感觉。 过了一会,空气中传来呼呼的声音,随后溪边突然落下四个蒙面人,每两个人各抬着一个大浴桶,动作一致的放到溪边,浴桶里边是清澈,还散发淡淡清香的水,上面漂浮着些许认不出是什么种类的干花瓣。 帝择天木着脸飞身一跃,进入其中一个浴桶中,云飞扬现在也不客气,同样进入浴桶。 被放置了特殊药草的水稍微缓解了下被折腾得有些面目全非的皮肤,淡淡的清香也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了一下。 洗了几遍,换上干净的衣服,帝择天又硬扯着云飞扬,用轻功返回树林,然后进入山寨,一路上血腥无数,处处弄得乌烟瘴气,身上满是血腥味。 而这样的举动,仅仅只是因为山寨后山的温泉,之前的泉水也是从那里带过来的。 帝择天在那温泉中,整整泡了一天,才肯起来,但是难看的脸色从没有变过,一直都很木然,木然得让人胆寒。 也因为这个小插曲,为此付出的生命估计无法计数,那个小村的村民绝对是保不住的,现在估计已经去见阎王了,而山寨,也好不到哪去。 慕容云刚准备要拿下山寨,却不想主人以来,全部成了尸体,她算白忙一场。 云飞扬心情和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都快搓了一层皮,身上也散发着异乡,如同帝择天平时身上的香味,可是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身上还是有股浓重的尿骚味。 原本好好的一次旅程就这样被夭折在这一场乌龙事件中。 帝择天三天后丢下一句让他自己自便后,便一个人消失无踪,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他和慕容云,全部都下了地狱,包括他那几个潜藏暗中的手下,无人能幸免于难。 云飞扬这会也没有心情高兴不用再和某人相处,他也不认为帝择天的做法怎么不人道怎么无情,换位思考,若是他,他也会这样做,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他也知道,帝择天这一离开,该有多少人要倒霉,这家伙脸色难看成那样,别又要变天了。 突然得到暂时自由的云飞扬在哭笑不得后,也没有心情去做什么,带着慕容云,很干脆的回山上的宫殿。 整整一个月,帝择天都没有再出现。 在宫殿中,差不多已经快把那事抛出脑海的云飞扬开始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看来那件事对帝择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甚至很无良的在腹诽,帝择天这一个月里是不是天天都在泡澡。 他承认,自从遇到帝择天这个变态后,他也慢慢的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慕容云对那件事止口不提,甚至神色都没有变化一个,什么能记住什么不能记她还是很清楚,不过也抵挡不住她心中的腹诽,大致也和云飞扬所想的。 可惜云飞扬的好日子并不长,因为在时隔一个月后,帝择天终于回归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那面色有些憔悴,几乎瘦了一圈的帝择天,云飞扬是真的惊呆了,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句,再强的人,也定会有弱点。 他从没想,天不怕地不怕,覆手可倾天下的帝择天竟然只因为那污秽之物便把自己给折磨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不会是真天天在泡澡,不吃不喝的吧。 “陪我睡一会。”帝择天一来,便不由分说,直接抱起云飞扬的腰,便带着人飞走。 云飞扬原本还震惊在他的变化中,对他的动作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带进他的宫殿。 还没等他说什么,人已经被带着抛到床上,随后一个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 他瞳孔微微一缩,气息一窒,正打算挣扎。 帝择天的头已经埋到他肩膀,一只手还紧紧的揽着他的腰,一只手却快速的点了他几处穴道,沙哑的声音掩不住的疲惫,“别动,陪我睡下。” 云飞扬整个人动弹不了,努力的想自行冲破穴道,却是突然感觉到什么,停了下来,忍不住斜眼,身边的男人竟然已经沉沉睡去,那均匀的气息碰在他脸颊,让他皱起眉。 真那么累,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云飞扬皱眉思索,但是也不停下冲破穴道,毕竟被人点了穴道被当做抱枕,可不是舒服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云飞扬终于满头大汗的解开穴道,但是耗费太多精力,他也觉得很是疲惫,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侧头看着睡着毫无防备的男人。 眼眸一闪,抬起手,慢慢的朝他喉咙接近,比划着,似乎下一刻便会捏断他的喉咙一般,眼中带着愤恨。 但是当他的手放到那脖子上后,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松了紧,紧了松,最后还是只能叹了口气,睁着眼睛无奈看帐顶,揉揉眉心,想要坐起身。 但是他才刚有动作,身边的人却突然动了,身子一侧压,便压到他身上,随后他便对上一双疲惫中带着几分笑意和灼热的眼睛。 他一愣,随后惊醒过来,接着脸色铁青,如调色盘一般,“你没睡?” 想到之前的举动都被这男人知道,他脸色更加阴暗。 帝择天眯着眼,“刚睡下,但是被你弄醒了,你说,要怎么赔。”说着,拇指还暧昧的摩挲他一边的耳垂。 云飞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黑着脸伸手要推他,“你实在太无聊了。” “呵呵,那我们来做点不无聊的事?”虽是询问语气,但是却是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低头,一手钳制住那要转开的下颚,精准的把那薄唇纳入口中,轻轻舔了一下,随后直接撬开贝齿。 云飞扬被他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微张开嘴巴让他有了可乘之机,醒悟过来后发狠的要咬下,腰间却被轻轻一点,顿时一声闷哼溢出口,身体也瞬间酸麻下来。 突然间,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滚入喉咙。 云飞扬身子一窒,随后更加慌乱的想推开上面的人,在嘴唇得到一丝空隙后怒吼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帝择天手指轻轻磨掉他嘴角的液体,微微掀唇一笑,“只是一些能让你好好享受的药而已。” “什么。”云飞扬呆愣了一下,之后猜到什么,顿时狠命挣扎起来,“帝、择、天,若你敢对我……嗯……” 话还没说完,喉咙便被轻轻一咬狠狠一吸,顿时酥麻的感觉流窜全身,不等他反应过来,胸口一凉,男人的手肆意在肌肤上游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的原因,他的眼皮开始有些发沉,但是精神却出奇的好,好到能敏感的感觉到身体的任何一处异样的躁动,但是浑身却发不出一点力量,“不……” 腰带被解开,他轻轻喘了几下,手无力的想要去抓帝择天的手,却被他反握住。 帝择天抓着他的手轻吻了吻,眼眸中燃着炙热的火焰,“你好好躺着享受就行了。” 说完,他直接抽出腰带扔到地上,拉开身下之人的衣裳,全部褪下,看着那带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入手的触感富有弹性有润滑,让他爱不释手。 第十章 感觉着身上的火热,云飞扬心里越发的冰凉。 用力的咬紧牙关,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一般,“帝择天,我一定会杀了你呢。” “我等着。”帝择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而似乎还很愉悦,唇故意在他耳边吹着气,“但是在那之前,你是我的。”说完,在他脖颈间用力的咬了一口,直到咬出血来,才吮吸起来,那神情,看似很是享受。 云飞扬气得牙关直打战,无奈浑身无力,想要努力冲破穴道,却一直找到源头。 帝择天好似明白他的想法,邪魅轻笑,“不用费力了,这穴道你找不到的。” “要做就快点,别废话了。”云飞扬深吸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他不是蠢笨之人,帝择天没有必要欺骗他,而他刚刚也了解到,确实如他所说,这个穴道,他无法解开。 既然无法做到,何必再垂死挣扎给人当小丑看,与其垂死挣扎,倒不如伺机而动。 帝择天挑了挑眉,“哦,难得你这么听话,不错,那本座便如你所愿。”说着,低头想去亲吻他的唇。 云飞扬闭着眼睛,感觉到那气息接近,直接偏头躲开,神情很平静,若忽略他紧握的双手的话。 灼热的吻顺势落在耳边,然后便顺着滑下。 帝择天一边吻着,一边观察着云飞扬的神情变化,似乎观察他的神情更为让他感兴趣,原本他还真没打算要他,刚刚那药也不是什么春药,他只是想让云飞扬安分的陪他好好睡一觉,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真的很累。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妨碍他兴趣大起逗弄他,特别在他刚刚要杀他的动作之后,算了半奖赏半惩罚? 唇轻轻咬住那胸膛上起伏的小红樱,舌尖缓慢的滑过,另一只手按上另一边,用指甲轻轻刮着。 云飞扬脖子不觉的仰起,牙死死的咬着,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 帝择天的手已经放过那被逗弄得挺立的小红果实,略过优美的腰线,在盆骨之处轻轻挑逗着。 可惜不管他怎么挑逗,云飞扬就是没有反应。 帝择天自己倒有些过火了,看着云飞扬没有反应的地方,脸色有些阴沉,眯了眯眼睛,有些生气了。 他伸手,抓住那个地方,动了几下,云飞扬也只是轻哼了一下,然后又吞进喉咙里,原本稍稍有点反应的地方,瞬间又软了下去。 帝择天像发现什么好玩的,邪邪一笑,“看来,也该把你的内力一并封住才是。” 云飞扬心里一沉,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身上某处被点了一下,接着他脸色巨变,随后眼中冒火,“帝择天,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何必如此折辱于我。”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让你快乐。”帝择天勾唇笑得妖冶万分,手下动作不停,没有了内力,就算云飞扬此刻对帝择天是愤恨的,但是他毕竟是正常的男子。 加上之前的药物虽不是春药,但是多少也提升精神,让感觉更加敏锐起来,没反应才是不正常的。 “挺精神的。”帝择天满意的看着在他手中慢慢成长的东西,笑得很是得意,像一个抢到糖果的孩子。 云飞扬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那压抑的快感给弄得,牙关咬紧了,眼睛却发红,忍得充血。 帝择天观察着他的神情,动作突然快了起来,不时也用上一些力道,因为动作有些生涩无法掌握好力道,更加要命。 云飞扬闷哼几声,尽管内心很不想,但是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威望颤抖起来,更随着快感弹了几下,一直脚也忍不住曲起,喉咙间不断滑动,吞咽的声音闷闷得,听起来像一直猛兽。 原本麦色的肌肤也染上醉人的红色,看起来格外的诱人,特别那一双眼带愤恨的迷离。 帝择天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气息也更为灼热。 他忍不住,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抱着云飞扬坐到他腿上,让双方的火热都贴到一起,然后抓着云飞扬的手放到下面,手附上,带动着滑动。 若是此刻那手中的东西不是还有他的,在接触到的那一刻,云飞扬绝对会毫不犹豫出尽最后的力气给折断了,但是狡猾的帝择天,哪怕被情欲冲昏了,也还是能想到这一点。 云飞扬喘着粗气,手中的灼热让他心里恨不得把身前的人给千刀万剐。 帝择天另一只手从他后背尾椎之处轻轻往上,在那股间稍微流连了一下,感觉到某人瞬间的僵硬后,便离开,向上,然后抓住他的脖子,压下,狠狠咬上他的唇,舌头倾入,狂野的掠夺起来。 直到两人都解放了,抱在一起喘着粗气。 帝择天眯着眼睛,如一只在阳光下懒洋洋晒太阳的猎豹,看着云飞扬喘着起,虚弱靠在他身上,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扬,你有没有发现,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感觉,都没有排斥我。” 原本还处在情欲爆发的余韵中的云飞扬在听到他这一句话后,顿时整个人都僵住,随后面色大变,难看得能拧出墨水来。 他伸手想推开这个人,却被他抱起,察干净身上的污浊便被抱着睡觉。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帝择天说中了,他竟然对他的作为没有半点厌恶,不管是身体还是感觉。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天生断袖,再者,就算是断袖,也不可能随便对任何男人都能接受,这说明什么,难道他已经习惯了帝择天的这种触碰了。 他突然有些恐慌起来,这种逐步被蚕食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和紧迫,紧迫的想要脱离,或者说逃避。 帝择天也不打扰他的思索,此刻他真的很累了,便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脖颈间,吸着那淡淡的清香,闭上眼睛,勾着嘴角,很快就睡下了。 而原本该无法安眠的云飞扬,也不知道是药的原因还是也累了,慢慢的竟然也睡着。 当云飞扬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他侧头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眉心紧皱,眼中满是复杂。 闭上眼睛,感应了好一会,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握了握手,感觉着力气的恢复,快速的伸手在男人脖子间点了一下。 男人原本皱起的眉便舒展下来,继续熟睡。 云飞扬坐起身,拉开男人的手,看着自己身上青紫处处,一片狼藉,眼中顿时又冒起杀意,伸手去掐住男人的脖子,手微微用力,在男人脖子上留下指痕。 男人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云飞扬咬着牙,紧了手,见到男人眉心皱得更紧,下意识的放松,最后颓废的叹了口气,干脆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他离开后,原本该睡熟的帝择天,嘴角却是轻轻勾起,然后拉着旁边的被子盖上,继续睡觉。 云飞扬回到自己的屋子,首先先狠狠洗了个澡,把身上上上下下搓得发红,但是那些印记却是越发的明显。 他很恼恨,但是更恼恨的是自己为什么狠不下心,他不是一直想要杀他的吗,为什么下不去手,他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更绝对是有仇必报的,可为什么下不去手,为什么? “该死的。”浴池中的水被他一掌给拍得冲向屋顶,飞溅了一屋子,好在这个屋子是和里屋隔开的。 帝择天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可以说他从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不过尽管很久没有休息,他也是没有睡太久,和平常的时间差不多便起身。 今天并没有再消失三天的打算,而是一大早便去找某个应该在气头上的人。 相对于某人,云飞扬可以说是一夜无眠,早上干脆早早就在圆子中练剑,但是心无法安静,也练不了多久,最后干脆在亭子里边打坐,迫使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等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他才稍微调解好的心情,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好像要把心中的浊闷之气吐出。 但是当他睁开眼睛时,却一眼便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凉亭中,正靠在一边柱子上对着他勾唇的帝择天。 原本好不容易稍微晴朗一点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起来,脸色也阴沉几分。 “昨晚睡得可好,怎么走了?”帝择天无视他的脸色,明知故问的说着,有种你想忘记,我偏要提的意思。 云飞扬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变成木然,冷着脸站起来,转身走出凉亭。 帝择天双手环胸,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开口,“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会一直在这里,扬,开始了。” 云飞扬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身子也微微僵硬,随后脚步加快离开。 帝择天勾着唇,眯着眼睛,笑得自信自得,‘扬,真的开始了。’ 慕容云一大早起来,便忙碌起来,主要便是被云飞扬弄得一片混乱的浴室,还有帝择天房中散乱的床铺和衣物,该洗的洗,该扔的扔,而看着那些痕迹,她也猜测到什么,不免看着云飞扬的眼神怪异起来,特别不觉的看向他下身,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了。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飞扬真的深切的感受到帝择天那所谓的‘开始了’是什么意思。 从那天开始之后,帝择天可以说从早到晚都在他视线之内。 若是以前,云飞扬或许还会继续用一副拒人千里的冷脸和无所谓的态度来对付,无视这个人。 但是那天之后,他再也无法平静伪装,是的,他的心境变化了,帝择天的那句话就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他不安的发现,自己在下意识的慢慢习惯他,甚至开始对他宽容。 这个人,竟然在慢慢的倾入他的生活,他的感情,他的心,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他从一只用坚硬外壳保护自己,偶尔还东东大钳子的螃蟹变成一只随时都用全身的尖刺伤接近他的人,武装自己。 当然,能接近到被他扎上的人,也只有一个。 不过三天的时间,宫殿里边便被毁掉了三分之一,有几个院子几乎被夷为平地。 对于修复这个,慕容云可是不会做,所以她只能放任宫殿成为废墟,看着那两人天天斗来斗去,互相伤害,当然,也只是一些小伤而已,这两人,都是愿打愿挨的,谁能干涉。 然后,第七天,宫殿去掉了一半,处处面目全非。 第八天,慕容云不得不阻止这任性的两人了,因为再破坏下去,估计他们就要露宿高颠之上。 露宿荒野也没有什么,重点是在高山之上,昼夜温差大,而且晚上风也很大,吃饭都是个问题。 帝择天先妥协了,暂时退离云飞扬五米之外,吩咐慕容云让人来休憩宫殿,原本是想带云飞扬到山下的庄园,不过这个时候,某人定然是不会同他离开的,所以他也没有提起。 而这几天下来,他还真累了,云飞扬的武功日益精进,差他不多,就算开始他一直占上风,但是时间久了,聪明如云飞扬,如何能不找到一些破绽,就算那些破绽可有可无,但是久了也会成为一处鸡肋。 他虽没有怎么受伤,但是也被拖得有些疲惫。 云飞扬也不好过,帝择天在过招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所以想当然,他身上的伤不会少,但是他宁愿一直这样过完一年的期限,用这样的方式来消除或者遗忘之前的疑虑,心中的不安。 宫殿要修好不爽一时半会就可以,两人居住的地方因为不断的破坏而更换。 帝择天却同样准时报到。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晨练,勾唇笑了笑,没有上前,而是坐到一边的石桌旁。 云飞扬见他来,也不再练剑,冷着一张脸,长剑挑衅的指着他,一脸防备又是一脸傲然,“还想打?” 帝择天悠然的接过慕容云递过来的茶水,优雅的抿了一口,在慕容云摆好早点后慢悠悠的招呼他,“先用早点吧。” 云飞扬收起剑,冷着脸,也没有继续挑衅下去,也没有拒绝,把剑放到桌上右手边,然后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开始默不作声的进食。 这也是这些天行程的规律,他一日三餐都是和他度过的,出去对打外,两人平时过的到也挺安静平和。 只要帝择天不要接近他一米,云飞扬也不会对他亮出爪牙。 但偏偏帝择天就是选择哪种用身体的接触来培养感情,所以没有一天能安宁,能安宁的时间,也就只有三餐和晚间的睡觉时间。 作为一个旁观者,慕容云已经见惯不怪,而且表示很不错,起码不会觉得很无聊,这也能为这死寂的宫殿添几分人气和热闹,现在在她眼里,这两人如此作为,不过都是在打情骂俏。 宫殿正休憩中,帝择天要休息几天,没有再接近他,也便难得过了几天安宁的生活了。 但是这几天,云飞扬的神色却是有些不对,或者说有些不专心,不管是练剑还是应对他,都很不专心,有时候甚至还给他机会,让他接触到他。 这样的异常,是出现在…… 帝择天眯起眼眸,眸中闪烁着寒光。 “想要那个权杖么?” “什么?”云飞扬正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听到两个关键的字眼,心中一动,下意思的抬头询问,随后才醒悟过来,顿时收口。 帝择天冷冷一笑,身子前倾,靠近,漠然说道,“你很想要那权杖吧,或者说,你那么大方的同意这一年之约,其中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个权杖。” 云飞扬瞳孔微微一缩,但是很快就调整好,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那又如何,权利金钱名望还有无尽的生命,谁不要。” 帝择天深深的看着他,随后坐回位置,“是这样么,这些东西,真的是你所要的?” “不然呢?你不想要?”云飞扬讥诮冷哼。 帝择天失笑摇头,“别想骗我,你糊弄不了我的,你想要那个权杖,是想毁掉吧。” 云飞扬一愣,脸色带过一丝错愕和惊诧,大概在惊讶他为什么会猜到,又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可能性。 帝择天站了起来,走到凉亭台阶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目光悠远,“或许你曾经是真的想要得到,但是如今的你,却是只想毁掉,因为你认为,是这个东西,毁掉了你的的一切,让你失去了那所谓最重要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帝择天很平静,口吻也很正常,就好想只是在说天气还不错的样子。 云飞扬呆了一呆,然后抿起唇,脸上阴晴不定,眼中神色复杂又阴郁。 不得不说,帝择天说对了,他恨上了那个东西,因为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东西。 当年,他会被慕容云说动,帮她,一面是为了保全慕风楼和慕容家的安危,使得自己得到一些掌控权,一面也是因为慕容云抛出这个东西,那个传说中的东西。 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而名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是最为受欢迎的,他也只是个平凡的人,所以他也不能幸免,抵挡不住诱惑,鬼迷心窍的布局,以为能成功得到想要的。 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把慕容云看眼里,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有能力,但是还没有给他多大威胁的感觉,这一切,都在这个男人出现前顺利的进行着。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后,一切都被扭曲了,而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错得离谱,以至于后来想要转头,已经晚了,从而失去了许多不该失去的东西。 他无法恨自己,因为他是自负的,他不想否认自己所做的任何决策,他恨帝择天,但是他无法把所有责任归咎到他身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在这个男人手中,是自己的能力不足。 但是这份痛恨,必须有个能嫁接的,所以作为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那个权杖便成了他痛恨的对象,他也只能通过这种嫁接,减轻心中的压抑。 帝择天不介意他的沉默,继续说着,“钱,权,名,我都有了,命,也活足了,若你真想要那东西,尽可拿去,但是相对的,想要得到,也必须要付出,如今,我只想要你能陪在我身边。 云飞扬还记得,他当时拒绝了,他说,“我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去夺取,我会得到的,但绝对不会是懦弱的交易而来。” ****** 山中岁月深,不知时数。 云飞扬睁开眼眸,眼神有些复杂,最近为什么又突然不断想起那些在这两年来拼命被他封存的记忆。 这两年,他一直都闭关在后山,为了就是修心,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而他也取得了成效,曾经不堪的记忆在慢慢的淡化,但是为什么又开始想起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近黄昏,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干脆站起身,走回木屋,开始练字,这是他这两年来,每次心乱的时候必做的事情。 一直不停歇的练字,练到心完全安静下来为止。 而这个方法,已经被他摒弃了快一年了,今天竟然又派出用场。 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个老者提着食盒走进来,见云飞扬正专注的练字,便小心翼翼的把食盒放在门口,便转身离开。 等云飞扬放下笔,旁边已经堆叠着一堆厚厚的纸张,上边字迹未干。 他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看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了,转眼看到门口的食盒,走过去,拿出东西,然后简单的吃了,一天的时间又过去。 在这里,说实在,他不知道他确切是过了多久,他从没有去数日子,有时候他甚至萌生出想就这样永远过下去的冲动。 师尊说,他的心,还是不静,根本无法再进一步了。 他有些不明白,第一年或许是那样,但是第二年,他已经几乎不会再起多大的波澜了,但是在剑术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进步和突破。 隔天,在他继续每日必需做的事情,冥想的时候,有段时间未现的剑圣终于再次出现在林子中,看着大石之上打坐的白衣青年。 两年的静修,让他越发稳重起来,眉宇间的浮色少了许多,神情也很平静,不过…… 剑圣皱了皱眉,随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第十二章 “掌门信函?”云飞扬皱眉看着白须老者递过来的白色信封,有些疑惑,为什么掌门信函会送到他这里,但是他也知道,若不是通过师尊的授意,这里就算一只鸟都不是能自由进入的。 白须老者颔首。 云飞扬接过信函,打开,里边内容不少,但是在他看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事而已,这东西为什么送到他这里来,不会是师尊想要他做掌门吧? 云飞扬唇抿了抿,“吴长老,这是谁让您送上来的?” “是掌门亲自送来的。”白须老者回答。 云飞扬又把那信仔细看了看,确定的确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只是普通的一封邀请函而已,“我知道了,麻烦吴长老帮忙回复,稍后飞扬便会出关。” “好。”白须老者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飞扬复杂的看着信,又站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信的内容真的很简单,也很普通,无非是轻阁新阁主继任,派人参加大典而已。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该是他来处理的。 难道是这个轻灵阁有什么不同,这个门派倒还真没有听说过,前三年,武林经过那一场风波,百废待兴。 但是那三年,前一年,他可以说无法得知任何事,后两年,他根本不愿意知道外面任何事,以至于,如今的武林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他都不清楚。 想来这个轻灵阁很可能是这几年乘乱而成的吧,三年也足够一些新兴门派展露头角了,况且还是建立在那种混乱的基础上。 他回屋子整理了一下,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静悄悄的,再没人来,他便出门,踏着羊肠小道,走着繁复的阵法。 两年来,第一次踏出这里,说真的,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终于明白师尊所说的,他还无法静是什么意思了。 心绪还是如此的不稳,如何能算得静下来。 知道他今天就要出来,门外已经有些人在等候了,见他出来,一个老者朝他颔首,默不作声的带着走到一处房屋。 云飞扬已经习惯这里的规矩,所以他也没有询问,直接进入屋中焚香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云飞扬出来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一身飘渺白衣,加上那一身悠然气质,看起来如同神仙一般。 掌门已经等候在院外。 作为仙剑门的掌门,他拥有仙剑门的掌控权,却没有仙剑门的绝对话语权,起码在掌门之上,还有不少级压着,圣尊之下,是圣尊的十大嫡传弟子,再然后,是长老阁,再接下,才是掌门,掌门之下,还有十阁,十阁中,每一阁都拥有自己的独立体系。 而作为剑圣嫡传弟子中排行第三的云飞扬,尽管比他们年轻很多,但是那辈分却是压了他们几级,连长老阁的人见他都必须以礼相待。 好在有明文规定,掌门之上的人,在没有重大事件的时候,都不能随意干扰仙剑门中的事务,这次云飞扬的事情,除了圣尊指定或者长老阁全部通过颁布,不然定然的违规的。 而现在掌门还亲自守在门口等候,那便说明,是师尊指定的了。 云飞扬很是疑惑,师尊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也知道师尊不会危害到他。 “掌门。” “三师伯。”掌门恭恭敬敬的行李,见到云飞扬的时候,着实也有些惊讶。 说实话,虽然他们是同门,他也是掌门,云飞扬的大名在仙剑门中也是很大的,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云飞扬,确切的说,这是他所见过圣尊十大嫡传弟子中第三位了,其中一位是他的师傅,一位是慕容秋风,第三位便是云飞扬了。 先前武林的那场动乱,他并不在仙剑门,而是等到事情有些不可收拾他才知道,之后他大惊之余原本是想赶回来,不想突然接到圣尊的意思,让他不用插手。而事情也在他的旁观中成功落幕了。 现在,看着如此年轻的云飞扬,他心情是很复杂的,想到另一个更为年轻的慕容秋风,两人明明都那么年轻,却已经站在别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心中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对于掌门来说,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任命的叹息,这或许就是命,有人有这样的机遇和运气,有人没有。 云飞扬和慕容秋风无疑都是这命运中的天之骄子,而谁又知道,圣尊另外的几个徒弟是否也如他们一样年轻,或许早在江湖由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本来的身份而已,就如同云飞扬的另一个身份,慕风楼的楼主。 若不是那件事发生,还真没有人知道,江湖第一楼,是仙剑门的人创建的,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慕风楼算到今天,也有十年了,可想开始创建的时候,这个人才多大的年纪,不过只是刚刚及冠的少年而已,却已经站在顶峰,这真的是无法不叫人佩服。 所以掌门在面对云飞扬的时候,也不由有几分低姿态,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看轻他,在仙剑门,绝对是以能力来服众的。 云飞扬随着掌门到山下一层正殿,一边听着掌门仔细讲述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 如同他所猜想的,这三年来,武林从百废待兴到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少新兴门派如同雨后春笋,代替了旧门派,其中有几个尤为出众,就如那轻灵阁,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相对于大派来说,还不过只是个小虾米,这次送帖子来,完全也是因为出于对大派的示好意思意思的。 掌门原本也没有想派人去,最多就派人送封信贺几句表下态。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接到长老的通知。 竟然还由一直闭关的云飞扬出面,这不由让他认真对待起轻灵阁来,难道这个新门派有什么出奇的吗。 这轻灵阁也大部分由一些女子组成的,说真的,虽然讲话讲求实力,但是有时候,就算女子再有实力,也不会被怎么高看,所以轻灵阁虽声明在外的,但是并没被多少门派放在心上。 倒是两年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大派,才是真正让所有门派在意起来的。 最主要的是,那个门派是邪派,名字就很恰当,邪门。 当云飞扬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好看的眉不由的挑了一下,这邪门的主人还真会取名字,如此名字,倒是简明扼要,但也明显在表明自己是立场,说实在点,就是在和正派挑衅。 不过速来邪门歪道的门派众多,因为无所顾忌和限制,所以要壮大起来,快速发展起来,也不难,但是往往都是外强中干,不足为据,所以云飞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思索的,是轻灵阁。 他以为轻灵阁真的有什么不同。 等收拾好东西带人准备下山之前去向师尊辞别的时候,才让他哭笑不得的知道,原来轻灵阁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门派,而师尊派他出去,也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纯粹是让他出去散散心。 “知道你为何无法静么?” “请师尊指教。” “飞扬,求静,不是真要摒除任何杂念,也不是要忘记什么,而是一种精神乃至内心的安逸放松,这两年来,你只是在逃避,所以又如何能静,因为逃避,说明你心中的执念还在,有了执念,谈何放开,谈何安逸。本以为两年的时间你能想开,可是你还是无法放下放开,这样,倒不如好好出去走走,或许能遇到更好的方法,一切随遇而安吧。” 听着师尊的话,云飞扬想要反驳,但是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执念,他还有什么执念吗,明明已经要被他抛开忘记了,不管是小枫的还是…… 但是这样的反驳他却无法出口,因为他内心,是真的存在,哪怕他真的很不想去承认,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优柔寡断,那么放不下的人。 “还有,你也该去见见小枫了,这些年,他不少来询问过,他一直都担心你,你也不想你们从此成为陌路人吧,他已经有他的归宿,你也该有你的去处,这个结,总要解开的,不要让你们成为各自心中的一根刺。” 云飞扬心中一动,抿了抿唇,三年了,他已经三年没有见到那个曾经让他着迷心动的少年,如今,曾经的少年应该已经成为风华绝代的青年了吧,应该过得很幸福了吧。 心中还有这些许落寞,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还是对于那少年的执念,所谓的执念,还是因为小枫吗。 “飞扬知道了,多谢师尊这两年的提点。”云飞扬点头,其实这次出去,不用师尊说,他也会去看小枫的,毕竟他不想真的和小枫成为陌路人,他真的不想,哪怕再去的时候只会徒增感伤。 剑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云飞扬拜别了师尊,便带着两个同门,轻装上路。 第一站去的不是轻灵阁,而是直接绕道去了枫城,去印证心中的执念,也去见见那一直让他无法忘怀的人。 第十三章 如今枫城,不过是三年的发展时间,却已经成为了延国第一城,并非延国最为繁荣的第一城,而是延国最为美丽的城池,之所以是第一城,不仅因为它的美丽,也因为这是一座独立在延国的城池,是皇帝赐给护国王妃镇远侯慕容秋风的封地。 当年上官烨抛开手下的责任,抛开那身份,打算带着慕容秋枫在这个城中隐居起来。 不过皇帝死活不肯答应他的引退,只得把这个城作为奖赏赐给慕容秋枫,烨王依然带职半隐,从此,一座普通的城池,便不再普通。 这三年来,这座城池在不少人投注的心血中,终于成为一个人人向往的仙境。 云飞扬打发了跟着他下山的两个同门先启程去轻灵阁,自己便来到枫城。 进城之后,看着繁荣美丽的城池,他心中赞赏至于颇为感慨,也有些发酸,但是却没有了伤感。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么,枫城如今的布局,那美丽的风景,都是为谁。 他还记得,曾经小枫和他说过,他不想在那权利中心,不想在繁华忙碌的地方,他只想在一个安静美丽,绿色成荫风景如画的地方一辈子,哪怕那是在远离喧嚣的山上。 这个地方如今倒真是风景如画,绿色铺就,即使在秋天,也如同春天一样,这其中,想来花费了不少心思。 从中,也能看出上官烨对小枫如何的上心,心中苦涩之余,也有欣慰。 不用问路,便能轻车熟路的找到枫叶山庄,这里,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两年前,他曾经来过一次,那次,他刚刚完成了那个一年之约,本想回到仙剑门,却听闻了云天的喜讯,忍不住,便借着这个理由来了,可是他到枫叶山庄的时候,这里他想见的人并不在这里,他知道那个时候定然碰不到,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最终却是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是默默的留下一句祝福,便回到山上,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还真是怯弱得很,那样的逃避,却自认为已经放开放下。 山庄门外,并没有护卫守着,只是在门口一边有一个小屋子,里边有个老仆在里边休憩。 云飞扬抬头,看着豪华精美的门上那快牌匾,龙飞凤舞的四个字,让他很怀念,那是小枫的字。 小枫啊,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呵呵,一定过得很好,或许你的选择真的是对的。 门房中的老仆见一个白衣青年呆呆的站在大门口,看着牌匾一脸奇怪,再看青年衣着气质都非凡,想来是不是王爷王妃或者是其他几位爷的客人,便急忙出来,上前询问,“请问这位公子,可是来枫叶山庄找人?”他原先并没有得到里边来的报备,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只能这样问。 云飞扬终于收回恍惚的心神,看了仆人一眼,淡淡的点头,“我找慕容秋风。” 老仆心中一秉,敢如此淡然的呼出王妃的名讳,非敌便是友,看神情也不是敌人,切从衣着打扮气质看来,也非一般人。 “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的好通报王妃。” 王妃…… 云飞扬念着这两个字,心中越发苦涩。 “不需通传了,直接带我过去就行。”他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冷硬的对着仆人说,也没等仆人有什么回应,便先抬脚上前,进入大门。 仆人一惊,追上去,见他已经进到里边,想开口阻止,但看着他进去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便也吞下口中的话,跟进去,既然那些人都没有阻止,那么想来他们是认识这个人的吧。 仆人带着他左拐右拐的来到一个很美丽的园子。 远远,便听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还有一些交谈声。 “呵呵,又断掉了,父王,你好笨喏,爹爹都说了那么多遍了。” “小家伙,别在一边说风凉话,还不是因为你捣蛋才会让父王失手。” “父王无赖,明明是父王笨,不信问爹爹,是不是啊爹爹,父王好笨喏。” “呵,是是是,父王最笨了,念儿最聪明。” “嘿,宝贝,你真让为夫伤心,你这明显是在偏心。” “哼,父王别想欺负爹爹,爹爹是最公正的,爹爹,咱们不理父王了。” “你这小兔崽子,再挑拨离间,小心父王把你送到你云奶奶哪里。” “哇,不要,父王,念儿错了,父王不要送念儿去那里,虽然念儿也想云奶奶。” “好了,你们,闹够了就先把自己都收拾一下,看你们都成泥猴了。” 看着园子里边那一家三口温馨幸福的场面,云飞扬有些失神,目光落在那温柔含笑的青年身上,三年的时间让他又成熟了不少,但是也长得越发的绝艳,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都能颠倒众生,还是那么的耀眼,不,是更加的耀眼了。 可惜这颗耀眼的明珠,却早已经有人庇护珍爱。 看着那个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修罗男人,此刻却是笑容满面,满身泥污,放下了手中的刀,却拿着一把小铲子当了花农,心里极为复杂,但复杂之余,却也真正的松了口气。 心中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感伤并没有出现过,连之前的苦涩,也因为这温馨幸福的一幕而淡化不少。 老仆已经高声通报。 园中的三人也终于注意到这里。 当在看到站在那里的云飞扬后,除了小念儿一脸疑惑外,其余两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个皱眉,一个却惊呆之后便是惊喜。 “师……兄。”慕容秋枫站了起来,看着云飞扬,有些苦涩的叫出口。 三年了,他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他,若说在他那幸福的日子中还留有什么遗憾,便也只有云飞扬这里,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他也无法释怀,哪怕师尊总说他很好。 云飞扬也是他最为在乎的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伤害,但依然无法改变他在他心中的地位,毕竟云飞扬是给了他第二次人生的人,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若没有云飞扬,也就没有今天的慕容秋风,他更不可能得到如此的幸福。 但是他的幸福,却是建立在师兄的痛苦上,他表面虽然一直都没什么表示,但是心里一直都为这事情耿耿于怀,每年都会有好几次山上探望,但是却总失望而归。 他总是在想,是不是师兄再也不会想见到他,要和他决裂了,诚然,他很幸福,但是这份幸福若少了云飞扬的认可和谅解,却总会有那么一些缺憾。 今天,看着几年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他除了惊喜外,其实还有些慌乱。 云飞扬似乎看出他的不安,微微一笑,笑容清润悠然,和以前两人想对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其中的宠溺依然没有减少,“三年不见,小枫,你变得更加的耀眼了。” 看着云飞扬这样的笑容,心中的某块石头好像就这样落地了,慕容秋风提起的心放下来,随后便抿紧了唇,眼中有些湿润,“师兄,好久不见。” “爹爹,这位叔叔是谁?”小念儿拉拉自家爹爹的袖子,疑惑的看着。 