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身体猛然一震,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盯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和她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冷着脸沉声说:“你不是支持吴安安吗?你不是非常喜欢吴安安那孩子吗?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给你个充分接触他们的机会——从今天起,你就去给他们母子做保姆吧!而且你儿子孙振,我看你也不需要了!”
李月双腿一软终于瘫倒在地,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她立刻爬起来拉着我的衣袖哭着哀求着:“不!博阳!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次机会!我求你再给我次机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糊涂了!我再也不会糊涂!博阳!”
我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可你连我的爱人都分不清。萧然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你知道当年你离婚前后那阵他有多担心你吗?上班的时候他跑厕所里偷偷的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状况,听说你心情不好,他就一天十几个电话给我打,听说你心情不错他就能自顾高兴一天。而你呢?如今他遇到困难,你是怎么对他的?你不但没有雪中送炭,而且还火上浇油!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学姐,我也想原谅你,可是我真的找不到理由啊!”
听了我的话,李月呆愣了半天,终于用衣袖一抹眼角,直起上半身,目光坚定的对我说:“不需要理由!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让我将功赎罪!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哪怕你要我将全国翻个遍把萧然找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我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那倒没必要。找萧然的事自有人去做,你现在要做的,是帮我们报仇!”
李月猛然瞪大眼。
我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这片繁华的城市,我说:“仅凭吴安安一个女人哪能想出这些弯弯道道,即使想出来她一个人也做不了。这座城市,究竟潜藏了多少想要毁灭我和萧然的垃圾?李月,你想办法帮我把他们清理掉。”
李月凝神问:“您的意思是?”
我勾起嘴角笑了:“追涨杀跌,还有什么能比这招更快更干净的毁灭掉这座城市?”
李月身体一震,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尖声哀嚎着不顾保安的阻拦冲进来:“博阳——!博阳!博阳!博阳!你快救救宝宝!宝宝被人绑架了你快救救宝宝!博阳你快救救宝宝!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冷漠的看了眼这个疯癫的女人,皱眉冷声对保卫科的人说:“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你们最近这一周都没吃饭?”
听了我的话,那两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坚定了立场一人挽住吴安安一条手臂将那女人架了出去。
“博阳!博阳!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博阳!博阳你救救宝宝!宝宝是我们的孩子啊!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他身上流着你的学啊!博阳!!!”
我大脑突然灵光一闪,不禁皱眉,大声说:“等等!”
那两个人又立刻将那女人架了回来。刚进门,那女人立刻挣开那两个人的束缚冲到我脚边:“博阳!博阳!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宝宝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博阳!博阳!你快救救宝宝!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啊!救救我们的孩子,宝宝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两的孩子啊……”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恶心的不得了,低头看见她满脸泪水鼻涕脏兮兮的手死死的抓着我的裤管,我嫌恶的一脚将她踹开了去。
那女人突然被我一脚踹开了好几米,终于不再哭了,爬起身愣愣的看着我。
我冷声问:“怎么回事?你儿子被绑架了?绑架的人是谁?在哪绑架的?”
那女人听我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爬起身想向我冲来。我立刻向那两个保安示意拦住那女人。
那女人被再次架住后又开始冲着我哀嚎:“博阳!博阳!我们的儿子被人绑架了!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当时我和宝宝都在家里,然后就有人来敲门,说是你派来的,所以我就没多想。谁知道……谁知道我刚打开门那些人就突然冲进来把宝宝抱走了!博阳!博阳你快救救宝宝!你快救救我们儿子啊!博阳!”
我眯起眼,B市只要有些头脑的人就该知道那个孩子并不受我待见,所以绝不可能会有人想要用那孩子来要挟我。那么究竟为什么会有人冒这么大风险光天化日之下名目张胆的去抢那个孩子?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于是我对吴安安说:“你回去吧!你儿子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吴安安愣了一下,满脸猜忌,然而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的在保安推推嚷嚷的催促下走了。
吴安安离开后我就给赵鸿毅打了个电话,绑架吴安安那孩子的人,非敌则友,敌人的几率很小,我和萧然的所有朋友中会做这种事的,我只能想到赵鸿毅和赵老二。
果然,赵鸿毅说:“今天他刚从H市回来听了萧然失踪的事后就跑出去了!如此胆大妄为,除了他我也想不出别人!他现在在哪?我立刻就去找他!”
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你尽快找到他,然后让他过来跟我汇合,我们一起把那孩子送回吴安安的公寓。”
赵鸿毅冷声说:“周博阳,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比你清楚。但是萧然这才刚走多久你不会就开始对那对贱人母子认真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抱歉,你儿子再也回不去了!不但如此,就连吴安安那贱人也将命不久矣!”
