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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童话 蓝胡子——by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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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兹的阿姨虽然收养了维兹,但对维兹却很不好,维兹想要进城去上学,阿姨不让他去,维兹想偷偷地去,阿姨就把他关进家里的地窖里,拿走了所有的蜡烛,让他连书也没办法看。是我发现了他,我把地窖凿开一个洞,让月光漏进去,我把维兹想看的书带来,坐在地窖口念给他听,直到姑妈发现了我,把我们两个都带出去。那天晚上,我找到了维兹,维兹也找到了我。」
但作家明白,这里并非他的归处。有人在别的地方等他。
「沙瓦,还有各位,我很感谢你们,也会永远记得你们,但是我不能留下来陪著你。我弄丢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必须负起责任,把他找回来。」
沙瓦从身後凝视著作家,深褐色的眼睛里,有著浓浓的哀伤。最後他放开了作家,提起地上的籐箱子。
「这样的话,至少让我和你......」
「大事不好了!」
是二哥的声音,从窗口传遍整间红砖屋。作家和沙瓦都吃了一惊,他们看到身为铁匠的二哥,用他矫健的双腿自大街上奔来,除了拉卡,屋子里的人全迎了出来。
「发生什麽事了?」
「大事不好了,国王......国王的命令......」
「国王的命令?和拉卡有关吗?」
安妮姑妈尖叫起来。但二哥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却看向一旁的作家,以带著恐惧的眼神,喘著气说:
「我刚才,到街上的铺子去,经过广场时,发现国王的使者捎来了新的律法,国王说,蓝胡子说......」二哥缓下呼吸,这才说道:
「--捕捉全国的作家,送到城堡去。这是国王的命令。」
「捕捉全国的作家?」
沙瓦大声叫了出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回头望著作家。
「为什麽......忽然下这种命令......」
「我不知道,国王忽然宣布,作家都是危险的人物,随时可能违犯国王的律法,因此必须让他亲自检查,每个作家都必须经过他的审问。如果有藏匿作家的人家,将被视为国王的敌人,国王可以剥夺他们的性命和财产。而任何帮助作家旅行的人们,将被视为卖国贼而处以极刑。」
二哥咬牙切齿地说。
「蓝胡子......可恶,苏蓝叔叔,你有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这里的事情吗?」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以作家的身分,讲故事给孩子们听......」作家还处在震惊中,好半晌才醒觉过来。
听他这麽说,农庄里的人皆脸色一变。
「为什麽!先是拉卡,然後是作家,那个蓝胡子究竟还要夺走我们多少东西?」
二哥忿忿地大吼著。但後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大家回过头去,才发觉是拉卡。
「你们......在说什麽?」
「啊,拉卡......」
「蓝胡子要夺走我......?这是什麽意思?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拉卡瞪大著眼睛,月光下,一张稍嫌削瘦的脸庞更显清泠。沙瓦直起身来,离开作家,朝自己的小弟走近两步,安慰地说道:
「拉卡,你不必担心,我们绝对不会......」
但男孩只是睁著眼睛,彷佛找不到方向的小兽,将所有人都当作了猎人。沙瓦朝他伸出手,他却忽然一转身,朝山坡的那头奔驰而去。
「拉卡,等一下!」
作家想要追过去,但沙瓦的动作更快,作家一个趔趄,已经被沙瓦再次拦在怀里。
「二弟,你脚程最快,赶快去把拉卡追回来!」他吩咐著。
二哥和三哥抛下身上的东西,准备往拉卡逃跑的方向追去,然而下一瞬间,山坡的那头却传来一声惨叫。是拉卡的声音。
「拉卡?」