慕容秋枫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上官烨已经弯腰把小孩抱起来,说道,“这是你爹爹的兄长,叫云伯伯。” “云伯伯。”小念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脆生生的叫着。 不过二十五岁的青年,被叫成伯伯,还真是…… 云飞扬终于施舍一般的看向上官烨,冷笑了一下,目光再看向那可爱的孩子,便知道是谁,眼眸一揉,“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毕竟是他亲手接生出来的,虽然他讨厌慕容秋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何况现在这孩子还是小枫的孩子,便也对他多了些怜爱。 “云伯伯,我叫慕容念,伯伯是爹爹的哥哥吗,为什么念儿都没见过伯伯。” 慕容秋枫有些无奈的看了上官烨一眼,不过他也没有纠正,因为按照辈分来讲,确实也该叫伯伯的,他是真的一直把云飞扬当兄长。 “烨,你带念儿先去梳洗一下吧。”看上官烨那满是挑衅的眼神和态度,慕容秋枫担心等会这两人又杠起来。 上官烨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不过还是点头,看了云飞扬一眼,带着小家伙离开,算是给他们一个叙旧的空间。 “师兄,过来坐吧,别站着。”慕容秋枫换上温和的笑容,招呼云飞扬过来坐,心中原本的忐忑已经在云飞扬那笑容中消失,想来真如同师尊所说,师兄已经想清楚,也放下了,这样,便很好。 云飞扬点点头,走过去,“这几年,过得如何?” “我很好,烨对我也很好,师兄,你……” “我也很好,看到你过得幸福,我也终于能真正放心了,时过境迁,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别担心,该看开的总都会看开。”云飞扬轻笑着安抚,只是心中却是一声声的在质疑自己,真的放开么。 但是对于说出的话,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再次见到慕容秋风,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波澜,反而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兄弟,没有了以前的感情折磨,心平气和的谈笑风生。 甚至看着上官烨的时候,除了些许的不满外,也没有别的了。 这是否说明,他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 第十四章 “轻灵阁?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可需要帮忙?”听说师兄此行下山是奉师尊的命令到轻灵阁办事,慕容秋枫倒有些惊讶,之后又担忧起来,如同之前与云飞扬所想一般,师尊亲自嘱咐的,肯定不一般。 对于这个轻灵阁,他倒是知道的,算是现在江湖上比较有名气的一个新门派,也不是多强,主要是因为这个门派全由女子组成,有传言说创办这个门派的人可能就是三年前弄得一片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天罗部落那个圣女。 不过也只是传言而已,但也因为这个传言,让这个轻灵门短时间内脱颖而出,同时那个猜测也让不少武林人眼红之际又不敢贸然做什么,毕竟三年前的混乱所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不止波及江湖,好祸及各国,好不容易现在才稍安定下来,还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 慕容秋枫不常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在枫叶山庄,这些东西还是幽香他们经常逗念儿的时候,当故事讲给他听的时候知道的。 不过后来云天大哥和烨都确定,那个门派和当年的天罗圣女并无关系,便也没有去刻意注意,现在师尊突然让师兄去,难道真是有什么关系。 慕容秋枫皱了皱眉,他真不想三年前的祸事再起。 那段记忆,可不是好记忆。 云飞扬含笑摇头,“并没有什么大事,在山上窝了两年了,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出来走走看看而已,不知道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听他这么一说,也听不出什么异样,慕容秋枫才松了口气,“嗯,这几年来武林和各国的变化确实是挺大的,师兄是有打算去哪里么,要去慕风楼看看么,云天大哥可是天天念叨着你,若云天大哥知道你回来了,定然会很高兴。” 现在的慕风楼全由云天撑起来,开始的一年还有些混乱,毕竟云天不是楼主,很多人都不服他,不过凭借云天的手段这些都不是问题,这两年已经进入正轨了,不过楼主的位置依然没人敢动,只等着云飞扬再出现,回归。 云飞扬苦笑,轻轻摇头,“云天做得很好,看看再说吧,我暂时不想去,先别和他说,我想先到处走走看看,具体了解下现在的格局,也当熟悉一下环境。” “这样,也好,对了,赴约的事情不急吧,如果不急的话,不如留下来住几天,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不急,我也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原本要拒绝的话,看到那走过来的男人,顿时便改了,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眼角对着那黑着脸走来的男人却满是挑衅。 慕容秋枫完全没有注意到,眼中明显带着喜色。 “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上官烨走到慕容秋枫后边,拿着一件披风给他搭上,亲昵的帮他顺好头发,低身搂着他的肩膀,暧昧的在他耳边说着。眼睛微微眯起,带着警告的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勾勾唇,“这可是我们师兄弟的私密,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小枫,我有些累了,不如先带我去休息吧。” “好。”慕容秋枫有些无奈的应道,安抚性的派派肩膀上的手,这两个人,过了几年,还是如此针锋相对。 不过他虽希望,却也不会刻意去强求两人安然相处或者成为好友,他不会天真的把自己的想法加在他们身上,能再和师兄维持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不易了,其他,慢慢来吧。 上官烨恶意的捏捏他的肩膀,有些吃醋的揽着他的腰,对着空气说道,“送云公子去西苑休息。” 不是他没风度,也不是他太爱计较,实在是云飞扬在慕容秋枫心中的位置太过重要得让他无法不去介意,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么,枫对云飞扬心中一直抱有愧疚,这情感,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任何一个人,不管男女,估计都无法容忍心爱的人,心中装着另一个人,时刻想着他,即使那感情不一样。 所以即使云飞扬已经放开手了,他对他还是没有半点好感。 一个灰衣人出现在园子中,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云飞扬跟着走。 慕容秋枫有些无语上官烨的做法,看着师兄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尴尬,想说什么,师兄却先他开口,“那么我便先去休息了,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云飞扬先说完,然后风度翩翩,一副很宽容大度的朝上官烨友好的颔首,转身随着灰衣人走。 上官烨脸色又黑了一半,无论他怎么能克制情绪,但在遇到慕容秋枫的事情上,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没有作用的。 “烨……”目送师兄离开的背影,慕容秋枫不赞同的看着他。 上官烨顿时一脸委屈,如同一只大型犬,“好吧,抱歉,我知道太过吃醋了,谁让宝贝你一看到他就把为夫我忘在一边冷落了。” 慕容秋枫看着他这样子,很不雅的翻翻白眼。 云飞扬随着灰衣人一路来到西苑,枫叶山庄中的景色,比之外面,可以说无法比拟。 若说之前觉得外面是仙境,那么山庄里边,便是神境了,奇特的建筑格局,各种奇花异草,很多都是逆生长,就如同那艳丽的桃花,在七月竟然看到如此美丽的桃花,还有不远处的一些还没有开花的梅树,可想进入冬季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片光景。 这里的每一片叶子每颗树木,都是特别培养出来的,可见落下多少的心思。 他心中感慨,在这样的地方,就连他都有种想一直留下,永远归隐的冲动,这种安宁平静,让人的心也生不起任何的喧嚣。 上官烨倒真的好计策好想法,用这种来绑住小枫,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很成功,这种环境,才是最适合小枫的。 说是休息,其实他并不累,只不过是想先安静一下,整理一下思绪和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而已。 原本觉得最艰难的事情,却出乎他意料的轻松解决,见不到之前,或许心中还哽着,但是见到之后,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好似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那么接下来,他要去哪里?真的四处游走么,还是回慕风楼,经过三年的沉淀,他突然对这些功利的东西失去了些许的兴致。 看着周边的美景,他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也真可以先到处走走看看,然后找处地方安静归隐起来,远离喧嚣。 想清楚了,心情不由变得更加轻松,呼吸畅快不少,脚步也轻了许多。 嘴角轻轻一勾,两年的修心,还是没有白费了。 一晚上,说是好好叙旧,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一起吃吃饭,说了些话,便各自去休息,中间主要是慕容念又闹腾起来,非要慕容秋枫陪着才肯睡觉。 对于这点,上官烨也是咬牙切齿的,从这小子出现到现在,无时无刻都在和他抢人,以前还说能把他丢给谁谁谁的,远远隔离,现在这小子越来越精,都被那几个家伙给带坏了,一肚子坏水,让他送也送不走。 偏偏慕容秋枫对他溺爱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到最后倒是留下他和云飞扬两人喝起酒来。 或许心境都有些不同了,开始虽有些冷场,但是酒喝着喝着,一两句的聊,慢慢的,也放开来,到最后,便如常人一般聊起来,天南地北四处调侃。 直到慕容秋枫安抚小家伙睡着,来把两个已经半醉的家伙给各自送回。 回到屋子,云飞扬便醒了,完全没有半分的醉意,他的体质,其实在帝择天那里已经彻底改变,不止百毒不侵,还千杯不醉,可以说无论什么东西,都麻痹不了他的神经,这……也算是一个收获吧。 不知为何又想到那个人,他皱起了眉头,偏头捞起被子盖上,那个人,现在估计还在那个华丽的宫殿度日如年,或者是在某个地方纸醉金迷。 反正,与他何关,两年前开始,便已经无关了,不是吗。 翌日,云飞扬一大早按照习惯练完晨练,便见一个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在院子里边走动。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他嘴角边不由的勾起,脸色也柔和起来,“小家伙,怎么这么早来这儿了,是有什么事儿么?”轻轻的摸摸小家伙的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更柔和了不少。 小家伙看到新伯伯,一脸兴奋,小家伙对新鲜事务总是很好奇的,这个好看的伯伯是爹爹的哥哥,却一直都没有看到,不免让他好奇,“云伯伯,你去哪里了?爹爹说让你过去用早膳。”随后大眼睛亮晶晶的落在云飞扬手中的剑上,眼眸闪烁好奇,直勾勾的盯着。 云飞扬好笑的看着他,“伯伯去练剑了,念儿等了很久么?” “没有没有,念儿也是刚来的,其实念儿是偷跑来的,爹爹在后边正朝这里来呢,伯伯这剑看起来好漂亮,和爹爹的一样漂亮。” “是么。”云飞扬宠溺的揉揉他的头,抬头果然看到慕容秋枫的身影慢慢接近,眼眸不觉的更加柔和,含笑的看着他的到来。 慕容秋枫无奈又宠溺,一副果然如此的看着和云飞扬站一起的小孩子,这小家伙,精力总是那么好,让人不省心。 “师兄,休息得如何,可还适应?” “不错。”云飞扬含笑点头。 第十五章 在枫叶山庄,一住便是五天,最后是算着时间不得不离开,才决定启程走人。 这几天,他和慕容秋枫在一起是时间却是不多,大多时候都被小家伙缠着讲故事。 或许是因为云飞扬有些地方和自家爹爹很相似吧,慕容念格外喜欢他,几乎可以说缠到把自家爹爹都给忽略了,这倒乐了上官烨,直接打包把小家伙暂时给安排到西苑和云飞扬一起,然后抱着爱人温存去,难得这个小恶魔终于不和他抢人了,这机会要珍惜。 云飞扬也不反感慕容念的缠人,小家伙天真可爱的样子让他舒心不少,那缠人的摸样让他心中也觉得很温暖,不由的想到刚刚上山的小枫,那个时候的小枫,也总怯怯的躲在他身边,让他有种他就是他的天地的感觉。 不过现在想想,那种感情,或许是因为内心的寂寞,急需一种温情来寄托,延伸出来的迷恋吧,迷恋这种被信任被依托,被人交付全部的感觉。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却不是他一个人离开,而是跟着一家子。 原因是慕容念死活要和云飞扬离开,私心作祟的上官烨心情大好的在边上煽风点火,最后慕容秋枫被他缠得无奈,便也同意,而且决定自己也跟着去,反正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就当去游玩一遭。 上官烨自然不会放着心爱的人和那曾经觊觎他的人一起,所以也跟上,结果就是来的时候单人单马,离开的时候两匹马一辆马车。 小家伙虽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是却兴奋得紧,走没两步就吵着要让云飞扬带着他坐大马,还念叨着要看美人。 听着他这样说,慕容秋枫当下脸就给了,思索要不要以后都把他和云离那些家伙隔离,孩子都被乱教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烨完全没有儿子被抢走的愤怒和不甘,反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小恶魔,一肚子坏水,这次出去,都不知道又要闯什么祸呢,最好让他一直缠着云飞扬,然后他顺手把他打包丢给云飞扬带着算了,实在太不省心了。 小家伙开始精力确实挺旺盛的,上蹿下跳,不过在经过两天的路程后,便开始蔫搭搭的,一直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车里,不断询问还有多久才到,弄得几个人都哭笑不得。 不过也都松了口气,连云飞扬都觉得真有些招架不住,小家伙实在太有精力了。 他问慕容秋枫小家伙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拜师什么的,毕竟小家伙周边都是不一般的人,若大小教起,不管武功还是其他的,将来都不得了。 慕容秋枫表示他暂时还小,而且也太淘气,若现在就学了什么,保不准会到处闯祸。 云飞扬想了想,觉得他接下去估计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便提议,让小家伙先跟在他身边一段时间。 慕容秋枫想了想,如果师兄愿意教导小家伙,他自然是高兴的,便点头答应,上官烨难得不和云飞扬作对,完全没有异议,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慢悠悠的走了差不多四五天后,终于是到达了轻灵阁,正好是晚上了,与来接待的人交谈了几句,便被安排到客房中休息。 云飞扬几人都没有可以隐藏身份,三人不管是背景还是本身,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顿时当天晚上便受到轻灵阁新阁主的亲自接待。 慕容秋枫带着小家伙先去休息,留下上官烨和云飞扬与那个女人应酬。 轻灵阁的新门主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美艳妇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英气,倒给人的印象还不错。对两人也没有刻意的阿谀奉承,而是做等辈交谈。 这让原本打算祝贺两句便离开的云飞扬决定留下来等大典过后再离开,也算是一种结交,他可是看出,虽然轻灵阁里边都是女子,但是每个都不输男儿,凭借着这些女子,能在江湖这样凶险的地方这么快便成名,也是不容小觑的,再加上师尊别的不选,为什么特意选了轻灵阁这个时候让他来,估计真不只是出来走走那么简单,这里他多留了些心思。 大典是在三日之后,所以这三天,三日都在客房中,没有怎么走动,因此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具体都是什么人。小家伙有些水土不服,也是乖乖休息了三天。 第三天,他们被请去了大堂,慕容秋枫因为要照顾慕容念,所以留在房间。 上官烨和云飞扬被带到大堂的时候,还真是微微吃了一惊。 大堂中,在座的不少都是名门大派,而且许多还不是只是弟子前来,而是掌门或者资历比较高的一些老一辈。更多的是一切年轻一辈的翘楚。 而大堂中的人看到两人双双进门,也都是惊讶和感叹,之前他们看着大堂中有写着仙剑门和枫叶山庄的时候便惊疑不定。 仙剑门还好,说不定只是派个小虾米来而已,但是枫叶山庄就不同了。 枫叶山庄虽只是慕容秋枫归隐的一个地方,也从不参与任何江湖或朝廷的事情,但是却不妨碍他的出名,在江湖和各国都有一种微妙的平衡位置,甚至有江湖传出,枫叶山庄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庄。 表面看起来不过战局一块封地的庄园,其中的人圈都牵系这整个天下的体系,延国,黎国就不说了,还有五个战败国,如今的经济军事等也备受上官烨的牵制,这样一个存在,谁能把他看得普通。 如今轻灵阁竟然能请得枫叶山庄的人来,不管来的是谁,就算只是一个下人而已,那都是莫大的面子。 但当他们看到来的两个俊朗青年后,都是有种无言抒发的感觉。 一黑一白,两人在江湖的地位可都是举足轻重的,可以说跺跺脚都可以震几震,但是这三年里,一个失踪,没有消息,一个半退隐的枫叶山庄不问世事。 但是今天,却齐聚在轻灵阁这样的新门派,亲自为轻灵阁的继任大典庆贺,这不由让他们再次思索起轻灵阁的地位了。 之前他们关注轻灵阁,大部分也是因为那个谣言,可现在,有这两人给轻灵阁撑腰的话,估计就算那谣言是假的,轻灵阁至此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会低。 这一圈猜测下来,满堂心思各异,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庆幸,有人不屑。 轻灵阁毕竟是全是女子的门派,两个正直青年的男子来这里为他们撑腰,不得不让不少人往歪出猜测,就连上官烨也在其中。 虽说上官烨和慕容秋枫的事情已经从丑闻成为一段佳谈,但是男人嘛,谁能不偷腥呢,更何况还是守着一个不会生育的男子,总是比不上香软的女子。 上官烨和云飞扬可没理会满堂的猜测,各自落座,等候大典开始。 旁边的人在他们落座后,便赶紧笑着打招呼,客套起来。 云飞扬那边还好,会应酬几句,自从被帝择天困在山上一年之后,他习惯了在帝择天面前袒露真性情,之后又两年的修心,现在对应酬这些东西,都觉得无法厌烦。 上官烨那里更坚定,直接冷脸表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在一两个碰了灰之后,也没有人再上前了。 两人的行径,让更多人有些不满,觉得他们太过傲慢,特别是一些年轻人,都觉得不服气,认为他们能有今天的作为,无非就是靠背后的势力而已。 但不满归不满,在绝对是实力和强势面前,也只能屈服。 很快,吉时开始,鼓乐震天响起,接着便是歌舞,年轻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身若无骨,看着他们摇曳生姿便都是一种享受。 轻灵阁的新阁主坐在挂着绯红色轻纱的轿子中,由着十六个女子左右分布抬着轻轻的走过来,一路如同在花朵上踏舞一般,步伐轻盈优美,让不少人看得眼冒亮光。 轿子落下,美丽的少妇负手从轿子中走出,一身简便的衣袍,手中托着一个手臂长短大小的长形盒子,英姿飒爽的走上前,进入大堂之中,走到主位之上。 正座之上一只香案桌子,上面摆放这香炉香花,只是中间是一片空白,似乎少了些什么。 女子严肃又恭敬的把盒子放到案上,虔诚的打开,拿出里边的东西。 许多人都有些好奇她的小心翼翼,猜想着里边是什么宝贝。 拿出来的,是一副画,女子展开画作,放到面前吊着的小勾子上,然后用力一扯红线,顿时画作飞起,然后向后稳稳当当的贴着香案上方正中间的墙壁。 众人这才看清那画作。 画作之中,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妪,老妪盘膝而坐,前面是一个差不多一人高大的鼎炉,鼎炉中白烟袅袅。 老妪静坐一盘,神情安详。 女子又拿起准备好的香,虔诚的朝老妪拜了三拜,作罢,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看着在座的众人。 女子微微一笑,“很感激在座的各位舟车劳顿,特意来参加轻灵阁的继任大典,近来江湖一直对轻灵阁都有不少的传言,也有很多人对轻灵阁感到好奇,今日,丹青便为大家解惑。” 第十六章 “这画中之人乃是我轻灵阁的师祖,各位或许很陌生,但是师祖的名字,相信在座前辈中应该有些人听过,丹王卓轻灵便是师祖。” 女子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顿时一堂人安静了一会之后,便开始出现交谈的声音,其中还有些些询问与惊呼。 有一个老者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的惊诧和激动,“丹门主,你是说,曾经名震四方,成功炼制出能增进一甲子寿命丹药的丹王卓轻灵前辈?” 或许之前还有些迷茫不解,但是当这个老者问出来后,一些顿时想起,不知道的也因为老者所说出的消息而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增加一甲子的寿命,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对于人类短暂的寿命的人们来说,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满堂顿时都骚动起来。 “正是。”丹青微笑颔首,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应。 “丹门主,那不知卓前辈如今身在何处?” “是啊,听闻卓前辈五十年前去往西域后便失踪了,是否真如此?” “……” 大堂闹哄哄的,全是问题。 丹青听着他们的问题,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各位先安静一下,丹青很感激各位如此关系师祖,不过……”说到这里,丹青有些落寞和忧伤,“师祖已于二十年前辞世。” 哄了一声,大堂又骚动起来。 一个老者先站起来,对那些激动的人们说道,“大家先安静安静,听丹门主说罢。” 丹青感激的朝那老者颔首,随后继续轻缓道来,“五十年前,江湖风传师祖前往西域失踪,其实不然,师祖并没有离开过中原,而是被歹人禁锢起来,逼迫为其炼丹。” “什么?” “怎么可能,卓前辈……” “到底是谁竟然……” “……”此话一出,又是一番议论。 上官烨很不雅的滔滔耳朵,然后不爽的拿着茶盏,脱手,茶盏顿时落到地上碎开,瓷器与地面相撞的声音还是很突兀的,顿时所有人惊讶了一下,都静下来。 “很吵。”上官烨只是默然的吐出这两个字,冷眼扫了一圈周围的那些人。 不少人被扫到,都不由的瑟缩一下,但也有很多人不服,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敢上来挑战权威,而那些老一辈的,就算有再大的问题,再惊奇,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失去风度,很多都依然老神在在的坐着,等着丹青的话,对于周围这些人的聒噪,他们虽也感到很反感,但他们的问题也是他们所好奇的,便没有怎么阻止。 上官烨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先不说他本身的能力多强,就他背后那一个个拿出来都能随意吓死人的靠山就够了,何况他旁边还有一个和他不相上下的云飞扬。 所以大堂终于算真正安静下来。 丹青朝上官烨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之事,也算是家丑,所以到底凶手是谁,丹青答应过师祖,让此名封存,师祖被禁丹霞山三十年,为其人炼制甲生丹,三十年前,我偶然掉落山崖,遇到被禁锢的师祖,师祖花费十年传授我炼丹之法,最后设计于贼人同归于尽,使得我能托生,可惜师祖……” 丹青眼角含泪,话语中已经有些哽咽了。 “我逃出之后,躲避起来,谨遵师祖遗念,勤练丹法,终在二十年后成功练得甲生丹。”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激动得脸色发红,只是碍于上官烨的冷气冷眼,还是忍下。 丹青继续说,“闭关二十载,练成丹药,开创轻灵阁,一切都是以师祖遗愿,一为复仇,二为复兴丹王之名,广传丹法,轻灵阁,不参与江湖争斗,只为炼丹救人,这甲生丹,是丹青二十年的心血所得,也是师祖以命换来,今日,丹青便以此丹作为悬赏物品,为师祖讨回一个公道,希望各位能帮丹青的忙。” “那不知,丹门主所指是……”所有人都激动的盯着丹青手中的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眼中大放光彩。 丹青镇定的合上小盒子的盖子,向云飞扬走去,“当年之事错中复杂,师祖也并不了解多少,只知道此事与药王谷有关。” “什么,怎么可能?” “药王谷乃济世救人之地,怎么会……” 丹青不理会激动的众人,走到云飞扬前面,伸手把盒子递过去,“前些时候丹青依照师祖弥留之际所嘱托的话,去寻了剑圣前辈,得到前辈应允,帮助丹青差得此案并保管丹药,云楼主,劳烦了。” 剑圣的名头一处,众人的声音顿时断开,全部都错愕的看向云飞扬。 而云飞扬看着递过来的盒子,也是心中惊讶,他便觉得师尊特意让他来轻灵阁总有些不同,现在看来果然,心中不由苦笑,师尊啊师尊,您是要我散心,还是堵心呢,这样的摊手山芋,谁接着都是一身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面不改色严肃的接过东西,“丹门主放心,既是师尊之名,在下定会相帮。”说着站起身,冷眼扫视了下面众人,虽未微笑颔首,彬彬有礼道,“丹门主之事在下接下了,丹药暂时会由在下代为保管,若谁能先查出此事,便来向在下领取丹药,其余的,想来在座的都是正义光明磊落之事,定然不会做些偷鸡摸狗强取豪夺之事吧。” “额,那是自然,自然” “凭什么由你保管。” “不知云楼主可也参加其中”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赞同者有之,不赞同者有之。 上官烨有些不耐的站起来。 顿时所有人都禁声,忌惮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遗憾的是,某人只是只是丢下一句无聊,便大步穿过人群出去了。 大堂又是一阵沉默。 云飞扬也不介意,依然含笑,谦逊有礼的说道,“这事既然由在下接下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暂时也按照在下个人名义,慕风楼接不接,还有待商权,在此之前,如果谁能先得先机,便自可来取,只要有真凭实据,在下定不会强留。 “谁知道云楼主你不会监守自盗呢,毕竟人心隔肚皮。” “这话说得好,所以,为了让各位放心,此药,在下会送往七星塔上安放,由师尊看管,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可还要怀疑剑圣也会监守自盗?” 就算真怀疑,也没有人敢表现出来,剑圣是谁,武林的最高者,第一尊者,迄今为止,估计无人武功能与之匹敌,再说,他身边还有一个雪妖尊者与白峰老人,另外三位尊者,向问天已经被剑圣诛杀,其余两位,毒仙尊者与狂刀尊者都归隐许多年,也不知可还在世。 他们自然是不敢随意来挑大头了。 丹青在后面,沉默的看着所有人的神情,心中暗笑,眼中闪过几分鄙夷,什么名门正派,大都不过是些表面干净实则一肚子脏水的人罢了。 师祖的事情,不就是一个例子么,可怜师祖一心研制丹药,想为为世人造福,最后也落得如此下场,而害他之人,还是那些与她交好,所谓正道的人,这不可笑么,也难怪师祖死不瞑目,长恨而终。 她是真的看不起这些人,若不是师祖遗愿,她绝对不会创办轻灵阁,如今,报仇一事,暂时交由云飞扬,她也能放下,而她接下来该做的,便是培养门人炼丹之法。 轻灵阁之所以全是女子,并不是炼丹之人只有女子能为之,这也是师祖遗愿,因为那害死师祖的人,便是欺骗师祖之心的男人,三十年的时间,使得师祖把怨恨转移到男人之上,并对她立下规定,凡是想习炼丹之法的女子,都不准成婚,必须保持处子之身。 这点,她没有说缘由,对那些弟子,也只是说师祖所传授的丹法,只能女子来练,而保持处子之身,才能有所成。 送走那些武林人后,云飞扬暂时留下,和丹青商议一些事情,然后才决定前往七星塔。 原本想带慕容念游山玩水的打算自然也落空了,此行不知会有多少凶险,他自然不能冒险带着他。 “师兄,不如让烨跟你一起去吧。”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慕容秋枫皱着眉有些担心。 经历当年那强取豪夺的武林之人的事件,他无比明白所谓的正道是如何,何况还要加上一些邪派,此路有多少凶险,不用想都知道。 云飞扬虽强,可是大象再高大,也抵不过千万只蚂蚁的攻击。 上官烨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也算是默许。 云飞扬却是遥遥头,笑道,“不用,别担心,我自由法子躲过那些人,倒是你们,还是赶紧回枫叶山庄,此行也需要小心,某些人估计会算计到你们身上,特别是念儿。” 慕容秋枫脸色一肃,抿了抿唇,明白云飞扬的话,今天的露面,定然有不少人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东西在云飞扬手上,难保他们会猜测被云飞扬移花接木,转交给他们暗中护送出去,而且若用人来威胁,也是一个手段。 上官烨冷笑一声,眯着眼睛不说话,但是那眼中的凶光却很明显,显然是在说,谁敢来,杀。 第十七章 商量到最后,三人还是都决定前往七星塔,不过却是分开走,云飞扬还是独自一人,另外三人往另一个方向绕道过去。 原本云飞扬是不同意慕容秋枫和慕容念卷入这漩涡中,不过现在就算不想卷进来,却已是晚了。 再说慕容秋枫也实在不放心云飞扬自己面对那些明暗的人,让上官烨陪同,那两人又不赞同只留他一人和慕容念,最后只能分开两边。 反正不管是回还是走都定然会惹起注意,倒不如直接前往七星塔,也好帮云飞扬分担一半,再说,他也许久没有见师尊,也甚是想念,况且,这个时候,若把念儿也交由师尊,定然是最安全的,那么到时候他和上官烨也能安心去帮师兄。 晚上辞行了丹青后,便连夜离开轻灵阁。 丹青在大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神中有些复杂,特别是看着云飞扬的时候,眼中似是疑惑,似是歉疚,又似是担忧。 七星塔,乃是五十年前雪妖血洗江湖后武林统一通过,由四位圣尊一起创办的一个类似武林盟的地方。 那里,倒不是一座塔,而是一座山,每一代武林门主都可以入住里边,但是最高的掌权者,依然是四位圣尊,这些年来,除了剑圣外,其余都没有露过面,前些时候又传出向问天被剑圣所杀,现在独立掌控七星塔的,还是只有剑圣。 不过剑圣这几十年来,也很少参和到武林纷争之中,若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出面。 之所以他这两年都会在七星塔坐镇,还是因为放心不下云飞扬和慕容秋枫,特别是云飞扬,这两年,他可没少为云飞扬费心,希望能让他早日解开心结。 师傅如父,他了解他这个徒儿,看起来好似总不在意,也很好说话,拿得起放得下,但是其实不然,他本身性格倔强得很,而且有时候也是一根筋咬到底的,所以在慕容秋枫这件事上,才会那么难以放下。 若说卓轻灵的事情,其实还真不是他要故意给云飞扬找麻烦,而是纯粹让他有些事情做,分下心,加上他年轻的时候,欠过卓轻灵一个人情,现在正好归还。 四人,两匹马一辆马车,连夜出城,随后在城郊之处,便各分东西。 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如意料之中,被不少人盯着。 大部分人是去追云飞扬,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但也有不少人追上官烨去,他们还不知道慕容秋枫也来了,见他们弄了马车,以为是欲盖弥彰,想着云飞扬很可能已经把东西交给上官烨了。 此地距离七星塔,虽然很远,但是按照他马的脚程,不休息的赶路的话,倒也可缩减到一天一夜的时间。 所以,很多人,都不得不尽快动手,若让他成功到了七星塔,那便再无这个机会了。 锵的一声,剑光闪烁,如同闪电一般,银白健身划过些红色的血液,却是污染不得剑身。 宝剑还鞘,云飞扬看着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再次翻身上马,快速离开,果然如他所想,他不过才离开轻灵阁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遭遇到了三次袭击了,该说,现在的武林门派,还真让人失望。不知道小枫那边如何了,估计和他情况差不多吧,有上官烨在身边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还有一个孩子,就保不准了,希望他们能尽快到达七星塔,这次倒是又是他连累了他。 深深叹了口气,跑了一会后,他在一处溪边停下,让马在溪水中洗澡,把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而他也坐在溪边,吹着凉风,看着天上的圆月,突然觉得很是寂寥。 这种感觉,已经伴随他两年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自认已经能放下对小枫的执着,为何还会感觉如此的空,好像缺了什么,无法完整了。 忍不住的摸摸胸口,突然风中吹来一些东西。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在膝盖上的剑上悠闲的敲了敲,一动不动。 原本在溪水中洗澡的马突兀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便倒下来,如同突然失去力气一般,倒在水中,脖子扬着,朝云飞扬这里看来,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云飞扬眼中寒光闪烁,站起身,立于石头之上,转身,对着黑夜轻声说道,“出来吧,别弄些无用的动作。” 一阵窸窸窣窣,然后从四面八方又窜出十几个人。 “云飞扬,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就凭你们?”云飞扬不屑的嗤笑一声。 “哼,你以为我们只是用了软筋散而已么,刚刚那可是特指的毒药,只要吸入,便迅速中毒,任内力再强的人也逃不过,你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若不服用解药,十二个时辰后你会走火入魔而死。” 云飞扬眼眸沉了沉,侧头看着倒在水中的马儿,眼中如同染上浓墨一般,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那些人似乎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都有些忌惮起来。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即便知道危险,很多人还是甘愿为了宝物而冒险。 自古,想要长命百岁或者不死的人何其多,特别是那些贪于权势名利却无法长久活下的人。 想要同圣尊那般活得长久些,便只能在武功上不断的精进,但是这样又如何容易,若容易,也不会迄今为止只出现五位圣尊而已。 所以从外物来续命,便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因此丹王卓轻灵,才会有了那悲剧的命运。 剑一出鞘,必定会见血,甚至不需要主人亲手执掌,而是如同剑光一般,穿梭一回,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全部断气,一剑封喉。 云飞扬接住飞回来的剑,冷冷的对空气说道,“一起出来吧。” 四周沉默了好一会,空气中开始弥漫血腥味。 接着,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不少各式的暗器,全部如毒蛇一般朝云飞扬招呼过去。 轻巧的躲过那些暗器,却是不浪费的,以牙还牙,剑尖一挥动,撞击在一起的暗器全被打回去,按照原来,甚至比原来还快准的飞回去。 顿时四周响起一些闷哼声。 黑暗的树林里边,看不清什么,但是却是能听。 云飞扬冷笑,转身,手指轻轻在剑上擦了一下,顿时一条血痕出现在白皙的手指上,殷红的血珠顺流而下,他走进水中,到马儿身边,轻轻的摸摸他的脖子安抚,随后把手指放到马嘴里边。 马儿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云飞扬才抽回手,溪边不远处,已经站着一圈的人了。 这次的这些人,从气息上来感知,都是不弱的人,甚至很强,比之前的那些家伙不知道高多少倍,看来,之前那些都不过是探路石而已。 云飞扬讥诮一笑。 一个声音有些粗哑,听不出年纪的男人开口,“云楼主,我等本不想与你作对,只想求得宝物,固然你很强,但是人无完人,你敢保证能在我们活着更多人的围堵之下顺利离开么,那东西本也不是属于你的,又何必为那东西使得自己损伤或者失去生命。” “别废话了,一起上吧。”云飞扬冷着脸,挑衅又不耐的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何,听这人说到人无完人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令他想努力遗忘的脸,不由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他的傲慢明显惹怒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暂定什么合作条件,竟然一起行动。 云飞扬暗自冷笑,看来这宝贝的吸引力,还真不小,把那些老家伙都给挖出来了。 不过,诚如之前那人所说,他虽强,但是也不是没有弱点,再没有弱点,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也会出现。 只是,剑圣的得意弟子,可是那么好算计的么。 云飞扬最强的不止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脑子,他的智慧计谋,他可不是只知道埋头迎面打的愣头青。 “各位真的想要得到这粒丹药么,只是云某很好奇,各位是打算如何平分开来?要知道,丹药只有一颗,若分摊可就没有了药效。” “这不需云楼主费心。”其中一人紧张的一阵抢白,“云楼主别想挑拨离间了,快些交出药吧。” “想要?”云飞扬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令在场的都是眼睛一亮。 但随着云飞扬打开盖子捻出那可拇指大的丹药,众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动作,放缓呼吸,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坏了丹药,那可是如同仙药的东西。 云飞扬勾唇一笑,伸手,对着身后的溪水。 “别,你要做什么。”看他那动作,好几个人都紧张起来。 “人人都想要这个东西,但是丹药却只有一份,不如云某帮各位把,你们说,若把药投入水中,是否谁都能得到呢。” “你敢。” “云飞扬,你若真如此做了,该如何对丹门主交代。” “不错,还有圣尊,你该如何交代。” “你若伤了药,我等定然不会放过你,定要让你生死不如,身败名裂。” 第十八章 看着激动万分的众人,云飞扬心中感慨,轻叹了口气,“各位都是聪明人,云某也不是愚昧之人,在接下这个麻烦的时候,云某便早有设想过任何意外发生,今日各位的举动本就在意料之中,那么,众位真以为云某就这样怀着宝物大摇大摆的让人来强么。” 说着,手一松,在众人瞪大的眼睛中,药丸掉如水中。 “云飞扬,你……”其中一人大怒起来。 不过在他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已经被另外的人阻止。 在看到药丸掉入水中的时候他们也是心惊肉跳,可是云飞扬那番话在前,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当然是听得出,“云楼主,不知是和意思。” 云飞扬悠然的拍拍手,把那盒子也丢掉,转身轻轻的拍着已经站起来的马儿脖子,翻身上马。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一时间有些懵了。 “云飞扬,别太目中无人了。”这样一种无视的态度,毫无疑问的在他们脸上打了一巴掌。 云飞扬冷笑一声,提起缰绳,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脚,便要奔跑。 众人脸色阴沉,也顾不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全部想冲上前。 但是在他们将有所动作的时候,却都是面色大变,定在原地,有的更捂着胸口半跪下来直喘气。 这明显中毒的现象,让众人眼中都闪烁着惊慌,惊疑和愤怒。 “云飞扬,你竟然下毒!” “呵,各位半夜来偷袭云某,以多欺少,现今还诬赖云某投毒,各位还真是欺人太甚了,难道不是各位早前先对云某下毒么,难保是你们作茧自缚。” “你胡说。”那个最早开口的人粗哑着声音喊着,“解药,快给我解药。” 云飞扬冷笑看着他,“绫罗香味若草木之气,用对了,是良药,用错了,是毒药,而这药,还是无解之药,想要免于其害,必须先服下枯木草的根茎,不知各位可有先做准备呢,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了,而下药的人,看来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因此而作茧自缚,又怪得了何人?中毒者先是心口发闷再是抽痛,接着浑身无力,头脑眩晕,心口窒闷,静脉不稳,身冒冷汗,不知各位可是如此。” “李树,你不是说这只是能让人暂失力气的傀儡花毒,只要先服下解药便不会有事,现在的绫罗香又是什么意思?” “不错,李树,他说的可是真的?” 发毒症状明显被云飞扬说中了,众人都面色难看的朝其中一个男子发难。 那男子脸色铁青,正是最先说话的那个粗哑嗓子的男人,此刻不但被责问,还暴露了身份,顿时心中杀意大胜,也暗骂这些蠢货。 云飞扬嗤笑,“道是谁呢,原来是清风山的李长老。” 被识破身份了,李树也不装,沉声道,“什么绫罗香,你们别都被他骗了,他这是在挑拨离间,一定是他下的毒,不然为何我们都中毒了他却没事。定然是先解了傀儡花的药性再暗中对我们下毒的。” 看着众人眼睛又看过来,云飞扬也不想多费唇舌,直接拿出一个小玉瓶子,在手中把玩着,“这是百毒丹,刚刚在下已经服下一颗,现在只剩下两颗,还有提醒众位一声,绫罗香的毒每一个时辰发一次,总共发作五次,也就是说中毒者只有五个时辰的时间解毒,未解的,毒发时候,也不会死得很痛苦,无非就是窒息而死。”说着,把要精准的抛到他们溪边的草地上。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你们便能恢复力量,希望在那之前,不会有其他的人经过,各位,后会有期,好运。”这话,绝对是挑衅意味十足,然后一扯马缰,快速离开了。 看着那些人的脸色,想到之后的自相残杀,互相争斗,心中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这些人,死多少都不足惜。 黑暗中某处,潜藏中的两个人看着那边的情形,又看看云飞扬离开的身影,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云飞扬也有那么无耻阴毒的时候。” “嗤,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哪一个是真的白的,背后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样,跟上去,还是处理这些人?” “你留下处理掉这些人吧,做得漂亮点,证据少留,但是一定要让人发现是云飞扬做的,懂?” “知道了,真不知道主子想什么,既要我们暗中陷害云飞扬,让他成为武林公敌,又要暗中保护他不受那些人迫害,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少发牢骚,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闲话少说,小心引祸上身,好了,行动,我先发信息通知前边的人。” “行了行了,知道了。” 