我心里为还有人真心的关心着萧然而感动,我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的说:“叔,你听我说。对我来说萧然永远都是唯一的,即使他再也不回来,也不会再有别人。你信我!尽快联系到干爸,让他把孩子带过来见我,然后你再派两个心腹,带上足以一次性让人上瘾量的吗啡过来跟我们汇合。”
赵鸿毅骂了句:“操!这么馊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早点想到,萧然也就不用离家出走了!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崽子!回来让他干爸揍烂他屁股!”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没有多久,赵老二跟赵鸿毅的两个心腹到高速公路上跟我汇合。我怕赵老二身份太明显会暴露,让他先回去,谁料他却并不相信我,非要跟着我们过去亲眼目睹我们的犯罪全过程才甘心。
扫了眼他车后座被药迷晕了的孩子,想起萧然的离开,我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也不再跟赵老二纠缠,钻进车里摔上车门就走。
见到我,吴安安没有半分怀疑就给我们开了门。当赵鸿毅的一个心腹将孩子递给她时,她立刻喜极而泣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她怎会料到我身边的另一个人趁机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动作干净利落的将足量的吗啡注射进她的大动脉。然后我们神色自然的离开了。整个过程连三分钟都不到。
第九十五章
和同悦曾经是金翔的功臣,后来是金翔的大股东,他的手里握有大量的金翔客户资料。他离开金翔不久就在林家的帮助下成立了一家名为“明升”的金融管理公司,理所当然的他带走了一大批金翔的优质客户。
因为明升金融管理公司的后台是林家和闵家等商业大家族,故而明升的投资方向也是这些家族的主打产业——林氏制药,闵氏不动产,吴氏商城等等。
因此,我们要追涨的方向也很明确。在我授意下李月和范志毅很快将金翔和我的资金以不同的人、不同的名义、不同的形式分散注入这些企业。在“追涨”心里的带动下,人们纷纷盲目的跟着投资这些企业。林氏制药、闵氏置业等好几家B市数一数二的上市公司的股价因此连续飙升,整整涨停了一个季度。而吴氏商城店铺房价更是比三个月前每平米上涨了20%,其余未上市公司也是财源滚滚如火如荼前景一片大好。明升金融在B市一时间名声大震,甚至颇有将要盖过金翔的趋势。
与此相反的,金翔先是因为和同悦而流失了大量的客户,后是资金全部以暗资的方式流出了金翔而明面上再没有过大动作。之后对手公司明升金融名声大涨,和同悦甚至狂妄的在金翔大厦的正对面动土建基准备来年就将明升金融整个搬过来。
故而到了年底金翔的整体状况可谓是一落千丈。恶性循环,在这之后,林氏闵氏等大股东更是火上浇油,以各种名义为由趁机宣布撤股。一时间金翔岌岌可危。
又到了新年,这是自我和萧然交往以后第四个年头,第五个新年。可能是因为今年的收益大涨,今年的新年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比往年更灿烂;可能是因为今年这座城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故而今年的年夜这座城市的烟火更加炫目多姿,守在广场上倒数的人群比往年更为密集;可能是对明年还有更高的期盼,所以人们兴奋的彻夜不眠,整夜整夜神色激动的在大街上游荡。
只有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独自一个人,站在这座城市最繁华地段的高楼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冷眼看着他们放声大笑,冷眼看着烟火绽放,冷眼看着他们兴奋游荡。心脏和我所处的这个空间一样,冷冰冰,空荡荡的。
我穿了外套下了楼,然后去二十四小时店买了烧肉和酒,然后拎着去了黎天以前的公寓。
我没想到当我到了楼上竟然会看到另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个人,完全不似他此时该有的风光模样,他垂着头像个历经沧桑的流浪者一般,浑身散发着疲惫、颓然和沮丧,就那样静静的无助的垂着头蜷缩在那。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我时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满脸鄙夷的嗤笑一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像只高傲的公鸡般昂着头与我擦肩而过。
和同悦声音沙哑的说:“周博阳,你丧尽天良坏事做尽,终于开始得到报应了啊!你放心!这才刚刚开始,你省点眼泪,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我没理他,也装作没看见他的憔悴不堪,装作没看见他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眼角还带着泪痕,装作没看见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寂寞茫然和无助的悲伤。径自打开门。这里原本是公司配给和同悦的公寓,自从黎天死后他就搬了出去,后来他离了公司,公司自然就将房子收了回来。为了让萧然有个念想,我特意留下了钥匙给他让他可以时常过来祭奠一下,如今萧然走了,钥匙也就落到我手里了。
我从厨房找了盘子将肉放进去,然后坐在地上,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黎天死去的地方,另一杯自顾喝起来。
我说:“又到年了啊!我想你应该还在这,一个人过年的滋味不好受吧?所以我就过来陪你一起过年了!你就感恩戴德吧!”