作家心惊胆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然而解答很快就有了,山坡那头传来车轮的轳轳声,月光之下,一辆满布荆棘的马车缓缓驶进农场前的空地。金色的雕饰缠满了绿色的棘刺,华贵与残酷的交融,宛如马车原本的主人。
国王的小丑从驾驶席上跳下,朝众人鞠躬为礼,露出永远以油彩画成的笑容。
「莱比乌斯陛下,前来迎娶他今年的新娘。」
小丑从左跃到右,又从右跳到左,刹那间掀开马车前的闱幕,好像变魔术似的,荆棘之间,沉睡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拉卡。姑妈发出心惊胆寒的叫声:
「拉卡......!」
而枝头的知更鸟,此刻终於发出他今年第一声啼响。

 五
作家在极端的头痛中醒来。
一开始他几乎什麽也不记得,只觉得自己置身於移动的马车内,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属於作家的籐箱子还在身边,他庆幸地抚摸著他。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射入他的视线,他才慢慢记起昨晚的一切。
他只记得自己扑向那辆布满荆棘的马车。马车彷佛施了魔法,不容任何人近身,而拉卡的身躯眼看就要被吞没在层层的绿色荆棘里,他於是不顾一切,挣开了沙瓦的拦阻,在小丑关上车门的前一刻,抓紧了拉卡的手臂,一起被卷入绿色深渊里。
但是拉卡呢?作家警醒地四处张望,这是一辆彷佛上等客房般的马车,四处都是天鹅绒的靠垫。作家从上好的针织地毯中爬起身,凑到前头的窗口,才发现这辆马车竟没有车夫,老马鱼贯地朝高处走著,好像早已知道目的地为何。
山坡的尽头是修道院,在那之上是雄伟古老的城堡。他正被载往国王的城堡。
「这是......怎麽回事?」
作家完全摸不著头绪,姑妈和沙瓦呢?难道他被抓了吗?他在挂满图毯的车壁上摸索,才发现这辆马车没有门,就像个天然的箱子一样,找不到出口。作家又往窗口下一看,那里放著白面包和蜂蜜酒,还有气味芬芳的浆果酱,甚至还有一小块牛油。
看来他就算是囚犯,也是备受礼遇的囚犯。
「......你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背後传来的声音吓了作家一大跳。他发出一声呜咽,惊恐地转过头去。红如晚霞的绒布垫子上,竟不知何时多躺了一个男人,用手支著侧脸,一脸慵懒地看著惊慌失措的作家。身上的披风垂挂到地毯上,一派的华贵雍容,手上的银色戒指闪烁出银光,掩映著作家的视线。
「竟然这样鲁莽地闯进我迎接新娘的马车,还攻击我的小丑。你的故事真有如此神秘的力量,能令你无所畏惧?」
男人说著,又用低沉的嗓音笑了一笑,这次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
「还是说,你想取代那个孩子,成为国王的新娘?」
作家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竟然就是火车上的男人。金色的长发与湛黑的眼眸,教人看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是你......?」r
他惊讶地叫出声,扶住差点跌落的眼镜。
「是我。」男人抚摸著手上的银戒,咧嘴一笑。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你也被抓来了吗?」
「我来迎娶我的新娘。」
「你的新娘?」
作家反应不过来,男人於是从软垫上直起身,走到马车的墙壁旁,只是把手放到挂毯上,那里就开了一扇窗。作家惊奇地看著这一幕:
「是的,我的新娘,将在知更鸟啼叫的那天,穿上无垢的白衣,戴上纯洁的百合,在臣民的注目下迎入我的城堡。身为作家,你不是最清楚这件事吗?」
作家愣了一愣,再迟钝的人,此刻也不会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你就是,蓝胡子吗?」
男人用喉底的嗓音,十分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有臣民这麽称呼我。」
「怎麽会......」
作家在马车里直起了身,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的脸。和火车上同样年轻的肌肤,和沙瓦说的一样,眼前的国王丝毫不见老态,完全是年轻人的模样。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作家却觉得彷佛和他相识已久。但在他的记忆中,却不曾有过这样的人。