耗费了一夜半天的时间,到了第二天午时,终于顺利到了七星塔。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守卫的人都认识,只是询问几句便放行。 早有人进去通知师尊,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有人来带他转道去见师尊。 和师尊说明来意,把东西交上去,并询问了慕容秋枫他们的踪迹,听到他们早一个时辰顺利到这里的时候,提着的心终于也松了下来。 “师兄,你总算来了。”一被带进院子,便看到慕容秋枫惊喜又担忧的脸。 一夜的疲惫和心中的寂寥顿时消失不少,心中暖流缓缓流过,嘴角不由勾起,轻轻点头,“嗯,我回来了,怎么样,你们都安全没有受伤吧?” 师兄弟两互相打量了一遍。 慕容秋枫摇头,“没有,我们遇到的人不多,都好解决,怕都朝你那去,怎么样,是不是遇到很多?” “都是些不起眼的黄鼠狼而已,没事,念儿呢?” 提起慕容念,慕容秋枫便皱起眉,“他有些伤害了,烨带他到后山泡药泉。” 念儿身子骨一直都很不错,小时候大概被调养得很好,很少生病,这次来说不舒服,还以为是水土不服,没想到竟然是伤风寒了,也怪他粗心。 看到慕容秋枫脸上明显的自责,云飞扬顿时上前,轻轻拍他的肩膀安慰,“小孩子生病都很正常,大概是舟车劳顿过于疲累导致的,放心,师尊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嗯。”慕容秋枫点点头。 “嗯哼!”一个低沉的哼声突兀的响起,带着几分不悦。 两人转头,便看到上官烨朝他们走了过来,脸色不善赤果果的盯着那放在慕容秋枫肩膀上的爪子,尖锐得几乎能刺破皮肤了。 云飞扬挑挑眉,嘴角一勾,挑衅的回以一下,不但不把手拿下来,还顺带的伸出手帮慕容秋枫把耳边落下的发丝给轻轻拨到耳后。 慕容秋枫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人的小动作,有些无奈,干脆直接无视,看着上官烨道,“念儿怎么样了?” “正在泡,我来拿衣服。”上官烨阴测测的回答,已经走上前,直接伸手把人霸道的捞回怀里。 慕容秋枫推开他的胸膛道,“我送去就好,你们先聊聊吧。”说着也朝云飞扬笑了笑,便转身回房间里。 聊聊,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两人心中同时腹诽,随后互相给了一个白眼和挑衅嘲讽的笑容,然后同时看向出来的慕容秋枫,“我也去吧。” 慕容秋枫头痛的看着两人,直接回绝,“不用了,我去就好。” 等慕容秋枫离开,两个相看两相厌的男人互看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各自掉头回屋里休息去。 云飞扬本打算休息一天之后便下山,先回慕风楼看看。 却不想,麻烦来的那么快,而且还是出乎意料的大麻烦。 在云飞扬离开轻灵阁的第二天,便传出云飞扬为私吞宝物,残杀武林同门的消息。 这消息第一时间传到现武林盟主薛天手上的时候,云飞扬正打算辞行剑圣,个慕容秋枫他们一起下山。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一愣,云飞扬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嘲讽一笑,起初也只是以为是有心人故意制造谣言而已。 但是当他听到他所经过的道路上死去的那些武林各门派的人时,他是彻底愣住了。 “师兄?”慕容秋枫惊讶的看着他。 即使他没有问出来,但是云飞扬也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刻便回答,“我没杀那些人,最多都只是伤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人,大都是些小鱼小虾而已,根本没有名单上的那些。” 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人都是一脸严肃,这事情明显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难道是有人趁机想陷害师兄,陷害仙剑门么?”慕容秋枫皱着眉。 “把你一路来的事情详细说一说。”剑圣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沉声对着云飞扬说道。 云飞扬把一路上的事情都说了,包括遇到多少人,甚至伤到他们哪里,大概会怎么样,都说得一清二楚,就算那几个被他骗是中毒的人,在恢复的时候真的自相残杀起来,也不会有力气去置对方于死地。 他虽看那些人不满,但是也不会愚蠢到随意杀人,这明显就是有人暗中动手脚,栽赃嫁祸。 第十九章 这个消息出来,连同剑圣都是一脸不妙的神情了。 云飞扬才下山不到半月,而且下山之事也只有同门还有剑圣,慕容秋枫他们知道而已,而从接下甲子丹到现在不过都只是三天的时间,算去离开的那时间,也才一天而已。 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目的是谁,仙剑门?还是云飞扬? 但是若是栽赃,如此精密的安排,和时间比起来根本就是一大堆纰漏。 那些来参加的武林门派虽没有出现门派中的重要之人,但是也算是精锐,不是能随便砍的萝卜。 但是这些人说死就死,还是一夜之间死得透彻,而所有矛头和证据都还指向云飞扬,这样的安排,没有长时间的策划和布置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从这一点,再追溯到导致这件事发生的源头,是否太过巧合。 云飞扬一接甲子丹,便被追杀嫁祸,期间不到一天的时间,那假设这样的安排是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安排的人便绝对事先知道丹青要拜托云飞扬的事情。 可那时候丹青明明和他说过,这件事在公开之前,只有她和师尊知道,她的门人都没有人知道,想到这里,云飞扬看向剑圣,”师尊,丹青是什么时候和您提起这件事情的?“ 剑圣也想到那一点上去,皱着眉说道,”这丫头是月前找上老夫的,因着她手中的确实是甲子丹,还有曾经老夫和卓轻灵的暗语,所以便没有多怀疑,只答应帮她这个忙,甚至都没有和他提起过要你来做这件事。“ ”若真和丹青有什么联系的话,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安排这些事情了,但是若他们针对的是云飞扬,那么对方那么肯定裘老会让他接受,可想对方一定对你们有一定的了解,甚至刻意说,是自己人。“上官烨在一边凉凉的开口。 ”可若是丹门主做的,她又为何要耗费一颗那么重要的丹药,只是为了陷害?都说师兄杀人是因为私吞丹药,那么岂不是只要师兄把丹药通过见证送出手,谣言便不攻自破了?“慕容秋枫迟疑的说着,如此大的漏洞,如果对方煞费苦心的设这个局,为什么又留这样明显的一条后路给他们呢? 听着慕容秋枫的话,另三人一愣,随后突然脸色一变。 “丹药!”上官烨和云飞扬同时开口,剑圣明显也想到一起,在他们开口的同时已经拿出云飞扬来的时候便交给他的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和第一次见到的没有两样,但是还是让剑圣变了脸色。 他拿着丹药凑到鼻尖闻了闻,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把丹药放回瓶子中,递给云飞扬,“不是甲子丹,虽然味道很相似,但是并不是丹青那天给老夫看到的那一枚。” 几个人脸色都同时一沉。 他们都想不到丹青竟然会给假的丹药,因为之前她先说过是经过剑圣引荐的,所以他们都没有多疑,没想到。 可这样一来,便都想得通了,若是丹青设的局,现在云飞扬是真的百口莫辩,只要丹青死不承认,云飞扬便定然会成为公敌,即杀了人,又拿不出药来证明。 “真是好计策啊。”云飞扬眯着眼看,眼中冷光闪闪。 “现在最该做的,或许是先要把丹青给抓到手中再想办法,要一个活人开口还是没那么难的。”上官烨看向云飞扬。 云飞扬会意,也想到这个做法,况且他此刻心中也极为恼怒,恼的不是被陷害,而是竟然被一个女人当成傻子耍得团团转,这点剑圣和上官烨都深有同感,所以也相当赞同。 可没等他们出去吩咐,薛天再次带着最新消息求见。 “圣尊。”薛天拱手行了个礼,若有所思看了一边的云飞扬和其他两人一眼,对着剑圣说道,“轻灵阁门人声称丹门主三天前的晚上在送云……少侠后便失踪,一直没有回轻灵门,她们本以为丹门主只是找地方炼丹了,现在看来,都猜想是云少侠所为,如今武林各派已经快速发出同盟帖,想举行同盟会,向云少侠讨个说法,并找出丹青门主。” 室内一阵的沉默。 “呵!”沉默中,上官烨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引得几人侧目。 上官烨戏谑的看着云飞扬,扫了他一眼,“你是负了人家还是骗了什么人感情了,看来那女人是真要你身败名裂,死得彻底。” 慕容秋枫无奈的偷偷扯扯他的后腰带,示意他别乱说话。 上官烨得寸进尺的搂住他的腰,在他后腰暧昧的抚摸。 上官烨这小动作做得太过明显,明显得慕容秋枫想遮掩都没有办法,正好又被那三人盯着,顿时脸色大红,退开几步拉开距离。 云飞扬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心情更加糟糕。 薛天则装作没看到。 剑圣淡定的回头,看向云飞扬,“飞扬,说说你的想法。” “师尊,飞扬向来都不是怕死之人,也绝非好欺,既然有人要玩这场游戏,那么飞扬奉陪到底又何妨。” “那么你有何打算?” “既然要举行同盟会,那么到时候同盟会上见吧,一次理清。” 看他这么说,剑圣便也知道他心中自有打算了,也不再追问,转看薛天,“薛天,你身为武林盟主,该履行什么职责便做什么,一切靠证据说话,不需顾及谁,这事情既然也牵扯到仙剑门和老夫,那么老夫也不会插手,你们自行去商议吧,希望你们能早日解决,让武林回归清净。定下同盟会的时间后告知老夫一声便可。” “是。” 几人离开后,简单的商议一下,确定了同盟会的时间,因之前剑圣的话,所以薛天只能暂时按照规矩,也算给那些门派先一个封口的交代,把云飞扬安排到下层的庄园中,严密看管起来,并广发同盟帖子,确定时间和地点。 云飞扬被看管起来,却不代表他不能自由活动,只是范围不大而已。 好在慕容秋枫和上官烨在这里,他先让人送出消息到慕风楼云天手中,而上官烨也秘密下令,让人彻查此事,并洒下大网,寻找丹青。 薛天公布出的消息取得了想要的效果,让武林中的人情绪都稍微平缓下来,反正人已经被关在那里,只要不逃就行了。 夜风习习,云飞扬用过晚饭,刚沐浴完,简单披着一件袍子,靠在窗前,皱着眉细细思索着这件事情,把所有相关的蛛丝马迹都想清楚,从脑中一一列出来整理一下。 他可以确定是的,丹青这个女人,在之前,他根本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况且从她的丹药和师尊之前说过的,卓轻灵的暗语来看,她的身份应该没有假,那么双方便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借助丹青之手对付他或者仙剑门? 若这样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追溯到轻灵阁的创办开始,也就是三年前,这个门派开始崭露头角,丹青所为,是为名,为利,为报仇,还是被胁迫? 名,作为卓轻灵的传人,能炼制甲子丹的人,这点已经足够她名扬天下,利?同样,能炼制甲子丹,相信其他的也不难,那么有这些,还怕无利?报仇的话,确实有点可能,但若为了报仇,为何不和武林最高位置的仙剑门和武林第一人的剑圣合作,反而站到对立面?同理,被胁迫的话,有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和资本胁迫她站到仙剑门对立面上。 来来回回的思索着,每一个可能性都被他挑出来,反复的猜测反驳设想,但是里出来的头绪,还是有点模糊不清。 恍惚间,眼前似乎有什么闪过,他微微一顿,随后警觉起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冷喝道,“谁?” 在他话问出的时候,一阵凌厉的掌风竟然就这样张扬肆意的朝他的面门攻击过来,速度之快让他只来得及侧身避过。 但是他侧身的同时,也明显的让出了整个窗口。 一个身影飞窜进来,衣角划过他脸颊时候因为速度而刮得皮肤有些热疼。 他警惕的盯着进来的人,全身警戒起来。 但是当房中的人站定,转过身来看着他的时候,他却是愣住了。 “呵,两年不见,你似乎还是没有什么进步,依然那么的狼狈。”帝择天勾着嘴角,笑得有些凉薄嘲讽和挑衅。 听他的话,云飞扬原本的错愕瞬间消失,脸色一沉,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呈现弱势,“不知你还喜欢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这半夜出现在这里,云某可不认为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呵,这张嘴还是没变。”帝择天毫不在意他的挑衅,似乎心情还很不错,挑眉把他扫视了一眼。 或许因为刚刚沐浴完,只是简单的穿着亵衣,披着外袍,而因为刚刚的躲避,外袍已经掉落,身上便只有宽松单薄的亵衣裤,他甚至能用眼睛勾勒出那宽松衣料之下那让他难忘的诱人身躯。 嘴角邪魅的拉扯着,笑得意味深长又暧昧,“如此准备,是为本座而准备的么。” 第二十章 听他这话,云飞扬眼眸瞬间暗沉下来,看着那熟悉的笑脸,拳头紧握,“阁下夜闯私宅,不知所为何事。” “听说你一下山就成了武林公敌了,本座很是好奇,所以来看看,你这位武林正道侠士如何突然成了残忍嗜杀的魔头。”帝择天慢悠悠的向他走近。 云飞扬神色一秉,手指上瞬间凝结出剑气,这习惯,虽然隔了两年,但是再遇到帝择天后,还是没有半点生疏,似乎只要他有所动作,他也立刻会竭尽全力拼命一般。 理论上来说,云飞扬可以说是被帝择天用另一种方法宠坏了,把他的真正性格性情都给宠出来,在他面前,定然不会有任何掩饰,这一点,云飞扬自己都没有去发觉。 “呵,两年的静心修炼,似乎没有任何成效,怎么还是一直随时刺人的刺猬。”帝择天停住脚步,笑得格外的妖冶,眉宇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云飞扬脸色更冷了,“难道这次的事情又是你做的?” “啧,这算是病急乱投医么,不过这样说也可以,反正邪门本就是嗜杀之地,多一条命两条命也无所谓,你若相让本座给你担这个罪名,也不是不可,不过,却是要代价的。”帝择天双手抱臂,笑看着他。 云飞扬被他笑得心头越发的烦躁,似乎不管如何平静的心情,在看到这个人,想到这个人,都无法再平静下来,还有他话中的意思,是说这事情和他无关么? 不知为何,那顷刻,心中竟然隐隐松了口气,不过既然不是他…… “那你今晚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本座说只是来找故人叙旧,你可信?” 云飞扬讥诮的扯了扯嘴角,“我不觉得你是念旧的人。” “呵,今夜来,确实有事情,本座要向你索取一物。” “什么?” “甲子丹。”帝择天悠然的吐出三个字。 云飞扬心中顿时一沉,脸色再次冰冷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帝择天,眼眸神色复杂,冷冷一笑,“我倒是不知道,拥有无尽生命的你,还需要那个东西。” “没有谁能真正拥有无尽生命,神仗已经被本座毁了,还有,这丹,并非用在本座身上,是另有其人。”在说道另有其人的时候,帝择天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个轻柔的笑意,眼角也柔和了许多,那眼中,竟然带着几分宠溺和温柔。 把这变化看得真切的云飞扬,心口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窒闷,那人,明显是在思念,思念谁?呵,他倒不知道,还有谁能容忍得了他,莫不是也是被他给强硬禁锢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心里的阴郁却是越扩越大,有种想发火的感觉。 他屏息一会,深吸了口气,垂下眼,“不管你信不信,那东西,不在我这里,我手上的,是假的,若真想要,你可以去找丹青,好走,不送。”他突然不想再和这人面对面下去,现在的空气,都让他觉得非常的闷,闷得心里难受,他果然,还是讨厌这个男人。 帝择天看着他低垂眼眸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若云飞扬此刻抬头和他对上,定能看到那眼眸中的温柔和爱意。 就在沉默中,云飞扬想着帝择天会打算怎么样,却听那人开口,“听说要开同盟会,到时候丹药在不在你手中,自会知晓,那么本座到时候再去,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好休息吧,才有精力应付整个武林的人,不是么,呵。” 那一声笑,在云飞扬听来,可以说是充满轻视和嘲讽的。 云飞扬死死的握着拳头,手臂轻轻颤抖,直到许久,才抬头,手覆上眼睛,背靠着冰凉的墙面,苦涩一笑,为什么,两年了,再站到这个人面前,还是那样的处于弱势。 被这个人轻视,比杀他更让他觉得屈辱。 深夜,辗转半夜的他,终于是慢慢的入睡。 感觉混沌中,似乎有人进入房间,然后走到床边,撩开被子躺到他身边,温热的身体让他不觉的靠近,那日夜百转千回总也忘不掉的熟悉气味说不清是排斥还是舒心,隐约间,听到一声轻笑,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弋,让身体有了奇妙的感觉,有些闷热。 恍惚的回到那个迷乱的夜。 唇上撕扯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帝择天满含怒意的眼眸近在咫尺,带着几分略夺的疯狂。 衣服在他灵活的手中一一碎裂开来,如同雪花飘落,两具灼热的身体缠绕在一起,心口被压得有些无法呼吸。 面对这人这次的坚定和势在必得,他在那一刻,心里第一感觉却不是排斥,而是迟疑。 湿热的闻顺着下颚滑下,舌尖划过喉咙,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本压制绑在床头的手不觉的收紧,指甲刺入手心,想让这疼痛使得自己清醒,不沉沦在着欲望中。 但是身上的人却不放过他,竭尽全力的点火,一年的相处,尽管之后两人肌肤相触的机会很少,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处敏感之处。 手如同带着火,没到一处,都燃起灼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神经。 胸前酥麻的触感,让他又忍不住轻哼出口,下意识的挺起胸膛,随后又幡然醒悟,自厌的狠狠咬着嘴唇。 但他的声音,却好似愉悦到身上卖力的男人,只听到他轻轻一笑,然后用力的咬下去。 胸口的刺痛,让他没有感觉痛楚,反而那异样的快意更甚。 灼热的吻密集的在身上落下,吮吸的力道大得让他以为这个人是想隔着皮肤吸干他的血液。 当下方的灼热被那双灵巧如火般灼热的手握住的时候,他不觉的嘶叫出声,脚下意识的曲起,却才记起还被绑着,被拉成大字型的样子,这样的样子,让他觉得极为的难堪,让他恨透这个羞辱他的男人。 可当下身被湿热给包裹住,他却愣住了,低头看到那人伏在自己相反,那灼热还被他含在口中,他整个人完全呆滞住,紧绷的神经好像顷刻全部断开,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但是这样的惊愕才开始,就被那冲击而来的极致快意给打得凌乱,难以再聚集在一起。 他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什么会为他这样做,他想不明白。 当他快被欲望所掩埋的时候,后方被突然倾入的不适和刺痛感,让他终于找到一丝的理智,心中一沉,明白是什么。 他抬头看去,只看到黑夜中,男人黑色的眼眸格外的黑亮,染满了情欲,和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本是打算第一次必定让你自愿,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可惜,最终还是做不到,扬,你真的那么想离开么?” 他没有回答,咬着牙侧头,其实,他心中也没有答案,那时候,他想脱口而出,是的,我想离开,可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想到三天后便是一年期满,该离开的日子,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欢喜。 他的沉默,应该是惹怒那人吧,因为他感觉,下方的动作越发的快速和刺痛,另一根手指的加入,让他死死皱起眉来,清凉的液体在那地方,没有给他一点舒缓痛意的作用,直到大腿被拉开一个羞耻的尺度,那在里边挤压的手指全部退出,替代的是一个灼热的东西,他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他,眼中那一刻,或许带着惊慌的吧。 他不知道在惊慌什么,他并不怕真和这男人发生什么,但是那时候他心中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一句,做下去的话,他们就真的要决裂了。 这时一个荒唐的念头,不是么,他们本就没有一起好过,谈何而来的决裂。 “告诉我,你真那么想要离开?”唇被轻轻吻了一下,下身抵着的硬物,随着他的话,似乎在慢慢的倾入。 微微的撕裂感觉,让他痛得拧紧眉头,咬紧牙光,抬头看着这人近在咫尺的眼眸,突然抬头,一口咬上他的喉咙,用力的咬下去,似乎就这么想给咬断了,结束这人的生命。 但是身上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阻止,下方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随后感觉他喉咙震动一下,便是他的声音响起,带着笑,“咬下去吧,只要咬下去,一切都结束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我么,现在,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咬下去!” 这些话,如同催眠一般,让他狠狠的咬下去,但是当尝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满嘴的腥味时,他却惊住,醒过来,连忙放来,然后带着几分惊慌的看向那个人。 那眼眸中,一片平静。 接着,唇边被狠狠吻住,探进口腔中的唇舌,勾走了口中的血腥味道,而下方也被重重一顶。 撕裂的痛楚在那瞬间几乎绞断他的神经…… 那样的痛楚,他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附带上,对着男人的恨,是的,恨,他觉得,他恨着他,是他把他最后的尊严,都撕碎了。 但是在梦回中,他却总回旋着思绪朦胧时耳边的话,“好,既然你那么想离开,那我成全你。” 第二十一章 眼睛咻的睁开,刺眼的白光瞬间侵入视线之中,让他忍不住又闭起眼睛,胸口还因为那感触如此真实的梦而剧烈起伏着。 他忍不住的抬手盖住眼睛,苦涩的扯着嘴角,全身顿时无力,为什么又突然做了这样的梦,还那么的真实,难道是因为昨夜再见那个男人么,他们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么,为何还会去想。 那样不堪的噩梦,一次次提醒着他,在那个人面前,他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是本身的傲骨,却容不得他对那个人低头,也容不得他被轻视。 他觉得,好累,真的很累,本以为两年的时间,该都放下得差不多,也不会太介意了,没想到,再见时,一切的做工,都失效了。 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平缓心情,然后坐起身。 但是当他坐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身子一僵,发觉有什么异常,即刻掀开被子,看着湿了一片的裤子,顿时脸色难看得能拧出水来。 手死死的抓着床单,似乎想把床单拧碎了,许久后,他支起一头腿,手支在膝盖上,无力的遮掩住脸,盖住那满眼满面的难堪。 利落的翻身下床,用力的把整床的床单被子全部扯落地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利落的丢上去,随后面无表情的点着蜡烛,扔到上面去,看着燃起的火焰,眼中黑沉得压抑人心。 当外面守着的人闻到烧焦味道还有从房间里边冒出的黑烟时,顿时一脸的惊慌,急忙的敲门。 但门被轻巧的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伴随着呛鼻的黑烟出来。 “不小心打落灯盏,你们处理一下,重新安排个地方。” 他们只听到云飞扬这样的吩咐,语气中没有什么浮动,但是那声音,绝对是冰冷得让人不觉打战,和平时温润平和的云飞扬完全不同。 那守卫也顾不上什么,一个连忙去带人灭火,一个急忙去通知盟主,他们都知道定然不是不小心走水的,但是谁也不敢问,也没人敢跟,虽然他是被看管起来,但是谁也不敢真当他的犯人。 屋子走水,好在救得及时,没有祸及到其他屋子,甚至火也没有烧出来,但是整个屋子还是面目全非了。 当薛天接到通知的时候,惊讶了好一会,随后开始思索云飞扬这一举动的目的,只是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他也只得吩咐人再去安排一间房间。 当这消息传到慕容秋枫他们那里的时候,也让慕容秋枫吓了一大跳,在问到人没事后才放心,倒是上官烨笑得意味深长,云飞扬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么,那样谨慎的人不会不小心走水,而且看救火时候的火势,明显他还在大火蔓延的时候悠哉的呆了好一会。 他是很好奇,云飞扬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当两人找到云飞扬的时候,他正坐在某处屋顶上,支着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想什么。 “师兄。” 听到声音,云飞扬回神,转头,看到慕容秋枫一脸的担忧,便问道,“怎么了?” “听说早上你的屋子走水了,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怎么样?”慕容秋枫摇摇头,担忧的问着,他也知道师兄不会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不过近来事情有些多了,或许他情绪一个不稳导致的也很有可能,不过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师兄暴走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小心吧。 云飞扬勾起唇,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发现笑容实在太过僵硬后,也不笑了,只是摇摇头,“没事,只是意外,别担心。” 这异样,慕容秋枫都能感觉出来,师兄似乎有什么心事,“师兄,是因为丹青的事情吗?” “……有些。”云飞扬转头,又看着远方,含糊的回答着。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上官烨却挑眉,一脸的怪异,他能蒙得过枫,可不代表能蒙得过他,或许他们有些地方很相似,所以他甚至能说比枫都了解这个人。 丹青的事情能让他患得患失或者情绪失常到故意纵火?开玩笑,估计丹青这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充其量也当成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或许有些难度,也只当多些刺激的挑战。 明明昨天情绪还不错,经过一夜就这样,到底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想归想,他却没问出来,只是拉起自家满脸担心的爱人,“那你可要多小心了,别再来一次,到时候弄个纵火畏罪潜逃,就真的洗不清。” 听着上官烨的风凉话,云飞扬站了起来,侧眼倪了他一下,冷笑道,“不牢费心。”说着,纵身飞下屋顶,连和慕容秋枫提醒下都没有。 慕容秋枫看着那白色的影子越飘越远,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上官烨,眼中满是担忧,“烨,师兄似乎有很重的心事,而且应该还不是因为丹青的事情。”慕容秋枫也不蠢,昨天和今天的情绪差别那么大,还有刚刚他真的对烨说的话生气了,平时虽然和烨也总针锋相对的样子,但是却没有真正动过气。 上官烨安抚的亲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别担心了,他不是孩子,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跑到一个小莲池便站定,云飞扬伸手狠狠的揉着眉心,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也懊恼刚刚情绪的失控和外露那么明显。 同盟会是设立的七天后开始,这些天,估计人也陆续到齐了,七星塔山脚下特别空出一个山庄,便是用来开武林会的,这会正好。 把那些人都安排好,就等着时间到。 因为是在七星塔之下,上边还有剑圣坐镇,很多武林人虽然激动,但是也不敢随意上山。 不过,在距离同盟会开始的前三天,却又突然爆出一个消息,一个又令武林再次轰动的消息。 邪门护法声称,之前的血案乃的邪门所为,目的便是夺得甲子丹,嫁祸云飞扬,而甲子丹现在也在邪门手上,丹青也被请到邪门中,一切原因只因为,邪门尊主要为最近最为喜爱的男宠炼制一些丹药,听说那男宠天生体弱,性命短暂,邪门尊主已经找了许久医治方法,皆不得果,正好丹青的甲子丹出现得及时。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震天的冲动,明着是在帮云飞扬开脱,可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直接把云飞扬推到更深的境地。 之前不是说甲子丹还在他手中,就等同盟会的时候拿出来么? 邪门说那些人是他们杀的,丹药也被他们拿了,为什么只有云飞扬没事,而且还向一点伤都没有,难道是云飞扬亲手奉上的? 可他为什么要奉上,难道是他和邪门勾通了,里应外合骗取丹药,还陷害丹门主被抓?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蹦出来,原本还安分等着的武林中人等不住了,一个个都激动的想要往山上赶,宣称要云飞扬出来给个说法,到底邪门说的是不是真的。 事实上他们最在意的还是,甲子丹到底还在不在云飞扬手中,若在的话还好,他们还能逼出来,可若甲子丹和丹青都落到邪门手中,那么再想夺得,可就难了。 而当云飞扬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他勉强的石桌子在他顷刻的动气中,变成了粉末,连慕容秋枫都被吓到,第一次看到那样恐怖的师兄,好似变成一把杀人的利器,随时都会见血。 不过他们更在意的是,这邪门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还是说这事情真和他们有关系,邪门的尊主又是谁? 慕容秋枫记得,那时候他就是问薛天一句,邪门尊主是谁的时候,下一刻,石桌子便成了粉末,这不得不让他猜想,师兄是不是认识那邪门尊主。 可云飞扬并没有给他们任何的答案,而是阴沉着脸利落的转身离开,浑身都带着浓烈的杀气,就算那天知道被丹青给摆了一道,成为武林公敌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情绪的多高变化,可这会,明显是暴走了。 能把向来都能隐藏情绪,压抑心情掩饰好自己的儒雅公子激得当场暴走,这到底是要多大的刺激。 相对于另外两人的担忧,上官烨倒是好奇得很,邪门尊主么? 这是个两年半前突然出现的门派,好像一夜之间便成为无人敢犯的大派,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是做什么的,尊主是谁,甚至传言出来的里边任何一个护法,坛主,都没有人知道是谁,神秘得很,也很少在江湖中露面。 虽说扬名得很突然,但作为邪门,却是相当的安分和低调,除了开始那一年内以雷霆之势迅速的吞噬几个不服的门派并同意了所有邪派,魔教等反派外,这一年来,已经很安静了。 没想到在这会,竟然出面了,而且出面的借口,还是如此的…… 这简直就是对武林正道的羞辱和挑衅,杀那么多人,却只为其男宠治病? 先不说那甲子丹是有多少人眼馋,光丹青着人形丹炉便足以叫人争夺了,没想却被人先一步夺走了,还让人家悄无声息的杀进家里来,给人当猴耍,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气。 但是气归气,他们能贸然去挑邪门吗,他们不敢,所以,这股邪火,他们只能找借口,全发给了云飞扬。 可惜,云飞扬又这么是好揉捏的人。 第二十二章 不过,最为无辜受累的,估计就是薛天这个可怜的武林盟主了,这几天,他是疲累的在山上山下来回不决,一边安抚山下那些激动的人,一边有受着山上这边沉闷压抑的气氛,好在他脾气够好,为人也比较正直,不然换做心胸较为狭隘的,这会估计都直接联合山下的人,来个落井下石。 云飞扬在那天听到邪门放出的话后,当天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 为让他好好静一静思考事情,他们也都不好去打扰他。 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同盟会开始的前一天,原本的计划全被邪门的这通认罪给打乱,他们一时也有些愁眉不展。 现在拿不出甲子丹,又没有证据说明,还加上可能勾结邪门这一条,不管怎么看,一切似乎都是朝着云飞扬来的,而且都是要把他逼上绝路,无法翻身的那一种。 云飞扬贵为慕枫楼楼主,得罪的人虽不多,但使得对他这样赶尽杀绝的,到底是要有多深的仇恨,偏偏这个,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可当事人却不开口。 几人无奈的同时,也只能叹气等着,看云飞扬那反应,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也像是私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 这事,连慕容秋枫都有些不知所措,当他无奈的去告知师尊的时候,却只得到一个静观其变,想着师尊当时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不得不怀疑,师尊是不是也知道了些什么。 在这种心焦的气氛之下,同盟会的锣鼓敲响了。 这次的大会举办得很简单,并没有多么隆重,但是来的人,却是格外的多,也可以说很齐全,超过四分之三的门派都到了,其中是否还有朝廷的人便不可知。 凑热闹想来都是不少人都喜欢的,喜欢落井下石的人更不少,而何况,这其中还有甲子丹与丹王传人丹青的面世。 长生不老谁都想,特别是那些大权在握的人,走得越高,便越怕死,尽管甲子丹只是延续六十年的寿命,但是既然能研制出这样的丹药,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可能真能研制出青春不死之药,或许是其他增进武功的药物,在这之下,丹青比甲子丹更为重要。 若说甲子丹只是会引起一部分人争夺,就算出世了出来叫嚣的也不是什么主要能上场面的人物,可是丹青的失踪,才是这一切混乱的根源。 丹青现在就是武林的一个宝,谁都想夺得,却也都不敢动手,谁让她后面有仙剑门撑腰,可如今,丹青的失踪,却与云飞扬和仙剑门有关,这样一下来就不得了了。 仙剑门以及够强大了,若得了丹青这个助力,谁知道仙剑门会怎么发展下去,所以这次,同盟会所来的门派,都比较全,而且来的,还都是门派中的主要人物。 近些日子,薛天便都是和这些人物沟通交流,让他们先帮着在山下稳定人心,毕竟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他们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不然凭借七星塔的防卫,估计抵不过那些激动的武林人硬功。 同盟会终于开始,原本叫嚣不断的那些人倒也难得安静起来,都等着想看的人纷纷出场。 当薛天讲完场面话后,第一次出现的,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云飞扬。 他们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云飞扬,在这里,也是要云飞扬出来,但是他们都以为云飞扬会继续躲的剑圣背后,倒没想他这么干脆直接的出面,一时间倒弄得他们不知道该怎么下一步了。 云飞扬悠然的走上台阶,站到薛天旁边,看着比广场还大的厅子里边坐着的那些人,淡淡一笑,那样子,惹得老实的薛天眼神怪异,背脊发寒,他可还记得那天云飞扬满身杀气的样子,现在却像一根没事人一样,还能带着这样轻松的微笑。 脑中不由的闪过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心中感慨不已,不愧的圣尊之徒,也不愧年纪轻轻便能创办出第一楼来,这样的人,着实可怕。 下面的众人,也被云飞扬那温和的笑容给闪瞎了眼,一时也不知道云飞扬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先沉默着,谁一时都不想去做出头鸟,虽然先前信誓旦旦的,可毕竟人家背景都不简单,何况刚刚和他进来的另外两个人,也的大名鼎鼎的。 上官烨和慕容秋枫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慕容秋枫看着上方含笑的云飞扬,这几天的眉都没有怎么舒展开来,小声的凑到上官烨耳边轻声说道,“烨,你觉得师兄会怎么解决?” 上官烨很想顺势咬上送上门来的果实,不过介于爱人比较害羞,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别惹火他的好,所以只能摇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管他用什么办法,相信按照这家伙的性格,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你就别瞎操这个心了。” 云飞扬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清朗的声音温润却掷地有声,“各位,今天齐聚一堂,相信所为何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云某便不多说废话了,关于此时,云某能答的,会一一在此回复各位,首先一点,云某当日所得的丹药,并未失踪,不过……很可惜,经过师尊验过,那丹药是假的。” 原本因为这个答案而面色一喜的众人却是后边的话出现的时候都是面色一变。 可云飞扬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或许各位会认为是云某在找借口欺骗大家,或者是云某自己监守自盗,换了假药出来,不过云某倒要问问在做各位,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此刻,位置调换回来,你们拿到甲子丹,接下这个重要的任务,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自盗,还顷刻便弄得人尽皆知么?” “慕风楼到如今,也算有十年之久,云某的信诺,在江湖上也是不低的,若云某真要得到这个丹药,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甚至不会让人怀疑到身上来,何必愚蠢到这样给自己找绝路呢?” “再者,第二个话题,关于邪门的事,相信诸位都听了那个传言,先不管传言是真或是假,也不管大家信不信,云某和邪门并无任何关系,不过邪门承认杀人一事,云某倒是很赞同,这几天,云某得到了一些资料,很令人惊讶的资料,关于轻灵阁与邪门的。” 整个大厅各位安静,只回荡着云飞扬自己的声音,现在在坐的都是一些有涵养和风度的大人物,他们自然都不会没有素质的被情绪掌控而随便发脾气,打断说话,所以云飞扬说得很通畅。 “上次丹门主自己也说了,轻灵阁是三年前开始创办的,这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而邪门,是在两年零六月前突然出现的,原本两者可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过云某不小心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听闻邪门出现的同时,统一了邪派,而很不巧,慕风楼中有好些关于一些邪派的压箱底资料,更不巧的是,云某意外的发现,这轻灵阁中大半的弟子,竟然是曾经魔教的教众。” 这消息一出,下面就有些小骚动了。 见云飞扬停顿下来,有一个人先发言了,“云楼主,你的意思是,轻灵阁和邪派勾结一起陷害于你?这可是不小的事情,云楼主可有确切的证据。” “确切的证据,云某是没有,不过,轻灵阁的弟子们,却可以拿出证据,相信各位不少前辈都知道,八十年前的魔教支派由雪妖尊者掌管着,当年,雪妖尊者为女弟子们的切身安危,都会命令所有入教的女弟子在身上,用特制的药水纹上一个印记,只要谁侵犯了女弟子,便会在其身上得到药水的味道,通过蛊虫能寻到,虽然到如今,魔教早不说雪妖尊者在管,可这个规矩,却依然沿袭至今。” “云楼主,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等去冒犯轻灵阁的女弟子不成,若事实并不如此,该如何收尾。” “这不必担心,云某已安排好,身上有印记的轻灵阁弟子已经被特别看管起来,云某手中也有轻灵阁弟子名单等详细信息,对照下来并无差错,云某可以确定,轻灵阁中的大部分女弟子,确实是魔教教徒,邪门统一邪派的时候,所使用的手段大家都知道,只有归顺,没有能离开的,那么如今这么大批的前魔教之人出现在轻灵阁这样的正派中,是为何?是丹门主能力通天,瞒天过海,还是邪门粗心大意?” “或许大家会觉得云某只是在位自己开脱,不过,相信大家都信服这么一句话,一切,按证据说话。在做的都是明白人,慕风楼所查到的任何蛛丝马迹,若各位需要,云某也可奉上,邪门出现两年多,统一了邪派,大家莫不是以为,一年的安逸便会一直这样下去,正道真能和邪门井水不犯河水,这次邪门的做法,各位为何不相信,若是真的邪门制造来的离间计呢,若我们正派再次大乱了,谁才是受益者,各位,可是清楚……” 上官烨嗤笑一声,都说这家伙就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现在几句话就把所有人忽悠得跟着他思绪走,估计再说几句,所有人都会被当抢使,把所有矛头都对准邪门了。 第二十三章 诚然,云飞扬的这一番话,固然不能成功让所有人的思绪跟着他走,但是也起码说服了超过一大半人,其他的也是在犹豫间。 毕竟,云飞扬是真的挑中了他们的死穴了。 武林虽然说不能单分黑白两派,之间也各自有纷争,但是当在统一面对敌人的时候,却都会不觉的合作起来,对外一致,这是一种固有的,先壤外再安内的思想。 而云飞扬在对于自己的辩解上看似说得多,表面似乎真一直都只为自己的辩解,其实却是把众人带入一个语言误区,让人不断的对邪门的离间计谋加深印象,语言巧妙的设了一个又一个陷阱,最后一句如同给他们答案一般的邪门离间计,让他们之前思维不自觉的疑惑得到圆满,也成功进行了心理暗示。 特别是一些老一辈,或许他们之间不少也能觉察出云飞扬的目的,但是云飞扬却最先说服他们,他们不乏都是宗门之主,一切的所为都不止是个人,而是要先设想整个宗门。 长生不老这些固然诱人,可是现在毕竟还没有确切出现,但是若这个时候因为一时之贪,导致把自己推进绝境,那么长生不老又如何,如果让宗门在他们这一代手中覆灭,他们有和脸面存活于世。 不得不说,大多数老一辈都比较古板,可古板也有古板的好处,起码他们在某些事情上,保持这一种心理的平衡,很清明。 所以,老一辈的都没有开口说什么,那些小的虽然还是很浮躁的想反驳,当也不敢开口。 云飞扬笑容不变,再次淡淡扫了在座众人,突然脸色一变,笑容瞬间褪去,变得冷酷而肃杀,所谓先礼后兵,刚柔并济。 “各位,对于无辜受难的人,云某很遗憾,可云某很想问在坐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是刀口舔血走过来的,黑白相信大家都能分得命,云某之前所说的,大家也应该明白,那样浅显拙劣的计谋,应该不止云某一个人看出,那么云某不明白,为何大家却偏偏要按着贼人的安排走呢,还是说,大家其实只是对云某,对仙剑门不满?云某自问,自出江湖十数年,从没有伤害过谁,就算是慕风楼,也是一开始便按照各位的想法,不会随意去查个人的隐私,也不会随意透露,相反,虽一定情况慕风楼的生意都是利益交易,可那也是你情我愿,现如今,只为他人的随意挑拨,却今丝毫不去猜想查明,而是一股脑的对云某进行讨伐,甚至想逼云某于绝境,云某真想问各位,云某可是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 这段话,说得掷地有声,愤慨不已。 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慕风楼的楼主是谁,但是也有传言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听闻是一个温润如玉的斯文人,说是武林人,倒更像商人或者文人雅士,而云飞扬,江湖人也不陌生,剑圣的得意弟子,为人亲和谦逊有礼,且乐行好施,细细想来,不管是慕风楼还云飞扬,从出现位置,似乎真没有对江湖做过什么危害的事情。 反倒是做了不少好事,就慕风楼,就帮江湖查过了不少迷案,而云飞扬,在武林中口碑都不错。 