如果黎天还在,我想他一定会跳脚,他鄙视会我说:“应该是我陪你过年吧!老大,你真不要脸!难怪我哥不要你了!你活该!”
我说:“是啊!我活该!可是一个人啊真难受!全身好像都被抽空了一样,想哭都不知从何哭起,不知道该对谁哭,也不知道会有谁会在乎……”
我说:“天天,你哥真的好狠的心啊!他就那么甩一甩衣袖走了,留我在这里,一边为他担惊受怕,一边寂寞的生不如死。你说他平时性格那么温和,做这事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狠绝呢?他就没想过我也是人啊!我也会难受我也会心痛啊!”
我心里和眼睛酸涩的难受,一口气灌了三杯白酒,从喉咙到胃火辣辣燃烧着却仍压不住我鼻子的酸和心口的疼,我干脆直接嘴对着瓶口整瓶往肚子里灌。待到大半瓶下肚,我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
我说:“天天,你现在是不是变成幽灵啦?你们幽灵不是有法力吗?你去找找你哥好不好?找到他后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挨冻受饿,别让他胡思乱想没事就哭鼻子,更别让他被人欺负了……不,不对!你好好劝劝他,你告诉他我没有他真的过不了了,你让他赶紧回来吧!啊?”
我说:“你说这外边究竟有什么好的呢?他竟然能在外面晃荡那么多月!外面就算再好能有家里好吗?啊?吃不饱穿不暖风吹雨打的,出了什么事也没哥人照应着,还容易被人欺负……天天,要不然你给你哥施点法术吧!让他受受苦,当然了你可不能真伤着他!你就让他吃点苦头,然后他想起家里的好,他就自然会想起回家了!”
窗外突然“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烟花绽开了,那璀璨的光线即使隔着窗帘也能隐隐看见。
我苦涩的笑了一声:“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在外面可真是欢腾啊!就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在这里,一个是鬼,一个像鬼,在这么清冷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独自黯然神伤!哼哼!”
我灌了一口酒,背靠着沙发腿,仰着脖子,问:“天天,你说你哥现在会在哪啊?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人陪他吃年夜饭?有没有人配他看烟花?有没有人陪他过节?他现在开不开心?他现在……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喝酒?他会不会……又哭了呢?”
想到萧然此时也许真的就蜷缩在某个角落无助的失声痛哭,没有人哄他抱他,甚至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我的心脏顿时又酸又疼,胸口闷闷的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的难受。我仰着脖子一口气将剩余的酒都喝了个干净,解不了痛,我伸手将给天天倒的那杯酒也拿过来一口气喝光。
从黎天的公寓里出来,我游荡在大街上,不知我该去哪。没有了萧然,就连家也不再是家。我跌跌撞撞的沿着马路往前走,仰着脖子看着耀眼暧昧的霓虹灯,我没有醉,可我却突然看不清这个世界真正的颜色了。
“想开、体谅、我已经习惯。不然又能怎样?这个城市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想,谁当真谁就上当……”突然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和这个欢喜的节日完全不相称撕心裂肺的歌声,那种历经沧桑沙哑的质感,让这个歌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绝望凄凉。
我记得这首歌的旋律,我记得这首歌的节奏,我记得这首歌曾让萧然独自站在一个服装店前从头听到尾哭了个昏天暗地,我记得那时候是他以为我要跟别人结婚,他以为他即将要失去我了。
“前进、转弯、我跌跌撞撞,在这迷宫打转。死心、失望、会比较简单,却又心有不甘……”
萧然走的时候神色很淡然,之前几个小时他甚至还在跟我说笑。我不知道当时他心里是否正在哭泣,他是否同样的撕心裂肺到绝望,却又心有不甘,我只知道他是对我失望的,我对吴安安的那孩子一瞬间的迷茫让他失望了。否则他不会走的这么绝然。
“别说你对我感到愧疚,别说你会永远想念我,我很知道孤单这条路怎么走,请你不要安慰我!Mylove,晚安!别放在心上,我只受了点伤,只是受了点伤……”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没有吃饭没有睡觉,坐在钢琴边一遍一遍的弹着萧然喜欢的那些歌。从《当爱已成往事》到《追》到《亲亲我的宝贝》,从张国荣的“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唱到“这一生也在进取,这分钟却挂念谁,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唱到“谁比你重要,成功了败了也完全无重要,谁比你重要,狂风与暴雨都因你燃烧”……
最后不知为何,我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像是患上了强迫症一般手指不受控制的自顾在琴键上跳跃,嘴里来来回回只能唱出一句,“谁比你重要?成功了败了也完全无重要,谁比你重要……”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其实早已泪流满面。谁有你重要?萧然?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比你更重要?为何你不懂?为何当初我竟也不懂?为何当初的的心脏竟会不受控制的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心动?