「听说你想要见我?异国作家?」
国王嘲笑的声音逸入耳际,让作家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把拉卡带到那里去了?」
作家大叫著。国王笑得更愉快了:
「不要急,我会让你见到你的侄子。」
「他现在人在那里?」
「为了成为我的新娘,他将沐浴神圣的池水,涤净全身的脏污,受到神的祝福。」
「你不能......」
「我不能迎接我的新娘?作家,这就是你想和我説的话?」
「不......」
作家欲言又止,确实,他并没有权利阻止国王。
「你当然有权利迎娶你的新娘,」
良久,作家缓缓地说,他抬起头来看著国王。那双陌生的黑眼睛。
「但我们也有权利再见到拉卡,我们都有权利再见到拉卡。就如过去你的新娘,他们的家人也有权利再见到他。想再触摸他、照顾他,再和他一同提著羊奶,走过羊肠小径,和他一起爬上屋顶,仰看满天星晨,你没有权利剥夺这些东西,尊敬的陛下。」
「你想再见到他吗?」
「咦?」
「你说我没有剥夺那些的权利,但你想再见到他们吗?」
「谁?拉卡?」
作家为国王的问法感到困惑。
「所有成为我新娘的男孩们。」
「嗯?可是我并不认识............」
「如果我说,我让你见他们所有人,你愿意吗?」
作家沉默下来,国王把头枕在手背上,一般静静地望著他。过了一会儿,作家说:
「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尊敬的陛下?」
「请。」
「陛下可曾经......迎娶过一位诗人?或是将成为诗人的男孩?」
「诗人?」
国王冷笑了两声,作家从他的语调中,听出浓厚的讽刺。
「这个国家,早已没有了诗人。」
「有的,曾经有的!这个国家,曾经有一个诗人!」
作家激动起来,他站起来,几乎抓住国王胸前的羽翎。国王冰冷的黑眸看著他,他们凝视著彼此,直到作家垂下头来:
「因为我认得他,我曾认得一位诗人。」
「你真的了解诗人,是什麽样的职业吗?」国王忽然问。
「我知道一个国家最有才华的人,将会成为诗人。」作家说。
「作家将故事纪录成文字,藉由文字传述过去虚幻的影像,作家所能做的,只是过往的覆述而已。但是诗人不同,诗人将未来的远景化而为文字,从文字中编织出现实,诗人所能做的,是未来的毁灭与创造。」
国王说。
「未来的毁灭与......创造?」
「诗人能毁灭一切、也能创造一切。他能得到一切,同时也能舍弃一切......所以说,这个国家里,早已没有了诗人。」
「为什麽?」作家问道
「因为没有人能舍弃一切。即使是诗人,也有无法舍弃的东西。」国王这麽回答。
这时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彷佛有一群人正靠近这里,作家好奇地朝窗外看去,才发现远远的那头,走来好几个被荆棘绑缚的人们。而每个被绑缚的人,手上都提著一个和作家一样的籐箱子。作家立刻认出那些是什麽人。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作家。」
国王按住作家的肩头,说出他心中的答案。作家们个个形容憔悴,彷佛受到了严重的折磨,鲜血顺著荆棘往小路上滴落,染红了他们手上的故事。一旁的小丑毫不留情地鞭打他们,令他们跪倒在粗糙的石子路上,再命他们重新站起。
作家感到心惊胆寒,他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怎麽回事?」
他颤抖著声音问道。
「我下令,追捕全国的作家。你不是知道吗?」
国王显得好整以暇。
「为什麽要这麽做?你这麽做的话,会受到临国的讨伐呀!尊敬的陛下,作家是一个国家自由的象徵、人民的翅膀。倘若您继续这麽做,这国家迟早有一天会灭亡的!」
「那就让他灭亡吧!我从不曾留恋过它。」
国王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然後把五指放在窗口上,马车的墙壁化作一道门,猩红的毡毯滚落阶梯,迎接国王走下马车。但作家触碰时,墙壁又化为坚实的玻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国王走向那些作家。
作家们纷纷仰起了头。国王的脸上长出了蓝色的胡子,遮蔽了他年轻俊朗的面容。他从容地走上小丑备好的王座,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作家们。
「听说,你们是为国王收集故事的人。」