现在看那原本温润如玉的人此刻冷着一张脸,明显隐忍着怒气,在对他们质问的时候,心中不免都有些心虚起来。 其实不需要云飞扬说,他们确实也能想到那些疑点,可是他们却都故意去忽略了,毕竟云飞扬太过年轻了,但是这样年轻的人,身上却有着这么多成就和光环,说没人嫉妒不服,那是不可能的,这次那么多人会做得那么干脆利落,有一部分是因为甲子丹和丹青,有一部分也是看云飞扬不满,想乘机落井下石罢了。 “咳,云楼主严重了,我等此次前来,也不过只是想和云楼主确认一些事情而已,并不想逼迫云楼主什么,毕竟大家聚在一起说开了,才能避免些误会,云楼主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对于丹门主的事情,现在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云楼主也说了,一切按照证据说话,老夫并非怀疑云楼主的为人,只是东西毕竟是云楼主手中遗失,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说明丹门主与邪门勾结,所以,就这事情上,云楼主还是需要给个能信服的说法。”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压抑尴尬的气氛,云飞扬之前的那一番质问,若只是他自己还好,偏偏他还带上仙剑门,这让众位心里都咯噔一下。 诚然,他们或许有不少也希望乘机能也拉仙剑门下水,但是在这个时候无凭无据,加上云飞扬刚刚的话,还真不能这样做,如果一切真如云飞扬所说,乃邪门所致,若双方敌对起来,经过一年劫难的武林,如今能和邪门对上的,却可只有仙剑门能当领头人了。 所以,先不管怎么样,就当这点,就不能直接对云飞扬撕破脸了,要知道,云飞扬后面站的,不止仙剑门和慕风楼,还有天杀阁和白峰老人,雪妖尊者。 就一个雪妖尊者就够他们害怕了,毕竟虽然她已经脱离魔教多年,但是谁知道,若她一句话,会不会都倒戈到邪门那边,反过来对付正派,那么到时候,他们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云飞扬等着那人说完,随后神情稍缓,对着那人礼貌颔首,“李掌门说得不错,这事情也算是云某的过错,所以云某会负责,甲子丹,云某会负责夺回,至于丹门主,不管她是谁的人,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前,云某定会设法,将她相安无事的带回,只需各位给云某一段时间。” 云飞扬这番软话和保证,也可以说是给了这些人一个台阶下了。 这会,不少精明的老狐狸,都赞赏云飞扬会做人,高谋略,一席话,把所有人都忽悠了,偏偏忽悠得,明明知道是在忽悠,却还无法反驳的那一种。 而今天,也让很多人开始思索起来,云飞扬是该为敌还是为友,为敌的话,又有何资本与其对抗,为友,又能从中获取何利益。 原本的一场看起来似乎无法圆满收场的风波,便这么安静的落幕,期间发话的人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其余的人都只能沉默到最后。 没有出席,却在某处把这一场看到尾的剑圣撵着胡须暗暗点头,他之前还有些担心云飞扬会被情绪所左右,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他担心,这孩子,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理智占上风。 而薛天,这次是真的对云飞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原本都以为这是个死局,却不想在他一番话下来,死局却成了活局。 再接下来的话题,便从质问变成了询问和商议,对于如何针对邪门这一做法的商议。 帝择天懒懒的斜靠在榻上,听着安插在人群中的密探回来,原封不动的把那天的场景和任何话都口述出来。 听罢,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挥挥手,让人都退下,然后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只是那一双原本该是冷漠无情的眼眸刺此刻却是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隐隐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 这是他和云飞扬之间的一场棋局,他明白,这样的局,对云飞扬来说,应该不难解决,也好奇他会怎么去解决,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这事情,倒解决得出乎他的意料,超出了他最初的设想。 不过也没有多少遗憾,反而更多的是欣慰,看来,那家伙还是那样自信又理智,不过也是,若是那么容易击垮,早在那一年,便已经不复存在了吧,也因为他如此,他才会对他如此的痴迷。 痴迷啊,不错,是痴迷,从好奇到感兴趣,再到动心,最后到痴迷不可自拔。 两年的时间,相对他以前漫长的岁月,真的很短,但是,却是他这一生中,过得最为漫长的日子。 每天,他都很想去把他抓回来,锁在身边,每天夜里,都怀念他在身边时的味道和温暖,即使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带着思念的折磨。 他只能一直克制着内心的暴虐,告诉自己,还不够,还不够,他不要他只是人陪在他身边,他要的是他鲜活的人,鲜活的灵魂,要的是他的那颗心,要的是那个真真实实的他,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两年的时间,他自认已经给得很多了,从他下山的那天起,他便已经在期待,期待相聚的日子,期待两人真正相伴一起的日子。 慢慢的从思绪中回神,他垂下眼眸想了一会,随后轻轻的拍了拍手。 接着,一个身着红纱,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恭敬的跪下,“尊主。” “去,再演一场戏,把这湖水,搅得更浑浊,逼云飞扬不得不亲自来见。” “是。”女子俯首应答,眼中却闪过几丝担忧和无奈。 这个女子,便是现在传说已经失踪,生死不知的丹青,如同云飞扬所猜,她确实是帝择天的人,算是帝择天的死忠,因为帝择天某种程度,算是她的恩人。 她说的关于卓轻灵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但却隐瞒了一些,比如,她和师尊,其实是被帝择天无疑中发现,并救走的,这些年也是为帝择天炼制丹药,师尊其实是在七年前才去世,但是帝择天帮他们报仇了,这也是事实,所以她甘愿,对帝择天,誓死效忠。 第二十四章 原本浩浩汤汤的讨伐会,虽性质没有便,但是目标却变了,从讨伐云飞扬到计划着讨伐邪门,原本被质问打压的目标,现在却几乎成了策划讨伐邪门的核心人物。 一连三天,他们都聚集在一起,乘现在各大门派差不多凑齐了,便与其掌门人进行商议,与邪门准备正式对立起来的事,就这么紧锣密鼓的进行起来。 不过,天总有不测风云,世事瞬息万变,还没有等他们开始着手准备,丹青的出现,把这平衡猜测打破了。 消息是从轻灵阁传来的,说是丹青昏死在临近轻灵阁境内的一处山谷中,前几日被一个猎户救了,一直都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直到前天才终于是保住一口气,醒了过来,但是也只是给了猎户一个地址,让他送她到这个地址。 那猎户起初只是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夫人,估计出来的时候不慎落崖,好在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伤却极重。 人一到轻灵阁,便被接进去治疗起来,可惜,她伤得太过严重,那伤,几乎都是内伤,根本不是摔下山崖能导致出来的伤,是被内力深厚的人硬生生震断静脉。 好在她用最后一口气护住心脉,或者说动手的人无意杀她,不然她估计早已经没有活的几乎,可即便如此,现在的她筋脉尽断,内功全失,武功全被废掉,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这消息一传到七星塔,气氛就怪异起来了。 之前云飞扬句句在理,自信满满的几乎指认丹青和邪门有勾结,而现在,人却自个回来了,而且看情况,似乎落得个很是凄惨的下场,这怎么看怎么怪异,如果丹青真是邪门的人,那么这身伤又如何解释? 还有邪门说丹青已经在其手上,但是从听到的日期,显然丹青失踪的那天开始,她都是在山谷中,并没有出现,又怎么可能被邪门抓去? 云飞扬心如明镜,知道这肯定又是帝择天的手段,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要做什么,让这个女人回来,又有什么好戏要上场了么? 他心中冷笑,这个家伙,好,既然他真的要玩,他便奉陪到底,他云飞扬,绝对不是待宰的羔羊。 一番商议后,再次接到消息,听说此次来参加同盟会的人中,虽然药谷的人没有出现,但是也来了写医药世家大派,不乏医术高明的人,便打算带丹青前来求医,并且寻求保护,她们担心门主在轻灵阁中,会不安全。 薛天当天接到消息,便即刻回复安抚了几句,与其他人简单商讨一下,便立刻派人前去护送她们前来。 一众人心思各异,自然已经无心再谈什么,便都早早散去,只等着丹青的到来,毕竟事实的真相,便只有丹青知道了,如今她出现了,正好为他们解惑。 云飞扬倒是也沉默下来,对一系列的安排和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表示,似乎从知道丹青的消息后他便没有怎么说话了。 一些人不觉的把这当成了心虚或者慌乱,难道他和丹青的失踪真有什么蹊跷? 事实上,云飞扬的沉默自然不是为了丹青,能使得他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 云飞扬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帝择天让丹青出现,还是以这么悲催的形式出现,估计也就是来对他‘反咬一口’推翻他之前所说的话,他知道,只要丹青说一句,一切都是他云飞扬设计做的,那么他真是百口莫辩。 慕容秋枫和上官烨这个时候,偏偏也没有在七星塔,那几天,武林中人几乎都跟着云飞扬走,他们都不喜欢应付那些人,也不喜欢参合进什么正邪的对战中。 正好剑圣提议雪妖很想小家伙去陪他们,他们便也同意,带着慕容念离开,前往西蜀雪山,顺便向雪妖尊者询问关于邪门和魔教的事情。 雪妖虽然已经不再理会魔教了,但是她曾经也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人,应该多少都有些了解。 云飞扬那运筹帷幄的一场舌战,在他们心中都不由多了些对他的信任和信心,所以他们没有想到,在接下来,云飞扬竟然会被逼入那么一个绝境,而他们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等知道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两天之后,一直昏迷不醒,靠着药力微薄的丹药吊命的丹青终于成功安全的被护送到。 这里早已经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医者等候着。 在检查了一遍后,丹青的情况,比他们意料中的还糟糕,不止武功尽废,几处静脉也被震碎,就算养好了,也不能再练武了,甚至想和平常人一般正常行动都有些勉强,而炼丹需要内力,也就是说,他不止成了废人,连炼丹也不可能了。 还有他身上的大小伤都不小,大多是剑伤,怕是之前和人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从那些伤口上来看,对方似乎只是想制住她,并没有打算杀她,只是之后不知道为何,会演变成那样糟糕的境地。 他们的医术还无法达到能逆天的级别,所以对于丹青的伤,他们也只能遗憾摇头,最多保证保住她的命,并尽量让她伤痊愈,至于其他的,爱莫能助。 丹青的情况一公布出去,失望者有之,遗憾者有之,同情者有之,毕竟这么一个武林新秀,丹王的唯一传人,便这么毁了,还没开始她辉煌的人生,却已经结束。 固然若她醒来得知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比死还难受。 在极为医者的治疗下,丹青终于在一天后,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丹青,很沉默,也不问自己的情况,也不问在什么地方,就好似已经知道一切一般,只是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眼中一潭死水,毫无焦距,看得人不忍,心生怜悯,一时间怕她受不了打击,也都不敢立刻询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先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但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丹青却突然说,她想见云飞扬。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看来,该来的终于要开始了,他们不知道丹青为什么突然想见云飞扬,可她沉默了一天,却突然指明要见这人,若不是害她的人,便是能帮她的人了。 很多人心中还是希望是后者,毕竟如云飞扬此等人才,若站到对立面,和邪门有什么的话,那对他们真的很不利。 云飞扬从丹青进入七星塔,便没有去看过她,甚至过问都不曾,好似什么都不问便知道她的情况,也不担心她醒来后做什么,说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因为他都差不多猜到了。 不过当在听到薛天刻意和他提起丹青的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忍不住的嗤笑出声,那个家伙果然还是如此阴狠冷酷,估计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人在他眼里,都只是随时能捏死的蚂蚁而已,所以因为一场游戏,毁掉一个那么优秀的手下,也不足为其。 就这一声嗤笑,却让薛天也忍不住的怀疑,难道丹青的伤,真的和他有关。 这些天云飞扬的沉默,让更多人再次怀疑他了,这个时候的沉默,便相当于默认和心虚了。 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混乱,千万别又开始了。 在得知丹青要见他的时候,云飞扬冷笑起身,很干脆的去见,他在等,等的便是丹青这句话。 因为伤还未痊愈,所以为避免影响到伤者,能进入房间的人并不允许很多,在丹青开口后,至多也就是几位能说上话的主要人物。 他们在云飞扬到来前也问过丹青一些问题,但是丹青却一直保持沉默,空洞的眼神没有什么身材,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看得他们也不好再继续揭伤疤。 云飞扬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几位凝重。 他只是简略的撇了那些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到中间床上的丹青。 此刻的丹青,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没有了那豪情,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就真如同一个久病在床的妇人一般,也好似瞬间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沧桑和死气。 他不觉的皱起眉,看丹青这样子,不觉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他对丹青的怀疑,虽然确认她的弟子和魔教有关系,却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和魔教有勾结。 想归想,表面还是神色不变的,上前两步,却没有接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丹门主,别来无恙。” “云楼主,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丹青看着云飞扬,嘴唇抖了抖,干涩着嗓子,艰难的开始说话。 那深幽空洞的眼眸,却是顷刻间似乎又活过来一般,可是那快速闪过的神采,若他们没看错,定然是怨恨和遗憾的,还有种痛其不争的失望。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么会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呢,丹青为什么恨云飞扬?答案似乎已经有了雏形。 “甲子丹是假的,有人让我嫁祸给你,我很抱歉。”丹青继续说着,但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好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丹青的解释,却是如同雪上加霜,倒应了那句越描越黑的话,之后的沉默,更是无声胜有声,其他人瞬间也跟着沉默起来了。 一个人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违心的去保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无奈,说明她的苦衷。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许多的信息,轻易的把云飞扬之前的一番打算和话全给颠覆了。 云飞扬冷冷的扯着嘴角,真是好计谋呢。 “云楼主……”沉默了一会,有人忍不住先开口。 大部分人看着云飞扬的眼中也出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戒备的,有遗憾的,有痛恨的,有忌惮的,有杀之后快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云飞扬勾唇清雅一笑,以礼颔首,“各位也听到丹门主的话了吧,那么现在,云某的罪责也算是清了,丹门主身体有佯,云某也不多打扰,日后寻得机会再来好好探讨,告辞了。”说着,淡淡点头,转身利落走人。 那傲然离开的样子,完全不像落荒而逃,但是此刻在众人心中,却是如此。 云飞扬也不是在逃避,他只是不想多浪费不必要的唇舌,既然这些人心中已经有了论断,那么他再说什么也没有,而丹青的举动,也在他意料之外,倒是不屑多过愤怒,也不过如此。 不过…… 或许,也就只能安静这么一天了,估计从明天开始,又不得安生了。 他苦笑,揉了揉眉心,还真是麻烦。 本想去找师尊,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是那个人要针对他的话,还是不要把他身边的人拉下水的比较好,毕竟那个人,做事情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他无法保证情绪不佳的时候会不会对他身边的人出手。 推开房门,一眼望去,正对房门紧闭的窗边榻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微微一愣,随后眼眸沉了沉,漠然着脸,平静的转身关上门,随后靠在门上,冷冷的看着那个含笑的人,“怎么?是来看效果的么?可还满意?” 帝择天轻笑,手指把玩着发丝,“在未达到主要目的前,远远都不够。” “呵,那么帝尊主,现在来此,是来要这条命,还是来看笑话的?若是看笑话,如你所愿了,估计明天起,我便会按照你的心意,成为武林公敌,这条命也不用你动手取,自有大把人帮你取。” 帝择天眯起眼睛,深深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和嘲讽,心中有些恼怒,他花费心思做那么多,无非都只是想得到他的心,想能真正对他好,为什么他就不信他,也不懂他呢。 从小到大,活到现在,他从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没有交付一个人这么多的耐力和耐心,为什么他就是不懂,总把他的真心当敌意。 “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静下来说说话。”每次都必须如此针锋相对,以前或许他可以当做调节无聊生活的乐趣,但是现在他不想总是这样,这样总感觉,两人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云飞扬讥诮的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帝择天,看着这个男人一脸的无奈,就像在劝告一个任性的孩子乖一点,他觉得很可笑,是他的错吗?难道他愿意总是这样吗? 心中恼怒不已,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冷笑,“怎么,我们现在不是很平静的在说话么,难道这样子像在吵?” “够了。” “呵,帝尊主不好好陪您的情人温存,大白天到这人人想把你挫骨扬灰的地方来,难道就只是来对云某发火的?”看着帝择天终于生气了,云飞扬倒觉得有些解气了,这个男人,总是那么自负,总是一副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一切都必须按照他的想法走的样子,能让他失态,还真是难得呢。 帝择天眉毛一挑,嘴角又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怎么,吃醋了?那不过都只是临时的玩偶而已。” “呵,是啊,只是临时玩偶而已,都不过是临时玩偶而已,那么帝尊主,如今来我这个过时玩偶的地方,是否是因为念旧呢?”云飞扬轻笑着,笑得极为凉薄和嘲讽,但是心口却似乎在那一刻撕裂开来一般,痛得他只想法笑。 只不过是玩偶而已,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 帝择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得恐怖,接着身子一晃,只听啪的一声。 云飞扬的笑声哑然而止,头用力的偏向一边,原本白皙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四个鲜明的手指印如同刻画上去一般,还保持勾起的嘴角挂着一丝血丝。 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错愕,似乎有些无法回神。 帝择天阴沉着脸,看着他的样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疼痛,但更多的却是愤怒,直接伸手揪起他的衣领,“你如此做贱贬低自己,就只为呈口头上的一时之欢来报复我么?难道你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你的骄傲,你的傲骨呢,怎么都不见了。还是说就这么受不住压力?” 云飞扬听着他阴森森的话,终于是回神来,一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而坚定的扯开,一边伸手摸了摸嘴角流下的血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报复?呵呵,帝尊主可是太过自作多情了,至于骄傲?我没有这些了,不是帝尊主想看到的么,现在说这些话,是在看好戏还是指桑骂槐多踩一脚?” “你……”帝择天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可看着那肿起来的脸和他此刻的神情,却又骂不出重话来,可不骂,心中又气得牙痒痒,干脆直接俯身,把人用力压在门上,反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吻上那咄咄逼人,伤人伤己的唇。 云飞扬顿了一下,随后眯起眼睛,在他唇刚碰上的时候,另一只手腕转动,几乎是积蓄所有的力量,狠狠的打在他腰上,在他不得不闷哼弯腰之际,另一拳也打上他的脸。 这是第一次,对他用这样的揍人方式,可他却觉得,很解气,比刺他几剑都解气。 帝择天并不是不能躲过,也不是之前没有察觉到,可他并不打算躲过,也不想回击,他知道云飞扬此刻心情很不好,也很生气,偶尔让他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云飞扬心中的火大程度,那两拳,完全没有半点留余力,腰上那一拳,若不是他闪得巧,恐怕就要伤到尾椎和肾了,脸上那一拳,比他之前打他一巴掌还重,估摸着接下来几天都难消。 单纯的肉搏,显得粗鄙,毫无美感,但是却是最有效。 他摸着脸,指尖点在嘴角,沾到了血迹。 耳边一声震天响,面前的门已经打开,然后被狠狠甩上。 他直起腰,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肿起来的脸,看着紧闭的门,苦笑,无奈摇摇头。 他估计,这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打的,不过心中倒是没有愤怒,反而有些欣慰,这种愤怒的报复,比冷漠的疏离更好。 云飞扬甩门出去后,便有些后悔了,摸着脸上那肿得老高的侧脸,现在这个地方来往人众多,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可他又不可能再回去。 叹了口气,干脆找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先缓和下情绪。 他真的不想每次见到那个人都被左右情绪,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 说真的,对帝择天那一巴掌,他还真没有什么怨恨的,对于那些话,他也是后悔的,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和那些男宠比较呢,只是那时候心中气闷,话便这么说了出来,连过一下大脑都没有。 可他真的是不知道帝择天到底要做什么,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因为无聊的话,为何偏偏要三番四次的针对他,说什么情爱,这些若换成任何人,他都有可能相信,但是对于帝择天,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那样一个无心无情的人,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可笑。 若真的爱一个人,会把对方不断的逼上绝路? 在湖边一呆就是半天,知道侍从来寻,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脸上的肿胀还未消退,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两句挥退侍从,便顺着原路折回。 房间里边,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拒绝了晚饭,只是草草洗漱便直接上床,明天还有一场大戏呢,他可要好好养精蓄锐。 “尊主?属下参见尊主。”原本还在浅抿中的丹青突然警觉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朝一侧看去,当看到黑暗中站立的身影,微微一愣,随后赶紧翻身爬下床行礼。 这个人,就算只是看见轮廓而已,光那气势,也能让她第一眼便认出。 而此刻她这样子,除了脸色显得苍白疲惫外,身体动作都倒还利落,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完全没有白天所说的无法下床,恢复后也难同普通人一般。 帝择天隐在黑暗中,负手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丹青,沉默了好一会,“你是否觉得本座过分了?” 丹青一愣,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愕然的抬头看着那轮廓,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帝择天却似乎后悔问出了,直接转了话,“明天,下重药,逼他和那些人彻底决裂。” 第二十六章 山下锣鼓震天,在这深夜中,传出十里外。 云飞扬负手站于窗前,听着外面震天的响声,嘴角勾着那抹讥讽的笑。 门被轻轻的敲响,声音从外传了进来,“云楼主,盟主请您出席同盟会。” 薛天终于顶不住了么。 云飞扬扯了扯嘴角,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被派来的两人,与其说是请,还不如过是来押送的,那虎视眈眈的样子,呵,真的有趣,不是么,前一时刻还是恭敬有礼,后边却是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样子。 不过,他却绝对不会那个落水狗。 刚刚出了庭院,黑夜中,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云飞扬微微一愣,“师尊。” “参见圣尊。”另两人并没有见过剑圣,开始还准备大喝出声,在听到云飞扬的称呼后神色一变,连忙单膝跪下。 剑圣并没有转身,依然负手而立,不知看向何处,只是在云飞扬开口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飞扬,你是为师最优秀的弟子,不止因为你的能力,也因为你的品行头脑,你想来是理智的,希望不要被任何事物所迷惑了,这事情,为师还是那句话,你想什么便去做,为师不会阻止也不会帮助,只是希望你能随时明白自己的做什么,也不要亏待自己。” 云飞扬张了张口,眼眸微微有些湿润,嘴角的冷漠终于缓和下来,看着那如同苍松的身影,果然,只有师尊才是最了解他的。 “师尊,徒儿不孝,为您带来麻烦了,这次保证,一定会解决得干干净净。”他屈膝跪下,双手交叠,手背贴着额头,嗑在地上,这是他除了拜师的那一天外,第一次行这样的大礼。 随后也不等剑圣说什么,便站起身,深吸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那两个人也赶紧起来,说了一声告辞,便追了上去。 同盟会大堂中,一片的喧嚣,每个人都表现得情绪高昂,大骂不止,似乎受害者便是他们一般,薛天坐在主位上,也被一群领头的逼迫着,这次的事情,真不好解决了,他有些为云飞扬担心,可想到剑圣还在此,心中也略安,但看着下方这些人的嘴脸,心中还是感觉很不耐。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他又何看不出他们真正目的所在呢,武林也就是这样,不断的踩着人往上爬,锦上添花咦,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的更是无处不在。 云飞扬背景确实雄厚,但是若能一举把他扳倒的话,那所得到的的名利,却是烨不可估量的。 偏偏这个时候烨王和慕容秋枫竟然离开了,现在若剑圣不出面的话,真的便只有云飞扬一人面对这些饿狼,而且现在这些家伙,还有所凭仗和筹码。 白色的衣袂翻飞,那一抹银白,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喧闹也停止下来。 但是不到几个呼吸,又闹了起来。 “云飞扬,不想你还敢过来,没逃跑么。” “哈哈,怕是逃不了,认命了吧。” “云飞扬,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武林的败类,今日定要为武林,为丹门主,惩治你这贼人。” “……” 一番的指责,一番喧嚣,这些人就好似被压抑太久,突然释放出来,便都加倍的展露本性,而那些能制止这些人的,却都是面无表情的高坐于上位,扬着下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云飞扬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扯着嘴角,淡淡一笑,笑得极为讥讽,眼眸中的锐利如剑,让与他对视的人都不觉的住嘴后退一步,那瞬间的压迫,让他们觉得压抑和心惊。 “云某倒是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罪大恶极了。”等那些人都住嘴,他才淡淡开口。 不少人被他这平静的样子给激怒了,他们想要看的,是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而不是还是这样的一副高高在上自信满满的样子。 “云飞扬,你屠杀武林同道,勾结邪门,陷害丹门主,这些,还不是罪大恶极么。” “哦?”云飞扬挑了挑眉,满满的走向前,“不想竟还真有如此罪名呢,不过各位所说,为何云某却是不知呢。” “云飞扬,别想狡辩了,你也知道,丹门主回来了,别以为能只手遮天,当日我等差点就被你欺骗,如今天理昭彰,定要你服罪。” “各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不知有何证据,丹门主有说是云某所为么,记得白天的时候,丹门主可是在众位掌门面前为云某洗清冤屈了。”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是你用轻灵阁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丹门主的,你所为派去查的人把轻灵阁的人都拘禁起来,可叹我等差点听信你的话,成了帮凶,如今丹门主也全盘托出,你别想再狡辩了。”一个小门派的青年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着。 武当派一个男子也站了出来,“云飞扬,三年前你勾结朝廷,以救人为名上我武当,伤我同门数人,当年掌门看在圣尊面子上才不予追究,不想你今日更是猖狂,真当武林无人能制住你么。” 云飞扬是这一代新秀的标榜,但是也被不少嫉妒,在他们看来,云飞扬就是上天的宠儿,似乎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别人追求半生都无法追到的名利便轻而易举的送入他手中,叫他们如何能甘心,他有什么能力,不过是运气好,有武林圣尊撑腰帮忙而已。 “不错,三年前的武林大乱,当时便有你的参与,只是后来无人追究不了了之,如今你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就算如今圣尊出面,也定无法保你,如此罪无可赦之人,怎能容下,今日我等,定要为那无辜身死的人讨个公道。” “你们说丹门主指认了什么,云某倒是好奇,不知可否再亲自听一听呢。”对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认,云飞扬半点也没有显示出不耐,也没有显出厌烦或者愤怒得情绪,只是很是平静的听着,就好像在听众人讨论天气一般。 “云楼主,丹门主所言,我们几个都亲耳听到,不过既然你不承认,那么我们也只能再劳烦丹门主了。”坐上的那些前辈老者中,终于有人先开口,一副痛心疾首又悲悯的样子,似乎是打算给云飞扬一个机会,偏偏他不懂,还要垂死挣扎,让他颇为遗憾。 有人已经吩咐下去,大家又是七嘴八舌的一番炮轰,但最终还是无人敢先动用武力,虽然云飞扬的罪名已经定型了,但是这里,可还有剑圣,保不准到时候有可能会被剑圣记恨报复呢,落井下石是要的,但是成为出头鸟却是不可取。 半柱香后,随着外边几声提醒,大厅又安静下来,这半柱香内,云飞扬沉默的面对那些人的评判,他倒是不知道,他身上竟然有了那么多罪名,连把他夺得流云阁改成慕风楼都揭露出来,想想,还真是罪无可赦了,心中讥诮暗嘲,看来那人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了,估计已经把他的家底全部彻查出来了吧。 丹青半躺在一张贵妃榻上,惨白着脸,一副气息微弱的样子,被四个人抬了进来,放到地上,正对云飞扬。 “丹门主,很抱歉深夜打扰了,这次请你出面,只是想让你当着众人之面,再把你遇害的情况说一遍,好叫某人死心。”一个老者站出来,歉意的说着。 众人都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丹青,有期待,有怜悯,有遗憾,有不屑,有叹息。 丹青,这个名字才刚刚在江湖炸起了一声响雷,却估计很快就要淹没在武林中了,失去武功的她,已经成了废人,也不能炼丹了,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就算她是丹王的传人又如何。 丹青微合的眼脸抖动了几下,干裂苍白的唇动了几下,抬眼正看到不远处的云飞扬,脸色瞬间更加惨白难看,那一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更是迸发了难以抑制的怨恨。 “云飞扬,你明明说,只要我不说出你,你便不会为难我的门人,可是你竟然诬陷他们是魔教中人,置他们与死地,可恨我竟然这样相信你,还把师尊留下的丹诀也交出,云飞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咳咳……”情绪太过而使得她气火攻心,话还没说完,便止不住的咳嗽,嘴角也落下血丝。 但是这一番情景,加上那些话,却是直接便挑起了其他人的怒火。 医者连忙上前,帮丹青救治起来,让她缓和气息,吩咐人赶紧把他抬回去。 云飞扬垂死挣扎表情都很平静,好似只是在看一场无聊的哑剧一般,只是等到丹青被抬起来的时候,才淡淡开口,“慢。” “云飞扬,你想做什么,杀人灭口么。”见云飞扬走下,要朝丹青而去,一个老者先挡到中间,低沉着声音呵斥着。 这里或许不乏有恩怨分明的人,但是这会也被误导了,毕竟现在的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云飞扬,铁证如山,就算想开脱都难。 第二十七章 云飞扬站定,淡淡把目光投向吊着一口气,随时都会断气的丹青,“丹门主,不知道那人让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提醒你一句,虎口拔牙,可是要罔顾性命。”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云飞扬已经一掌拍上前面的老者。 那老者一惊,没想云飞扬竟然会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下意识的也打算回击,但是当他运气功力的瞬间,却是心中一沉,随后脸色变得铁青,还没来得急开口,人已经被拍出老远。 而其余人在震怒之时,也是面色大变,随后纷纷捂着胸口。 “云飞扬,你做什么了,你竟然下毒。” 几个人青白着脸,怒目而视,似乎要把云飞扬千刀万剐一般。 连薛天也逃不了,无力瘫坐在位上。 “这药,若针对没有内力的人,是根本不起作用,但是内力越高的人,作用越好,只要运用内息,瞬间便会毒发,全身瘫软无力。所以,以免内力尽失,毒发身亡,还是别运用内力。”云飞扬扯着嘴角,凉凉的说着,“看,云某若真想对付什么,轻而易举,又何必多绕圈子,把自己置于死地。” “云飞扬,你想做什么,难道想把我们都杀了灭口不成。” “杀你们?放心,就你们这样的蠢货,还没有资格死在云某剑下。”云飞扬讥诮一笑,便再不理会那些人,抬步慢慢的朝抿唇,微合着眼睛掩盖惊讶的丹青走去。 众人看着他走向丹青,焦急之余,却无可奈何,更多的是担心他处理完丹青后会对他们不利。 “丹门主,你也不用担心,云某同样不会杀你,不过要你带一句话给那个人。” 云飞扬平静的话,让丹青一愣,随后忍不住表现出一丝错愕,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心中微惊,难道他已经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尊主? “告诉他,他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不用再多此一举,该是了结的时候,十日之后,闫阳峰之巅上,一决死战。”随后,便不再看谁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出门外。 …… “一、决、死、战。”帷幔遮掩中,丹青只隐约听到里边尊主低沉的念着这四个字,声音中没有多大的起伏,她也不知道尊主是怎么样的心情。 两人这样打的哑谜,让她很是好奇,难道他们之前便是认识的么,难道云飞扬和尊主之间早便存有什么仇怨? 等了许久之后,才听到里边一句让她离开的话。 她颔首,起身退出门外,心中越发的好奇和疑惑,可她却知道估计很难得到答案,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 室内,帝择天失神的看着手中被碾碎的茶盏,看着热水在手中低落,心中不断回旋那四个字,一决死战,毫无回旋余地,坚决又锐利的四个字。 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和他一决生死,虽然那一年,他无时无刻都想和他一决生死,但那时候也只当是打闹而已,而且他也总不会真的下去手。 可是这次,从他的作为和话中,他听出了那人的坚定和决绝。 心,隐隐的抽痛起来,难道他,真的是宁死,也不愿和他一起么。 可他却没有自己反省过,是否用错了方法。 帝择天固然是睿智的,也有才能,但是却有一点,太过自负,刚愎自用,身边除了慕容云能说上话外,剩下的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低等的工具而已,本性又冷酷残暴,自然没有人敢对他的任何决定有所疑惑或者建议。 一切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思维进行的,却是忽略了,按照云飞扬的性格,根本不能这样硬逼。 他的本意,只是想逼着云飞扬先低头,断他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像那次无奈来和他谈条件一般来找他,然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再次把他留在身边,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次,得到的却是这样决绝的答案。 一连三天,不管是武林正道还是邪门,都是一片大乱,而这大乱,只为一个人,云飞扬。 那天的毒,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不过是使得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而已,而那天,在云飞扬离开之后,在他们不断疑惑思索云飞扬对丹青所说何意之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丹青慢慢的站起来,如同常人一般,讥诮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顿时,每个人脸色都是青红交错,瞬间便明白,原来,竟然都被丹青利用了。 难道丹青真的是邪门的人,难道云飞扬那日所说的决战对象,是邪门之主?还是其他人。 在这样毫无头绪中,邪门发出消息,彻查云飞扬的行踪,并开始有不少门派遭受到邪门的招安,招安不成,轻者被迫解散门派,重者被灭门。 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相信,这一切,真的是邪门所为。 顿时人人懊悔,而在此刻,他们无奈请得剑圣主持全局时候,心中更是后悔。 可云飞扬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不管是正派还是邪门,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五日后,雪妖尊者的出现,让武林各派更是饱受身心摧残,雪妖尊者的压迫和毒舌,就连各位掌门都是垂头一脸羞愧,半点不敢回嘴。 云天也对武林正派发出讨伐帖,必定要各派给出一个说法,为楼主讨个道理。天杀阁也宣称,天杀阁不会介入武林这次的争锋中,而作为朝廷中人的上官某人,也不会插手。 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自己折腾去,我们在一边看戏就可以。 慕容秋枫在知道前因后果后,对这些武林正派更是大失所望,心中更是懊悔自责不已,不应该那么早离开,让师兄一人满腹冤屈的面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一心放在寻找师兄的踪迹之上,只是却被师尊给劝了。 按师尊的话,便是叫他们都不用插手,那是云飞扬自己的私怨,既然他想一个人了结了,外人便别干扰其中。 他虽是担心,但却也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邪门中的情况,不比正派那边好多少。 一连五天,已经死了两个护法三个坛主,尊主脾气的阴晴不定让人人自危,每天死的人不断的翻倍,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天下真的很大,要找一个人竟是如此之难。 在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微微有所安静了,邪门这边的破坏动作终于停止下来,武林正派这边都是绷紧一根神经,就怕邪门会突然再给他们致命一击,至此,他们才终于意识到,邪门的强大。 一连两天,邪门都安静得很,好似就这般销声匿迹,在疑惑中,他们终于记起来,似乎,后天便是云飞扬当日定下的十日闫阳峰之约。 所有人顿时如梦初醒,云飞扬那一战,不由都被他们自动带入到邪门与正道最终的一战。 不过剑圣却是下令,勒令谁也不准去。 