国王说。跪在最前面的小作家看了国王一眼,诚惶诚恐地说:
「是的,陛下。」
「那麽,就说个故事给我听吧!如果你说的好的话,我就放过你们这些作家如何?」
国王藏在蓝胡子下的唇角扯出笑容。那个小作家拿下了自己的帽子,用手抚摸自己的箱子,似乎想要拿出什麽来。但国王制止了他,又继续说:
「但相对的,如果你所说的故事,不能使我满意的话,我将永远剥离你们言说的能力。听懂了吗,作家们?」
在马车上的作家心头一跳,他不明白国王说得是什麽意思。但他隐隐觉得,国王正计画著恐怖的事情。
小作家脸色苍白,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纸,纸张在他手里化成一只蝌蚪。他颤抖地开始了故事:
「在我的故乡,有只瘦弱的蝌蚪,他每天都在栖息的水池里,仰视著枝头上,一只色彩斑斓的美丽毛毛虫。」
小作家一面说,手上的纸一分为二,飞上他的肩头,化作一只昂首阔步的毛毛虫。小作家继续说:
「蝌蚪每天仰望著毛毛虫,有一天,他忽然鼓起勇气,对美丽的毛毛虫说:『喂!你好,我是水池里的蝌蚪!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他本来以为,毛毛虫不会理会他,但是毛毛虫竟亲切地跟他说起话来。小蝌蚪觉得受宠若惊,同时心里也很高兴,他们不自觉地越聊越多。毛毛虫住在枝头上,孤孤单单的一个,其实也寂寞很久了,看见天真的小蝌蚪,心里也觉得高兴。不知不觉地,他们便变成森林里最要好的朋友。」
马车上的作家按著玻璃,看著跪在地上的小作家,把蝌蚪和毛毛虫放在一起,不知为什麽,心里却觉得有些害怕。
「日子一天天过去,毛毛虫也越变越美丽,但是水池里的蝌蚪却一成不变。小蝌蚪天天仰望著美丽的毛毛虫,也觉得十分满足。可是有一天,小蝌蚪发现毛毛虫有一点不对劲,不管小蝌蚪怎麽叫他,他都置之不理,只是窝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的。小蝌蚪以为是毛毛虫讨厌他了,哭著请求他的原谅,但是毛毛虫还是不理他。」
「小蝌蚪非常地伤心,晚上总是哭著睡著。过了几天,小蝌蚪从水池中醒来时,发现令他惊讶不已的事,他的毛毛虫,竟然变成了一球奇怪的东西,他不再斑斓美丽,而是化成一个蓄势待发的壳,静静地嵌在树枝的角落。」
小作家手上的纸,化作了一个蛹,结在他的颈项上。而小蝌蚪仍忠诚地守护著他。
「小蝌蚪觉得很害怕,隐隐感觉有什麽事要发生。但是他忽然发觉,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原先毛毛虫称赞的小尾巴旁,竟然长出了脚。秋去冬来的时候,竟然连他唯一自豪的尾巴也不见了,只剩下脚。小蝌蚪伤心欲绝,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但是这样也好,反正他变成这样,毛毛虫也不会再喜欢他了。於是他把自己放逐到池水的角落,不再仰望著枝头,就这麽静静地等待冬天过去。」
「很快地,冬天的雪褪去大地,新春的知更鸟啼上枝头。蝌蚪从长眠中悠悠转醒,他迷迷糊糊地游到池水旁的大树下,抬头看时,却发现一只美丽的生物掠过他眼际。他惊异地抬头,却发现原先在毛毛虫那里的怪壳已破了个洞,那只美丽的生物,就在那上面愉快地跳著舞。」
小作家打开收拢的双手,纸张化成的蝴蝶於是挣扎著腾向高空,在国王头顶上飞舞著。他继续说:
「蝌蚪正一愣一愣著,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那只美丽的蝴蝶,他对著小蝌蚪绽开熟悉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小蝌蚪。』小蝌蚪颤抖地看著他,难以置信地看著那只天下最美的生物:『毛毛虫?』蝴蝶笑著说:『是的,小蝌蚪,我好想念你。』小蝌蚪先是狂喜著,但随即又垂头丧气:『毛毛虫,对不起,你现在变得如此美丽,我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蝴蝶奇怪的问:『为什麽呢?』蝌蚪说:『因为我的尾巴不见了,你不会再喜欢这样的我了。』」
「没想到蝴蝶竟然大笑起来,他温柔地看著水池里的同伴,轻声说道:『傻瓜,你自己照照池子,你不知道自己也长大了吗,亲爱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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