先不说现在有两位尊者坐镇,就算不,就剑圣现在作为核心,他们也不敢忤逆他的话,便也虽好奇焦急,但也无人敢前往。 而云飞扬那十日到底在哪里?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七星塔,那日离开大堂后,便上了山上,在剑圣所在的地方一处石室中,进行修心。 直到十天之约最后一天才出来,着实把慕容秋枫给吓了一跳,原来一直找不到的人,竟然就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十天的修心,似乎比那两年所取得的效果多了多,或许是因为有了什么觉悟吧,整个人有了一些看不到,却又明显存在的变化。 剑圣看着他的变化,摸着胡须很是安慰。 对慕容秋枫的歉意,云飞扬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反而倒过来安慰他,随后便和上官烨关在房中谈了大半天,至于谈的是什么,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就连慕容秋枫的询问,上官烨也是难得的没有告诉他。 随后在那天半夜,云飞扬便连夜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离开。 当他赶到闫阳峰的时候,已经是晨曦,上到峰顶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出来。 但是山巅之上,却早有另一个人,比他更加早到。 帝择天负手立于山崖边上,似乎站了许久,一头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没有特意用内力护体,使得发丝被露水打得潮湿,衣服也有些湿润。 云飞扬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而在听到背后动静的帝择天,也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显得太过平静,平静得压抑。 云飞扬垂下眼眸,放开马的缰绳,随后用力拍在马屁股上。 白马嘶鸣一声,蹄子在地上磨蹭了几下,回头看了云飞扬一眼,便朝山下跑下去。 帝择天一直沉默的盯着他,那双黑眸中,似乎带着灼人的火焰。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来,他卸下一切,安静的想了许多,想着慕容云那日和他说的话,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对于云飞扬这样的人,若不用手段逼迫他,他根本不会甘愿走到他身边。 第二十八章 “我很好奇,你到底躲在哪里?”帝择天沉沉的看着他,这几天来,他几乎是把整个武林,甚至其他地方,有可能的都找了一遍,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就算对武林进行攻击,也逼不出他来,果真要等到约定的期限才肯出现,这次,是真的做得决绝。 “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事。”云飞扬云淡风轻的说一声,白色的外袍脱下,随意的扔到一边的山石之上,一身紧身劲装,勾勒出他修长而又肌肉紧致的身材,似乎蓄满力量,随时出击。 一头长发被他简单的拿着一根白玉簪卷几圈固定在头顶,只是额前些许飘落下来,随风轻轻飞扬。 帝择天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准备着,眼耨沉了又沉,讥诮的扯了扯嘴角,“你莫要忘了,你打不过我。” “能与不能,要做了才知道。”腰间如同腰带的软剑被慢慢的抽出来,银白的剑光在晨曦之光下,闪烁着银芒,手臂轻轻一扫,剑尖对着地上,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剑气,在正对地面的时候散开,地上顿时被剑气排出一小块空地,隐约还有个小洞,软剑之上,似乎蒙上了淡淡的光芒,剑如同游龙一般,轻轻游动着,锐利又华美。 帝择天平静的看着那被剑气包裹住的软剑,眼睛微微眯起,看来,这段时间,他又有精进了。 修长的手抬起,手指如同跳舞一般,从衣领处解起,慢慢的解开紫色华服外袍的扣子,然后用力一扯,外袍飞起,直直掉落到他身后的山崖。 “既然是比,总要有输赢,而输赢,也该有赌注。” “若我胜而不死,那么从此两断,若我输,这条命也是你的,从此这世上,再无云飞扬。” 看着那人傲然的宣告着,那淡漠的神色,让帝择天心收缩发憷。 拳头紧了紧,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想从那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一丝的情谊,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他扯了扯嘴角,深吸口气,沉声道,“好,公平一些,若你赢了,我的命就是你的,随你处置,你输了,那么你便随我处置,不可反抗。” “好。”云飞扬淡淡应下,只是握着剑柄的手,却紧了几分,轻轻的颤动几下。 …… 云雾翻飞,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完全爬了出来,照亮了大地。 碎石铺地,一片狼藉的山巅之上,已无人影,除了地上不少地方还未被风沙遮掩住的黑红血迹,在说明,在这之前,曾经有一场大战,高耸的悬崖峭壁,某一个地方,如同被一刀削去一半,切割面光滑如镜,上面血迹斑驳,竟显得有些凄凉。 自那天之后,武林终于又安静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关于邪门任何蛛丝马迹,那天的闫阳峰之战,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到底有没有大战,云飞扬有没有出现,或者云飞扬是输还是赢。 因为自那天开始,云飞扬就如同之前一般,完全的在江湖,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这次连剑圣等都紧锣密鼓的寻找起来。 有人说,云飞扬赢了,但是他已经对江湖失去兴趣,找个地方归隐起来。 有人说,云飞扬和邪门尊主同归于尽了,所以谁也找不到。 有人说,云飞扬输了,被邪门尊主杀了,尸骨都寻不到。 有人说…… 众说纷纭,云飞扬三个字,似乎又称为人人口中的一处谈资。 但是江湖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情,谁又能永远把心放在这事情上,反正各扫门前雪就是了,慢慢的,这个话题淡化下来,除了云飞扬身边的人,许多人已经开始淡忘这件事,或者这个人。 慕风楼和天杀阁的消息网联手,却也终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邪门太神秘,也太飘忽,他们甚至还领人灭了邪门收服的几处邪教,但是不管他们怎么作乱,邪门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击,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云飞扬和那位邪门尊主同归于尽了。 可云飞扬真的死了么,不,他没死,却也如同死,因为他现在,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丹青小心的推开门,端着汤药进来,小心看了眼房中的两人,便急忙再次垂头,走过去,“尊主,药汤已备好。” 帝择天没有应声,只是拿过药,转看向床上闭着眼睛如同正在沉睡的人,说了一声,“喝药吧。”他知道,这人是醒着的,可他有觉得,他没有醒,起码心还在沉睡,灵魂也在沉睡。 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疤,但是一身的武功,却是再也找不回,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那样极端的办法,去和他拼命。 若不是他有那些救命的灵草和丹青这个炼丹师,估计真的救不回他。 他永远忘记不了那日,抱着奄奄一息的他,看着那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身体,他的心如何的沉重,好似世界瞬间崩塌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丹青告诉他,他已经脱离生命之危,他的双手,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而守着他半月,半月后醒来,眼中却已无了昔日的神采,黑色中死气沉沉,毫无焦距,如同醒来的只是躯壳而已,灵魂却是进入沉睡。 那时候,他又想起了慕容云在十日之约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弦满易折。” 难道真是他错了么,可云飞扬这样的人,这样一个高傲的人,若不用那样的手段,他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站到他身边,更别提躺到他身下了。 眼睛动了动,然后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眸打开,机械得没有半点情绪。 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和愤怒,他伸手环过他的肩膀,把他带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把药碗放到他嘴边。 每天,他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最期待的事情,也是最害怕的事情,便是等着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希望能再见到昔日那个他,却又害怕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他,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情越发的压抑。 被灵药滋润过的神色,泛着健康的红色,嘴唇微张,就着碗,慢慢的喝药,乖顺,而又机械。 他确实总期盼他能顺从他,但是却不想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丹青一直在一旁等着,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这样的境况这半个月来她已经见得习惯了,可每次看着云飞扬那样,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歉疚遗憾失落全交织一起。 虽然和他相见不过寥寥几面,但是从第一眼见他到和他聊天谈话,却让她对这个男子很有好感,若不是在对立面,或许她们能成为朋友。 可惜,昔日神采飞扬,傲然卓立的人,现今却成了这副摸样,不止一身武艺散尽,沦为普通人,甚至比之普通人还要弱些,可最让她心酸的,还是他这副心死的摸样。 那日被尊主匆忙的招到屋中,看着血泊中的她 ,那一刻,她无法描述那时候的心情是什么,尽管知道他和尊主决一死战,也只有败的结局,可在见到的时候,还是很难过。 之后尊主的一番安排和吩咐,看尊主难得无措急切的样子,她越发的怀疑。 只是慕容说,不该想的,便不要去想,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照顾好这个人,务必把他照料得比谁都好,那便能保自己安平一世了。 恍惚失神间,手上托盘一重,这才回神,看了眼空下的药碗,再偷偷瞥了被尊主抱在怀中的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在喝药期间,外间同时也准备好了每日一次的药浴。 帝择天伸手,食指擦过他的嘴角,看着那不为所得的样子,抿了抿唇,随后伸手却解开他的衣带。 伸手的衣物慢慢的全部脱落,直到不着一缕,可是那人依然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任由他摆布。 帝择天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爆棚的怒气,弯腰小心把他打横抱起,走向屏风后,把他小心放到浴桶中,再细心的把他的发丝一缕一缕的盘起来,动作轻柔你,却微微带着丝颤抖。 随后拿着小水瓢,一点一点,仔细的给他全身浇上药水,一边轻轻的顺着穴道按摩着。 而浴桶中被照顾的人,只是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好似沉沉入睡了,就如同没有知觉了一般,不会感觉到不适,也不会感觉到舒适。 “慕容……尊主和云……楼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房间的丹青,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慕容云所在之地,叹了口气,干脆进去,忍不住又问出来。 其实,就这些天的观察,尊主也没有可以掩饰,她已经猜出些什么来,但是却总觉得不可信,不过看云飞扬这样子,想来也只是尊主单人的感情而已,可每次想到尊主之前陷害云飞扬的作为,又觉得很不对,很荒唐,哪有人,对心上人如此狠心,赶尽杀绝的。 第二十九章 紧闭的房中,传出了一声震天的响声,随后便是帝择天满含阴霾的怒吼,“云飞扬,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付不起。” 一连两月,帝择天再好的耐心,也终于被消磨殆尽,而能坚持这么久,在他身上,也算是奇迹了。 可不管他如何生气,站在某处的人,依然如同木头庄子一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帝择天大步上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是打算用这样来报复我?还是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动你,或者你那些人?云飞扬,我告诉你,若你真要一直这样下去,那么我不介意亲自了结你的命,也让那些人都与你陪葬。” 云飞扬漠然的看着他,眼神空洞无神,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突然慢慢的抬起手,机械的解开自己衣领的扣子。 帝择天看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愣,不由的放开他的衣领,等到外袍落地,看他还在解衣服,顿时明白他的意图,霎时间脸色难看得能拧出墨水来,袖子下的双拳死死的握着,微微颤抖,最后终是忍不住出手,狠狠的掐上他的脖子。 “云飞扬,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你这个身体而已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的姿色,这世上,样貌比你好的比比皆是,就你那个师弟便不知好过多少,你以为我会缺少暖床之人么?” 声声含着毁天灭地般怒火的质问,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忆,云飞扬下颚微扬,呼吸急促起来,本没有人格情绪的脸,终于是有了不同的变化,那反射性皱起的眉,微微发青的脸色,紧抿的唇。 看他这个样子,帝择天眼中寒光闪烁,其中更藏着些许的杀意,掐住他脖子的手不仅不放松,反而更加用力,似乎只要这样一用力下去,一切的烦恼都不会存在。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继续下去,狠狠的甩开手,退后两步,冷冷的看着脸色青白的人,“若你已仅存这副躯壳,便已不是我要的云飞扬,也没资格死在我手中,可既然你还留下这副身体要来实行赌注,那么我成全你。” 说完,一甩袖,冷冷的摔门离开。 而自那日之后,云飞扬便被当做他的奴仆,随时跟在他身边,按照他的指示,如同木偶一般,什么事情都做,一切仆人该做的事情,几乎都让他做。 若是以前的话,这些云飞扬做来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的云飞扬,身体才刚刚恢复不久,而且又没有了内力护体,端茶倒水还说得过去,但是提水等这些重活就难了,何况这次帝择天是有意为难他,整个宫殿的事情都由他来做,连到晚上都让他守夜。 不过三日下来,云飞扬脸色越发的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更像死人,配着那没有光彩的眼眸,真如同行尸走肉。 慕容云看着两人这样,除了无奈叹气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她也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什么,只是看着云飞扬这样子,还是有些心酸和怜悯。 而丹青,更是每每看着那摇摇欲坠的人坚持着做完事情,总会忍不住的想要帮忙,或者咬牙偷偷抹泪,云飞扬会这样,完全都是她害的。 她很怀疑,慕容那天和她说的话,尊主真对云飞扬动感情了么,若真有感情,为何如此折磨他,这看起来,更像在折磨仇人。 可是他们又如何知道,帝择天心里不比他们好受,折磨那人,却更像在折磨自己,看着云飞扬所受的苦痛,心中比他更痛,他只是想逼,想逼他醒来,哪怕是生气,怨恨都可以,而不是这样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回想那时候药老的话,他这是因为刺激过甚,而导致的自我情感封闭,想来是在抱着必死决心前心中的感情太过激烈,而变成现在这样子,因为太过痛苦,承受不住,而自我意识不得不将其封闭。 一般这样的情况,他应该会失忆,暂时失去痛苦的那一部分记忆才是,只是云飞扬意志力太强,那时候在觉得自己必死前情感波动也过强,才出了这样的偏差。 帝择天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中,那提着水,艰难浇花的身影,就算意识已经进行自我封闭,但那份倔强却还存在。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薄唇紧紧的抿着,情感波动太过激烈,无法承受,难道,我真的逼你到如此绝境,可为何,你就算死,也不接受我。 可他到这时,还没想过,自己在这场感情中虽然占主导地位,却从没有真正表现出来,或者许下诺言,从头到尾,都是以一副施舍一般的高姿态,看人如同看玩物一般想把人留下。 这样对于那样高傲的人,如何能使得他低头。 云飞扬不是那么无法承受压力的人,就如同那一年的压迫,就算也被当成仆人一般羞辱,但他还是能忍辱咬牙挺过来。 可是这次,会导致他生出必死之心,确实也是帝择天的原因。 他原以为他终是能与帝择天对抗的,可帝择天所展示出来的实力,那不过冰山一角的实力,所做所为,无不在告诉他,他拥有都超不过,永远只能被他掌控。 武林最后那一场讨伐,不过的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他辛苦的布局,却抵不过他随意的翻手而为,只需要一个人,便能掌控整个武林,时刻提醒他,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这样,更让他看清楚了差距。 而在这样无力的基础上,对于多少了解帝择天性格的他,更是压力倍增,他知道,帝择天做事,从来都是凭性子,人命在他眼中,如同蝼蚁。 若无法与这个人对抗了,那么他是否可以做最后一击,保存自己最后的尊严,也减少身边人的危机。 他知道凭他的武功,根本赢不了帝择天,所以他只能用那种置自己于死地的办法,就算无法杀了帝择天,也能伤了他,为师尊他们争取多些时间。 可惜,一切的决定,完美中却在最后出了纰漏,因为那一刻心中的犹豫,对那个人的心软,丧失了那样的一个好机会,双重的情感挣扎,让他最后连理智也崩溃。 他一直都不愿意去相信,自己会对这样的一个人动心,可是不管怎么自我欺骗,事实却是存在,这样的一个认知,或许才是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所以成为现在这副样子,与其说是情感无法承受而自我封闭,还不如说是在逃避,只因为对这个人的恨,却又动心了。更似在自我惩罚一般,惩罚自己的做贱。 意志再如何强,身体总归还是承受不住了。 东西摔落地上的声音拉回了帝择天的思绪,随后便见那个人倒下的身影。 呼吸瞬间一窒,身影飘忽一闪,便已经出去。 一直担忧盯人的丹青,在云飞扬倒下的下一刻便已经快步上前要去扶他。 可是她才要接近,伸手还没有触及到那人的衣袖,却被一阵劲风给狠狠的扫了出去,摔到地上,胸口一阵窒息,口中吐出一口腥甜,脸色也瞬间青白下来。 帝择天却是看都没看人一眼,已经直接弯腰把被他扶住的人打横抱起,快步回了房间。 丹青喘了几口气,微微缓和下气息,捂着胸口,真的觉得那一刻直接好像和死神擦肩而过。 慕容云走下台阶,弯腰把她轻轻扶起来,叹了口气,“我说过,不该你管的,便不要去随意插手,今日还算你运气好,若想保命,便别动其他心思。” 丹青咬咬牙,转头看着慕容云,眼中隐约有泪花,“慕容,我无法做到如同你,铁石心肠。”说完,便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离开。 慕容云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缓和过来,微微垂下眼眸,勾唇苦笑,铁石心肠么,真是贴切的形容。 把人轻轻的放到床上,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帝择天紧咬的牙根已经出了血丝,伸手,轻轻抚上那消瘦憔悴许多的脸颊,心中酸涩难当。 我该拿你如何,云飞扬,告诉我,我该拿你如何?放了你么,呵,不可能,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身边,今生今世,别想避开我。 之后第二日,云飞扬再醒来,还是作为他的贴身仆人,但是却没有再做那么粗重的活,最多只是如同他的影子一般,只是跟着,什么都无需做。 而帝择天,也会命令着他吃下不少的东西,命令他休养身体。 两人虽然距离很近了,但是之间的距离,却感觉似乎也越来越远,而接下来的日子,原本清冷的宫殿,开始热闹了起来。 帝择天似乎转性了,不断的让人带来一个个漂亮的少年,还特意弄出一个青殿,专门安置那些少年,每晚都会在那个殿中某个少年之处留宿。 而云飞扬,则经常会被勒令在外守候着,听着里边不断传来暧昧的声响。 时间便这么不急不缓的继续走着。 可这样的情况,倒是让丹青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尊主不要再折磨云飞扬,其他的便无所谓了,原本她还打算,若再这样下去,她便要偷偷去通知那些寻找云飞扬的人。 她宁愿与他成为生死之敌,也不愿意看到这样风姿卓越的人被如此践踏。 第三十章 月明星稀,荷塘中,白莲随风摇曳,清香送十里。 半个月来,青殿中已经有好几处小苑有了主人,送来的少年都不少,但是被留下的却不多,而能留下的,也说明尊主满意,身份自和原先不一样。 此刻,虽已入夜,但是青殿中却依然热闹,花园中,三三两两的漂亮少年出来散步,或赏月或赏景,或对诗词或弹奏琴曲,一切都显得温馨和谐,每个人都嘴角含笑。 但是暗中,却是早斗得火热,他们集合在此,不是因为无聊,而是都因为在等人,等那个能主宰他们人生的人。 每天晚上,帝择天都会在辰时的时候来这里,然后挑选一个人,共度一夜春宵。 这些人,开始被送来的,都是战战兢兢害怕不已,但当看着豪华的宫殿,奢华的生活,堆砌到前面的金银珠宝时候,很多人都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了。 而有一些人,却是被帝择天给迷住,俊美无双的外表,冷酷中带着邪魅,周身强大的气场,都让他们害怕又迷恋,几乎不少都是一见倾心,强大的男人总会让人着迷,就算原先就不喜欢男子的少年,也不觉的改变了。 辰时的时候,帝择天准时出现,在他进入花园中那一刻,所有汹涌暗波一见提到一定的高度,在那顷刻都使出浑身解数,就希望能引起那位的兴趣,即使只是一眼,都可让他们一夜无眠。 云飞扬一如既往的跟在身后,却没有一同过去,而是和平时一样,站在莲池一边如同木头桩子一般静静等候。 帝择天冷冷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少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但还是走过去,对于选谁都没有多在意,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他们之间,就近随意点了一个人,便进入苑子中。 没有被点中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但为了脸面,还要强颜欢笑,七嘴八舌的互相斗嘴挖苦起来,然后便各自回去。 有两个少年在经过云飞扬的时候,不由的顿了一顿,好奇的看着他。 在这青殿中,他们被允许随意在青殿走动,却都不能出青殿一步,而至今为止,他们所见到的人,除了本成为尊主的主子外,就是一个似乎是总管的女子和这个似乎是尊主随身护卫的男子。 这男子很奇怪,说是下人吧,可是他身上的衣物,一看便是不凡的,甚至做工好像比他们的衣服还精细,而且男子长相也不差,虽是年长了一些,但是配上他那气质,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即使他看起来总是那样木讷沉默死气,可这人好似无论往哪里一站,都无法让人忽视,就如现在,站在莲池旁边,以花为背景,月光之下,白衣飞扬,清俊的脸好似镀上一层光辉,那周身所散发出来一种孤寂感觉,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主动的去和他攀谈,后来,他们一有机会,便想和他说说话了,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说,这人却如同木头一般,没有丝毫的动摇。 最后他们都觉得无趣,便也不再理会他了。 只是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觉得无聊,他们便也越会胡思乱想,想着这个人经常和那位如影随形,而且看尊主对他好似不错,从他身上的装扮便能猜出,不免开始吃味或猜测,是不是这个人也是和他们一样,只是因为会武功,能保护尊主所以才能跟在尊主身边的。 但是这个猜想在某一次他们中有人‘无意’的摔倒,差点把他撞入莲池中时,他们才知道,这个人也没有武功,然后,他们都不满了,凭什么这个人没有武功,没有姿色却能伴随在尊主身边。 而云飞扬的沉默,也被他们自动的看成了高傲,不少人,对他不满起来了。 就如同现在,心情不好的他们,看着风雨不动站在莲池边的人,眼眸一闪,又起了坏心眼,反正他们只是小小的惩戒一下,看他这样,应该不会和尊主告状,就算和尊主告状了,他们只要不承认,或者反咬一口,说他挑拨离间就好了。 “喂,我说,主子也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你不用总在这里站着,要不和我们去聊聊天如何?” “不用担心主子怪罪,只要在主子出来的时候回来就好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怎么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知道主子叫什么名字吗?是做什么的?这样的地方,这里是不是皇宫?难道主子是皇上?” 两个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 可被围在中间的人却不为所得。 一番话下来,顿时两人脸面都有些过不去了。 “我说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还是说你哑巴了,真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废材竟然能跟在主子左右,醍醐倒水都不够资格,难道是走后门的不成,嗤,我最讨厌那些只会攀关系不劳而获的人了。” 紫衣少年嗤笑的一边刻薄的说着,一边要伸手去戳云飞扬的肩膀。 可云飞扬却在他的手接近的时候侧身躲过,然后继续站着不说话,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 另一个红衣少年看他躲过,顿时冷笑起来,“呵,看来也不是那么木讷的样子嘛,说不定是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那紫衣少年黑着脸,性子本就有些骄纵的他顿时觉得这个人是在挑衅他了,上前几步逼进他,“别以为能跟在主子身边就能怎么样,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若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是你的主人呢,若不想以后不好过,识相点的现在就该好好的巴结我们。”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要去推云飞扬。 云飞扬依然只是侧身躲过,似乎很嫌恶他们的接近,月光下,那原本无神黑暗的眼眸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厌恶。 紫衣少年三番两次的失了面子,又听旁边两人捂嘴轻笑,好似在嘲讽他一般,顿时更恼火了。 “狗奴才,给脸不要脸。”骂了一声,手还高高抬起,便要一巴掌对着云飞扬的脸挥下去。只是这次云飞扬却没有躲开,只是在巴掌落下的时候突然抬起手,扯住那紫衣少年的袖子,然后接着巧劲往后一拉。 少年一个不慎,趔趄一下,顿时便往前头扑去,而他所扑的位置,正好是莲池。 哗啦一声,少年在惊恐中一头直接栽进莲池中,然后便是少年高声的呼叫挣扎声音。 虽说他现在失去武功,但还没真成废人,加上药材的温养,身体也不止恢复,还更好了,力气自也是这些娇弱的少年不可比的。 另外一个少年明显被这一幕吓到了,一张小脸都吓得有些白,抬头看着站在池子便依然面无表情,对那池中呼叫的人丝毫不予理会,霎时间心中涌起一股寒气,不由后退一步。 这时候那人突然也看向他,刹那间那黑夜中凌厉慑人的目光让他脚下一软,不由的跌坐在地上,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变成现在这自闭的样子,但是不代表谁都能欺负他。 池中少年的呼叫声,也引来了其他本该去休息,又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的人,他们同样也是被这一突然发生的情况吓了一条,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那个导致这一灾祸的人却若无其事的旁观着,俨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风中,一个黑影悄然出现,随后莲池中已经快沉下去的少年被提了起来,甩到地上,然后黑影又迅速消失,一切都发生得诡异。 这些黑影,都是帝择天刻意安排在暗中监视加保护云飞扬的人,其实若云飞扬不躲开,这些暗卫也会出手,帝择天的命令,是无论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触云飞扬半分。 上次那差点害云飞扬摔到的少年,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那个少年已经成了一堆肉块了。 那个被甩出来的少年狼狈的趴在地上,快速的喘着气,不断的咳嗽着,一身的污泥,全身也冒着臭气,让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外加幸灾乐祸。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云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众人都是心中一惊,连忙向她看去。 若说这个地方,他们最怕的,其实是慕容云,这个女人,他们才来的时候开始还对这个女人很看不起,但是当他们其中有一个挑衅她的少年被这女人面无表情的当着他们的面挑断手脚筋并命人送到有名的倌管后,他们都怕了这个狠辣的女人。 跌坐在地的红衣少年眼睛一亮,随后立刻站起来,看着一脸冷然的慕容云,指着云飞扬,又指指地上如同死鱼一般的紫衣少年说道,“刚刚紫衣和这位大哥说话,但是这位大哥却把他直接丢下池子中。” 慕容云撇了一眼地上的紫衣少年,又看看云飞扬,随后扬手,淡淡说道,“处理了。” 紧接着,黑暗中出现一个黑衣人,直接提起地上的紫衣抗到肩膀上,便快速一跃又不见了。 周围看着的人都微微发愣,而慕容云那一声不轻不重的处理更让他们心中发寒,头皮也开始发麻,接着都看向云飞扬,似乎想看慕容云会如何处置他。 可是慕容云却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处置,而是对着他们道,“夜深了,各位公子还是请早些回屋歇息。” 平缓无波的话,让几个少年心里颤了颤,都不约而同的顺从的转身回屋。 等周围安静下来,慕容云才转头看向那边的云飞扬,又看着地上的水迹若有所思,随后微微叹了口气,慢慢像他走去,站到他身边,抬头看着莲池之上的明月,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开口,“记得,小枫小时候,最喜欢坐在院子中,看着月亮,数着星星。” 突然的开头,突兀的话题,却让云飞扬那死寂的眼眸,微微有了一点微弱的波动。 第三十一章 “尊主,也常常独视群星,都说喜欢观看夜空,追逐星光的人都是孤独寂寞的,但是却也不然,或许他们正因为心中有所期盼和期待,才会把满心的心绪寄托于那一点星光。” 一阵沉默中,慕容云轻叹了口气,眼睛望着远处,幽怨又迷离,“这原本便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本不该多插手或说什么,今晚我也不是来劝说你什么,我只想说一句,人生短暂数十载,为何不肆意而为,反而要被众多框框条条所束缚,自寻烦恼。” “你如今变成这样,可知折磨的却不是一人之心,不管是尊主还是其他,或者是外边那些关心担心你的人,你自以为如此便能一了百了么,云飞扬,我曾以为你是个极为聪明睿智之人,但是现在的你却着实让人失望,逃避不是最终的选择,你或许是想以这个样子,让尊主对你慢慢的失去耐心,失去兴趣,可你又可有想到后果?” “尊主性子,你也多少有些了解,如今外面,正派与邪门对立起来,已经是不可开交,而这都是因为你,你的事情,把尊主困在了这里,不再去插手外面的事情,但是耐心是有限的,一个人不会永远的退让,何况是尊主这样的人,若当他真的对你失望到底,死了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想过么,尊主是个从不吃亏的人,他付出如此多的心思,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么他会把目标转移,用更多人的痛苦来弥补自己的不快,而那些人中,首当其冲,便是你身边的人,或许他不会杀你,却会把这些怒火转嫁到你身边的人。” “云飞扬,其实你和尊主都是一样的人自我自负,又刚愎自用,总认为自己所为是对的,你们总认为自己都把一切看得透彻,一切的规划的密不透风,但是,其实,看得最不透彻的,偏偏也是你们。” “我知道你曾喜欢小枫,是你给小枫新生,给他快乐,单纯的生活,你为他铺路,宠着他,你自认为这样便是最好的,能给他最好的生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导致的后果,上官烨就是一个例子,小枫太过单纯,容易被骗,若不是遇上上官烨,若不是正好上官烨爱上他,肯为他付出,若是他遇到心存歹意的人,那后果又是如何,你想过么,或许你可以说,你会让他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些人那些事,可是人生不长,但是也不短,难道你想一辈子把他圈禁在那么小的范围,他又会作何想,人总会成熟的,若某一天他明白过来,我相信,他就算不会恨你,心中定然对你有了间隙。” 一直不为所动飞云飞扬,那微微垂下的眼眸深处,似乎被月光反射出了些许的流光,好似在那死寂中复活开来,但是很快却又归于死寂。 慕容云也没看她,看着天上的明月,“你与尊主之间的感情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插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怯弱和自私,害了其他人,无关的人会如何不关我的事情,可有些人,我不想看到他们因为你们的任性而无辜受累,堕入地狱中永不翻身,我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我只希望,你还有心。” “最后一句,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很难相信曾经的云飞扬如今竟然会落到用最懦弱的方法来对抗,相信尊主对这样的你,也是失望透了,或许你想死的心愿,不会太久远。” 说完,慕容云便轻叹了口气,也不看云飞扬有什么反应,转身便离开,很快融入夜色中。 清风送爽,却加巨了满心的悲凉。 云飞扬站在莲池之畔,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幽光,但是那眼角,却我有些湿润了。 烈阳如火,清凉的书房中,几位护法由慕容云带着,慢慢的走进来,手中都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纸张。 这是几个护法第一次进来这个宫殿中,亲自面对那位传说中的尊主,心情都不免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尊主,几位护法前来上报关于这些日子正邪之斗的进展。”慕容云颔首,清冷的说道,说完,便退到一边,垂首不语。 几个护法不觉的抓紧手中的盘子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上方所散出来的压迫之力,几乎让他们无法抵抗,神经紧绷起来。 “说。”帝择天慵懒的做着,手肘靠着扶手,几根手指微微曲起,支着下颚,声音平淡清冷,却如同千斤大石一般砸向几人的心头,让他们头皮发麻。 云飞扬站于他之后,无神的眼眸在听到慕容云的话时似乎微微有些许的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启禀尊主,正派中归于我们之下的已有一百五十个门派,反抗而被灭者,有三十个小派,剩下为数不多的五十个门派中,包含了八大门派也加入,还有天杀阁与慕风楼也参与其中,日前,我门所收服的门派中,已有是个门派被天杀阁血洗。” “启禀尊主,日前……” 四个人一一把手中所管的事情全部仔细上报出来。 帝择天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出声,只是手指不是轻轻敲着桌子。 等他们都报完,他才慢慢开口,“武林所谓正派不足为据,让八坛开始行动,八大派中的人也该动手了,尽快控制住所在门派,至于裘千行,让老毒和历绝云出手,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若能杀了裘千行,从此他们便自由了,邪门也会助他们取而代之,成为武林最高的至尊,让西蜀那边的人动手,引雪妖回雪山,天杀和幕风暂不动,设法让他们知道,云飞扬就在陇西山庄。” “是,属下遵命。”四位护法躬身领命。 帝择天随意动了动手指。 慕容云会意,面无表情的转身,带着他们离开,只是在离开之际,眼睛别有深意的看了身后那脸色有些苍白的云飞扬一眼。 等人都退走,帝择天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似乎完全忽略的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却懒懒的开口,似在自言自语,却又似在故意说给身后之人听,“当今武林已经是一盘散沙,一堆朽木,除了那几个差不多快进棺材的老家伙能面前撑场面,新秀中,最为出众的两个,一个如今已经废了,一个是朝廷中人,呵,剩下老的老,弱的弱,浪费本座那么多时间,还真不值了,干脆早些收场,你说,是不是。” 他慢慢的转头,嘴角勾着一抹略带残忍嗜血的笑意,偏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云飞扬,似乎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愤恨和挣扎,没有看到他轻轻的颤抖,笑得格外邪魅,“我一直在想,你会这么坚决的拒绝我,无非就因为那些不必要的人,只要那些人不存在了,从此你便只有我一个,嗯,这样不错,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其实你现在这样也不错,起码不会再拒绝反抗我了。” 说着,他伸出手,对他轻笑,“过来。”那样子,似乎在招呼一只宠物一般。 云飞扬紧抿着唇,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心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出。 帝择天眼眸微沉,出手揽住他的腰,快速的点了他几处大穴,看着昏迷的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扬,你真以为,这样我就对你束手无策了么,果然是太宠着你了。 指尖轻轻抹下刚刚沾到脸上的血,放到唇边,轻舔了几口,眯着眼看怀中的人,拿出一颗药丹,为他服下。 昏迷中的云飞扬,梦中是一片尸山血海,废墟之上,只有他一人独立,白衣染血,脚下一具具尸体,脸都模糊得他看不出来到底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心中一种难掩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让他止不住的颤抖,全身的血脉似乎在逆流,整个人跪坐在尸堆之上,如同堕入冰水之中,冷得他全身僵硬,无法呼吸。 但很快,却又如同在炼狱中灼烧,眼前四处火光冲天,那些熟悉不熟悉的房屋,一个个都被笼罩在火中。 身体里边,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好似有利刃割在肌肤之上,那刺痛的感觉让他更是颤抖不已。 他趴在地上,难以呼吸,很想脱离,但是却脱离不了,似乎有什么,死死的把他固定在原地。 火光中,隐约有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被火光映得通红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袍翻飞,身影在光中也模糊不清。 他微微抬头,眯眼看去,却竟然能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却开不了口,只能看着那个人慢慢,一步一步悠然的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的府视着他,好似在看一堆垃圾一般的嫌恶,然后动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朝他刺入。 身体一阵发麻的钝痛,眼前银光一闪,猛然睁开眼睛。 白光中让他一阵恍惚,但冰凉的温度和身体某处撕裂般的疼痛却让他醒来,转头朝上看去,对上那人,犹如在梦中,残忍的笑意。 下身被猛然用力顶撞的痛感,让他闷哼出声,差点窒息。 此刻,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十二章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断响起,似是人的眼泪滴落,彻骨的寒气充满整个山洞,清冽如冰的水随着动作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冰泉中央凸起的一大块可容几人的冰石之上,冰水微微漫过顶端,似乎铺上一层薄纱。 冰石之上,两个人影交缠不休,整个山洞中除了水声,便是那粗重急促或压抑的喘息声。 云飞扬闭着眼睛,呼吸有些微弱,眼眸微合,没有了焦距,只是身体随着上方之人的动作而动,整个人已经失去了任何知觉,身体上的痛苦,从最开始,到现在的无感,而这三天来,他理智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合起来几乎不到一炷香,他一直浑浑噩噩的醒来,又昏过去,冰冷的空气和水,让他觉得,他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恨吗,不,现在这样的状况,他已经连恨的精力都没有,脑中任何思绪,都凝结不起来,他似乎,开始慢慢遗忘很多事情,遗忘一切,眼前就只有一个人,一个四处是冰的环境,然后,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是疲累得不知道怎么想。 双手上扣着不知道何种材质的铁链,绑在地上,有时候思绪难得清醒的时候,他会在心中嘲讽的笑笑,如今他这个样子,还有必要用链子绑住么,这也太高看了他。 四周很冷,只有那人的体温是热的,热得他想逃离,却又不觉得靠近,渴望的去吸取那温暖。 看着下方之人无意识的迎合,帝择天勾了勾唇,尽管知道这个人是因为身体反射性的靠近,却还是为这一举动而感到心情畅快。 腰部的频率加快,俯下身,含住那在这冰寒包围中还泛着红的唇,温柔缠绵,然后腰用力一沉,积蓄的热浪托体而出。 两人都是喘着粗气,下面的云飞扬身体不觉的动了动,那种灼热的温度突然间降下来,寒冷让他不觉的想贴近身上人火热的身躯。 这一动,帝择天那埋在他身体中的东西也有了抬头的趋势。 帝择天往下压了压,胸膛抵着胸膛,似乎在给他传递温暖,眯起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慵懒和情欲未退的余韵,脸上也有些潮红,但眼角却带着些许的倦意,红霞褪去之后的脸色也显得不那么莹润,反而有些不太健康的苍白。 看着云飞扬闭着眼睛,又好像想努力睁开,却反复几次无法睁开,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温柔的抚开他脸上身上的发丝,手轻轻的摩挲他的脸颊,然后手掌负上他的眼睛,低头埋入他脖颈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似乎被这声音蛊惑,云飞扬终于放弃了睁眼,慢慢的进入梦乡,实在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耳边听到一点动静,帝择天慢慢起身,然后小心从他身体中退出,也不顾自己依然高耸的分身,挥手解下镣铐的一端,然后把人抱了起来,按下某处开关,进入与冰泉相隔的一个小山洞,里边却不似冰泉那般的寒冷,温暖了许多,大中间还有一个小温泉。 在泉中,仔细的给他清理后,才又抱着他出去,进入冰泉中,泉水漫过胸际,瞬间冻得骨头发麻。 突然的温度转变让云飞扬如呓语般轻喃一声。 帝择天把他放到冰壁边上,把镣铐拷在冰壁上方的圆环,然后才放开他,“进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冰冷和些许的慵懒,但却依然不失魄力。 素白的身影进入山洞中,似乎被这严寒影响到,身体不由的抖了一下,然后有些僵硬的朝池子走去,尽管来过不少次了,但是还是很不适应这样的温度。 来人便是慕容云,她一只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玉瓶还有两个白玉酒壶,另有几个叠加一起的盒子,另外一只手中托盘之上只是一套衣物。 她也没看冰泉中的两人,只是垂头不语的走到边上,把两个托盘放下,随后便熟练的摆弄起托盘上的瓶瓶罐罐,把里边的东西分别倒进冰泉中,再把东西都取出来,只留下几个小盒子,然后便把托盘放如水中,让他自动向那边靠近。 帝择天一挥手,水卷曲了小浪花,托盘瞬间便到了他身边,他一一打开小盒子,从里边拿出两粒丹药,分别送入云飞扬口中,再拿出一颗自己吃下,然后从另一个盒子中勾出晶莹的乳白色膏状物体,仔细的给云飞扬在身上抹匀开来,连水下的身体也是,可以说不放过一个毛孔。 做完这些事情后,才拿出最后一个格子,打开,将里边黄绿色的粉末全数倒入冰泉中。 在粉末入水的瞬间,原本还漂浮着冰块的冰泉却突然如同被煮沸的热水一般,咕噜噜的翻滚起来,冒着大泡,而上方也升起了袅袅轻烟。 水上的托盘如同被分解成空气一般,被水吞得无影无踪。 帝择天扔掉手中的盒子,盒子一落水,也化为一缕青烟。 云飞扬身上开始有了变化,如同真在热水中,肌肤被蒸得发红,看起来格外诱人,没有入水的肌肤上也渗出一层层密汗,然后凝聚成一滴滴的滑落如水中,而他也似乎在梦中有所感一般,深深的皱起眉来,一脸的痛苦,却是下意思倔强的抿紧唇,咬紧牙关,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帝择天站在他身边,轻轻顺着他的发丝,似乎在安抚他。 许久之后,站在冰泉边的慕容云开口了,“尊主,时辰到了。” 帝择天顿了一下,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低头轻吻了云飞扬的额头,不知道在他耳边低喃了什么,然后才转身,飞跃上岸。 慕容云立刻把放在一边的最后一个酒壶倾斜,让里边的液体流入水中。 随着液体的进入,原本滚沸的水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快速结冰,发出一声声咔咔的声音,然后整个冰泉瞬间变成了坚硬的冰,连同那处的云飞扬,也被冰包裹起来,成了一尊冰雕。 放下酒壶,慕容云立刻拿起一条白色的浴巾,递给帝择天,等他擦完后撑开手,才为他更衣。 帝择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晶莹透亮的冰雕,眼中一片深幽。 “尊主,四大护法已送来消息。”穿好衣物,慕容云垂首低声报告。 帝择天才收回眼神,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先离开山洞。 慕容云跟在身后,在离开之际,还是回头望了云飞扬一眼,眼中神色很是复杂,终化为一声叹息。 云飞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还是那毫无人气,冰冷入骨的冰泉,昏暗的山洞,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稍微有一点时间清醒,然后帝择天很快又会到来,周而复始。 手轻轻动了动,果然依然被铐住,身体浸在冰泉中,让他觉得如同万蚁嗜心的麻痛。 如此折磨,他是真不知道帝择天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报复的快感么,他僵硬的扯扯嘴角,嘲讽的笑了笑,眼眸和心中,却已经没有了什么恨意,只觉得很疲惫,心很累,而这种麻木中,却还带着一种失落的悲凉感觉,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口不断的扎着,很是难过。 “醒了。”冰冷得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便已经知道,那人来了。 泉水哗啦啦的一阵声响,他知道,那人正朝他走来,模糊的一些记忆侵入脑中,让他僵硬的身体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可他还是没有动弹一分,也没有抬头去看前边靠近的人,头上的水珠顺着凌乱的发丝落入泉水中,滴答滴答作响。 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下意识的想靠过去吸取温暖,但理智还是飞快的止住他的动作,无意识的靠近他无法控制,但是有理智的时候,他绝对不允许。 不过这次这个人却没有像先前的几次,直接强迫他,而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不久天,本座接到了一些消息,是有关于你所在乎的那些人的,你可是想知道?嗯?” 这漫不经心的话,让云飞扬身子一抖,接着终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嗓音疼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张嘴,一双原本死寂的眼眸射出锐利的寒光,如同要将他凌迟一般,挤压的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帝择天毫不在意的冷笑,手指暧昧的摩挲着他的唇,“想来你也是不想听的,不过也是,反正听不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切都很快就会结束。” 云飞扬眼眸中瞬间带着丝丝的痛楚,喉咙滑动了好几下,似乎在努力的酝酿什么,好一会后才粗哑着声音艰难吐出一个字,“不。” 再多的话,最终智能说出一个字来,这种痛苦的折磨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身上的经脉竟然在慢慢的扭动起来,似乎有一股股气流在他身体里边流窜。 第三十三章 帝择天仿若没有见到一般,继续冷笑,“不什么?你在求本座么,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心痛吗,愧疚吗,后悔么,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也是你一手促成,本座便是要你知道,忤逆本座的后果,也要让你亲眼看见,因为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悲剧。” 云飞扬惨白的脸似乎被痛苦侵蚀得有些扭曲,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身上的气流游走更快,接着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一口黑血吐出,同时,身上扭动的经脉好似发出一声声噼噼啪啪的炸响,接着又平复下来,而云飞扬,早已经承受不住昏倒过去。 帝择天揽住他的身体,抓着他一只手腕,探测了一下,才放下手,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伸手轻轻的抚摸那惨白的脸颊,无奈低叹,“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呢。” 若是云飞扬那时候没有被愤怒和怨恨冲昏头脑,便一定能感觉到身体中所发生的异变,那浑厚的内息,绝对不应该是出现在他这个内力尽失的人身上,可惜他毫无所觉,而帝择天的目的便是要激怒他,让他受刺激之下自动运转内息,自也是不会去提醒他。 “尊主。”慕容云站在石门旁,轻唤了一声,只是声音中多了些严肃和凝重。 “何事?”帝择天头也不回,只是帮着云飞扬仔细擦拭身上的血迹和那些刚刚被他内息逼出毛孔的残毒,毒墨散发出极为难忍的恶臭,但他却仿佛没有闻到一般,一点一点的清洗着,直到露出比之前更为莹白的肌肤。 “他们……攻上来了,而剑圣与雪妖已经正闯进来,毒老和历绝天,可能殒命了。”慕容云神色有些复杂的说着,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她心中紧张之际,却也松了口气。 “哦?倒是本座小看了他们。”帝择天动作为停,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着,“说说怎么回事。” “是丹青,她将计划全部透露给那边的人,我们原本的设计不止全被识破,还反过来中了他们的记,好几批人,都全军覆没,顺利逃走的极少,而八坛中安插在八大门派里边的人也被反利用,进入八坛总部,被打得措手不及,八为坛主殒命三位,三位重伤,两位轻伤,四位护法也被设计重伤两位轻伤一位。” 帝择天这次稍微沉默了一会,而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倒不是他太在意这则消息,而是清洗工作已经完成,伸手轻轻一挥,那吊住云飞扬的千年寒冰玄铁就这么断了。 把人抱了起来,走上岸,进入石室中,好一会后才再次出来,怀中已经无人,原本湿透的衣服也换下,“你在这里看着,若他醒来,便继续给他服用丹药,不要让他有清醒的时间,若晚间,本座还未回,即刻带他离开。” “……尊主……是。”慕容云猛然抬头,有些错愕,她是第一次听尊主说这样没有保证的话,难道他没有信心扭转局势么。 不过也是,剑圣和雪妖可是武林至尊,又是两人联手,若在尊主鼎盛时期或许……可是现在尊主身体…… 帝择天吩咐完,便直接转身出了山洞,在洞口停了一会,微微转头,朝里边看了看,抿抿唇,“看着,一只蚂蚁都不许进入。” 说着,身子轻轻一跃,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百丈高的瀑布好似纱帘一般突然被从中间打开,而两边的水流竟然还哗哗的留着,紫色的身影从中飞出,弹指间便消失,瀑布再次合上。 山洞中,慕容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眉心死死的皱着,拳头握紧了,又放开,再握紧,红唇被咬得出红,点点血丝流下,眼中满是挣扎和担忧,却是不知道是担忧哪一边,或者两边都有。 他即当心帝择天现在的情况可能无法胜过剑圣和雪妖,又担心帝择天早有预料和安排,把他们倒过来一网打尽。 这其中,她谁都不在意,只在意慕容秋枫。 站了好一会,她才转身进入石室中。 室内,一张白玉床闪耀着柔和的光辉,而云飞扬便躺在上方,身上已经穿上一身华贵白衣,神态安详。 她心头突然涌现出几分怨气,如今造成这样局面的,都是他,不管敌我双方的人所为,大部分也是因为他,而他在这样的时候,却能如此安详的睡着,备受呵护,却还不满。 她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丝丝的挣扎,一手抬起,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瓶,带血的唇紧紧的抿着。 不知道失神了多久,只听一声轻轻的闷哼,她如梦初醒,低头,却见云飞扬的眼睛动了几下,正在悠悠转醒。 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便直接倒出一颗丹药,送到他唇边要给他服下,可当丹药砰到他的唇时,她却顿住了,眼中又带着那丝丝挣扎。 而就在这犹豫间,云飞扬已经慢慢睁开眼睛,眼睛缓和了一下,眼珠便微微一转,看着旁边眼中满是痛苦挣扎不休的慕容云,目光再下移,看着她的手,鼻息间是丹药的味道,他嘴角冷冷的扯了扯。 慕容云回神,下意识的收回手,因为心中的纷乱和矛盾,那捏着丹药的手不觉的用力,顿时药香四溢,那丹药竟然被她不小心捏碎了。 这个时候云飞扬已经发现自身并没有受到禁锢,他一撑手,坐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云,却是满眼的冰寒,“怎么犹豫了,这丹药,应该是能让我继续沉睡的药物吧。” 慕容云也是稍微恍惚而已,扔掉手中的碎丹,面色又变得冷冰冰的,“不错。” “呵,那怎么不给我吃,就不怕我逃?” “他们来了。”慕容云漠然的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云飞扬微微皱眉,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随后一想,便猜到些什么,顿时面色大变,回想起昏迷之前帝择天的话,心更的不断的往下沉,也不再和慕容云多废话了,直接翻身下地,情急中也没有发现自身的变化,快两步死死握紧慕容云的肩膀,那力道如同要把她的骨头捏断一般,“谁来了?在哪里?” 慕容云本身并无武功,而云飞扬也还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人而已,那力道也没有控制住,顿时觉得一股疼痛感钻心而来,但她却只是皱皱眉而已,也没有退开或挣扎,“你所想到的人,都来了,尊主已经过去迎敌。” “他……”云飞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听到那个人,几乎心中便有一股血往上冲,也不再言语,直接摔开慕容云,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慕容云咬着牙,艰难的站起来,手抚上肩膀,那里骨头已经脱臼了,她只是深吸了口气,也快步跟了除去。 现在这样的境况,或许只有云飞扬才能解开。 她一出去,便见云飞扬看着外边中间的冰泉,脸色冷得如同凝结成冰,好似要把这里瞬间毁掉一般,便能毁掉那断时间的耻辱。 听到响动,他转头看向慕容云,那眼中如电的冷光让她身子不觉的僵硬,“怎么出去。” 慕容云咬咬牙,慢慢的走到某处,打开开光,顿时一处石壁移动开来,出现一道门。 云飞扬却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看着她,“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慕容云惨笑一声,“我只为一个人。” “谁?”云飞扬下意识的问出口,随后又焕然大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慕容云,眼中满是嘲讽,“小枫?呵,我倒是忘记了,你还是小枫的姑姑,不过很可惜,小枫已经认定,她的姑姑已死,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为他做什么。” 云飞扬可说是句句如刀,慕容云脸色更加难看,随即摇头苦笑,“确实,我已经没有资格,但有些事情,却是不需要理由。”说着,她一扭头,率先出去。 云飞扬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抿唇沉着脸也走过去。 走出洞口,外面宽敞了起来,比之里面,显得普通了些,就像一个普通的山洞。 走在前面的慕容云突然停下脚步,随后转头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云飞扬一顿,随后看向洞口,便明白了,也没有点头,只是停下脚步。 慕容云走出去,好一会才进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对他点点头。 云飞扬便快步走出去。 外边又是一个大洞,但是很是湿润,还能听到嘈杂的哗哗的水声,抬眼便看到对面一个很大的瀑布帘,而地上,正躺着七八个黑衣人,空气中还有一些未散的烟尘,应该是被迷昏了。 慕容云已经打开了机关,瀑布从中间分开,她回头看了云飞扬一眼,便慢慢的踩着石头走下去。 云飞扬站在瀑布口,看着一眼尽收眼底的景色,微微有些讶异,不过也只是微微而已,随后便也踩着石头走下。 在他成功落入地面后,慕容云在触动机关,关上瀑布,“这里,是尊主寝宫的后方,距离不远,等会你跟着我的脚步走。” 慕容云在前边一边带路一边淡淡的说着。 第三十四章 成功的从阵法中走出,云飞扬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的不平,本就知道帝择天的本事,可当触及到的时候,还是会震惊,震惊之后却又升起一种无法撼动的无力感。 那些阵法,就算他不精通阵法之术,但是却知道,那里的阵法,绝对是举世罕见的,就算天机老人遗留下来的阵法在此对比之下,怕是都不及其威力的五成。 在这宫殿里住了不止一年,跟在帝择天身边也有不少时间,但是越接触,他却发现越无法了解这个人,他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当你认为大概已经了解他一点的时候,却又突然会发现,原来所知道的,不过皮毛,根本不能说了解。 绕着九曲八弯的回廊,兜兜转转,即使住了那么久,他对这宫殿的了解也只是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以前在这里,除了所居住的地方和帝择天带他去的那些地方外,其他地方他都没有去过,现在由着慕容云带路,走过一个个陌生的地方,让他心头更加的压抑。 不知道走了多久,想了多少,失神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什么嘈杂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转目四顾,发现声音好像是从墙那边传来的,而他在失神间已经被慕容云带到一处角落,抬头便是高不可攀的围墙,起码对于毫无轻功的人是如此。 他看着慕容云,慕容云熟练的打开设计巧妙的机关,原本的墙壁上有一块转动了一下,成了一个可容一人走过的小门。 小门打开的同时,那些嘈杂的声音更加的嘈杂了。 慕容云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云飞扬一眼,随之扭头率先走了出去,云飞扬毫不犹豫的跟在后面出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不已,听着外面纷乱的声音,已经基本猜出是什么样的境况了。 一出门,抬眼便见竟然是一处极为空旷的空地,飞沙走石,俨然是峰顶,他这才想起来,这座宫殿可是建立在巍峨的高山巅峰之上。 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不少模糊的声音在跳动着,距离太远,他也一时看不真切,心中急切,便想快步走去。 可才踏出两步,手腕却被捉住,他猛然回头,如剑的目光凌厉的射向慕容云,一脸冰冷。 慕容云无视他的怒意,淡淡说道,“你想见的人不在那边,跟我来。”说着,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先放开他的手,然后转身往另一边走。 云飞扬皱了皱眉,抿唇回头看了那边一眼,但还是快步跟上去。 沿着墙拐过两个弯,慕容云终于站定,而云飞扬却没有停下,而是加快脚步超过他,快步朝某处走去,因为他此刻不止听到了声音,还看到了。 那山巅之上,大石乱飞,树木相继成灰,就近的宫殿几乎成了残垣断壁。 而那处,正由十数个人交相缠斗在一起,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杀伤力却是比值全部武林人盟军的破坏力都要强得多。 而这十几个人中,其中有几个,他是认识的,而且还异常的熟悉。 是慕容秋枫,上官烨,云天等人,总共七人,正迎战十个黑衣蒙面人。 从缠斗的招式和破坏力看来,他们那边固然都不弱,但是黑衣人这边,似乎武功更是略胜一筹,何况人数也比之多了,除了上官烨一人对战三人还能对付,其他人却开始有些处于弱势。 “这是尊主十五护卫队中的第三大队,善于持久长攻,以脱力而得胜。”慕容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云飞扬心中更是涌起滔天巨浪,十五卫队,也就是说,这样实力的人共有十五支队伍,而这才是第三大队,那么第一大队呢,实力该如何强盛。 就这些人,若他还未失去武功的时候,或许尽全力的话能对付五个,可也只是五个。 他的脸色惨白了下来,拥有这样的实力的帝择天,是他不敢想象的,谁又知道,他除了十五卫队,还有没有其他的卫队,这样的人,不管来多少武林人,那些在这些年安逸日子之下养尊处优的门派弟子,能敌得过的有几个。 而此刻拥有这样实力的帝择天,却让这些人攻上山来,他无法不想到,这是帝择天的策略,引君入瓮,难道他想在这里一网打尽了吗。 心中的猜想似乎使得身体也备受影响,被打击得摇摇欲坠。 慕容云眼中满是复杂,一双美目锁住远处的慕容秋枫,眼中满是担心,见着云飞扬备受打击的样子,想着要提醒他快点上去帮忙。 但她还没开口,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某处大殿中突然发出一声雷霆般的轰响,四处乱石纷飞,整个屋顶好似被从里边掀开一般,直接飞了起来,上方琉璃瓦片如同变成了利刃一般四处飞射。 慕容秋枫一行人也被这一变化影响到,和那些黑衣人一起感觉一边躲闪后退,一边躲避着飞来的瓦片。 从那些瓦片之上,他们感觉到了强悍的力量。 瓦片不少被打落,有的射入土地中,几乎瞬间如同一刀切在牛油上,入地三分,有的砸中了一些山石,那些山石顿时被炸开,成了碎石。 云飞扬和慕容云两人好在是站在死角,才没有被波及到,但是还是满目惊骇,就连慕容云也是震惊不已。 接着从失去屋顶的宫殿中飞出两个身影,竟朝着飞起的屋顶追击上去,这会他们才注意到,那飞起的屋顶之下,竟然好像还有人,或者说,就是那个人拖着屋顶,把琉璃瓦当成了利器。 天空中一刀刀剑光闪烁,如同一刀刀闪电,红色的光芒在剑光中穿梭,好似舞动的绸带。 这两股气势云飞扬认得,而且非常熟悉,那是师尊和雪老。 既然是他们两人,那么与他们对战的人是…… 他忍不住的握紧手臂,这个答案不用考虑太久,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天空之上,屋顶如同砸开的烟花,琉璃瓦片在阳光与剑光的映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三道身影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不断的交换位置,不断的进退。 云飞扬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帝择天很强,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强,脸师尊与雪老联手都只能与他打得平分秋色。 而他却不知道,帝择天之所以会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使出全部的功力和两位至尊缠斗起来,完全是在把身上全部的功力抽取出来聚集一起,打断速战速决。 为云飞扬恢复功力,他几乎把自身三成的功力灌给他,三成的功力,对于他这个积蓄了两百年,并且总以极品灵药提升灌溉的他,那三成的功力已经极为恐怖,想当于云飞扬瞬间就多了八十年的功力,还是最精纯的功力。 若不是怕云飞扬承受不起更多,估计还不止八十年的精纯功力。 但尽管只是三成的功力,对于帝择天来说,却相当于顺好了自身半数以上的功力,瞬间被抽取如此多的内力,他体内的内息本就有些混乱不平衡,还没有开始闭关调养,却在这个骨节上两位当世强者杀上门。 所以之前他才会吩咐慕容云一些后续的事情,因为他确实信心大减。 若是他调养平衡了体内的内息还好,尽管顺好了一般的内力,对上这两位强者,就算无法完胜,也能互相拖着,打个平手,加上他所布置的,自然不会把这一惊变放眼中。 可如今,他知道,若想不败,便只能在顷刻间极其所有力量,短时间内必须摆平这两人,不然等他一旦被反噬,到时候便真的危险了。 以前,他对于生命是没有多大的执着,但是以他的高傲,却也绝对不会死在别人手上,就算要死,也是自我了解,但是现在,他还不想死,对于云飞扬,他好像是等了两百年突然活得的宝物一般,有了那封超越了生命的执着,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开,若在此处他殒命了,就真永远也得不到他,哪怕只是在他心中停留一段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云飞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四处跑动的身影,脸色惨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一双眼眸中满是担忧和痛苦,也不知道心中所系,是哪一边,或者说,两边都有,此刻,他心中极为复杂,复杂得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慕容云不关心这边,她更担心的是慕容秋枫那边,见着云飞扬呆立着,看他的痛苦和挣扎,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也不得不做。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凝重中带着几分祈求,“云公子,这场战争是因你而起,而他们如此用生命来搏斗,也是因为你,所以,既是因你而起,便要因你而结束,也只有你,能阻止这场战争。” 云飞扬恍然的回头,眼神有些迷茫,慕容云的话,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在他心口上刺上几刀,他的身子晃了晃,嘴唇里边似有些红色。 慕容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歉疚的转开头,看着远处的慕容秋枫。 云飞扬似乎已经找回了理智,他深吸了口气,惨笑一声,“若我有此能力,就算赔上所有又何妨,可惜……不过,你说得对,既然都是因为我,我自然也不会逃避。”说着,拉开慕容云的手,坚定的走出这块地方。 第三十五章 云飞扬的身影一出现,顿时就被慕容秋枫他们那边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站的虽然是死角,但是出于这片几乎已经扫荡成为废墟的空地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对于警觉性都调得很高的他们自然是第一眼便注意到。 “师兄。”慕容秋枫看到一直要找的人,顿时惊喜不已,大叫了一声,却是忘记现在自己正在迎敌,一个不察,对面之人的攻势不减反强的攻击过来。 云飞扬眼眸狠狠一缩,大喝一声,“小心。”说着,还要抬步过去。 只是他才动了一下,上官烨已经快如闪电般的一刀撩开一个人,然后以肩膀受伤为代价突出一个空隙,飞快的到穿如慕容秋枫两人之间,迎接来人的一击,一边保住慕容秋枫的腰,把他带离开,接着把慕容秋枫稍微朝打开的缺口退出去,意思是让他到云飞扬那里去。 此刻他还不知道云飞扬曾经失去过武功,认为以云飞扬的武功定然能保慕容秋枫无碍。 慕容秋枫只是担心的看了下上官烨,特别看着他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自责,云天此时也到上官烨身边,两人同时迎着四个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朝慕容秋枫道,“小枫,你过去看看。” 慕容秋枫转头看向也正快步走过来的云飞扬,立刻迎上去,“师兄,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说着低头四处打量他。 云飞扬看着他担心紧张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竟然涌现出一丝委屈的情绪来,倒不是因为对慕容秋枫还余情未了,只是因为有亲人的关心,让他冷了许久的心回暖了一下。 而上方打斗的三个人,在云飞扬吼出那一句‘小心’的时候便都发现了他,便都稍稍停顿了一下。 其中帝择天看着下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脸色极为难看,心中涌起阵阵的杀意和怒气,特别在看到那个人竟然只注视一个地方,眼中还是依然只有那个人,那么毫不犹豫的朝他走过去,心中醋海翻滚,一口闷血压在心头,几乎让他癫狂,周身煞气旋转,突然两个掌风劈出。 雪妖和剑圣在察觉周边煞气加重的时候便立刻回神,正好险险的擦着边躲过那两掌,但还是被余波震到,不由心中暗惊,这个邪门之主内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了,竟然还如此深厚。 但随之他们却又面色大变,一脸惊骇的看向云飞扬他们的方向,同时大喝一声,“危险,快躲开。” 不用他们开口,下方众人也已经觉察到一种威胁到生命的危险急速逼进,纷纷都是面色大变,同时跳开,却还是被余波震到,多少受到了内伤。 而云飞扬也在第一时候,抓着慕容秋枫,快速的挑开,两人抱着,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原来的地上,却出现一个非常大的深坑,正冒着一朵土黄的蘑菇云,可想威力如何巨大。 而在这迷雾中,云飞扬和慕容秋枫心有余悸之余,同时心中一震,因为他们都同时感觉到一种极为浓厚的杀意真朝他们逼近,不由都脸色大变。 云飞扬眼明手快,利落的抱着慕容秋枫又滚了两圈,而他们原本躺着的地方一步距离外一个人影落下,紫色的衣袂在烟尘中飘飞,烈烈作息,让人心中更觉得发寒。 “云、飞、扬”这一声,低沉中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如同地狱使者的召唤,好似要把他给挫骨扬灰一般。 云飞扬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那迷雾中模糊的身影,急忙起身,也把慕容秋枫快速拉起来,下意识的把他塞到自己身后。 这一保护的举动,更让帝择天嫉妒得双眼冒红光,死死握着手中的刀,一双眼眸黑沉如墨。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呵,可笑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脾气太过倔强而已,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为了他吧,呵呵,云飞扬,你很好,真的很好,既然你真的那么爱他,那么今天本座成全你,让你们做一对亡灵伴侣。” 说着,抬起手中的刀,几个刀式挥下。 云飞扬原本因为帝择天那一番带着痛苦愤怒的怒吼和职责,心中不由的有些心痛,下意识的便要开口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却被随之而来的攻击惊到,心中大骇,下意识的便抓过因为帝择天的话而有些惊呆的慕容秋枫手中之剑,快速的挡下,一边扯着慕容秋枫急切的退开。 而当他在挡下之后,却呆住了,错愕的看着手中的剑,心中震惊不已,手微微一握,身体中内息调整,眼中顿时出现一种不可置信和迷茫。 他不是武功尽失了么,怎么会……怎么会…… 而就在他失神的时候,愤怒至极如同癫狂一般的帝择天刀锋已经如同利箭割破空气破碎虚空的朝他飞过来。 “小心。”烟尘落下,所有人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顿时个个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上官烨更是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疯狂,快速的便朝那边飞跃而去,但就算他再快,在此刻却还是不及帝择天的速度。 慕容秋枫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那冲过来的光芒,身边的云飞扬被周边那些大喝声惊醒,便看到这么一幕,大骇之际,慌忙的一掌推开慕容秋枫,却用自己的胸膛迎接上去,而手中的剑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也抬起,朝前刺了过去。 噗的两声同时响起,红色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掉落到地上。 周围的人在这一刻,似乎都愣住了。 而云飞扬,整个人也呆住了,眼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看着那个人眼中同样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痛楚,而自己手中的剑,竟然直接从他胸口而过。 帝择天在那最后一刻,刀要碰到他的时候,见他竟然没打算躲开,便只能咬牙,不容思考的硬生生撤回内息,瞬间遭到眼中反噬,内息不稳,便吐出一口血,而云飞扬那一件,却是丝毫没有停顿,便这样在一停之间干脆利落的刺入他的胸口。 看着对方执剑看着自己的样子,他心中 觉得异常的悲凉和好笑,费尽心思为他恢复武功和内息,而他恢复后第一个对付的,却是他,还是置于死地的一招。 “你就,真那么恨我,就真从没,对我动过心?”他深深的看着他,即使这句话已经问过许多次,尽管每次的答案都一样,尽管已经猜到现在的答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音低哑,似乎这几个字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也似乎是最后一次问出。 云飞扬脸色有些惨白,此刻还有些无法回神,看着那双眼眸,他竟然觉得心被这双眼刺得发疼,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否认,但是却只能抖了几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而此刻率先回过神来的雪妖眼神一历,瞅着这个时机,手中红带飘舞,卷着戾气,如同化为长剑一般从后边如同闪电疾驰,朝帝择天的后背攻了过来。 “等下。”剑圣想要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帝择天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危险一般,眼睛依然看着云飞扬,似乎一定要得到答案。 云飞扬却已经看到后边攻击而来的杀招,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如纸,一双眼眸更是带着紧张和无措,下意识的喊出口,“不,住手。” 而在喊出的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也向后用力一抽,顿时空气中又是飞出一串血箭。 云飞扬已经来不及,也不敢去看帝择天,只是把他用力的往旁边推去,然后急忙挽起一个剑花,侧身,借助雪妖的那一击。 顿时虎口被震得发麻,内息一个不稳,一口腥甜涌上,嘴边微微有些湿润,眼前恍惚了一下,只隐约看到那一片紫色,接着身子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稳住,全身几处大穴被点住,一股浑厚的内息流窜到他身体中。 而他只能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那紫色被几个黑色给带走,心里乱得他想不出什么,只觉得周围都是乱糟糟的,耳边闹哄哄让他头痛欲裂,最后,旁边似乎有人在问他什么。 可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再之后,便觉得一种疲惫席卷而来,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云飞扬的昏倒让好几个人色变,为他运功疗伤的剑圣皱了皱眉,一手抓着他的脉搏,说道,“急火攻心,内息混乱,有些不妙,要尽快找出地方为他疗伤。 顿时几人心中一紧,随后愤恨在扫视了周围,一阵懊恼,死死的瞪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心中很是不愿,竟然让那些人逃走了。 特别是那个罪魁祸首,那样的一次好机会,竟然没能一举把他给杀了,不过……云飞扬那一件貌似也不轻。 只是,在最后云飞扬退开他时的举动,让这些人都有些疑惑不解了。 第三十六章 邪门那边突然的撤退,让那些从开始便有些处于下风的武林人在大松一口气后都是惊喜激动不已。 而他们所惊喜激动的,却不是自己的命还保住了,而是这场战争赢了背后的意义。 在下一刻,大部分武林中人便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打着彻查看还有没有藏匿于此的邪门中人而冲进各个宫殿中,如同强盗进入金山一般,四处搜刮,甚至连一些花盆桌椅上有镶嵌金子宝石玉石的都被弄下来,带不走的也不留下,全部毁掉,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瞬间便成了乱糟糟的废墟。 为了消灭罪证,在心照不宣的搜刮一空之后,还借口要彻底绝了邪门的老窝,给邪门一个教训而纵火,把宫殿烧得干干净净,大火整整烧了五天五夜,在一场大雨中才熄灭,整个山巅之上如同一盏探明灯一般。 而慕容秋枫等人,在那一天云飞扬重伤昏迷后他们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为他疗伤,便都快速转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在现场还发现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慕容云一直藏在角落,所以邪门的人都没有发现她,她也没有出现随同他们离开,甚至还是她自己走出来,和他们说明云飞扬身体的事情。 因为慕容秋枫的原因,他们也不会让慕容云被别人知道,不然到时候只会让有心人有借口兴风作浪,如今的武林比之三年前更加的混乱,若非前些时候要和邪门对抗,这些人不得不站在剑圣后面,乖乖听话。 如今,邪门虽说还没有完全落败,可是这一场初战告捷,所造成的后果定人会令大部分人产生自傲自满,都想着在乱世成为英雄,再想控制他们估计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的武林便是一场散沙,连原本一些名门望族大宗门派现在也是内乱不止,许多能说得话,大义之人早在身先士卒与邪门高手交战中陨落,剩下的,都是一群虚伪之辈。 在知道那些人借着铲除邪门的名义四处杀人纵火,收刮财物,连邪门中一些原本被迫归邪门,现在对于武林正道的到来表示愿意归顺都全不放过。 美其名曰是斩草除根,但事实上,却都只为要独占那些门派的据地和钱财。 作为此次这场对立的核心领导人,剑圣,对于这些武林正道之人已经是完全失望了,这还是正义之士么,根本就是豺狼虎豹。 而他本也只是为了救出云飞扬,现在人已经成功带回,武林也不是他能管得全的,干脆带着一群人回仙剑门,闭门不出山,眼不见为净,让他们自己去闹。 而这段时间,也有不少真正的正义之士因看不惯而离开的,也有因为看不惯而去干涉,结果势单力薄被害的。 原本邪门收拢的门派几乎被剿灭一空,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不断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却因为被这些都冲昏了头而没有去注意到,原本的邪门,连同那些归邪门所管的邪派魔教中人都到哪里去了,除了很少部分被剿灭,其余的都去哪里了,还有邪门之尊,现在如何? 这些他们都没有去想。 云飞扬在慕容云的丹药治疗下,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醒来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有些浑浑噩噩,然后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完全决口不去提邪门的事情,甚至连慕容云都不想见到。 他这样的情况,更显得异常。 众人不敢去问他,一来怕刺激他,而来担心其中有什么隐情。所以只有去旁敲侧击的问慕容云,可慕容云对此答案也只有一个,“不清楚。”每次都是这很坚定的三个字。 慕容云如今在仙剑门,虽说还没有得到每个人的谅解,无法和他们其乐融融,但是起码能和慕容秋枫经常见面。 虽然小枫如今还没有完全原谅她,也没有认她,但是他肯理会她,和她说话已经让她很欣慰了。 慕容秋枫其实很想叫她一声姑姑,问问她过得如何,为何没死等,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筠儿的死,他心中便有着个疙瘩,无法坦然却面对她。 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师兄,每天看着师兄明显在强颜欢笑的样子,却无能为力,他想问慕容云,却总开不了口,每次说话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开口说明。 慕容云知道他想问什么,和那些家伙一样的问题而已,若慕容秋枫问的话,她或许会一一说明,但是这毕竟也是云飞扬和尊主的私事,她真的不想多说什么。 不过…… 每次想到这个,她却总会在心中苦笑,说什么不介入,其实她已经介入了不是么,逼着云飞扬去和尊主做个了结,如今留下来,还是不是因为想着继续逼云飞扬去面对。 她很明白,尊主虽然受伤,但是那伤虽中,却是不会要他的命,若是平常人,或许那一剑是正中心窝,只是很可惜,尊主的心并不是在那一边,而尊主,估计也不会忍太久,他再次复出的时候,那时候估计所有人都会承受他的愤怒和报复。 事情发展到这一境地已经不是她能意料的了,她原以为云飞扬对尊主是有心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真是那么想他死,那时候在莲池边上她说的话固然会成为可能,但是更多的只是想告诫他而已,她完全不敢想象那个可能。 若尊主真对云飞扬生恨,或者把这些转嫁出来,要杀云飞扬身边的人来报复他,那么这世界真的没有人能阻止尊主的。 上官烨对于慕容秋枫天天如同一条尾巴一般跟在云飞扬身边转来转去,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极为不满。 虽然云飞扬什么都不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那天的事情他们在场的人却都看得很清楚,而他们不止是同道中人,也是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话语中的异处和不觉流露的真实情感呢,不能肯定猜测,但估计也是他们所猜八九不离十。 所以对于云飞扬这种墨迹逃避的样子,让他看着更不爽,除了慕容秋枫那一两个单根筋的,其余哪个不是心中有数,看他那时候大受打击急火攻心的样子,明显对那邪门之主也有情,偏偏却又不敢去面对,弄出这么些事情。 这样不干脆,到底是在折磨谁。 上官烨本就满心牢骚了,再见爱人忽略自己总去跟另一个男人,心中更是不爽。 所以当他好不容易过来逮着要去看某人的爱人时候,看着从某处拐角正要走来的云飞扬时,顿时坏心大起。 抱着怀中的人大肆调戏一番便高声说道,“宝贝,你说我们该什么时候回家,现在邪门也灭了,你那师兄也救回来了,该死的死,该活着还活着,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念儿可还在雪山呢还要却接他一起回去。” 慕容秋枫无奈的看着他,随后皱了皱眉,“可是师兄他心情不好。”慕容秋枫挑着关心的事说着。 上官烨微微瞄了一眼不远处那人露出的一处衣角,心中笑开了花,“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现在心情也很不好,你都忽略我多久了。” “我……抱歉,我只是……”慕容秋枫有些无措又愧疚,他最近确实有些忽略的上官烨了,可师兄状况明显很不好。 “好了,这事情你就别再管了,反正他只要多点时间,心情就会恢复了,如今能威胁到他的人也不存在了,有的是时间,担心什么。不然难道你想带他旧地重游发泄怒火吗,何况现在就算旧地重游也找不到发泄点了,就那宫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他想来个纵火泄气也没办法啊。”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打算,再说,现在也不是还没有确定邪门完全被剿灭,那邪门之主也没有确定生死不是么,若他有突然出来怎么办?” “呵呵,怎么可能还能活着,你师兄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剑发挥的功力多深,而且还是精准的正中心口,除非他有死而复生的法术,不然神仙也救不回来,而他是一门之主,头都死了,下边的人没有主心骨,不在内乱中灭亡,早晚也会被那些武林人灭了。” “是这样么……”慕容秋枫被上官烨说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也想不出来。 “就是这样,而且心情不好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好好安静,你这样总跟着他问这个问那个,让他无法安静,心情估计会好不了。”上官烨连忙点头,继续劝说,一边揽着他的腰,带着被忽悠得迷迷糊糊的爱人往回走,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而角落中,云飞扬背靠着墙,微微抬着头,后脑也靠着墙壁,脸色惨白得吓人,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不时睫毛颤抖着,好似在做噩梦一般,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一双拳头也握得出血,丝丝的红色从指缝中透出。 第三十七章 “枫?怎么了,跑得那么急?”正又要例行一日三餐逮人计划的上官烨在半路上遇到了急匆匆到处跑的慕容秋枫,看他脸色急得发白,不由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拉住他询问。 慕容秋枫看到上官烨,急切的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的担忧和无措,“烨,你有没有看到师兄?” 有听到爱人再次为别的男人如此上心,上官烨心中醋意大发,不过还是注意到一些字眼,不由挑挑眉道,“没有,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早上起看师兄,但是到处都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里我已经找遍了,正打算去师尊那里看一看。”慕容秋枫一脸愁容,师兄最近心情和精神一直都不太好,也能从他平时的举止看出他有多么抗拒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却不见了,这不得不让他担心。 上官烨闻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不由嘴角偷偷扯出一抹弧度,随后又偷偷压平,一脸关心道,“他会不会是在这里呆腻了,想一个人到山下层去散散心,你先别担心,他也不是孩子,再说这是仙剑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 “若你还不放心,我便陪你先到裘老那里,再去下层找找,如何?” “……好。”慕容秋枫抿唇想了下,点点头,先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师兄真的只是到门派里边去散步。 一场大雨来匆匆去匆匆,似乎就是为了洗濯掉那遗留下来的污垢一般。 被大雨冲刷一遍的山路不见坑坑洼洼,反而显得更加平坦,道路上的沙土蓬松绵软,还阳光特意暴晒国,在光下闪着些许的光,干净又清爽。 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一场雨就能带走的。 在那山巅之上,远远望去,便能清楚的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废墟,让人无法去想象,这里曾经是怎么样的观景,那废墟原本是一座举世无以伦比的豪华宫殿。 虽然宫殿似乎好保留是原形,但是原本白色的墙壁却是一片乌黑,不少屋顶坍塌,最外围最是惨不忍睹,里边再看不到一点绿色,那些精心培育的花草树木全部在火中消亡。 云飞扬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地方,这个曾经他住了不止一年的地方,这个承载了他不少沉重记忆的地方,这个让他生出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的地方,那个,属于那个人的地方。 如今,全部付之一炬。 脚下如同突然被吊上了千斤坠一般,重得他抬不起来,甚至压到心口上,压得他头皮发麻,有些闯不过去。 潜意识的不敢去踏出那一步,好想在踏出那一步,原先的一切都会都转变一般,又似乎怕踏出了那一步,心中最害怕的事情会成真,他此刻,宁愿现在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而已。 曾经心心念念的想毁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毁掉那个人,但是如今真的愿望成真了,心里的痛却压得他无法喘气。 从醒来那一刻起,他不想去接触那个人的任何事情,听到他任何消息,目的并不是真那么排斥他,而是不敢,他怕一听,会是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可是终还是避无可避,该发生的,还是发生着,谁都无法改变,也无法把时间扭转回去。 他突然慢慢抬起右手,有些失神的看着微微颤抖的右手,微微虚握,好似手中还握着剑,那一剑,几乎成了他的梦魇,每天晚上都纠缠在他梦中,一遍遍的重复,还有那个人那心痛绝望的眼神,如同利刃,不断在他心口凌迟。 那天,他并不是真的要杀他,他只是被那时候有些疯狂的他给吓到,一时间失神导致的,他真的不想杀他。 他突然低声笑起来,笑得有些悲凉,曾经无数次的想要杀他,却每每心中杀意正胜,在最后关键却都没能下手,但是这些,心中无杀意,却是一招绝杀了。 有什么东西在眼中挪动,有些发痒,他抬手,负上眼睛,手心一片湿润。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闹哄哄的声音。 他顿了顿,便听到后边有不少人赶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喊,“他妈的快点,属蜗牛的啊,再慢汤都喝不到了。” 另有人气喘吁吁的回道,“大哥,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些天陆续不断有人来,估计值钱的东西都被搬光了,真是的,要是找知道消息,也不会这样落后。” 几人很快便接近云飞扬,在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衣人站着,他们也只认为也是来淘宝的,互相对视一个眼神,想要上前搭讪。 只是他们客气问了几句,却见那人不理会,他们虽有些不满,但是时间紧迫,也不理会了,先去淘宝才是上策。 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跑开后,后边有一双微微发红,带着嗜血杀意的冷眸一直盯着他们。 云飞扬冷冷的目送着那几个人进入那废墟宫殿中,眼中冷芒更甚,拳头握了握,抬起脚,慢慢的朝那边走去,踩着满地的碎石,榻上废墟,看着满目苍凉的宫殿,心中又涌起一丝悲凉和痛楚。 走过废墟,进入到宫殿中心,看着一群群人真吵吵嚷嚷的在废墟中挖挖找找,甚至不少人还拿着大锤子,把一个个墙壁打塌下来,然后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的敲碎寻找,似乎想从里边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不时有人发现一些表贵重的物品残骸,便三两的争吵起来。 云飞扬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些人,眼中深幽,杀意更甚。 终于有人注意到那拱形大门便多出的一个白衣公子,自然而然的也把他当成同道中人。 不由都不满起来,也起了敌意。对于寻宝,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他们能分到的越多了。 有两个人已经走了上来,把云飞扬上下打量了一下,挑挑眉,笑得很是无赖,“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是来寻宝的吧,今日这里我们百虎帮包场了,你想加入也可以,不过按照规矩,所找到的东西必须交出一半出来,不然呃……” 那人还没有说完,突然声音骤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嘴唇抖了几下,发出几声呃呃呃的声音,然后旁边的人便见他喉咙之处突然出现一条血红。 他骇然的伸手去推,“喂,我说你……啊……” 那人被他一推,顿时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而那一刻头颅就这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那眼睛还是瞪得溜圆,似乎还在对自己的死感觉迷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来得及惊讶自己说不出话。 旁边的男人被这一幕吓得大叫起来,脸色惨白,转身便要跑,只是他才跑两步,却发现中心有些不稳,人直接朝前趴下去。 他惊恐的想要再爬起来逃,但是却发现大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转头看去,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一双脚,从大腿处被连同骨头一通砍断,那一双在血泊中的腿还距离他有一米远。 他回过神来,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所有人也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到,有些发愣的看着这里,当地上的人惨叫起来他们才回神,随后都是一脸惊恐的看向那手无寸铁却是在举手投足间就如此狠辣的残杀两人,不由都面色大变,胆子小点的都已经在想着逃走。 一些人看着白衣人踏着满地的血,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们走来,一双眼眸除了杀气再无其他,心中都开始颤抖,随后觉得退无可退,干脆都抡起武器群起而攻之。 满地的黑红为着残垣断壁的宫殿增添了一样色彩,却是更添死气和阴森恐怖。 最后一个人被挥飞出去,撞到墙壁上,然后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在地上滚了几圈,全身开始冒出大量的血,一双满带惊恐绝望的眼眸几乎要凸出来,如同死鱼一般张着嘴,好像要吸这最后一口空气,身子痉挛的几下,终于是不动了。 站在血泊之中,一地的残尸断臂,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凶手,身上却是依然洁白如雪,没有沾染到一丝的血迹,就连那踩在血上的鞋子都干干净净。 几乎超过一百多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全部被残杀而死。 云飞扬微微抬头,看着举手如同能触摸到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格外的灿烂,烧得他眼睛发疼,不断的流下泪水。 这里,曾经,承载着他最不堪的记忆,那些他一直向丢弃的记忆,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最为被他排斥的记忆,已经深入他生命与灵魂中,如今真的被毁了,却觉得,生命中好似也有某些地方被落空,灵魂被抽取掉一半,再活不全。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那个人动了心,明明两人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记忆,有的只有折磨,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他动心,难道自己就是如此犯贱么。 可如今想这些又能如何,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不是么?呵呵…… 第三十八章 看着满地的鲜红,抬眼看着四周的狼藉,云飞扬落寞的转身离开,似乎已经没有勇气再深入。 可他却也因此错过了,那个他以为可能陨命的人,此刻便与他相隔不到一里,若他有勇气走下去,去那个记忆最深的地方,便会发现异常。 川流不息的瀑布四周,几乎是每十步就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站着,特别是瀑布之上,在流水露出的石头之上,都站着一名黑衣人,井然有序,冷厉的眼眸四顾。 瀑布中,最外围的山洞里边,两边也是各站着一排黑衣人,而稍微显小的另一个山洞口便也站着两个黑衣人。 再进入,是一个全部被凝结成冰的冰窟,冰窟边缘有一个不算大的冰泉,此刻冰泉中心,帝择天不着丝缕的闭坐在泉下的玉石之上,泉水冒过他的胸膛。 胸膛一边有一条被冻得发白,看起来不再那么狰狞的细小伤口,正好被谁漫过。 而冰泉之上,散着丝丝白烟,极为阴寒,冰泉中的水,也结成了冰。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什么铁器撞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女子脚步有些不稳的慢慢朝冰泉走去,脖子上手上脚上都扣着手臂粗的镣铐,显然极为重。 而最为折磨人的还是,那镣铐里侧,带着许多突刺,只要稍微有动作,突刺就会刺入皮肤中,不会很深,也不会伤到神经,但是这样的痛楚,却是比一刀刀割在身上还痛,而且是时时的痛。 偏偏在这样的寒冷中,每次等停下动作休息的时候,伤口和流出的血便会被冻住,就是想失血过多而死都很难。 可面对这样的折磨,女子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咬着牙忍着,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许多丹药和药草。 好不容易走到了冰泉边上,衣领到胸口之处已经被血染红,手脚上也的鲜血淋漓,一路在冰石上留下红色的印记。 她轻吸了口气,慢慢小心翼翼的放下东西,看着中间闭目的俊美男子,然后垂头,机械的把丹药药草按照安排好的顺序和时间放进冰洞中。 随着药物进入,透明的冰层之下,水流似乎有了异动,形成一丝丝如同蛇般的水流在水中不断游走,然后在帝择天周围形成一个漩涡。 随着药力的不断吸收,帝择天身上也慢慢有了变化,白皙的皮肤之下,好像有什么细小的气流在游走,而头上,也冒着丝丝白烟。 然后,有更多的白烟,分别从他的鼻息下和耳中,口中散发出来。 看差不多了,女子低头看着被镣铐束缚着鲜血淋漓的手,深吸口气,咬牙,闭上眼睛,手腕用力的相撞一起,然后一扭,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而那手上鲜血也如泉涌一般,接着,她便快速的把不断流血的手放到冰洞中。 冰层下面的水一包裹住手,那种彻骨的疼痛稍微缓解了,可那种寒冷却让她有种窒息感。 红色的血化为红线,追逐这水流,被吸入帝择天的身体中。 感觉身体中如同被抽丝一般,女子脸色越发的显得惨白死灰,摇摇欲坠,身子软下,几乎是爬在冰泉边上,嘴唇抿死,可还是不时有几声忍不住的痛哼溢出口。 直到那红线好像被掐断了,她才如同脱离水的鱼一般,喘着粗气,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继续趴着。 这个女子,便的丹青。 当日,是她透露消息给那些武林人,还引那些武林人山上,可她最后却没有随同那些人离开,反而留下,然后被一起带走。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有能力为尊主治疗,怕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可她却不会恨,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咎由自取。 帮助武林正道,并不是说她真的背叛尊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尊主之余她,就是全部,她和师尊的命都是尊主救的,大仇也是尊主报的,她也发过誓,要永远只效忠于他一人。 之所以那样做,只是内心受不住的谴责和愧疚,对云飞扬的愧疚和怜悯。 所以她只希望那些人能救出云飞扬,他也知道以尊主所藏的能力,那些武林人根本对他造不成多大的损伤。 尊主表面所拥有的势力,根本都只是遮人眼目的。 她没有想到,尊主竟然会受那么重的伤,外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其内息却是几乎要夺去他的命。 七天的治疗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是尊主醒来的时候,她明白,今天,估计也是她能活着的最后一天,可她不后悔。 冰泉中,不断的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破冰声音,而帝择天周围的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 他身上的静脉如同全部被切断重新寻找接口,四处在皮肤下扭动游走,全身的骨骼也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身体上不时的出现一些鼓包,就好像身体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要穿破表层出来。 而同时,那原本白皙的肌肤,慢慢的出现血多小红点,然后流出血来,很快,整个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他周边的冰泉漩涡,从深蓝色到黑红色,越扩越大。 黑发散开漂浮在睡眠之上,染上一层被色的冰晶而脸上,也开始结上细小的冰晶。 身上每个冒血的毛孔,都结成了冰晶,又安静半盏茶后,冰晶一块一块的脱落,掉入水中。 而里边的人,却如同破蛹成蝶一般,再次露出本来的面目。 周边的漩涡被他身上所凝聚的内息微微一震,顿时四散开来,原本有些黑红的水也慢慢的挥发,很快又恢复到清澈见底。 而中间,沉睡了七天的人,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 那如同墨染的黑眸,冷冽如冰,似乎透着丝丝彻骨的寒意,没有半丝感情,幽光在里边闪过,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迅速的消失。 水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动了动,一丝丝气息操控着冰泉的水,凝聚成一个水球,然后啪的一下,被震碎。 深幽的眼眸转了一下,便看到冰泉边上趴伏着的女子,顿时,原本毫无感情的眼眸,显露出丝丝杀意,如同一个从沉睡中苏醒的恶魔,急需鲜血的洗礼。 第三十九章 似乎感觉到那凝重的杀意,原本意识有些模糊的丹青艰难的抬起头,眼眸的对上那一双散发冷冽冰寒的黑眸时候,原本惨白的脸更加的惨白,被那股威慑一压,心口一阵窒闷,竟然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帝择天漠然的转开眼眸,慢慢站起来,然后,抬步,竟然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在水面之上,若不是被踩着的水会挡开涟漪,会以为这脚下的水依然结成冰。 当帝择天的脚将要踩上边上的冰石时候,便有人快速的拿一块洁白的兽毛扑上。 脚踩在兽皮之上,旁边守候的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拿着准备好的衣物,仔细的为他穿上。 帝择天张开手,随着那两人侍候穿衣,一边看向地上的丹青,慢慢开口,“看在你为本座治疗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想怎么死?” 那语气似乎不是在断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在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丹青把头搁在手上,那还放在冰泉中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抽上来,也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留个全尸吧,听说尸首不全的人下地狱后,很难投胎。” 这话,虽然很无力,但是却是有着一种坦然赴死的不惧,而且语气相较于过去的小心翼翼卑微,带着几分嘲讽和调侃,格外轻松。 帝择天眉扬了扬,深深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倒不知道,他在你心里竟然也如此重要了,为他,连誓言和生命都不要了。”在提及‘他’的时候,毫无感情的眼眸似乎闪过什么,但是很快又沉寂下来,带着一种压抑的深沉,讥诮的嘲讽着。 知道他说的是谁,丹青轻轻一笑,似乎笑得很无奈无力,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却转而说起别的,“第一次见到他,和他交谈的时候,我便在心中想,这是一个容易让人动心,却也容易让人伤心的人,这个人,极为的危险,因为想要真正进入那个人的心,就好像是一件毫无边际的事情,只会使得自己慢慢的迷失在其中,而那个人最后却能随意的挥手离开。” 帝择天闻言,神色一冷,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开,然后慢慢的走到丹青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氤氲,泛着阵阵的杀意,“你还真看得透彻。” 丹青的话,明显是在揭开他的伤疤,那话,就是他如今的写照。 以为终可以抓到那人的心,到头来却发现迷失的只有自己,而在自己已经无法抽身的时候,他却可以干净利落的转头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 那一剑的痛楚,如今感受还是很深,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心中的痛。 “呵呵,看得透彻么,不,我看不透。我看不透他为什么会留下来,被你那样的折磨,他原是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成为阶下囚,备受侮辱奚落,都说他是与尊主同归于尽失败了,可以他原本的性格,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真心要死,哪怕只是又一丝的力量,也会自我了结,而不是在四肢健全后,却只是封闭心智留下来,这点,我看不透,我也不明白。” “尊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此,丹青还有些话要说。” “说。”帝择天沉着脸转身,站在冰泉边上,看着那清澈的冰泉,往昔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除了伤痛,似乎没有别的,和他一切,两人都如同在互相撕咬的野兽,总要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才会稍微停下喘口气。 “之前慕容曾经提醒我,尊主您对他的心思,原本我是不信的,慕容也不信,呵,我想,在看到你们的相处模式,谁也不会信,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如同对待仇人一般的对待心中所爱,哪怕那个人身上或许背负着两人解不开的仇恨,又何况,你们根本没有那种难解的仇恨,可为何会弄成这样子。所以我常想,或许尊主只是在打着这个借口,以羞辱折磨他来警告报复武林正道,威慑他们,挑衅剑圣。” 帝择天猛然转头,死死的盯着丹青,眼中杀意弥漫。 丹青心口好似被打了一下一般,一口血又被震了出来,但是她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说着,“后来,我查看尊主受伤,再查看了尊主的内伤,才终是相信,原来尊主是认真的,因为若不是对一个人毫无翻倍,根本不会被刺中死穴,也不会宁愿顺势大半的内息,冒着身体受损的危险去帮另一个人恢复武功,这对于武者来说,无疑是把自己的生命分了另一半出去。” “可是,我又觉得很好笑,尊主,想必你之前都没有爱过人吧。我也没有,爱一个人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估计也没有机会感受到了,可就算不知道,起码也知道一点,真正爱一个人,不是把他推上仇恨,或许您步步紧逼,想要在他心中留下痕迹是不错,可物极必反,你们都是好强的人。” “尊主,或许您从没有去想过,不管是您还是他,从没有反省过这样做对不对,对双方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若有的话,也不会发展到至今,原本根本没有任何仇恨的两人,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本座错了?”帝择天嘴角一扯,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凝聚着森冷的火焰。 “尊主啊,你何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云飞扬,有一个人如此对你,你会如何,他是人,还是以后强者,一个有主见有身份,一直做领头的人,在对上一个他无力反抗的人后,他该如何,若你成了他,站在他处境想想,那个践踏你尊严的人,那个随时都可以毁掉你所有的人,那个对你步步紧逼的人,难道你觉得,在这样无情的打压和逼迫中,若你是,你会爱上并接受那个人么,或许,您也暗中付出许多,可是你的付出,却都被阴暗给包裹,谁也看不到,他看不到你真正的感情,看不到你的付出,你却不断的想要向他索要相应的感情和付出,这,怎么可能……” 第四十章 “你从未想过他的感受,只以为自私的想着自己,所谓的付出,还不是想要在以后得到跟多,你从不会是一个肯吃亏的人,自私自傲的先入为主定义了两人的关系,认定了两人的关系,这样根本不是在追求一份感情,而是在强取豪夺,你自认付出许多,他也要付出同等的,可你有没有去看去想,他付出的不必你少,或许从认识你开始,他便一直都是伤痕累累,一次比一次重,知道被你逼得要同归于尽,你却还不知足,认为是他有负于你,尊主,这是我最后称呼您为尊主,或许在实力上,您让人敬佩尊敬,但是在感情的立场上,你却让我看不起。” 脑中一直回荡着丹青的话,帝择天有些失神。 想着曾经的过完,想着两人间的点点滴滴。 “尊主,准备就绪。”高座下,十五卫队的首领单膝并排跪在光滑的地板上,低垂着头。 帝择天回神来,手支着下颚,靠做在白玉砌成的椅子上,漠然的扫了下方的人,再看了下空旷豪华的宫殿,突然觉得,心里某处有种窒息的空洞,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孤寂,孤寂到让他有种疯狂逃离的感觉。 “那便开始吧。” “领命。”十五卫队首领掷地有声的应下,语气中似乎还能听出些许兴奋与激动。 同样的一个地方,山巅之上是一片废墟,却有谁又能想到,这废墟之下,还有另一座宫殿,而那里,所藏的,才是帝择天所属的中心力量。 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宫殿,在这里,他几乎住了百年,可却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的陌生和不舒服。 手不觉的抚上心口,那个位置,还有一道伤疤,这道伤疤,原本是可以消除的,却被他保留下来,开始或许是借口以这道伤疤来提醒自己不该对谁手软心软,可事实真如此么。 丹青的话又不断在脑中闪过,或许有理,也或许无理,可他一直不愿意有人和人能左右他决定与思维的执拗,却在这次,打开一个缺口,愿意让这番话去左右他的思绪。 丹青最后的那句话触动了他。 “相信你此次出去,定然会展开报复吧,或许第一个受到报复的就是他,那么你打算在报复之后呢,是彻底把你们都推入死局,无法扭转,最后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还是再次把他囚禁起来,羞辱,那时间能保持多久,一年,十年,一生?那样,还有意义么。” 他确实是打算给云飞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那便是杀光他身边的人,然后让他为此而忏悔,可这之后呢,若设身处地的想,那样最后的结果,除了难以磨灭的恨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他也可以拥有把他束缚在身边,可那之后,如同前些时候行尸走肉般的他,还是他所要的云飞扬么。 这几天,仙剑门也不平静。 最主要就是罢黜武林盟主一事,近些日子,那些武林人都太过自得,而从其中,竟然也弄出了一两个领头人,有了中坚力量,更自诩铲除邪门有功劳,不满薛天这个只会坐着发号施令的无为盟主,便想更换盟主,而所说的话中,还隐含着剑圣把持武林盟多年,该为后辈多谢机会,不该继续一家独大。 薛天无奈的上仙剑门,询问剑圣的意思,剑圣给薛天只有四个字‘自生自灭’然后宣布仙剑门退出武林盟,从此再不管武林中的事情。 薛天最后也顶不住压力,也无奈的宣布退位让贤。 至此,江湖进行了重组,自行选出三个人同时担任盟主,等彻底清除邪门余孽,再决定出一位能完全主事的盟主。 不少小门派都合并进入大派中,不再那么分散,表面看来似乎已经解决了一盘散沙的局面,可实际上其中暗藏的危机更为大。 剑圣似乎是说到做到了,直接封闭山门,不再过问武林中事,让那些人去乱。 而一些偏远的大家门派,也是各自为政,不插手其中,只当看戏。 而新上任的极为盟主也是做得有模有样,即刻便下令分派人手四处清楚收拢邪门余孽与子资产,然后进行分工。 还能保存实力的邪门附属,都开始不安起来。 魔教总坛,魔风听着属下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水来。 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死死的握着,气息很是不稳。 他旁边的护法连忙上前提醒,“坛主,小心气急攻心,您的伤还未好。” 魔风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好好缓和一下情绪,再慢慢睁开眼睛,“大约还有多久会到?” “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坛主,不如您先带一部分撤退,我们先顶着,待日后找到机会,再东山再起。”那个护法叹了口气,到这个时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如今正派士气正胜,他们恐怕是耗不起。 “战。”魔风拍着桌子,站起来,森冷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坚定。 “坛主。”那护法还想说什么。 魔风却扬手让他停下,“若今日注定我教定然要毁,那边一起毁把,宁愿与教一起覆灭,定然也不会苟且存货,陆离,你去教里清点下人数,想要离开的便放其离开,想留下的,便各自分下任务,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下那些人来垫背。” “是。”陆离护法神情一秉,心中顿时也激昂起来,深吸了口气,领命下去。 当浩浩荡荡的正派之士终于到达门口,不断叫嚣着准备攻进去的时候。 大门却被打开了。 然后在他们惊讶之时,从里边窜出十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如同雨燕一般,轻巧的飞落到人群中,还没等人回过神来,便展开杀戮。 顿时惨叫震天,所有人也回神过来,都举起兵器护身,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迟了。 十五卫队,作为帝择天一直着重培养,随身的十五卫队,里边每一个都是经过无数灵丹妙药提升而来的,可以说任何一个拿出去,都是以一挡百的高手,这些只会虚张声势的武林蛀虫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这一下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利落。 第四十一章 一天之间,围攻魔教的人全部被覆灭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武林,顿时便英气骚动。 而当天往上,刚刚融合不久的一个门派便被悄无声息的血洗,期间竟然没有人知道,知道鲜红的血液蔓延出来,才让过路的人发觉。 在接下来三天,每一天都会有一个门派被血洗,江湖中四处人心惶惶,所有门派的领头人天天聚在一起商讨,却是都商讨不出个所以然。 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一个门派清洗,根本无从准备,也没有丝毫头绪。 每个人都时时刻刻都担心着他们会沦为下一个被清洗的对象,惶惶不安。 而原本被抓的邪门中人,全部被释放出来,然后全都自动形成一股极为凶悍的报复力量。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是现在的情况,这中间的转变甚至都没有超过一个月,局面迅速的被扭转。 原本自认为团结的武林盟好似找到一个分崩离析契机一般,散了开来,人人自古不暇。 甚至在这样的震慑下,不少门派承受不住那种惊心的压力,在各自山门上都写上自愿归属的字样。 但是这次,无论是自愿归属还是假意归属,十五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魔教和白邪教跟在后面,吞噬清理收尾。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邪门的报复开始了。 可除了等死,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失去了剑圣,他们都找不到的依托。 虽然有人已经去求剑圣出手帮忙,但是那紧闭的山门,却成了障碍,报复又来得如此猛烈。 短短的十五天内,武林经过融合和仅剩三十多个门派,已经去掉了大半,加上一些承受不住恐惧解散开来,四处逃命的门派,真正还成一体的,不到十个,还是包括仙剑门,而那些被清洗的门派,无一都是那天攻上山的人。 至于哪一些对于邪门事情从未插手过的大家隐世门派,邪门也没有动,似乎在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插手邪门中的事情,就定然不会遭殃。 很快,邪门的清理工作几乎要告一段落,那段时间,四处都弥漫着血腥味道,处处都能看到红色的血,不少河水都变成了红色。 在下一年中,或许如果有某些地方生长的植物格外茂盛,估计那个地方之下,便是白骨铺路。 可让人疑惑的,仙剑门却是没有任何事情,好像邪门根本没有把其算入其中。 不止仙剑门,西蜀雪山,枫城,这些地方都安静得诡异。 按理说,邪门要清楚报复,这几个地方中的人在当时可都是首要人物,偏偏这个地方却是邪门尚未涉足的,是想留着后面一网打尽,还是连邪门也怕了这三个地方了? 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这三个地方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们也有着防备,可就连他们,也疑惑,为什么邪门还没有动静。 就好像已经遗忘了他们的存在一般,邪门开始停止了杀戮,进行大清洗,整个武林大散重组,由邪门进行管理。 “难道是想伺机而动?”枫叶山庄大堂中,所有人聚集起来,对现在的局面百思不得其解,云离的话,也是众人心中的猜疑,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其他的。 慕容云在花园中,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虽然她没有参与到其中,但是该知道的,她差不多也知道。 慕容秋枫和上官烨经过花园,便见她坐在那里。 从师兄离开后,他们便都各自离开仙剑门,而慕容云也同他们回了枫叶山庄,原本慕容秋枫提议让他去看看他父母,但是慕容云却让慕容秋枫不要告诉他们,她还或者的事情。 知道是什么原因,慕容秋枫也不强求。 多日相处,虽然心中的疙瘩还没有消除,但是毕竟血浓于水,特别是慕容秋枫这样重感情容易心软的人,也开始慢慢的接受她,也试着让她照顾慕容念。 或许是出于对慕容秋筠的愧疚,慕容云对慕容念极为宠爱。 想到现在的事情,慕容秋枫皱眉思考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毕竟慕容云曾是邪门的人,很多事情,知道得比他们清楚。 “邪门血洗之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思来想去,慕容秋枫还是问出口。 慕容云微微一愣,随后轻轻一笑,“你们是想问为什么邪门迟迟不对你们动手吧。” 慕容秋枫抿了抿唇,点点头,上官烨看她一脸自得的笑,却皱起眉。 慕容云抬头继续看天,想了一会才淡淡说道,“三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吧,可还记得是怎么样结束的?”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三年前的事情,两人都是一愣。 “自然记得。” “那里边的关键人物是谁,可知道?” “关键人物?是师兄?”慕容秋枫回想当年的事情,之所以会结束,好像都是师兄弄的。 “不错,那你们可又知道,为什么云飞扬能解决那件事情呢,或许你们隐隐约约应该有猜测,三年前那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了。” 他们确实猜测过,慕容云没有死,而三年前的事情全部指向慕容云所为,但是最近他们才发现,慕容云竟然是邪门中的人,那么不难猜出,三年前那场霍乱,很可能是邪门尊主一手造成的,而云飞扬在其中又扮演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其实,武林今天这样的局面,早在三年前就该发生的,而那时候还不止是武林,各国都是,之所以会那么云淡风轻的收尾了,是因为云飞扬和尊主定下的约定。” “什么约定?”慕容秋枫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约定中,尊主把一切事情都交道他手中,由他来收尾,而云飞扬,必须呆在他身边一年,那一年云飞扬失踪,你们也是知道是,他便是一直在山上的宫殿中。” “什么?”慕容秋枫和上官烨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由有些错愕,而致使他们错愕的是,他们都清楚的了解云飞扬,他不可能因为什么天下太平而委屈自己的,一定是有另外什么。 第四十二章 似乎看出他们的想法和疑惑。 慕容云继续说道,“当年,云飞扬提出的约定的前提是,尊主不能伤他身边亲近的人。” 慕容秋枫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来所以的一切都是以师兄的牺牲为代价的。 “那邪门之主为何要师兄呆一年,他要师兄为他做什么?” “他只想云飞扬为他做一件事,但是至今都没有成功。” “什么事?” “爱上他。”慕容云淡淡的丢出这三个字。 慕容秋枫的喉咙一梗,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错愕的瞪大眼睛,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一般,“你说什么?” “尊主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云飞扬爱上他。” “这这,这怎么可能……”慕容秋枫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是不怎么可能,所以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上官烨在一边摸摸鼻子,经过这个,他已经能够大致把所有事情理清了。 不想,到头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的情感纠葛而已。 不过,有人帮忙收了云飞扬,倒省得他碍眼。 慕容秋枫略想了一下,也多少明白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邪门之主还没有死,而当年那个约定还在,所以他才没有对我们动手?” “尊主确实没死,不过不对你们动手,却不是因为约定,大概只是因为云飞扬吧,原本以为尊主会大肆报复,不过现在看来,他虽然报复,却是还没有想要和云飞扬决裂彻底,所以才没有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保留一个转机。”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转机,我想,在这场纠葛中,你的那位尊主应该不是一头热,这次若能借助苦肉计,倒是一个好机会。”上官烨在一边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慕容云一愣,随后一想,便也赞同他的说法。 事实上,之前他也不觉得云飞扬对尊主动心,但是从那段时间尊主出事后云飞扬的反常来看,还有他在离开的最后一天询问她的事情和最后的一句话,她便肯定了,云飞扬对尊主,也是动了心的,只是两人都不够坦白。 或许这次是一个契机,如果这两个冤家最后真能走到一起,也是一桩好事,起码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若不能,估计很可能还是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近日,仙剑门中,终于来了一位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人。 山门被一掌轰成碎末,所有人都被惊动,但是来者却是连废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窜进去后便无人再能找到其身影。 而最高层之上,当几位长老发现有入侵者的时候,已经和来人战成一团。 可是,以他们的能力,对来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每个人都是受了一掌,不算致命,却也是要休养好几天的重伤,起码现在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云飞扬在哪里?”帝择天负手站在中间,扫着那一个个脸色苍白的老者,眼中满带着不屑。 “你到底是何人?”几位长老艰难的站起来,不卑不亢的看着帝择天,就算知道他们的能力估计对付不了这个人,还是没有打算退缩。 “再问一句,云飞扬在何处?”帝择天有些不耐的沉下声音,似乎下一刻他们再不答,就直接开杀。 “你……” “邪门之主,好气魄。”一个浑厚有劲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空气中引起了些许的波纹。 几位长老听到这声音,对对面那个男子的身份微微有些诧异,随后便都自行退开。 帝择天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便是云飞扬的师尊,剑圣裘千行的声音。 对别人来说,剑圣之危天下惊,但对他来说,剑圣在他眼中,不过也只是一个实力不错的晚辈而已,但就年岁来说,他的岁数比之剑圣还要多上一倍。 “他在哪?” “你为何找他?” “你不需知道。” “邪门之主,你该知道,飞扬乃是老夫的徒儿。” 帝择天顿了一顿,微微皱眉,抿了抿唇,有些不悦不耐,但是还是压下心中的情绪,耐心道,“我不会伤他,也不是来报复。” 剑圣沉吟了一下,他听得出帝择天的妥协和隐忍,从那天两人的举动和之后飞扬的情绪,加上两年前的飞扬,他基本能猜出一些事情来。 原是不打算再让飞扬与之接触,但是想到飞扬那落寂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了想,还是开口,“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去哪里?”帝择天听后一愣,随后周身气息爆发。 “心未静,只取清幽,佛门古刹,皈依之所。” “佛门?你是说?”帝择天愣在原地,念着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黑灰,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犹如天地失去颜色一般,那眼眸深处,竟然划过一丝无措。 “老夫并不清楚,他离开的时候只是隐约有所表示,这点也只是老夫猜测而已。” 帝择天忍不住的后退一步,拳头紧握,一双眼眸有些发红,他无法想象,云飞扬竟然会去出家,那样高傲不折,宁愿与他同归于尽的人,最后竟然会走上出家之路。 不过,出家又如何,不管如何,升天入地求,他都要把他带回来,哪怕真是神佛抢人。 心中一个个暴虐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毁灭所有,但最后还是被他压下去,深吸了口气,“他走了多久?” “半月。” 帝择天咬咬牙,转身便要离开。 剑圣再次开口,“邪门之主,江湖事江湖了,如今江湖的事情老夫也不插手了,而你们之间的私事,虽然老夫也不会多加干扰,可飞扬老夫之徒,就算拼尽一切,都会护得他周全。” “他的事,以后便不须你操心了,我自会护他周全。”帝择天冷冷说了一句,便大步离开,可真说来无影去无踪。 在山林中的剑圣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随后又幽幽的叹息一声,看着远处湖心那正闭目修心的人,只是这心,真能修得成么,心结未了,终于难成啊。 有时候,旁观者清,他们这些不完全了解的人,却能比他们两人看得清楚,帝择天虽然方法不对,却胜在真心和执着,主要是两人的性格磨合不来,无法互相坦白,若一切能说开,或许就没有那么糟,如今,这事情是不是他们的转机,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怎么处理。 第四十三章 想着,剑圣站了起来,转身进入不远处简单朴素的小屋子中,好一会才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叠好的纸,走到湖边,看着湖中的云飞扬,沉声开口,“飞扬。” 听到声音,已经端坐在湖心石台之上多日的云飞扬,终于是缓缓的睁开眼睛。 可看那眼眸睁开的顷刻,眼底混乱带着点悲凉的神色,便知道这些日子的静坐,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效用。 他缓了缓下精神,然后转头,见师尊正站在湖边,便起身,纵身飞掠而去。 所踏过之时,水面几乎是没有动分毫,就如同凌空飞踏一般,原本就是天下之人难有人能匹敌的轻功,在经过帝择天百年精纯功力的叠加,如今的他武功和以前是不可比拟的, 可对此,却如同一把利刃一般,不断的揭开他的伤口,自从从慕容云那里得知他恢复武功的所有事情后,对于自身的武功,他没有半分的喜,只有分外沉重和压抑,恨不得再废掉。 可这毕竟是那个人半生的功力,如今,他能留下,和那人有关系的,估计也就这半生的功力了。 “师尊。”稳稳的落到岸上,恭敬的唤了一声。 剑圣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的云飞扬,哪还有半点以前那温润的感觉,现在便真如一块冰一般,冷得让人无法靠近,估计是在心死之后也封闭内心,不允许自己走出,也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 云飞扬可所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最得意骄傲的弟子,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却是把云飞扬当成亲孙子般来对待,如今到这样的境地,他看着也很是忧心。 想想,他这弟子,自小便是天赋过人,行事一直都很是顺分顺水,却不想在情路上走得如此艰难,难得第一次动心,人却被抢了,徒落个暗自心伤,再次动心,却是落得这种不死不休,要亲手手刃对方的下场。 若非不想再看他一直这样行尸走肉下去,他还真想就这样让他以后都闭关在这里修炼,让时间去消除心中的伤。 可人生短短几十载就那样过了,到最后,也还只是留下遗憾而已,干脆再赌一场,能不能成,就看他们各自的缘分了。 “我看你现在心不静,这样修行也没有什么作用,我有一友,早年便归隐,这里有他的地址,你去他那里,随着他好好修心一段时间,或许能取到比较好的效果。”剑圣说着,把纸张交给他。 云飞扬愣了一下,随后低垂下眼眸,掩盖去眼中压抑的情绪,伸手接过纸,“不知那位前辈是何人?” “那老家伙如今记得他的人估计没有几个了,你也不必知道,现在,他只是一间普通寺庙的住持,在一个小山村里,人称青灯古佛,那老家伙虽然有时候脾气怪了一点,但是随着他修炼心境却是不错的,你可先去试试。” 云飞扬看着纸张上的一副简单画像和对那青灯古佛的一些介绍,抿了抿唇,点点头。 “好了,那么现在就去准备把,正好此次所去的地方属于山野村林,远离尘世喧嚣,就权当散心也可。” “让师尊担心了。”云飞扬抿着唇,眼眸有些微微发涩,心中却是满满都是感动。 他从八岁那年被家族当做弃子抛弃后,便阴差阳错的遇上当时四处云游的剑圣,后来成了他的弟子,至此身边便只有了这么一位亲人,再之后又多了慕容秋枫。 对他来说,这两人,就是他最重要,也是这一生中,仅剩的亲人。 剑圣深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便漫步离开,进入小屋子中。 云飞扬目送着剑圣离开,看着手中的纸张,嘴角勾着一抹苦涩的弧度,随后把纸张收起来,放入怀中,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眼眸微微眯,接着,便利落转身,快步离开,不再回头。 似乎此去,若不解开那心结,便不再回来一般。 此次的离开,他除了带两件衣服和一些盘缠外,并没有其他,甚至连自己曾经如命同等的剑也没有再带在身上,或许可以说,自从那事情发生后,他便没有再碰过剑,也没有练过剑法,好似要把这项技能永远封存一般。 一个人,一匹马,一壶酒,一把剑,自由游览山川,这原本是最为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在他看来,却是太过孤寂和压抑。 所以他也没有多逗留,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走的也是荒无人烟的丛林山路,好似在避免碰到什么人,听到一些什么传言似的。 而同时刻,帝择天也已经漫天撒网,派人查遍天下所有古刹庙宇,定要寻到云飞扬的踪迹,只是可惜的是,他却忽略了剑圣的奸诈,有时候老实正义的人奸诈起来,简直是防不胜防。 因为他让云飞扬所去的地方,虽然是一间寺庙,但是也不能称之为寺庙,可以说是一半寺庙一半私塾,青灯古佛,之所以会被淳朴的山民门赋予这个称号,是因为这和尚把寺庙变为私塾,用余生无偿教导孩子。 所以那虽然原先是寺庙,可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很少人记得那是寺庙,一般都只道是一间普通的私塾而已。 任帝择天再怎么漫天撒网,估计一时半会都很难找到,这也是当初他故意提醒他去一些佛门之地寻找的原因,目的就是要误导他。 虽说这场纠纷中,按照两人的立场各自来看,他们谁都没有错,也谁都错了,可剑圣也是很护短的,你这家伙把他的弟子折磨成这样子,若这么容易让你好过,那可还真对不起他自己,也对不起他这个身为云飞扬师尊的身份。 起码也要让这个家伙好好着急一两年。 而他也了解,飞扬那时候正是在逃避的时候,就算离开也绝对会挑没有人的一些偏僻道路走,到了山村之后,估计在心还不能理清的时候定然是不会出山,山里的人也不会知道外面的烦人之事,所以只要帝择天不找到,他一定也不会知道帝择天并没有死。 这两人,总是在无形中把对方逼得太紧,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过度一下。明明都是已经成名在外的成年人,做事也跟是成熟稳重,偏偏在感情上却都如同一个无知任性的孩子一般。 第四十四章 “长老。” “何事?” “这,那那位邪尊又来了。” “来了就来了,又不是第一次。”那位长老有些不耐的说着。 一年前,若听到邪尊之名,或许他还会稍微忌惮一些,脸色变一下,但是一年后,他已经从忌惮变成不耐和漠然了。 倒不是他们这边自身实力能高过邪尊,而是这一年来邪尊对仙剑门的百般忍让,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但是却也使得他们也慢慢觉得这个邪尊没有那么了不起。 “可,这次阵法似乎有些维持不住,怕再过不久就要被破了。” “哦?”闻言,那长老挑了挑眉,思量了一会,有些漫不经心的挥手,“先下去吧。”随后,他便站起身,朝里边走去。 虽然已经不那么忌惮邪尊,可他们也不会太过自满,有些东西还是需要防范于未然。 山涧中,在听得老者的话后,剑圣,慢慢睁开眼睛,白眉遮盖下的眼眸如同星河一般明亮,闪耀灼人的光芒。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雪白到兄的胡须,微微一笑,“倒是挺有耐心的。” “圣尊,您看……”那位长老迟疑了下,问出口。 “等他破了阵后,便带他来见。” “是。” 一年的时间,虽说不足够去了解一个人,但起码也能知道个几分。 对于帝择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好感,就算到现在,也都没有好感,不过各人印象放一边,那家伙对飞扬的心思在这一年里他倒是看得通透。 开始的半年,那家伙还能四处寻找,忍了半年,终于是低头再次来向他询问,在那一次交谈中,也算是达成一个协议,他摆下一个阵法,又帝择天破解,若能在一年之内破解,便告诉他云飞扬的下落。 若是真的是寻常破阵而已,对于帝择天倒是没有什么难处,可偏偏剑圣在那阵法中,以仙剑门几位弟子为引门,让帝择天必须在不伤及他们任何人的情况下破阵,不然只要其中有一人受损,便算失败。 按照帝择天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性格,加上如今几乎天下有大半在他手中,站在如此高的位置之上,被人如此刁难。 一般情况下,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下令绝杀满门。 可这次他却只是愤怒拂袖而去,但是之后却是真的谨守约定,耐心闯阵法,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个时辰在阵中摸索。 为了刁难他,剑圣此阵是特意让白峰老人摆下的,是一个极为刚的天罡阵,需要硬破,但是硬破却定然会伤人。 要在不伤人的情况下破阵,是真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白峰老人和雪妖尊者不信的等待下,倒没想帝择天还真能规规矩矩的压着那口气倒行逆施的研究起来。 这不由让他们感慨,这又是何必呢,现在看来,这两人明明都是两情相悦还爱得死去活来,却怎么搞得要互相残杀的地步。 帝择天这口压抑的闷气一忍,便是忍了半年。 他是可以硬破开大阵进去,起码有几十种办法威逼利诱剑圣说出云飞扬的下落。 但是那样的做法估计到时候就算他成功见到他,又会再次因此而起纠纷。 如今,经过一年的沉淀,很多事情,他也有刻意的去反省。 以前的事情如何,他已经不想再去管,不管谁对谁错,追究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但是以后,他却依然是不会放弃,但也不会像过去一般。 耗费半年之久,大阵终于是保持完好的被他闯过,在看到前面等候引路的老者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眯起眼睛,袖子下的拳头微微一握,心跳不觉的加速,眼中也闪烁着些许激动之色。 终于,是快了,快见面了么。 三年前,我放开你两年,却是等着你回到我身边,三年后,这次我不会再等,也不会强求你,既然你不肯陪在我身边,那么便换我来追随你的脚步吧。 四面环山的碧波之上,几条竹排在上边缓慢的游动,隐隐有清脆欢乐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竹排之上,几个十几岁的女孩一边在湖上洗衣,一边聊天,说道兴起时候,还会忍不住比划起来,不小心的挑起一串水珠,然后便互相玩闹起来。 而湖中,有几个小孩如同游龙入海一般,欢快的在水中穿梭遨游,不时的追着几条鱼儿跑,那速度竟有些非常人,起码是不属于山野中普通孩子的速度。 山上山林间,有几个孩子背着小竹楼攀爬着有些陡峭的山,正踩着些长在峭壁的野果药草。 看他们动作,似乎不但没有多少约束,还很轻松,每踩踏一块石头,跳跃一步,如同飞燕一般轻盈。 若是有武功高手来此一看,定然会分外惊讶。 因为这些孩子明显都是没有内力的,但是从他们的身法上来看,竟然是一种极为有章法的轻功,还是单纯以体质练就的轻功,不需要一丝的内力。 虽说这样这些孩子用武林硬碰硬是绝对不行,但是逃跑却是绰绰有余,只要不遇上三流以上的高手便足以保命。 而在这山中,对于这些淳朴的村民来说,打打杀杀那是完全不需要的,这等轻功却是最为适合他们在此生活的必备之法,上山下水都有了保命符。 上路之上,不时有几个大汉挑着一单单树枝走过,偶尔喊几句淳朴的山歌。 然后在湖中听到的姑娘们有时候欢快也会符合两句,其乐融融。 某处一间由五间简陋的木屋组合起来的大院落,院子中央是一颗看起来似乎有上千年历史的常青古树,树冠遮盖住了整个院落,使得整个院落都是一片阴凉,虽光线有些暗了,却是不碍事。 此刻属下一只摇椅上,正躺着一个满头白丝散乱,看起来有些邋遢的老人。 老人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一般,但是口中不时会哼哼两句不知道是什么曲调的歌谣。 而另一边的属下,一块突起的树根被肖成了一张五人合抱的木桌,桌边此刻正有五个小孩百无聊赖的看书,不时在地上或者纸上画画写写,不时的偷偷瞄着屋子里边的某处,似乎是在听动静。 就在这时候,一阵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已经等了许久,被馋虫折磨得快受不了的几个孩子顿时瞪大眼睛,一脸兴奋的朝那边看去,而属下原本应该在假寐的老人也偷偷睁开眼睛,眯眼斜过去。 只见一个随意穿着灰色粗布断衣的青年手中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 第四十五章 青年嘴角含笑,看起来很是温和亲切,一双眼眸古井无波,但在看到远处的孩子们,却会透出些许柔和的笑意,黑发被随意的拢到后边,只是简单的用草编织的绳子绑起来,整个都很是淳朴。 只是那一张原本就俊秀的脸在多加上一些成熟之后,更显魅力,即使只是穿着最为普通的衣服,但是却依然遮盖不住那濯濯光华。 “云叔叔,今天做了什么呀,好香。”一个小孩吸了吸鼻子,一脸讨好的跑过来,伸手帮他结果盘子。 “呵呵,小心点,真是馋虫,只是栗子糕而已。” 小孩已经顾不上听他说什么,东西才端到桌子上,立刻几个小家伙便抢成一团。 青年看着他们这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突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挤入那堆孩子之间,接着就听到那几个孩子怒气冲冲的呼叫声。 原来是那本在摇椅上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他们中,此刻正端着那盘子,拿着上边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还故意将盘子举得高高,不然孩子触碰到。 看到这每一天都会发生的老少闹剧,青年失笑摇头,走过去摸摸其中一个没有抢到糕点正懊恼的孩子的头,说道,“放心,屋里还留着许多,去拿出去,也拿一些送到湖心那边去一起吃。” 小孩听罢,顿时欢呼一声,然后飞快的跑进屋子,其他孩子也感觉争先恐后的追上去。 等孩子都走光了,青年才白了还正悠然自得吃糕点的老人,一脸无奈,“你这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孩子抢东西,也不怕丢人。” “去,老人又怎么了,没听过尊老吗,再说面子那时什么东西,能吃吗,不能吃又不能喝,要来何用。”老人同样也回他鄙视的一眼,转身一边津津有味的嚼着糕点一边躺会椅子上。 青年无奈摇头,随后走到树根边,弯腰收拾起上边的东西。 突然,他动作一顿,随后直起腰,眼眸锐利的扫向某处,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觉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看他突然的动静,老人有些疑惑的问出口。 青年蹙眉,又看了四周一遍,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便摇摇头,“没什么。”心中却有些疑惑,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在注视这里。 抱着手中的笔墨纸砚走进屋子里边放置好,正打算去收拾一下厨房,却突然听到一声孩子的惊叫声,不由一惊,想到之前隐约感觉到的注视目光,心中一沉,连忙追了过去。 刚刚到一处树林,便听见几个孩子焦急的哭声,而那几个孩子正蹲在一处朝下望,旁边比他先到的老人正皱着眉扯着旁边的树藤,似乎要下到下边的低谷去。 “怎么回事?”青年走过去,看到他们,皱眉问起。 几个人听到青年的声音,顿时都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全朝青年扑过来,害怕的大哭,说话也说不清。 青年一边安抚他们,一边询问的看向老者。 “小保滚落低谷了,我现在正打算下去看看。” 青年闻言,也是面色一边,忙拉开几个孩子,然后快步走过去,“怎么会掉下去。”平常他们走山路的大都会远离低谷的,就算不小心摔倒也不可能滚到这里来。 “呜呜,小小宝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就突然朝低谷跑过去,然后便不小心跌倒,正好一头栽下去,等我们跑来,已经看不到人了,叫也没有回应,呜呜,云叔叔,小宝他,他会不会……” “不会的,先别哭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等着,云叔叔先下去看看。”青年连忙安抚几个孩子,然后对老人说,“老家伙,你先好好安抚这几个小家伙,看他们也被吓得不轻,我下去看看。” 说完,便是脚步一点,如同飞燕一般,轻飘飘的窜入林子中。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在他背后,那原本一脸凝重的老人在他下去后,却是摸着白色的胡子,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回想起前两天那老家伙让信鸽送来的消息,不由笑得更加诡异。 “小宝?小宝,是云叔叔,能听到吗?”青年飞掠而下,却是四处寻找不到孩子的踪迹,而且他也发现一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孩子若是滚下去,应该多少会有些痕迹的,但是树林间却没有任何滚动过的痕迹,这不由让他有些疑惑。 突然,某于出的草丛似乎有什么声响,他耳朵一动,便立刻朝那边走去,“小宝?是不是你?” 但无论他怎么问,就是没有人出声,而他也走到树丛,正想弯腰剥开树丛。 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异动。 心中一惊,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但还是因为一年的放松而有些生疏缓慢了,顿时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闪过,接着他便被一股劲力推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脚下扳倒什么,直接便往后倒去。 因为太过于措手不及,以至于他连稳住身体的机会都没有。 但在感觉到后背快触及到地面的时候,却发觉好像有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接着便被人抱着直接滚下低谷。 好在那一处没有陡峭的石头或者树桩,只有柔软的草丛,不然估计不伤筋动骨,起码也要破些皮。 脑袋被转得有些眩晕,有因为身世压着颇为重的东西,让他一口气差点喘不出去,睁开眼睛想查看,却是唇上一凉,接着便是乘他错愕的时候,灵巧的柔软瞬间倾入他的口中。 顿时眼眸瞬间瞪大,眼中闪烁着慑人的杀意,正打算对上边胆感侵犯他的家伙一个教训,但是在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时候,整个人瞬间僵硬,脑袋轰然炸响,一片空白,霎时呆愣住了,错愕的张着口,任由对方的索取,眼中却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上方之人,看到他这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诡色,动作更加猛烈起来,缠绕着他的蛇,狠狠的吮吸着,似乎要把对方的灵魂也吸入腹中。 晶莹暧昧的银丝顺着两人嘴角下滑。 第四十六章 在感觉到胸前一凉后,云飞扬猛然惊醒,随后手抬起,用力的推来伸手的人,撑着手臂做起身。 确是因为刚刚一番激烈的深吻而有些气息不稳,眼中还带着些错愕与不敢置信,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容,张了张口,确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哽住,说不出话来。 “呵呵。”帝择天伸出手指,抹掉嘴角的痕迹,朝他笑得暧昧,可那如同银河一般的眼眸中确依然明显的写着激动,“怎么,一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略微带着抵哑的嗓音,依然那么的性感,也那么的熟悉。 云飞扬发现,心中在那一刻狠狠的抽了一下,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你……”可这字后,确什么都说不出来,眼中慢是负责,心也乱得很,让他一时间无法思考,安静一年的心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再次乱了起来。 帝择天含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云飞扬脸色微沉,立刻自动站了起来,还退开几部,冷着眼睛看他,两侧的拳头确是紧紧的握着,微微颤抖,泄露他不平的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我找了你一年,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藏在这样的小地方,还真是被你师傅摆了一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若非他终于肯告知,恐怕还要耗费几年。” 听他的话,云飞扬眉头皱了起来,师傅说的?师傅为何会对他说,“你对仙剑门做了什么。” 看他身体再次紧绷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帝择天无奈的叹了口气,“扬,不用紧张,我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容易再见,我们好好谈谈可以么?” 什么时候帝择天竟然也会有这么软的态度了,云飞扬不觉有些发愣,看着帝择天,突然感觉到有些陌生,有些怀疑起这个人是不是他了。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走,“没有什么好谈的。” 帝择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又带着坚持,嘴角勾起,快步走上前,也不再说什么,也不接近,就这样和他稳稳的保持三步的距离。 云飞扬在等不到后边的人开口,却能感觉到他一直跟在后面,不由心情更加纷乱起来,完全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有一点是他无法否认的,再见到这个人的顷刻,知道他竟然还活着,他心中是高兴的,也是如释重负,可两人之间还有着一条鸿沟,以前帝择天对待他的先不论,就他刺入帝择天胸口那一剑,确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 原本他刺帝择天的那一剑或许可以自我安慰,和他已经两清了,谁都不欠谁,可是之后所知道的一切,知道帝择天对他的所为和付出,确使得这份纠葛,终是难断。 “你到底想做什么?”走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这样的帝择天实在让他感觉陌生和不习惯,帝择天不应该是这种会妥协隐忍的人。 帝择天也停下脚步,看着他带着怒气的眉眼,眼中有些怀念和怅然,随后又柔和起来,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柔和,让云飞扬看得真切,“等你愿意和我谈。” 看着那人眼中路出的别样柔和,云飞扬心中某处似乎被一只手扼住一般,那瞬息有些呼吸不过来,抿了抿唇,倔强的转开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或者说,你想报复。” 帝择天看他这样子,却没有了以往的怒气,只觉得这样的云飞扬,很可爱,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好强倔强不屈,而不是之后那个沉闷寡言,如同行尸走肉的云飞扬,心中豁然开朗。 “飞扬,我们已经错过一年了,一年的时间,相信足以想清楚很多事情,以前的对错无法说,我也不想说就当是我们再次重生,过去的就当他过去,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为何不接受呢。” “你想太多了。”听到他这番话,云飞扬呼吸一窒,抿着唇转身。 帝择天这次却没有妥协,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深深吸了口气,“扬,我们都太自负了,以前我总认为,即使不说,你一定也会明白我的想法,也才会走开了那么多弯路,而我也自认了解你,以为按照所想所做,你定然会接受我,是我想得太自私,这里,我道歉。” 云飞扬身子微微一震,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眼中浮现一丝痛苦之色,为以前的回忆而痛苦。 他了解帝择天的性格,所以明白他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不容易了,也说明他是认真的对待,而他也说得对,一年的时间,足够自己想明白,其实,不需要一年,在他以为自己杀了帝择天那时候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是对帝择天真正动了感情的。 这一年来,他也反思了不少,无法说到底谁对谁错,或许失去才知道珍惜,他也想了许多,想着为何会和帝择天走到那样不死不休的局面,虽然是帝择天一直在强迫他。 但是当抛开一切,细细回忆点滴,确不可否认,帝择天也为他做了很多,很多时候,他其实也在为他而妥协,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完全看不到,所看到的,只是他的强迫。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时间能重来,两人会怎么走,可一切都已经不可能重来。 如今帝择天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只有冷漠以对,却没有想到,又是他再次的先妥协了。 他突然想到青老的话,心随意动,顺则通,逆则堵。 感觉背后贴上来的灼热身躯,他确依然没有动,耳边是那人缠绵的呼吸和轻柔的话,“扬,我只想和你过一辈子,以前种种,无非为此。” 他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微微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张了张口,声音也有些暗哑,“谈什么?” “呵。”听到他的话,感觉他身子的反应,帝择天笑意更浓,双手紧紧的环住他,其实,他们有一天会有这样平和的交谈,也是另他很意外,以前,是真的错了,若早点觉醒的话,也不会如此,不过现在,也不晚,“谈我们的未来。” 云飞扬唇再次抿起,眼中带过一丝不自然的紧张,却语气强硬,“我和你有什么未来。” “只要你愿意,便有,无论你需要怎么样的未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帝择天现在这样平和的和他说,他实在也硬气不起来了,目光看着眼前的一片景色,眼中有些迷茫,不觉的喃喃开口,“我已经习惯了乡村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想再多涉纷争了。” “若你想住在这里,我可以陪你,若你想找出地方归隐起来,我也陪你。如何?” “你……”云飞扬有些惊讶的侧头看他,实在无法想象帝择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不由嘴角也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挪揄,“你确定你吃得了粗茶淡饭。” “呵,谁说在这样的地方就一定要粗茶淡饭了,要的不过是一个环境,一个心境。” 云飞扬失笑,果然还是帝择天会说的,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现在他这样傲然的话,确没有给他什么反感,反而觉得更真实。 他叹了口气,“帝择天,这些年你来我往的争斗中,我也累了,可感情的事情都说不准,人生不长也不短,说实话,我对你,对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帝择天嘴角翘起,下颚蹭了蹭他的脖颈,“不如我们都退一步,给彼此一个机会,先试一试,如何,若能合得来,便永远一起,如何?” 云飞扬一愣,“试一试?” “对。” 云飞扬眼眸微合,随后也侧头微勾嘴角,“若要你跟着我的步调走呢?” “可以。” 见帝择天答应得那么直接,云飞扬心中也真正被触动了,眼中不觉带出一点笑意,“好,那么我们来定个条约,以半年为期限,若着半年内,你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放下你外边的所有,只做一个普通的村夫,我便答应你,如何,若不行……” “没有不行,你太高看我了,难道你以为我一生中所过的都是锦衣玉食不成。” “好。”云飞扬微笑起来,其实帝择天能够这样毫不犹豫的答应这种很不公平的条约,已经让他心中认可了,这是他的妥协,对于帝择天这样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得了,也说明了他的心意。 与他相比起来,自己的处处退缩反而显得懦弱,不过这半年的期限,其实也只不过是想用这半年的时间,转换环境,给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弄了一个孩子下来。”突然想到下来的目的,云飞扬脸色微变,虽然帝择天对他的态度是改变很多,可不代表对别人也是,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不敢保证他没有伤到人。 “放心,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都不会动分毫。”帝择天轻轻一笑,放开他,然后指着某处草丛,一个孩子正睡得香甜,“我只是点了他的穴道而已。” 云飞扬挑挑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不说什么了,快步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便飞身向上。 帝择天含笑,自认的跟在他身后上去。 上面几个人还在那里守着,有了老人的安抚,几个小孩也不哭了,一直望着下方,见下面树丛动了动,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出来,顿时都是一喜,“云叔叔。” “啊,小宝。”几个孩子看到被云飞扬抱在怀中的小孩,顿时小脸又是发白。 云飞扬对他们安抚一笑,“放心,小宝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 身后又是微微响动,随后一个华服男子突然出现,那面貌和驾驶,都让孩子愣住。 老人看着他出现,却不意外,反而一脸高深莫测的打量着他,笑呵呵倒,“哟,这位小兄弟面生呢。” “咳,青老,这是……我故友,本是来寻我,刚刚便是他救了小宝。”云飞扬有些尴尬的解释。 身后的帝择天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难得说谎的云飞扬。 老人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飞扬,看得他脸上带着些窘迫,“哦~故友啊。”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云飞扬感觉到后边的视线似乎有些太过灼热了,不由便直接快步先离开。 落在后面的两人互相对望。 帝择天很给面子的颔首,老人笑得像一只狐狸,“小子,飞扬这小子桃花运可是很不错的,这村子里的女娃儿大大小小都想着要嫁给他,若想把人追到手,可是要多费心。” 对他这突然的话,帝择天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眼眸一闪,便猜到这老人可能和剑圣有什么关系了,不由好笑,他活了两百年,设计人无数,到头来也被设计了一通。 “多谢青老提醒。” “哈哈,小子看起来不错嘛,完全不像那老家伙说的那样,希望飞扬这小子没看错人,走吧。”老人笑眯眯的拍拍帝择天的肩膀,说完,便带着几个呆傻的孩子走。 帝择天看看被拍的肩膀,眼眉挑了挑,嘴角出现一抹真实的笑意。 其实,这样也不错。 云飞扬说是让他适应乡村生活,其实倒也没有那么苛刻。 吃的饭菜都是由云飞扬亲手做的,先不说云飞扬的手艺本就很好,就算不好,有他亲手做,帝择天也会觉得很好。 而另外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一天所要做的事情都很简单,偶尔照看下孩子,劈材打水什么的。 云飞扬自是不放心帝择天去照顾那群闹腾的孩子,就怕这个家伙一个耐心缺失,吓到孩子,便让他做了苦力。 这倒让他不由的想起以前被他指使去做苦力,现在想想,却已经没有什么怨气,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帝择天以前虽然也过了苦日子,但是之后百多年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突然间来做这些粗活,倒也不是做不来,只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在经过几次后,便也习惯了。 而且帮着云飞扬打水,劈材,山上打野味摘野菜,这这样平和的生活,倒让他慢慢的开始喜欢起来,能和云飞扬这样过日子,是他曾经想不到的。 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这磨合中慢慢的便短,有时候会互相打趣,夜晚会一起在院子里边纳凉,聊聊天,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什么肌肤之亲,平时也是很平常的相处,但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帝择天偶尔也会趁机占占便宜,乐不可支的看着云飞扬的反应和表情。 而在一个月后,那些原本对帝择天有些陌生疏离的孩子,也开始和他接近起来。 帝择天和那些孩子的相处,出乎他意料的好,这点让他很是惊讶,有时候面对孩子的闹腾,他也很有耐心,和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问出来,帝择天的话是,和这些毫无心机的孩子相处,很轻松,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在这里生活,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却也有别样的满足。 帝择天做事情也是力求完美,也很有效率,有时候云飞扬都觉得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的脾气,其实也很倔。 就像现在,他只不过是让他砍掉一条树根,然后弄出个平面给孩子当桌子,他却是硬要仔细的把木桌子打磨得光滑。 看着那个人,只是穿着简单的朴实的衣服,毫无形象的蹲在树下,拿着磨石在树根上打磨,不时指挥几个孩子帮忙,看起来就像一个宠溺孩子的大家长。 这不由的让他有些恍惚,这样的帝择天,锋芒内敛,确不似明珠蒙尘,反而是一种内敛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更是动人。 “呵呵,这小子倒是不错,怎么样?虽然老家伙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过世事无常千变万化,时间永远不会停留在某处,有些东西,还是趁早把握住的好,毕竟你们也不年轻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挥霍。老家伙我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你师尊也一样,男子相恋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条路更为难走,若真能寻找到一个契合自己的,该好好的珍惜。” 云飞扬收回目光,看向老人,随后也微微一笑,“我明白。” “呵呵,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头子我也没有想你会一辈子留在这里,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天地。走的时候也不用打招呼了,至于村里的人和这些孩子,就交给我老头吧,我会和他们说。” “青老……”云飞扬有些感动,想了想,还想说什么。 老人已经阻止他的话,“不管是你还是他,都不属于这里,你们有更广阔的天空,当然,这里也会一直为你们开,只要你们来。” “……好。”云飞扬抿了抿唇,点头,虽然他确实喜欢这里,喜欢这样的生活,之前也和帝择天说过,但是事实上他也不会真让帝择天和他一起过这样的生活,既然帝择天能为他想,他自然也能为他打算,所以他确实有打算过离开,只是没有想到青老这么快就看出来。 老人含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进屋子。 云飞扬再次转头看着那边忙得不亦乐乎的大小人,深吸了口气,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走过去,把手中的茶水放到桌子上,“好了,先别忙,喝口水歇会。”然后先倒一杯,走向直起腰看他的帝择天,把茶杯递过去,“喝水吧。” 帝择天看着他那嘴角掩不住的柔和笑意,眼中也满是柔和笑意,伸手直接包住他的手,就这两人的手喝下茶水,末了还暧昧的舔舔那茶杯上的手指,笑得邪魅,“今天的茶,格外甜。” 云飞扬脸不由有些热,不自在的抽回手,瞪他一眼,好在那些小家伙都在争着喝水,才缓解了他的尴尬。 帝择天得意轻笑出声,随后再次蹲下,继续手中的工作。 云飞扬握着杯子,感觉手指上残留的触感,想了想,在他旁边也蹲了下来,考虑了下才开口,“过几天,我们就出去吧。” 帝择天手上的动作停住,有些讶异的看他,“出去?” 看他吃惊的样子,云飞扬忍不住轻笑,心中那丝犹豫也消散了,“嗯,也该出去看看了。” 帝择天看着他这样子,皱了皱眉,眼中虽然闪过几丝喜意和温暖,但是,“你不必为我为难自己,其实在这里生活也不错。” “不,你想太多了,外面也有不少我心系的人,总不能永远不见。”云飞扬挑眉嘲讽。 看他这心口不一的样子,帝择天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若不少此刻场合不符,他真要好好的亲吻他,狠狠的抱他,把他融入身体中。 看他笑得那么肆意,那些孩子也好奇的看过来,云飞扬脸不由再次发烫,尴尬的站起来,轻咳了一声,叮嘱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该回去吃饭,午休一下,下午再过来。”说着,便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进了厨房,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水槽边,用清水打了下有些发热的脸,想到自己的言行,不由失笑,随后又想到现在两人这种如梦似幻的关系,心中止不住的升起一声不真实的感觉,这样的相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 “是不是该吃饭了。” 失神间,身后多了一个人,背后贴上那宽阔的胸膛,似乎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对方胸口传来的心跳,也带动自己的心跳,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更有些不自在。 伸手便想拉开他的手,“嗯,你先洗手,我去盛……” 之后的话,便消失在对方的唇中。 一吻过后,两人都微微喘气,气息交缠间,浓郁的情愫在其中蔓延来来。 “我现在,只想吃你。” 云飞扬还没有缓和的脸上又是一热,看着对方眼中那熟悉的灼热,心里咯噔一下,“喂,你别乱来。” 帝择天微微一笑,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腰,两人下身都贴得很紧,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双方的灼热,声音也因为浴火而有些暗哑,“我是……很认真的来。”说着,眼明手快的点住他的穴道,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朝外飞掠而去。 一直等不到开放的老人无奈的来厨房找人,却只发现饭菜没有人,不由挑眉,随后失笑。 “哎哟,算了算了,还是我老人家自己来。” 山巅瀑布之上,景色美如画,却因为这里太过陡峭危险而没有人来。 帝择天一落地,便把人放下,随后也解开他的穴道。 云飞扬气得脸色他红,伸手便一掌要拍过去,现在可是吃饭时间,他们两人就这么跑出来,青老会怎么想。 帝择天邪魅轻笑,侧身躲过,认真的和他过起招来,如同以前两人经常对打一般,只是现在都是赤手空拳而已。 打了好一会,帝择天突然一扭身,直接接住云飞扬的手腕,把人用力一拽,然后顺手的拦住他的腰,往下一滚,双双落到柔软的草地之上。 云飞扬被这突然一摔弄得有些头晕目眩,还没有缓过神来,唇已经被堵住,柔软灵巧的蛇霸道的侵入索取,不同之前的温柔。 腰间微微一松,宽大的手掌钻进衣服中,四处点火。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无果,也无可奈何的由他,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却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察觉到他的顺从,帝择天慢慢停下,抬起头,唇舌相离,拉出一条暧昧的丝线。 他轻轻的舔了舔嘴角,看着身下的人,眼中满是温柔和爱恋,俯身,轻轻舔去他嘴角的银丝,然后慢慢向下。 舌尖包裹住那诱人的耳珠,轻轻的舔咬。 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但是却是意义不同,真正算来,也能说是第一次了,第一次的坦诚相待,互相交心。 拉开那简单的衣服,路出不同于外面麦色的皮肤,那是一种诱人的白。 白色之上,两点红梅在雪中傲放,微微起伏,如同在风雪中轻轻颤动,格外诱人。 帝择天眼眸不由的沉下几分,气息也越发不稳起来,伸手轻轻点了点其中一点,感觉到身下人轻轻颤动一下,笑道,“是在迫不及待的等我采撷么。” 云飞扬瞪着他,伸手便要打开他的手。 帝择天直接抓住他的手,然后低头,直接咬住一点,不轻不重的碾磨。 “嗯……“一股热气和酥麻瞬间冲击神经,让云飞扬忍不住的扬起下颚,低吟一声。 “呵呵。”听到他的声音,帝择天从喉咙深处响起一声轻笑,随后更是灼热的吻便密密麻麻的落在那雪白的肌肤之上。 纠缠间,两人的衣服渐渐的脱离身体,在地上铺成临时的床垫。 修长的双腿屈起,膝盖贴在对方腰间两侧,下身灼热上的快意让他有些意识模糊,但是后方微微的刺痛确让他保持清醒,双重的折磨让他忍不住的哼出声来。 手指的数量慢慢的增加,摩擦间发出暧昧的声音更显旖旎,在这露天之地,即使知道不会有人来,在心里还是有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由的加诸到身上,使得身体更为敏感。 在感觉到差不多后,云飞扬终于是深吸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道,“行了,进来吧。” “呵,这么迫不及待?可我可不想弄伤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帝择天俯身,轻轻的在他唇上吻着,手上动作却是加快了速度。 “嗯哼……”云飞扬眯起眼睛,身体中的快意不断袭来,让他有些无法控制意识。 “呵。”帝择天看着他这副摸样,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入腹,也实在忍不住了。 撤离手指,抬起那白皙袖长的双腿,微微抬腰,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深入。 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腰下微微一沉,猛然进入到最深处。 “嗯……等……”虽然之前前戏做足了,但是那尺度,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刺痛,心跳差点就停止。 “呵,等不了了。”帝择天轻喘了口气,随后闭上眼睛,再睁开,接着抱住他的腰,便快速的律动起来,这种身心交融的感觉,让他幸福得想疯狂呐喊。 两人就在这山巅之上,以天为被地为床,纠缠不休,似乎要天地为之见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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